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什么时候留过余地?”杨志鸣态度坚定地摆摆手,”商场如战场,军令如山倒。弟兄们可以怨我,骂我,恨我,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第三碗酒之后,杨志鸣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赵雯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他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也是个狠心的商人,更像个有情有义的绿林头领。望着那几位神情沮丧,追悔莫及的汉子,赵雯心软了,她很想找机会替他们说说情。
人们都没怎么动筷子,一桌子饭菜原封不动摆在那里。杨志鸣首先起身往外走,很郑重地对玲玲说:
“玲玲,选几个温柔懂事的陪我这帮兄弟。”
“我不想玩了。”有人想告退。
“不行,今天谁也不许走,我的酒还没喝够呢!”杨志鸣是想多跟弟兄们呆会儿。
他让玲玲带着他们进了八号包房,自己则坐在了大厅的一角。赵雯给他沏了杯浓茶,坐在了他旁边,轻声说:
“看得出,您也舍不得他们。”
“是啊!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杨志鸣的今天!”
“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他们会拿下文凭的!”
“不单是文凭的事儿!”杨志鸣说了心里话,”他们经营的几个下属公司都开始走了下坡路,有的已出现亏空。他们只吃老本不思进取不说,还合起伙来整方勇。他们的副手都是我给配的大学生,是有条件干好的,可太令我失望了。”
“可他们以后怎么办呢?”
“那就看他们自己吧!”
“我想您还会管他们的。”
“我已给他们上了四十年的平安保险。”
杨志鸣苦笑一下,赵雯多少心安地点了点头,又道:
“您进去陪陪他们吧!”
“不。我在里面他们玩得不开心,我想一个人静会儿,你去准备吧,呆会儿给我唱两首愉快点儿的。”
杨志鸣的思绪断断续续地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他是个工人的儿子,高中毕业后在农村滚了两年泥土,带着党籍返城当了建筑工人。后带青年突击队出了名,成了全系统最年轻的工区主任。率先实行上不封顶的奖金制,又大胆提拔贡献大的年轻人,利润上去了,却遭上级申斥,使他对下属的承诺不能兑现,一气之下他辞职单干。后来在一帮子兄弟的鼓励下承包了一家集体所有制的建筑公司,很快发展起来。三年前成立了以房地开发为主的华兴实业总公司,在公司发展中,那儿位兄弟的确立了汗马功劳。然而,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他们落伍了。他宁愿把他们养起来,也不想让他们成为公司发展的阻力和障碍。少了他们,各公司的年轻人更能发挥光和热。他近来对文化投资很感兴趣,对赵雯是抱着希望的,将来很有可能让她去文化公司任职。
第88章
陈莉手里有了活钱儿牌瘾又上来了,大都是魏刚把赵雯接走后才去那个赌窝,天亮再去韩军那里睡觉。
白天全靠阿明支应着,久而久之阿明必然有怨言,私下告诉了魏刚。魏刚很不客气地说了陈莉,她便开始找阿明的毛病,对来帮忙的豆豆也是冷嘲热讽。一次,阿明累得腰酸腿疼,豆豆给他捶了会儿,她便没好气地训斥道:注意点影响好不好,这可不是私人公寓。气得豆豆哭着走了,阿明也差点撂了挑子。魏刚和赵雯没少赔不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晚,上班前何伟把赵雯叫到办公室,告诉她下午在文化局和公安分局联合召开的会上点了美发中心的名,有人反映有色情服务。
“不可能吧?”赵雯很是吃惊。
“我问过豆豆啦,她说陈莉背着你们一直搞着异性按摩。”
“这个该死的!”赵雯很是气恼,”我们一直反对她这样搞。”
“会后我找了分局的朋友,人家还真要来抽查,我给拦下了,并向人家做了保证。”何伟见赵雯挺着急,忙安慰道,”以后只要不搞了,也就没事儿啦!”
“谢谢您。何老板!”赵雯有些冲动。
“赵雯哪,书店要是不挣钱,还是转出去为好,那样你也有精力照看美发中心了。让陈莉一个人管,早晚得出问题。”
赵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认为何伟的话有道理,陈莉一向胆大妄为不能太放任她了。
下班后,赵雯很郑重地跟陈莉谈了此事,陈莉虽不否认可仍很不在乎,还挺有理地说:
“现在哪个美发厅不这么干?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咱只能正面八经地挣钱,歪的斜的咱不能搞。”赵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还不是想让大家多赚点儿!”陈莉辩解着。
“最近封了不少。有的还被抓了起来,我是真的好害怕。”赵雯带着焦虑。
“好啦!我尽量注意就是了。”陈莉显然已是不耐烦了。
陈莉一直是私下搞着按摩业务,服务的对象也只限于熟客,客人提出做按摩她便呼小姐,至于究竟服务到什么程度她是不过问的。按摩室的门一关,天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反正她每一小时抽一百的头,又不走帐,已尝到了甜头。
次日吃午饭的时候,赵雯忍不住还是告诉了魏刚和林芳。林芳也很生气,甚至有些后悔与陈莉合股。魏刚劝姐俩不要生气,还说这是他预料之中的,而且阿明上次闹着走也有这个原故。最后,把陈莉私下吞钱的事也说了。
“我一直瞒着你们,就是怕你们生气。现在书店已有了下家儿,等过了‘五·;一’这里一交接,你们过去她就没空子可钻啦。”魏刚说得很平静。
“这么说她没少黑钱?”林芳气得碗一摔,饭也不想吃了。
“她怎么能这么干呢?”赵雯寒心地说。
“这就是赌的结果,输急了眼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魏刚放下碗筷儿抹了抹嘴,”我要不是看在你们姐俩的份上,早一脚踢跑了她。”
“跟她散伙!”林芳瞪圆了眼。
“那倒不必,等你们俩一过去不就治了她。下午咱们盘点,人家说了按进价收,房租十万,每年咱能净赚两万。”魏刚办事总是悄悄地进行。
经过盘点,把各种费用减掉有五万利润,一年的辛苦算没有白费。魏刚觉得有些得不偿失,赵雯却很知足了。她提了个分配方案:她和魏刚罗晓明每人一万五,剩下五千给林芳。魏刚笑着说,你快别瞎费脑筋了,谁也不会要,这钱就是给你父亲治病用的。林芳说她也准备了十万,已存在银行了,并拿出存折让赵雯看了看。
“你哪来这么多钱?”赵雯既感动又吃惊。
“这你就甭管啦!反正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也不是骗的。我只告诉你一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就放心地去接叔叔阿姨吧!”林芳笑着。
“好!有你这十万垫底我就放心了。”魏刚算了算,书店十万,服装店也能有十万八万,钱是没问题了。
“欠你们这么多钱,我可怎么还呀?”赵雯又高兴又不安。
“我跑几趟俄罗斯就全有了。”魏刚半开着玩笑。
为什么这样心甘情愿地帮赵雯,魏刚连想都没想过。若说有什么企图,更是冤枉他,对赵雯他始终是兄妹情。喜欢,也是哥哥对妹妹;疼爱,还是哥哥对妹妹。清明扫墓那天,赵雯摆上鲜花,供上果品,很郑重地磕了头。他跪在父母的墓前只说了一句,爸,妈,我和妹妹看你们来啦!
在魏刚的心里,赵雯家的事就是他的事,只要有,花多少钱他都舍得。24
“五·;一”这天,书店做了交接。板儿寸喜欢上了月亮宫的一位小姐,这位小姐酷爱油画,为挣足办一个画廊的钱来京做了”三陪”。于是。板儿寸抢先一步为她盘下了赵雯的书店。
在魏刚一再坚持下,林芳和冬冬同赵雯一起搬到魏刚家,仨人仍住一室,另一间留赵雯的父母。魏刚搬到筒子楼住,这是他早已决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