小康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他自懂事起就住在蓝冬晨家。小康的爸爸是蓝冬晨父亲——蓝董事长的助理,朝夕相伴在董事长左右。而他,则从小就与蓝冬晨做伴。蓝冬晨的每个朋友他都熟悉,这之中也包括蓝冬晨的女朋友金薇薇。
金薇薇是报社的记者部主任,她与蓝冬晨是在大学里相识的,距今已经快8年了。可是,他们一直没有谈及婚嫁的问题。这一点,小康一直琢磨不透。
蓝冬晨的这幢别墅位于北京城的东南角,靠近温榆河畔,从外表看去,颇有点英国都铎式小洋楼的风范。别墅里的铺陈是极具匠心的,单是看看别墅一层大厅墙壁上悬挂着的比利时FransMasereel大师的“光明的追求”,就足以让人对财富感叹。“光明的追求”是蓝董事长最喜欢的作品,它是一套连环版画,由63幅画面组成,惟有阔敞的大厅和谱写着和谐色调的墙壁才可以进行全部的铺张。
大厅的里处左侧是一个雕花的楼梯,宛如一组浮雕中伸出的一根枝杈一样和缓而有节奏地通向楼上。
小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盯着雕花楼梯,耐心地等候着蓝冬晨从上面下来。在上学的时候他是蓝冬晨的同学,现在,他像他爸爸一样,成了蓝冬晨的助理。就这样默默地等着,小康心里一点也不烦闷。他知道,蓝冬晨此时正在与金薇薇在餐桌边聊天。他真心地希望他们今天能够谈到那个确切的问题。因为,他们确实也该谈到婚姻大事了。
如果他们不能结合,小康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能配上蓝冬晨,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人有娶金薇薇的资格。
知道什么是金童玉女吗?凡是第一眼看到蓝冬晨和金薇薇第一眼的人立即就会理解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蓝冬晨生就一副宽宽的肩膀,又由于他1米85的身高,所以,他站在任何女孩面前都会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他的脸是那种有棱有角型的,极富成熟男人的特点,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日本当红小生泷泽秀明或者跳水明星田亮那一类有点女生味道的男生,如果真的硬要拽几个人和他组成一个小团队的话,像韩国的张东健、裴勇俊和元彬还有一点点能够入选的理由。他的眼睛是那种温和型的,时常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但是,如果你稍微加一点点细心的话,你会发觉,他的眼睛里不仅仅有温和,还有一丝孤傲、残酷和放荡不羁。这也许是他从小生长在富裕家族中遗留下的毛病吧。不过,即使如此,也不会有谁去怀疑这种眼睛流露出的眼神对女孩子所具有的强烈杀伤力。
餐桌旁,金薇薇正映照在蓝冬晨温和的眼睛里。金薇薇跟蓝冬晨同岁,今年也快30岁了。她不像许多女孩一样,时时刻刻想将自己打扮得年轻幼稚。金薇薇总是保持着一种女人特有的优雅风度。她说她喜欢做女人的那份典雅细致的气质,像一支幽兰一样,淡淡地散发着绕梁的芳香,弥漫在永恒的夜空,光是想想也令人陶醉。而女孩呢,是与青春和活泼划等号的。而青春和活泼有时又是与不沉稳、没内涵相提并论的。这种追求女人气质的想法也许和她的家庭背景有很深的关系。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大学教授,从她呱呱坠地起就向她灌输内涵与气质对女人的重要性。现在,她的父母已经退休了,住在姐姐位于新西兰的家中。姐姐前几天打来电话,说是洋姐夫要到中国办事,今天他们会一同回到北京。
“薇薇,你姐姐坐的飞机几点到京?”蓝冬晨的声音温文尔雅。
“晚上7点。你有没有时间?”金薇薇的语速很慢,她的声音里通常都有一份大家闺秀的矜持。
蓝冬晨拿起桌上的餐布象征性地擦了擦手。
“估计有吧。昨天我爸打电话回来,说他还要在美国呆一段时间,他有几件重要的事没有处理完,一时回不来了,让我到那家专科医院去看看,因为毕竟是我们家族投的资,不可以不管的。所以,上午在酒店办完工,中午去那边走一走。一个下午应该完事了。我会让小康联络你的。”
金薇薇给了蓝冬晨一个优美的笑容。蓝冬晨特意不去看她,因为,他知道金薇薇笑容背后的内容。毕竟在一起6年了,彼此之间太了解了。
“什么时候,我们两个人,才能真正地直接联络上?”
果然,金薇薇又提起这个问题。蓝冬晨迎着金薇薇的目光,“你也知道的——我不习惯用什么手机。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也习惯了吗?没有手机,也没耽误我们之间的联络呀!”
“是,你说的没错。”
金薇薇不再说话,她将手放在了杯上,盖住牛奶,眼光也随之流转到自己的手上。
“是不是有点凉了?”蓝冬晨若无其事地问。
“没有,”金薇薇将手翻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说:“牛奶的热气可以温养皮肤,是不是?”
蓝冬晨点点头。他心里很是钦佩金薇薇,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感到幸福。从不给自己男人难堪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不需要呢?自己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蓝冬晨忽然有了这个念头。
当然,以前没有这个念头并不是自己对她不好,而是自己从未有过一辈子的念头。这一辈子代表着什么呢?是不是就像是通常的夫妻一样,相依相伴度过一生呢?蓝冬晨心里决定抽空一定要将这个问题好好想上一想,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你先慢慢吃,反正你的采访约在中午,别着急。我先走了。晚上见!”
蓝冬晨回到卧室,打开衣橱,左挑右选,拣了一件他最喜欢的深蓝色西装换上了。
一楼的大厅里,两个人正在打扫房间。小康看到蓝冬晨走下楼梯,毕恭毕敬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从桌上拿起蓝冬晨的对讲机,几步上前,走向了门口。
别墅外,一个工人刚刚将车擦洗干净,芳香的油腊味在空中飞扬。小康熟练地将后车门拉开,蓝冬晨低下身子准备钻进车里。在他视线也低下的一刹那,一个光影窜进了他的眼眸。蓝冬晨停顿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脚上的皮鞋熠熠生辉。看来,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连脚上的皮鞋都在向他传递着流光溢彩的信号。
车子驶向城里,小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蓝冬晨,笑了笑。
“笑什么?”蓝冬晨问。
“笑你稳如泰山。”
“稳如泰山?”蓝冬晨被小康没来由的话搞得有点困惑。
“是呀!都在一起8年了,还不结婚,这不是稳如泰山是什么?”
“谁说在一起就要结婚了?法律是这样规定的吗?”蓝冬晨将头扭向一边,好像连这个动作都代表他话中的含义。
“这次金薇薇的姐姐从英国回来,肯定又要问你们结婚的事。”
“她?她有这个权利吗?我蓝冬晨的事还轮不到她来管。结婚嘛,是人生的第二等大事,是成人的第一等大事,我当然要深沉一把了。”
“人生的第二等大事?成人的第一等大事?”小康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蓝冬晨,期望着他给个解释。
“人呱呱坠地是第一等大事;能明白事理了以后,第一等大事不就是结婚嘛?”
小康若有所悟似地点点头。
“你不会深沉再深沉以后——临阵换将吧?”
“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了,你看我是一个随意的人吗?你多给自己操操心吧。连‘将’都没有呢,就别谈什么换不换了。”
蓝冬晨又将脸扭向了另一侧。车子已经进入了市区。
就在蓝冬晨扭脸看到的视野里,神采飞扬的钟小印正背着双肩背书包、双手紧紧握着毕业证书和录取通知书欢快地走着。前面就到她家的楼门口了。她眼前早已浮映出一幅美食佳肴和妈妈忙碌身躯交相辉映的画面。
上了楼,她松开一只手,从双肩背包的侧面取出钥匙,打开门。
“妈,我回来了。妈,我要给你一个特别大的惊喜——”
钟小印边说边往屋里走,可是,奇怪,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妈妈好像没在家。钟小印冲到厨房,案板上摆放着几盘已经切好的菜。
“不是说好要等我回来吃饭的吗?”钟小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邻居家走去。
钟小印的邻居是个交通警察,名叫雷雨。平时,两家有很好的往来,雷雨一直将她当作妹妹,而钟小印也将他当作是自己的哥哥。雷雨听到了门铃声,一边系警服内的领带,一边打开门。他已经猜到是钟小印按的门铃。
“小印,我找你半天了,你上学校了吧?”
“是啊,雷雨哥。你找我什么事?你看到我妈了吗?我妈哪去了?”
雷雨正了正领带,说:“我刚把你妈送到医院。”
“什么?我妈她怎么了?你说你说,你快说呀!”
钟小印一把拽住了雷雨的胳膊。
“小印,你先别急,听我说,好不好?
“我今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