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官净这人的个性相当死硬,如冰山般连修罗也无法融化他分毫。但司徒日月也是牛般的脾气、还兼著疯子的神经,你越要他这麽干,他就越是要反著干。
虽然两人都没有再对话,但空气里的对峙状态却紧绷异常。
没有一个人想在这时插入两强僵持之间的紧张气场里,就连乐子齐也只是远远的观望著,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说呀……」
不过大家都忘了,那『没有一个人』里,一定不包含江小楼。
在上官净这冰块底下磨练多年,江小楼早就对这种寒气外露的状况见怪不怪了,就算现在大家都开始兵刃相向,他也是绝对可以在旁边插嘴两句的。
「这道辣子牛肉煮的太好了,你们真的都不吃?不吃我就自己吃完啦!」
「…………」
「吃屁呀!就吃死你这小白痴!」
司徒日月骂道,刚刚的紧张气氛一下就也不知跑那去了。
江小楼又塞了一口牛肉,一边咬一边好心的劝说:
「火气这麽大老的快啊,姑娘…不对、公子……呃也不好……」他琢磨了一下才又继续说:「医神大人为什麽就不肯跟我们跑一趟呢?只要你愿意,大家都会多轻松愉快呀!」
「我已说过了,我这人一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医治自己喜欢的病人,如果每个要死的人都要我去救他们,那岂不没完没了。」
「我们也没有要你一定要救他呀!」江小楼劝道:「你就当做去观光,看看倒在病床上快死的晋北王长什麽模样,然後就可以回家去了。」
这话说出口真是大逆不道,可江小楼倒是说的很顺口。好像那晋北王只是只隔壁老赵家养的一条快死掉的狗一样。
司徒日月眼神一转,又开口问道:
「可我要是去了,那王府必定派出众多侍卫强逼我,到时又该怎麽办?」
「那简单。」江小楼拍拍自己的胸口,呆了一下想想自己哪那个能力发誓,又赶紧转成去拍上官净的胸口,「到时我大哥一定出手保你,必定还你救命的恩情。」
「…此话可当真?」司徒日月眼波流转,似乎有万般心思暗地蠢动。
「当真,当然当真!你哪时听过无情剑上官净乱发妄语、不守信过?」
──不过现在说这话保证的可不是无情剑,而是不才在下江小楼呀。
江小楼在心理吐槽自己,他也知道这样随便保证是有些随便了,但现在最大的优先是把司徒日月带去给晋北王,至於之後的事…之後再烦恼吧!段清云呀!我这可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司徒日月人都带到了,他要不要帮你们可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可别怪我怨我呀!江小楼在心里默祷。
虽然这个办法是太过胡闹了,但上官净竟然也没有反对。
司徒日月见他不拒绝,也有些被说服了。但多少有些迟疑的说:
「可就算我答应跟你们走这一趟,北疆路途遥远一去就是好几月,等到那时晋北王大概也死了,还苦得我白花时间力气,不如乾脆就这样算了?」
没想到司徒日月竟然还有这等回马枪式的驳嘴法,江小楼一时也楞了。他还没想到一个无赖说词可以继续呼咙下去,上官净却开口了。
「此事不需担心,因为此行要去的地方不是北疆。」
众人皆感惊讶。晋北王可是北疆镇地大将,手握万千兵权,据说他这五十多年来除了二十年前先帝蒙主宠招那次,没有一日离开过北疆。若这消息为真,那北方的蛮夷得知後极有可能趁隙作乱,这可是天大的国家机密。
上官净却只用平静的口气说出了这桩事关江山社稷安危的大消息。
「因为现在晋北王不在北疆,而是在广州段府。」
作家的话:
其实我跟江小楼一样特期待两只狐狸大战的场面(哈哈哈。。。
每次写到主角耍无赖的地方感觉就很愉快,
真羡慕可以这样蛮不在乎胡说八道的人呀=3=
☆、21。
第二十一章
从好不容易说服司徒日月的那晚之後──
江小楼看起来依旧跟往常一样的无赖撒野。
上官净也跟以往一样的冷淡如冰。
可是,所有一切真的都回到日常状态了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知道上官净对那晚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後,江小楼是很想也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蒙混过去,就当只是发了场诡异的梦。
只要对方不记得,自己也不说,那还不就真的等於没发生过一样嘛。
但想想很容易、要做到却很难。
因为人一旦开始去思考,就停不下来了。
越是想当做没这回事,江小楼就越是会去在意。他发现自己老是会无意识的死瞪著上官净的脸上瞧,那目光直勾勾的──套句乐子齐发现时调侃的一句话就是: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看著自己最喜欢的男人。……江小楼闻言直接踹了乐子齐狠狠一脚,踢得他整个下午走路都有些跛。
不过这话虽然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却也把江小楼吓得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因为连他心底也承认自己是有些诡异。
首先,他对那只有情人该有的碰触并不厌恶,再来,他对上官净什麽也不记得这事竟然是有点气愤的……连江小楼自己都不懂原因在哪。
…难道自己真是个断袖,而且还断到情同血亲手足的拜把兄弟身上去啦?
呸呸呸!这想的是什麽鬼念头,明明被强吻的人是他,干嘛搞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对兄弟下手的神经病。想到这里江小楼忍不住又狠狠的赏了自己一耳光。
──人其实都是很迟钝的。
有些东西你平常只把它当成一种习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存在,还没发生其他变故之前绝不会去思考它有哪里古怪,但只要有个契机出现,那变化来的时候就快得谁也挡不住。而现在江小楼就遇到了这种变化,可他却打从心里不想正视那是什麽。
目前唯一值得让人庆幸的地方,就是现在每个人都忙的不得了。
没人有时间…包含上官净也是,去注意到江小楼哪些地方奇怪了。
虽然司徒日月好像勉强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去看晋北王一面,但从他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人绝非发自内心答应的,等到其他人一有松懈,肯定会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但上官净也好像抓住了他的想法,这两日竟是寸步不移的紧盯著司徒日月,像是一只紧咬著猎物的猎犬。但像司徒日月这样自我中心惯了的人那受得了如此紧迫跟哨,数次发火却都像是把火热的拳头放进冰水里一样,根本吵也吵不起来,只能把气出在所有接近他的人身上。所以江小楼现在是能离他越远越好,也因为这样几天下来就跟追著司徒日月的上官净很少正面接触了。
「你的眼神看起来,就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咪一样。」
乐子齐边说边露出一脸意味深远的笑容,让人看了颇为不爽。
江小楼原本正看著不远处某两人依旧对峙著的场面,像两只争夺地盘的狗互瞪视著。直到乐子齐突然发话这才转过头来,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是又想被我踹一脚是吧?给我专心干你的活去。」
他们此时正跟著乐子齐在港口上处理船舶的事宜。
因为广州城就位在出海口上,是中原数一数二大的商港都市;特别是现在这一群人除了有个三脚猫功夫的江小楼、还多了个不会武功的医神,在可能又会有刺客来袭的情况下,走水陆是绝对比陆路安全的多。
这两日行程耽搁就正是为了这个,只要一等到粮食用水跟补给品都确认完毕之後就可以马上启程了。这也是为什麽现在乐子齐会这样待在港边上等著顾来的工人们把买的东西送来,而江小楼则站在他旁边一脸无聊样。
悠悠的把目光从江小楼脸上移开,乐子齐也把视线定在前方的两人身上,盯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
「我真心不懂你们到底在绑手绑脚些什麽…你又在怕些什麽。」他虽然盯著前方看,眼角馀光却似乎正瞄著江小楼的反应,「更何况依我所见主人其实是你才对…而被丢弃後会活不下去的那个也绝不会姓江。只不过你眷养的不是猫,而是只有著凶狠利牙的猎豹,所以才会有时不小心被反咬一口罢了。」
「你在发什麽疯?」江小楼疑惑的皱眉,「我完全听不懂。」
「那可真是怪了…」
乐子齐虽然没有转过头,却轻轻瞟了他一眼,眼里有一抹试探的神色,「我有时真的很疑惑,你是当真什麽也不知道呢?还是只是假装什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