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长年累月的下来,总算还是在小礼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唐希笑着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唐礼不置可否,谁都不可能没有想要的。
寻常人求名夺利,为美色,为宝物,哪里会有不求的人?
便是那些口里说着自己不要任何名利的人,也终究还是对阳光清风有着眷念。
说什么无欲无求,不过是妄言。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想仔细了,再跟我说你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唐礼道。
唐希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一脸的笑意,她半开玩笑的说着,“也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
目之所及,皆是熙熙攘攘,芸芸众生。
这是她暗地里守护了多年的国家,她出生与成长,痛苦与欢愉的地方。
这个皇城,这座皇宫,这条街道,甚至是楼下吆喝着的商贩,都是她想要守护下去的存在。
“非要说有什么想要的话,便是这个国家了吧。”
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的事物啊……
唐礼凝神眼前之人浮现出的满足笑容,垂下眼帘。
这个国家么?
还真是,不小的胃口啊。
目送唐希登车离开,她临上车前还回头一笑,灿亮亮的眼眸全是欢心。
而唐希一走,空气微动,便有人呈上了一张薄笺来。
唐礼手里拿着这张薄薄的信笺,粗粗几行看下来,其中内容已经了然于心。接着就是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唐礼再将那纸张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纸上到底是些什么内容,即便是唐礼自己不说,底下的人也猜得到。
笑够了,唐礼将那张纸叠好了,收入怀里,转向跪在跟前的人时又是冷冰冰的神情了。
“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找到他,效忠他。以后便不必再来寻我了。”
这话说出口,便是要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的口吻。
“是。”
他们得令,立即退下,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
唐礼撑了脸,慢慢的自个笑起来。
若这是你留给我的选择,那么,我便给出我的答案。
———————————————————————————————————————
入夜。
华丽无双的小阁楼又在千狐的念叨里,伫立这荒郊野外里。
阿离立在夜色里,仰面,繁星一天。
鞋底轻踩在潮湿的草地,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来人定在阿离身侧。
夜风起。
阿离视线里有苍蓝色飘过。
两人静静的,谁也没开口。
只是阿离是在遥望夜空,海里则是痴痴的望着阿离温柔的侧脸。
看得久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试图触摸那柔软。
“啪!”
阿离握住了海里的手,冲着海里笑道:“海里,不要随便碰我。万一伤到了你,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海里傻傻的说。
被阿离握着的地方,好温暖。
阿离眼底似乎有星光沉淀,一旦笑起来,便是星辰旋转,引人沉迷,“不,有关系。我喜欢听话的孩子,所以下一次,不要这样随便碰我,记住了吗?”
“……好。”海里乖巧的答应了。
“恩,睡吧。祝你好梦。”
海里摸着刚刚被阿离握了的手腕,慢慢的吻上去。
真好,这是你碰过的呢。
这一夜,海里在翰质等人的监视下,把那只手护在胸前,即使睡梦中也是嘴角上扬。
跟着阿离的海里,乖巧得像是幼仔,阿离说一就是一,指他向东,他就绝对不会偏离半点方向。
一心仰望着阿离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如麻冷血冷心的怪物。
然而正是这一点,才更加让翰质他们提高警惕。
越是无害的东西,往往越是致命。
然而海里倒真真是收敛了那些传说中的脾性,温温和和的,安安静静的,哪怕翰质他们时刻将他防备得滴水不漏,哪怕他们总是阻挡在他接近阿离的路上,海里也只是略略失望一下。
连个多的瞪眼,也不愿意落到他们身上。
他的眼里,似乎真的全只有阿离一个人的存在。
而阿离他本来就是这种温柔性格,待谁都是温吞吞的,那笑都像要笑进你心里去似地柔和。对待海里的时候,虽说自己觉得无差别,可落到了海里的心里就是恩赐般,越发的不能自拔了。
阿离未醒来的时候,海里便再心里想了无数种阿离可能有的性格,在不能见到阿离本人的那些日子里,做了无数仿造品,一个个唤醒了,将构想里的性格灌输进去。
到了后来,直接夺了他人的魂魄洗净了前尘过往,塞到那些身体里去,便又是一个崭新的他的“阿月”。
然而,明明是极其相似的脸,可他总能在其中找出不和谐的地方。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这种样子。
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不管他跟怎样性格的人在一起,总是会浮现出来,彻底打碎他编织给自己的梦境。
这不是他。
无论是温柔,还是羞涩,是傲慢,还是冷清,总是不对劲。
那个人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人不会这样同自己说话。
海里恍恍惚惚这样觉着,于是看待眼前的仿制品便愤怒起来,定要亲手折磨致死才算泄了心头一口浊气。
海里宫里仿制品多得是,宫中人冷眼随着月主,不论是怎样的胡闹,也都是不管的。
今天这个月主同明天的月主,谁知道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只要还是那张脸,便是他们尊主心头大爱。
直到海里见到了阿离本人。
海里这才恍然大悟般,理所当然。
这才是,他辗转了千百年也定要夺到手的存在。
这才是,他逆天转命苟且存活的理由。
归明 第94章 迷。
阿离归期不定,他自己没有给唐礼传来过一字半句。他要回来的消息,还是阿拾给他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唐礼的好心情。
只要父皇还愿意回来,那么他便安心了。
许多没能来得及说的,没能说出口的话,可以慢慢的讲清楚。
唐礼将手里两枚指环细细摩挲。
指腹感受着指环上精致却又不失大气的纹路,唐礼不自觉的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来。
这是父皇送给他的承诺代表。
两枚指环的内侧分别刻了字,那是唐礼不认识的字体,然而他知道,一个是他唐礼的“礼”,一个则是父皇的“离”——他的父皇,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向他坦言。
“殿下。”喜乐重新替唐礼沏了杯茶,撤了一碟子没动过的糕点,眼神往唐礼手上瞥了瞥。
他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宝贵事物,但看殿下脸上柔和得让他发毛的表情,他也晓得大概了。
唉……
唐礼根本不把眼神朝喜乐那边落上半分,自顾自的沉浸在幸福之中。
埋藏在泥土之下,经历了一季严冬的柔芽,最终是得了破土而出。
唐礼拿起其中一枚,迟疑了一下,还是套上了自己左手无名指。
听千狐说,这便是代表着,已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