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侍帝王身侧,长伴帝王左右,他竟然都不知道聂弦音还活着,明明皇帝已经毒死了她,明明她在他眼皮底下落的气,谁知到头来这一切竟只是假象。
这让他不由地觉得,皇帝对他可能并不信任。
不然,为何没有告诉他这些,不仅没有,他想想天牢里这丫头“中毒身亡”后,皇帝甚至破天荒地跟他说了许多其他。
说自己为何要这样毒死这丫头啊,如何处置这丫头的尸体啊,等等等等,讲得很详尽。
会跟他一个奴才讲这些,这并不是这个男人的作风。
现在想想,是故意的吧?
故意试探他的忠心?
看他会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
好在,他忠心可鉴。
皇帝或许也打消了对他的怀疑,才会将刚刚下给禁卫统领,让其去太子府寻面具的圣旨,放心地交给了他。
虽然皇帝起初对他的不信任,他表示理解,毕竟他接替单德子的大太监一职不久,而且,他去寻月禾,月禾就落湖死了,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前方,大概是见太子卞惊卓半响不出声,既不替自己求情,也不替自己狡辩,一副认定事实、无话可说之态,皇帝开了口:“老五,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疑惑的,刚刚李襄韵也问了,卞惊卓没有回。
弦音也一直不明白这点。
她便也循着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向卞惊卓。
卞惊卓垂眸弯唇:“为何?儿臣为何这样做,父皇难道不知道吗?”
“朕应该知道吗?”皇帝当即反问,“朕只知道,朕对你不薄,你的母后和你的弟弟出了那样的事,朕也没有因此迁怒于你,废掉你的太子之位,你还要怎样?”
卞惊卓闻言,嘴角的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放大了几分。
“是吗?父皇对儿臣真的不薄吗?”他笑问向皇帝,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皇帝面色沉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语气跟脸色一样沉。
“父皇没有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到底是父皇对儿臣不薄,没有因母后的事迁怒儿臣,还是因为废立的日子还未到,还未到建隆十六年?”
皇帝面色明显一滞,深邃的眼底掠过难以置信。
卞惊寒瞳孔微微一敛,眼底同样划过一丝讶然,不过,瞬间就被他敛去,恢复如常。
全场众人自是震惊又莫名。
什么日子未到?什么未到建隆十六年?
难道当今皇帝说过建隆十六年废立太子之位了吗?
皇帝微微眯了凤目,带着几许探究、几许危险,一字一句,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你什么意思?”
“儿臣没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父皇应该比儿臣更心知肚明,儿臣就想问父皇一句,到了建隆十六年,儿臣还会是太子吗?”
2 第722章 变成一个笑话(2更)
“当然是,”皇帝回得笃定,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做今日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话,你当然还会是太子。”
卞惊卓便笑了,就像是听得到了一个笑话。
“事到如今,当然是任由了父皇说去。”
皇帝黑着脸:“什么叫任由了朕说去?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你以为像你一样信口开河吗?”
卞惊卓没做声,一脸毫不掩饰的无语。
甚至轻轻摇头,似是觉得皇帝很不可理喻。
“父皇既然无心将皇位传于儿臣,当初就不应该立儿臣为太子,父皇是想让儿臣变成一个笑话是吗?父皇可曾考虑过儿臣一丝一毫?”
这次轮到皇帝不做声了,紧紧抿着薄唇。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半响,才又听到皇帝的声音响起:“是你自己让这一切变成笑话的!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很清楚,当初立那道圣旨,只有他,跟卞惊寒的母妃知道,连当事人卞惊寒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闻见皇帝这样说,众人皆怔住。
所以,还真有此事?
卞惊卓脸色越发苍白。
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件事,虽然造成今日的局面,皆是由这件事而起,但是,听到皇帝亲口说出、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受不住。
“儿臣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想让儿臣做十六年太子,然后再将儿臣从太子位上拉下来,父皇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皇帝终于听不下去了,双手一拍龙椅的扶手:“朕是一国皇帝,朕想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想废谁就废谁,这是朕的权利,几时轮得到你有异议?何况这件事虚实未定,一切都是变数,你不要听到风就是雨!朕废你了吗?朕有说过废你了吗?这不是你处心积虑残害手足的理由!你不要自己犯了死罪,就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来质问朕!找各种理由来替自己开脱!”
话语沉沉落下,皇帝侧首怒道:“来人!”
两个禁卫上前。
皇帝刚准备让禁卫将人带下去,忽然听到卞惊卓又阴恻恻开了口:“父皇最好想想自己的身体,若这个时候将皇位传于儿臣一切还来得及,否。。。。。。”
“卓儿!休得乱语!”
卞惊卓的话没有说完,就蓦地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急急打断。
众人一震。
出声之人是当今右相,也是太子卞惊卓的母舅,废皇后的哥哥。
权相脸色很不好看,攫着卞惊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卞惊卓只得噤了声。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却是再也收不回来,而且,他的那未说完的半句话信息量很大。
自己都已是阶下囚,竟然还大言不惭让皇帝让位!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什么叫来得及来不及?
显然,皇帝也听到了心里,他神色不明地将身子往龙椅的椅背上微微一靠,扬袖,示意两个禁卫先退下。
然后看向卞惊卓:“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卞惊卓抿了唇,眼角余光斜睨向权相,权相的脸色沉如锅底,胸口也在微微起伏,看得出似是被他气得不轻,他哪里还敢再说?
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太过莽撞了。
他主要是太过激动、太过不甘了,一时情急,才口无了遮拦,现在想想那话太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了。
怎么能当着群臣的面说?
应该单独跟他这个父皇交涉才对!
“怎么不做声?”皇帝又问他,“刚刚不是中气很足、气焰嚣张得很吗?怎么?现在朕让你说,反倒成哑巴了?”
卞惊卓低敛着眉眼。
好半响,忽然想起什么,扬手一指,直直指向聂弦音:“儿臣是想说,父皇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妖女迷惑?这世上哪有人可大人可小孩,还会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么?查不出身世,查不到来历,言行举止大胆露。骨、怪异又不循规蹈矩,说奇怪的话,唱奇怪的歌,前有午国太子为了她,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说要娶她,后有六弟为了她,葬送了自己一生前途,还有三哥,三哥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动不动就忤逆父皇,动不动就跟父皇对着干,她就是一妖女,父皇怎能亲信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妖女祸国,例子比比皆是,例例都是惨痛的教训!儿臣是想说,父皇若此时认清她的庐山真面目,还来得及!”
全场震惊。
并非震惊卞惊卓说出的这一整番话,毕竟他说的大部分,众人都是知道的,大家震惊的是,这个女人还能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么吗?
不会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何皇帝会将她掩于龙椅之后听政了,也能解释为何皇帝会知道卞惊卓将青铜面具藏于哪里。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大家纷纷看向弦音,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畏惧。
弦音气结,尼玛,就知道这厮一定会将她推上风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