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暗声吼出去,吓得喜乐慌不迭忙和门奔出。
唐礼复又凝神于阿离。
两相对视,不言不语。
喘息。
细细潺潺的泉声。
阿离晶亮的眸子望着唐礼,抿着嘴不说话,手腕翻转便要起身。
唐礼却不肯,凑上去再接再厉的吻。心里有些陡然冒起的火气,不知来处也未可排解,使得这吻却是跟刚才的温柔沉醉并不相同的,惩罚般的吻。
手上也加力,握得阿离手腕生疼生疼的。
阿离心里好笑,倒也不挣扎。见阿离不挣扎不反抗,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舒坦了,唐礼吻着吻着也就放松了力道。
阿离微眯着眼,瞧着上头唐礼紧闭了眼,脸色潮红,口里被搅着也全是唐礼软舌的触感。
他眼里是全然的笑意,盈盈满溢了柔情。
看来这孩子,这几年倒是真的很乖。这吻技……毫无进展。
舌尖扫过唐礼口里上颚,惹得唐礼一个微颤,趁机抽出手腕,五指穿过唐礼湿漉漉的黑发按住他的头,一点点往下压。而右手习惯性的去搂住身上的唐礼。
然而沉醉于彼此唇上柔软的两人却无得发觉,阿离搁在唐礼背部的手掌轻移,指尖却是红光一闪,那覆盖了唐礼整个背部的浓黑藤蔓图案却是向着唐礼右肩上部那轮黑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那纠结错乱的藤蔓,转瞬凋谢枯萎,消散无痕。不消片刻只剩了一弯黑月,便如多年前一般,烙印于白玉般的背上。
阿离将唐礼的头按得更下,这个吻的主导权早就被他夺回,掠夺肆虐,温柔抚爱,深情无比。
细微的颤抖爬满了唐礼全身,他已然迷失这个吻里无可自拔,无力覆在阿离身上,只求此吻不断。
但如繁华盛放,即使闭紧了眼帘,那灿烂绚丽隔了黑暗仍旧是清晰可见,并且越加炫目庆盛。
小礼,我可以把这个吻当成是,你向我表白的证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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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处所。
极尽奢华瑰丽之地。
幽静。安然。
然而这清寂之地陡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不已的男人,狠狠摔倒了地上,他却也浑然不觉,任自笑得浑身颤抖。
突然被迫回归身体,然而自身身体和猛然归来的灵魂一时之间配合不上,整个身体猛烈的抽搐着。
男人却置这痛彻心扉的经脉错乱之痛如无物,自顾自的大笑不止,似要将身体内全部的力量也一并化为这笑,尽数喷声迸出才能一泄他满心的欢喜。
“哈哈哈哈——厄!哈哈哈……”即便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腹痛如绞,眼前发黑两耳轰鸣也停止不了的笑。
他等了多少年啊……
他空候着着无望无尽的心思,在岁月长河里踽踽独行了多少春秋,才终于等到了这天啊……
连他自己也数不上来的,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树轮一圈又是一圈,枝头绿了一季又是一季,唯独他不被岁月拖曳,执着留在原地的等待,终究还是……有了回报。
耳际有人在拼命呼唤,在着急奔走,甚至猛烈摇动他,男人都恍如未觉,似乎打算就这般笑到断气为止。
我终寻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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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尽全身气力推开两扇沉重的石门,沉闷扑鼻而来。
这地下厅本来也就是不通风的场所,而打从上次夜主回来就一直紧闭不开,这一开端的是闷人。
来人吸了几大口气,急匆匆捏了个照明用的符术,奔了进去四下寻找起来。
待到寻到那独自跪坐在黑暗当中的少年,便似寻到了救星扑将上去跪地叩头,口里连连说着祈求的句子。
“夜主!夜主!尊主不好了,请您去瞧瞧吧!”
枯坐此地良久,仿佛就这般化作石像了的少年,一点点转过头来。
来人似乎听见少年骨头扭转发出的“咔咔”声,在这空寂的场所格外清晰。
少年眼神枯败,却冷然得让人心寒。
“关我何事。”
“你!”来人猛然抬头,赫然一张与阿离七八分相似的脸,两眼恨恨的瞪住了少年。然而他能说什么,还是只能祈求罢了。
“请夜主去看看尊主!尊主他的样子,不太好。一直笑着停不下来,都好半天了,我瞧着像是中了什么邪恶的术法。尊主毕竟是主子,还请夜主你,去瞧瞧吧!”说完,这人叩头于地,磕出老大的声响。
哼。
那个疯子有什么不太好?
少年冷哼。
最多不过灵魂游离时受伤,或者游离时又被他那些不死不休的敌人逮住了踪迹斗法了一番伤了身体而已。
反正也不是他本来的身体,而那个怪物的灵魂也不见得受多大伤害,精神分裂再分裂了也还是分裂,有什么好担心的?
“夜主!月主!”又来一人跌跌撞撞奔进来,神色张皇无措,“尊主他……尊主他!”
被唤作“月主”与阿离相似的人一惊,劈手捞住此人衣襟,厉声喝道:“尊主怎么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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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完了,躺在地上喘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气来,一脚踹开迎上来要扶他的人,爬起来踉踉跄跄的直奔他的目的地而去,致命的术法在他手里随意的打入拦住他路的人。
悠长的甬道,明亮的两壁,他头脑放空奔跑在其中。这道路的尽头,凝结着他此生最为深切的思念和幻想。
手掌摸着墙,这墙上每隔一寸都是一道守护,凝着一个术士的生命力。他一路前去,一路运起法力,将那些嵌入墙壁的守护符案一道道破坏殆尽,想也不想随着他这一手在这庞大的地宫内又有多少术士死得不明不白。
身后人的呼唤早被甩在了身后,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踏入这条甬道,到达那个地方,
近了,近了。
男人奔出甬道的一瞬,即便是看了无数次的光景,也不由为突然映入眼帘的亮光闭目。
再度睁开,他不禁同以往一样的痴了。
圆顶高房拿大梁再挑高了几分,无数符咒的明光汇合在空,仿佛一轮巨大满月悬空。
冷冷清辉而下,是两排延绵开去的圆柱形玻璃罩子,里面充盈了透明的水样液体。
而每一个罩子里都有一个人浮在其中,裸着身子,四肢展开,双目紧密,嘴唇或开或合,长发漂浮在脸颊侧。
细细望去,每个罩中人竟都与阿离有着八分相似的容貌。
此间除了这些不知是死是活的貌同阿离的人再无它物,一眼望去都是同样的脸孔,相同的身体。
死寂无声,毛骨悚然。
男人扑到离他最近的玻璃罩子上,手掌按到玻璃上,冰冷透过掌心,冷静了男人此刻的癫狂。
他痴痴的望着内中那张容颜,“我找到你了……找到了。”
我踩着尸山,踏着血海,扭转了因果时间拼死拼活也要存活至今的理由,就是你啊……
我的信仰。
不过,我找到你了。
真正的,会对我笑,会望着我,对我说话的你了。
真实的你。
那么……
男人站起身,退后几步,环顾四内,眼里再无留恋。
“这些假货,再也不必了。”
随着这轻飘飘的一句,所有的玻璃罩在这一瞬同时崩裂!
“彭——”巨大的爆裂声夹杂无数飞射的碎玻璃片充斥了整个高顶圆房。
清澈液体飞溅横流,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