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英的神色渐渐严肃。
她其实知道,游戏系统如此死板的东西,不会给她开什么玩笑,这个照片册里,必然含着某种秘密。
一页一页地翻开。
“元帅可真迷人!”
有一张照片,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锁子甲,在遍地尸山血海间,顶着一头打绺的血发,胡渣都冒了一层,一身的狼藉,可是他还是很迷人。
杨玉英觉得自己的滤镜可能有点厚。
一整天,她都被各种斯文型的,狂放型的,潇洒型的元帅包围,仿佛当真看到他曾在书院里高谈阔论,曾在战场上纵马拼杀,曾游历江湖,长剑一出,惩奸除恶。
杨玉英从来不知道自家元帅这么爱照相,明明他们曾朝夕相处,片刻不离。
翻着翻着,杨玉英略一蹙眉,信手拿出自己的《无名卷》,轻轻翻开。
太宗皇帝李自敬亲自组织编纂的功臣录里有一幅画像,据说是当时的宫廷画师子阑先生所绘。
那时大顺朝尚未定鼎,李自敬同心腹谋臣们在京郊行宫宴饮,开国初期的风云人物全部到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英的目光落在李自敬左边第一个位置上,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似乎有些醉意,一手抵着头,斜倚在桌案前,修长的大腿舒展开,因只是个侧面的剪影,看不清楚眉眼,可当初杨玉英第一次看到,就最关注此人,就是因为——他有些像元帅。
元帅那样的人,竟也有人能有他几分风采,杨玉英怎么可能不关注?
但是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他姓林,跟在李自敬身边只有一年多,如昙光一现,就在大顺朝定鼎之前因病亡故,分封功臣时,太宗皇帝追封其为诚国公,陪葬皇陵。
关于此人的身世来历,除了野史上有些不靠谱的猜测,正史中是半个字都没提。
当初太宗身边的神秘隐士萧先生,都还留下了无数传承,弟子八百。
这个人却神秘的如一抹幽灵。
把无名卷摊开,再把相册摊开,杨玉英看着看着,抓起桌边一颗汁多味美的野果子一口啃下一半。
照片里的元帅,和无名卷图画中李自敬的心腹林先生,一样的服饰,一样的绣纹,连手指上戴着的玉扳指都一模一样。
谁要说这是巧合,杨玉英一定把他头壳撬开好好看看,研究一下傻子的脑子和正常人有何不同。
“我想去盗皇陵。”
杨玉英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npc婢女齐齐看过来,目露惊讶。
是真想去盗墓。
看看林先生的棺木是空的,还是藏着她家元帅的骨头。
相册翻到最后,杨玉英看着林元帅坐在战舰的武器装备室内,认认真真地拿着纳米打印机小心地打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偶。
人偶的模样同杨玉英一模一样。
唔,当初她是用过几个拇指大小的小身体,就是质量有很大不同,有的同真人的身体完全没有区别,也有几个用起来就是磕磕绊绊,怎么也不顺畅。
现在找到原因了。
她就说迪亚机械满分,研究所里那些精英们也是个顶个的大拿,给她制作个身体还能出差错?
到是他家号称十项全能的元帅,战斗技能那是真正点满了点,至于其它的……
只能说他的身份足够高,于是,大家自然就不吝溢美之词。
杨玉英默默把相册收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秋日一天天过去,日子也还是照过。
冬天将至。
杨玉英一早就准备好各种御寒的工具,打算一整个冬天都躲在家里猫冬。
壁炉重新改装过,用的都是做任务时积攒的料,还有直接从商城里买回来的。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败家。
想了想,又在心里暗自怼了自家元帅几句,还不是以前刷元帅家的卡刷得太顺手,现在早养成买东西不看钱的毛病,然后,杨玉英就理直气壮起来。
什么锦绣壁毯,羽毛挂账,地上铺好柔软细腻的西域羊毛毯,狐裘貂皮早拿出去让刘婶子做成大毛的衣裳。
估计近一个月,刘婶子手边就只能有杨玉英的活。
她不喜欢冬天。
以前到也曾喜欢过,后来当真忍饥挨饿受冻了以后,她就再也不喜欢冬天了。
即便到了星际,元帅追求浪漫,闲来时常制作最唯美的雪景,供她赏玩,她也是兴致缺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冬日一来,就是长平书院的学生们也快要打道回府。
“我们家先生这几天上火了,火气特大,我也就是到你这来才能躲躲清闲。”
徐梦找了个借口溜杨玉英家。
去别的地处,火气正大的先生肯定呲牙,但是来找玉娘,先生就很高兴。
杨玉英轻笑:“听说那老头来的时候就不甘愿,怎么,走也不甘愿?”
徐忠明是避暑养病来的,出门时怨气重得很。
徐梦吐吐舌头,不大敢吐槽先生,可这时候缄默,也就很能表达心情。
“登州新任的学官要到任,是新科状元,还是纯王家的世子。这位可是咱们大顺朝头一个宗室里出来的状元郎。”
“此事也算当下京城最轰动的大事,听说好几十学子不服气,闹到礼部去,也不知怎么搞的,赵奕出去三五句话,就平息了众怒,没多久,又邀一干学子去吃饭。”
“赵奕现在成了京城士子圈里当之无愧的头面人物,据说他文采斐然,天资出众,为人又谦和,无一处不好。”
徐梦一边说,一边笑,“我们先生好像跟他不大对付,昨天还说人家赵奕得状元,百分之八十是靠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英莞尔。
呆萌到欺负起来蛮有趣的小世子似乎长大了许多。
长平书院这几个学生和徐忠明,说是要回登州,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走就能走。
行礼得收拾,马车要准备,护送人员还得提前安排,安全问题要注意。
这里是登州,是那种失踪个把人连找都不必费心找的穷山恶水。
徐梦在杨玉英这儿消磨了一下子,临走笑道:“我现在可明白,我们先生为什么老暗示我们找你玩,怎么样,意下如何?”
先生明显是想招纳杨玉英。
杨玉英失笑:“开春长平书院的新生招生考核,我已经报了名。”
徐梦:“……”
她家那刁钻先生肯定不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很久以前,杨玉英还是个单纯稚嫩的女孩子时,她其实就憧憬过走进书院,将来走进大学。
虽然如今女孩子们的出路还是比较窄,远不像男人们似的,有条条大路可行。
但是上学读书,的确是很多不愿意遵从父命,结婚生子,一辈子被困在一亩三分地上的女孩子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方式。
杨玉英当年,也想过的。
长平书院招生考试,在登州是大事件,可今年却连在学子圈子里,也没掀起太热烈的讨论。
如今大家谈论的都是纯王和纯王世子。
赵奕到登州,的确是给登州带来了久违的新鲜感,登州府上下,以及各个下辖县,被赵奕承包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话题。
刘婶子给杨玉英来送衣服时,就说连他们那位县太爷,也不一门心思哄自己的女人,昨日跑去了登州府,估计是为了迎接那位学官大人。
还有县太爷的娘,到处说自己儿子和纯王府关系很亲近,还是纯王世子的师兄。
哦,董周是在纯王府做过两年先生。
这么算来,师兄这说法也不全是胡诌。
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全登州的人都知道,云海县令沈若彬有后台,后台还很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捕头一干人到云海公干时,难免要和杨玉英聚一聚。
“沈县令在登州府可是红得快发紫了,前阵子刚传他可能连云海县县令的官帽子都快要保不住,这几日又人人说他立马会高升。”
“赵学官一来登州,沈县令就以师兄自居,两个人看着关系还真挺亲近。”
几个捕快心中都有些不忿,也为杨玉英担忧。
杨玉英和沈家这都算是扯破了脸,以前沈若彬碍于名声,也是为前途着想,所作所为都比较克制,如今有纯王世子为靠山,他还会不会顾忌那些,谁也不知道。
“这纯王世子真是个大麻烦。”
陆捕快蹙眉,“那日接风宴上,赵奕不知从哪里听了你在公堂上说的那些话,连道了几声荒唐……算了,不提也罢。”
杨玉英扬眉:“荒唐?什么荒唐?沈若彬不守夫道?也是,人家现在挺守的,看来是知道改过,赵夫人要谢我才对。”
陆捕快失笑:“玉娘还真促狭。”
见杨玉英的确不放在心上,几个人干脆八卦起来,只当是听故事。
那赵奕还一本正经跟沈若彬说——“看着是一粗鄙不文的女人,有碍观瞻,幸亏我没去过荣国府,否则说不得被吓得以后都不敢娶妻生子。”
陆捕快颇有当说书先生的潜质,唱作俱佳,很是绘声绘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捕快都摇头:“这状元背后说人,不是君子,以后在咱登州做学官,可别教坏了学生们。”
杨玉英神色平淡:“许是我骂沈若彬那厮的话,在人家状元眼中就是不够文雅,也许人家骂人能骂得更像象牙呢。”
再像象牙,那也还是狗牙。
陆捕快几个都被杨玉英给逗笑了。
论牙尖嘴利,估计那状元赵奕在这位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突发剧情场景副本即将开启,请玩家注意,进入时间倒计时:1小时10分。通关奖励:圣光会声望+10。通关失败:声望-10】
杨玉英正和陆捕快他们逗咳嗽,抬头看了眼系统界面上忽然冒出来的大红字,心中忽然有些奇妙的预感。
一边思索,杨玉英一边不紧不慢地撕了一条烤羊腿沾着茶水慢慢吃。
羊腿到是不硬,但是干,沾着点清茶,也别有风味。
正准备喝点酒,外头姜微微领着个风尘仆仆的捕快匆匆而入:“陆头儿,赶紧回去。”
“怎么了?”
“大事,那个纯王世子爷忽然失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陆捕快愕然。
其他人也蹭一下站起来,面面相觑,神色凝重,背脊上都渗出一身的冷汗。
顾不得和杨玉英寒暄,陆捕快急忙追问:“怎么回事?”
“咱们这位新任学官,他老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在衙门待着,非要去那些人迹罕至的穷山沟,探看什么文教情况。”
“昨日他去祈水县,按说中午就该到,但当地的县令县城和一干乡绅,等到天黑也没等着人。”
“赵奕和他那些随从家丁,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府衙派出去的人来来回回搜了好多遍,简直快挖地三尺,愣是找不到。”
“登州上下可不就都炸了锅!陆头儿赶紧回去吧,咱们大人焦头烂额,这一会儿工夫摔了七八个杯子。”
陆捕快呆了半晌,按了按跳的厉害的眉心,急忙出门,还不忘回头叮咛杨玉英,“杨小姐这几日也小心些。”
赵奕可不是一般的学官。
纯王世子,深得皇上信任与爱重,他便是在登州少掉一根汗毛,登州地界上也要天翻地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英目送这些捕快们渐行渐远,这才起步去副本中心查探自己刚刚收到的副本任务。
星际时代的网游多数都是虚拟网游,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以自由性为卖点以后,渐渐找到了各种各样的游玩方式。
那时候的玩家们,真是把游戏世界当做自己的第二人生,第二世界来经营。
与真实世界比,真差不到哪里去。
要是哪天星网忽然崩溃,联邦文明没准得跨点一半以上。
和其他玩家相比,杨玉英这个本身就置身于二次元的,反而懒散咸鱼得令人发指。
即便如此,她也听过不少玩家们品评各类副本。
这些副本一般都是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通常颇有特点。而喜欢设计场景副本的设计师,多是武斗爱好者。
要说剧情副本,还有可能是文戏,有机会依靠智慧过关,场景副本,那多数是肢体不协调者慎入,残障人士退避了。
至于更复杂的剧情场景副本,唔,杨玉英反正是,根本就没敢上手玩过。
她以前是正经小公主,不爱打打杀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场景副本将开启,赵奕就失踪?
“噗!”
杨玉英失笑。
那小子若被卷进这场热闹里,恐怕有苦头给他吃呢。
嘴巴那么坏,性子也不知比以前讨厌多少倍,是该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杨玉英坐在时盟大殿内,望着象征时光的金沙舞动,副本的光门还显得有些灰暗。
到是关于这个副本的资料,已经浮现在系统界面上了。
【剧情场景副本——中秋祭】
【任务:完成祭祀,加固上古四凶之一‘梼杌’的封印。】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非常详尽的介绍文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玉英研究了自家副本中心这么长时间,也知道这个俗称时空守望者联盟的地方,它竟然有自己的设定。
一直以来它自称对世界都是监测,观察为主,轻易不涉足。
唔,这个组织相当庞大,在各个位面,各个世界都有一些隐秘的世俗行者,算是外围组织,不同的世界的外围组织肩负的责任都不大一样。
光看这设定,简直比她知道的那个庞然大物时盟还可怕了。
这一次副本,中秋祭祀举办的地点,就是时盟的世俗行者们的聚集点之一。
是在登州境内一个叫‘银角村’的地方。
话说,剧情副本里的主人公之一,纯王世子是这世间活生生的人。
那场景副本变成大顺朝的某个小村庄,杨玉英表示还是……勉强能接受。
银角村村民们世世代代为时盟镇守一头异兽,名为梼杌,相传它是远古四凶之一,是不是的没人清楚,反正要真放出来,那众生确实要自求多福。
据介绍,五百年前,梼杌本来所在的世界崩溃破碎,它意外随着它那个世界的碎片,飘荡到水蓝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梼杌当时肆无忌惮,横行妄为,于是,时盟的数位成员联手将其捕获封印。
但是梼杌凶猛,这种异兽必须有人看守,银角村的村民,就是负责看守梼杌的‘牢头’。
根据时盟的规定,一切神秘,常人不可见,不可知,所以银角村的村民们五百年来都保守这个秘密。
每过十年左右,封印会出现松动,银角村中巫女等人就举行祭祀,再次启动阵法,加固封印。
今年这个活儿却有点不大好做了,两个能主持祭祀的巫女在完成任务前接连病逝,还有个后备巫女,太年幼,且能力着实不济。
银角村的村长决定向上求助。
杨玉英这次的任务就是负责主持祭祀。
“看来不是变态的暴力型场景副本。”
主持祭祀并不难。
加固封印,祭祀梼杌,银角村百年来做过无数回,自有一套流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困难在于祭祀要有祭品,而且是血祭。
【银角村自古以来便是时盟的世俗行者,时代镇守此世之恶,值此封印破裂之际,还望诸同伴守望相助,共渡难关】
【根据时盟推演,此次中秋祭失败,‘祭品’混乱,梼杌破印而出,世界危殆,请英雄改变命运轨迹】
眼看副本光门开启,杨玉英站起身,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
大顺登州府辖内,一共有六个县,差不多是南富北乱东贫西贵的格局。
登州府最东边最偏远的小县城,便是祁水县城,算是登州甚或大顺最小的县城之一。
不要说在大顺的舆图上大约看不到这么个小地方,就是在登州府的舆图上,想找到它也不大容易。
邹宴坐在登州府后衙书房,对着那一摞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档案资料看了一个多小时,轻轻笑起来,抬手揉压自己的眉心。
经常有人说,邹宴乃皇城司第一高手,修自佛门的般若掌天下无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论武功,皇城司内能在他之上的,至少还有五个。
大顺朝的高端战力,向来让各国都羡慕的很。
邹宴能稳坐皇城司,十年深得陛下信任,其实主要靠的还是洞若观火的洞察力,还有磨练出来的一身整理资料的好本事。
别以为整理资料简单。
皇城司暗探遍及四海诸国,每天汇总而至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消息不计其数,邹宴执掌皇城司以前,皇城司换了不知多少任掌事,平均三年一个,每个都做案牍工作做得焦头烂额,深以为苦。
偏偏还不是和普通衙门那样,多养文书,多养师爷就能搞得定。
反正现在人人都道邹宴乃皇城司的台柱子,他哪天罢工,皇城司的战斗力能下降一半以上。
合上最后一册案卷,邹宴从里面抽出一个册子递过去,等残剑和旧年看完,笑问:“看出什么来了?”
残剑蹙眉摇头:“银角村?”
他仔细又看了看薄薄的卷宗,里面是关于银角村的一些记载,户籍登记资料,缴税记录等等,他认认真真翻看了一遍,摇头问:“并无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宴点头:“岂止是没有不妥,我看这地方简直可以当做圣人教化的范本。”
他把档案一推:“这是十年的卷宗,整个银角村年年按时交纳赋税,只多不少,大灾之年没有讨要过救济,没有出过盗匪,没有上报过任何案子,别说杀人凶案大案,就是偷盗等小案也不见。”
“简直就像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圣人之地。”
邹宴饶有兴致地道,“更有意思的是,祁水县也很少发生大事,登州同斡国接壤,很多地方就是法外之地,土匪横行,各个村子多多少少都受过滋扰。”
“你们可以仔细看一下,登州其它五个县城都有过直接遭遇土匪劫掠的经历,唯独祁水县,十年没有土匪路过。”
邹宴笑起来,“同样,银角村的村民很排外,没有任何外地人迁徙落户的记录。”
“他们也不出外求学,祁水县的县学,书院,蒙塾里,就没有过银角村户籍的学生存在。”
旧年愕然:“也许是太穷了,登州本就偏僻,文教不兴,即便是很多书院有朝廷补贴,读书花用大减,可穷苦人家不让孩子读书的还是多得很。”
“但是,祁水县县令的师爷,还有四个文书,两个推官,十八个小吏,两个捕头,九个捕快,全是银角村的人。”
旧年、残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普通捕快小吏到无妨,但师爷,文书,这些人的学问可不能小觑。
能当得好师爷的,论学识都不一定比县令差。
“走,我们看看去。”
邹宴起身,伸手接了大氅披上,伸了伸腰轻叹道:“赵奕那小子说去祁水县,结果一去不回头,连我们的人也没查到踪迹。希望他不是掉进老虎窝里被人当零嘴嚼了才好。”
一行人根本没有知会刘知府,也没有通知祁水县县衙,自己骑上马就出了府城。
路上本来走得很顺利,直到入了祁水县地界,转道向银角村去。
山路崎岖,到处是陡坡,就没有一条正常的路。
他们每走一步,身体都好像又沉重了几分。
走了不知多久,道边终于看见个小小的石碑,风化斑驳,显得有些古旧,上面刻着篆字——‘银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个人不约而同略一驻足,举目望去,石碑旁边站着两个小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
一人一把木剑,正在激烈交手,时而腾跃,时而俯身,动作干净利落。
邹宴看了两眼,不自禁赞了一声好。
确实是不错,比皇城司新训营的孩子们都好。
两个小少年闻声转头,看到他们两个,目光在邹宴身上银色大氅上一扫,齐齐脸红,腼腆地笑了笑,两指扣肩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邹宴扬眉,心下有些诧异。
这两个孩子斯斯文文,气质不俗,不似一般人,他心里有事,也便没耽误,点点头一脚跨过石碑,沿着终于出现人迹的小山路继续向前走。
道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或大或小的脚印。
显然就在不久前刚刚有很多人经过。
三个人干脆顺着脚印前行,走了差不多五六里地,邹宴脚步忽然一顿,轻声道:“都注意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残剑和旧年点点头。
周围不知何时竟安静下来。
没有风,没有虫鸣鸟叫,刚才时不时能看到的山林里穿行的猴子也不见。
他们好像进入了一片死域。
残剑忽然手一抖,差点把他从不离身的断剑扔了,惊问:“那是什么!”
只听沙沙声响起,就见一个怪模怪样,长着八只脚,满身大疙瘩,有点像长虫一样的东西,从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上半身抬起,土黄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盯过来。
邹宴伸手把残剑向后一拨,双掌平平推出,一道气浪轰一声打出去。
那长虫被气浪冲得顿了顿,身体却又抬高了一截。
三个人这才发现,这玩意竟然巨大无比,站起来有两个人那么高了,可下半身尾巴还不知有多长,藏在不远处的草堆里,只看见草叶摆动,迅速枯黄。
“有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旧年吞了口口水:“怎么打?”
前头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能吞下去半座山。
残剑屏住呼吸:“拼了!”
说着就要拔剑,邹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慢慢向后一步步地倒退。
三个人都很紧张,面颊上,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旁边茂林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残剑打了个哆嗦,三个人屏息凝神,瞬间定足,谁也不敢动。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邹宴闭了闭眼,气息下沉,屏住呼吸,只听窸窣声过去,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茂林里艰难地跨越出来。
杨玉英一跨过草垛,落地地就踩了下裙摆,一个踉跄,跌进欧阳雪的臂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
抬手晃动了下银色柔滑如流水的长袖,上面的银线熠熠生辉,长裙摆盖住足面。
头上有很重的银冠,借着脚下一汪水洼,映出一点剪影,也能看见银冠的重量和精致度都让人震撼。
挺漂亮的,又庄重又神圣。
问题是也很碍事。
欧阳雪素来简陋的白袍,也换了材质,多出些华贵的质感。
抬头正好看见邹宴,杨玉英愕然:“邹大人?”
邹宴也惊问:“杨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未落,有破风声传来,一支带火光的箭由远及近,瞬间刺中那长虫的眼睛。
火光本是星星点点,瞬间爆裂,膨胀成一团白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巨大的长虫像被融化了一样,随着清风变作白雾。
邹宴抬头,就见不只是他们这一片,山林里四处白光闪烁,好像一下子喧闹起来。
前所未见的怪物开始凭空出现,铺天盖地而来。
残剑和旧年倒抽了口冷气,他们经历过多少危险,从不曾说一个怕字,这会儿却双手发颤,几乎握不住自己的兵刃。
以前遇见的敌人再可怕,再凶残,那也是人,现在抬头看到的都是遮蔽半个天空的‘蝙蝠’。
长出七八个脑袋的蜘蛛。
和那些相比,旧年眼见一只足有两三个人高的野鹿从身边跑过去,心中都难起波澜。
“老大,我们是不是下了地狱?”
邹宴还不及说话,就听见一声轻笑:“你们不是守护者?外来的?”
随着声音,忽有一白衣少女从树上跳下,手持两把扇子,抬手扇了扇,一窝拳头大小的黄蜂就化作虚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刹那间不知多少穿着各种各样银色服饰的年轻男女,从山间,从树头,从地下冒出,有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的孤身一人,人人拿着兵器,或者弓箭,或者长枪,或者刀剑。
所有的兵器上都有一层莫名的亮光,亮光所到之处,大地都为之一清。
杨玉英摇摇头,牵着邹宴的袖子,无奈道:“结界已经张开,祭祀结束之前,外人进不来也出不去,你们就是想走也要等等了。”
欧阳雪寸步不离地跟在杨玉英身边,身形不动,剑气冲霄,一片冰雪白雾中,前面无论是什么东西,都烟消云散。
“来人可是裁决使大人?”
一看到这冰雪,周围年轻男女们都侧目,面上个个好奇,立即有人走过来。
对方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眼前,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剑眉秀目,英姿挺拔,身上是件银色缎面披风,身后背着箭篓。
他眉宇间略有些犹豫,看到杨玉英一身装扮,嘴角的笑容立时变得温柔和气。
话未说完,天色忽然一阴。
邹宴等人猛然抬头,不远处山巅之上,天地倾塌,大地龟裂,隐约能见岩浆翻滚,热气蒸腾而上,阵阵雷霆怒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封印真的要破了,今年来助阵的兄弟们也不知道到齐了没有。”
年轻人一翻身上了树,搭弓射箭,很快加入到‘打扫卫生’的人群中去,“裁决使请自便,村长在祠堂等您。”
邹宴驻足,神色凝重,静静地看着天地异变,眸中光芒隐现,评估,确定,分析,一时间念头纷杂。
两位平时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少掌事,嘴唇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什么?”
天罚?
灭世?
不周山倒,天柱倾塌?
是不是要请女蜗娘娘来补个天?
各种神话传说杂乱地在脑海里回荡。
“狩猎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哟哎!”
“狩猎喽!”
“哎哟哟哎!”
残剑和旧年还来不及写遗言,就被忽然嘿嘿呦呦地吼起来简短而洪亮的山歌,把脑子里的害怕吓了回去。
脚下,山上,天空中,到处是白色的衣角,乱糟糟的,和赶大集似的。
旧年张嘴苦笑:“我是真听见我家的‘害怕’它嗖一下就自己跑走,追都追不回。”
杨玉英一本正经地道:“没看见大家都穿着白衣服呢,只有高手才敢穿白衣服,没有本事的,穿白衣服打一架就鲜血淋漓,又腥又臭,多难受。”
邹宴低头看了眼自己那身白色的大氅。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顺着界面上提示小地图,杨玉英给邹宴和两位少掌事带路,欧阳雪脚步顿了下。
“我去狩猎。”
话音未毕,转身消失在小径上。
残剑和旧年二人不可抑制地盯着欧阳雪的背影,身体肌肤微微颤动。
他们早知道有欧阳雪其人,却是第一次见。
此时二人只有一个感觉——不要与他为敌。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祠堂。
进了大门,就看到祠堂中间的地上放着个大笼子,大笼子里关了一窝人。
邹宴看到坐在笼子里的纯王世子赵奕,心中没多少波动,反而笑了笑。
赵奕鼓着脸,身边除了他那些家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看这一双男女的打扮,应该家境极好,赵奕明显与他二人认识,不着痕迹地护着那个女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宴忽然问:“你们与镇南王赵子正是何关系?”
笼子里的年轻男子一愣,蹙眉低头,并不肯说话。
邹宴沉吟片刻,也就不再问。
村长和祠堂内十几个村民,并不阻拦他们交谈,此时一抬头,齐刷刷站起身,单膝着地,对杨玉英行礼。
“这些虚礼且都免了,说正事。”
杨玉英笑道,也不多做什么介绍,双方都无交集,介绍也无用,只顺着指引在椅子上坐下,“准备好了吗?老村长还请尽快安排。”
村长的年纪看起来有七八十岁,身体到还显得康健,声如洪钟。
“祭品都已经到位,待得月圆,祭祀开始。”
说着,他拍了拍手。
祠堂外的平坦场地上,正在打闹说笑,凑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们纷纷汇聚,不多时就站成横平竖直的纵列,动作极快,显然是训练有素。
乍一眼看去,起码有几十个少男少女,大的不超过十四五岁,小的看起来只有八九岁,每个人都穿着最奢华漂亮的礼服,身上金银饰品简单且庄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宴悚然而惊。
赵奕在笼子里听到,垫着脚眺望,眉头紧蹙,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拿这些孩子活祭,还有没有王法!邹宴,你皇城司干什么吃的,怎么也不管管?”
村长叹了口气,很客气地同他解释。
“活祭是活祭,却并不一定会死。”
这话音柔顺又和蔼,赵奕却是脸色发青,气得心肝都疼。
“我赵奕自幼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你瞧着慈眉善目,更不是人!”
邹宴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看向杨玉英,一向温和的脸上带出几许冷酷。
杨玉英保持自己面无表情,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果然,剧情场景副本多奇葩,一点也不错。
这边看着剑拔弩张,可其实祠堂里里的气氛到是轻松自在,热闹活泼。
几个村民笑着逗孩子:“祭祀结束给你们烤小羊羔吃好不好,你们王大叔家的羊,不是才生了两头小羊羔?”
为首的一个身量极高的小少年眼睛瞪得溜圆,特别严肃地道:“咩咩还没长大,不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祠堂中轰然而笑。
赵奕目光如刀,死死绞在祠堂里所有人身上。
杨玉英看他眉心跳动,眼珠乱转,心知这小子可能憋着坏,正琢磨怎么捣乱。
正闲聊,外面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祠堂里一干村民纷纷站起身,隔着窗户都能看到外面群魔乱舞,东方空中忽然闪出一大片花字。
“东南23,结界破裂,确定逃出去一只八脚蜘蛛,白云峰方向,谁离得近,速去支援。”
花字连闪三遍。
赵奕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
祠堂里村民并不理他,好几个满脸无奈,叹了口气,爬起来出去干活。
村长摇了摇头:“现在村子里的小年轻们做事毛躁,远不如以前,你瞧瞧,从三天前就开始设结界,到现在还不是这边破,就是那边漏,哎,到让裁决使看笑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了几句闲话,村长就安排杨玉英暂时先住下。
邹宴三人迟疑片刻,没有动手,反而与她一起走,村长也没有阻拦,到是看了看纯王世子赵奕,笑道:“学官大人,眼下我们村子确实忙于祭祀典礼,没有时间好生招待您,等事情了结,我村孩子们入学的情况,一定一一向您禀报。”
老人家一派斯文有礼,与登州时常哭爹骂娘的那些粗汉们比,简直像贵族。
赵奕:“……”
杨玉英轻笑:“赵奕怎么到了村子?你们把人家掳来的?”
村长一脸无奈:“裁决使说笑了,咱们银角村从来规规矩矩,不喜欢招惹是非,怎会去掳学官大人。”
“是他忽然出现,非要到村子里来视察,我派了三拨人去阻拦,愣是拦不住,又不好动硬的,结果让他找到空子钻到村子里来。”
“这种时候,封印缝隙里钻出许多恶气魔物,小老儿也不敢放他们就这么走,真让走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只能委屈他们几日。”
杨玉英失笑,点点头:“就待笼子里吧,笼子里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赵奕的待遇比,同为不速之客,邹宴三人就好得多,他们随意在村中走动,想去何处,都无人阻拦。
“这村子看起来很普通。”
残剑喃喃自语。
整个村子修建的非常方正漂亮,都是石头房屋,飞檐斗角,雕刻精美。
不是所有人都穿那种华丽的白衣,也有不少看起来如普通村夫村妇一类的人物,挑水劈柴,农活做得娴熟,嘴里唠叨的也是家长里短寻常话。
若非一整日下来,时不时有各种字迹在空中闪现,然后就有大批的白衣人追赶那些奇奇怪怪的怪物。
不远处还是一片天塌地陷的末世危殆场面。
离得很远,残剑都能隐约感觉到地底下翻出的岩浆,那滚滚热浪。
恐怕三个人就真当这是个普通的偏远小村,村民们还知书达理,似乎当地官府教化有功。
如是三日,中秋将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子里的气氛到还是活泛得很,邹宴却发现几乎家家户户开始把准备好的棺椁,寿衣都摆出来晾晒,村口的纸扎铺子忙得彻夜点灯熬油。
残剑亲眼看见一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对纸扎铺子的老板说:“我想要一身嫁衣,我和阿陶哥成亲的时候穿。”
“行。”
正做纸扎活的小伙子笑眯眯应下,一点不见惊奇。
杨玉英三日升了两级,比她自己练级一个月都快,她家这游戏吝啬的很,很少提升经验这般痛快,于是也高兴,到食堂吃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残剑和旧年却半碗都吃不下去。
“那边山头上藏着什么,那般天崩地裂似的,很危险是吗?”
旧年戳着碗里的米粒,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杨玉英也不瞒着他们,一边翻阅系统界面上的资料,一边看副本开场cg动画介绍,沉吟片刻,轻声道:“皇城司消息素来灵通,肯定听说过我的师门。”
“银角村算是我师门在世俗的一处驻地,负责镇压昔年前辈高人隐士降服的上古异兽‘梼杌’。”
旧年:“……”
杨玉英的声音极平淡,认真,可听起来确实像梦里的故事。
皇城司主要职责保护大顺安危外,监察天下,一切威胁大顺的行为都归他们管。
百年前乱世时,妖异频频出现,江湖上仗着特异能力作恶的异术高手也有许多。
还兴起起浮屠教等邪教,流毒至今。
但是近些年,自从他们加入皇城司以来,知道的高手大部分都是武功超绝之人,只有很小一部分的确有异常能力,但都属于能理解的那种。
例如山河祭就有一位精通相术的高人,一眼断人吉凶祸福,准得让人怀疑人生。
还有龙虎山的张天师之流,应该会些法术。
他们皇城司有个来自龙虎山的新人,擅长使雷法,当真是能凭空使唤霹雳响雷。
三年前瀛州国来了一位精通诅咒之术的法师,皇城司与对方交手,伤了二十多个高手,还死了一位,这才将其杀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具备各种奇异能力的宝物,皇城司的仓库里已经装了不下百件,其中不算危险的甚至开始装备使用。
残剑就有一把传自他师父的随身宝剑,仿佛有灵一样,会撒娇,会生气,会莫名其妙抽他。
但是,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梼杌,怎么可能!
残剑视线落到‘塌方’越来越严重的天空上,默默再一次检查自己有没有中什么乱七八糟的邪术。
皇城司的人可以武功不高,可以不擅读书,可以不机敏,不灵活,但绝对不能意志不坚定。
人人进皇城司之前都不知道受过多少层的考验,考验的主要就是意志,心态。
残剑敢保证,他没有被下迷药。
就算他被下了迷药,老大也不可能中招。
而且,人家迷他们做什么?
皇城司穷得很,掌事加上俩少掌事,也卖不了几个钱!
残剑垂头丧气地咕哝:“好,梼杌。”
“今年封印有松动的迹象,现在你们看到的异象,是梼杌的力量延伸出封印裂缝的表现,还有那些怪物,也多是从封印之地钻出来的,再封印加固之前,这些东西会源源不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玉英轻声道,“中秋月圆夜,银角村就举行祭祀梼杌的仪式,再次加固封印,到时候就没事了。”
残剑还要追问,杨玉英摆摆手:“我们师门总结出的规律,异常事物会随着知情人士的增多而迅速增加恶化,而且知道这些,这些就会缠上你,给你带来不幸。”
“反正我家师门定下了规矩,一切神秘,寻常人不可知,不可见,大家都奉为圭臬,保密和善后处理都做得不错,你们皇城司的历史毕竟还短,不知道也不奇怪。”
残剑和旧年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邹宴。
“梼杌这类东西,只有这一个?”
“一个。”
“呼。”残剑松了口气。
杨玉英又笑道:“像银角村这类村子到是不少,里面是不是镇压别的东西,我就不清楚了,在我接到师兄们传讯之前,我连‘梼杌’都不知道。”
残剑:“……”
邹宴神色到还平静,比起两个年轻的少掌事,他虽说年纪也不大,却是经历过刀枪剑雨无数。
“只有一个小村子负责镇守梼杌,岂不是不安全?”
正好一个刚打了饭准备吃的村民,听见邹宴的问话,回首笑道:“镇压梼杌,多少人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邹宴蹙眉:“如果封印破了会怎么样?”
村民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封印破了,我们先死。在我们死绝之前,守望者死绝之前,你们就尽可能地藏起些文明火种,以待将来。”
旧年:“……”
残剑:“……我觉得封印还是不要破为好。”
村民失笑,“别担心,我们祖祖辈辈守了它五百年,基本上十年闹一次,哪一次都轰轰烈烈的,可别管怎么危险,最后还不是天下太平?”
天色渐晚。
一轮圆月当空。
村民们吃过饭,但凡是没接到清剿任务的,全陆陆续续走出自家大门。
赵奕和他的家丁。
还有同赵奕一起的一双年轻男女。
邹宴和他的两个少掌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次这些外人也跟在村民的队伍中。
赵奕一直绞尽脑汁同人聊天说话,话里话外都藏着试探,可一走出蜿蜒的小巷,就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瞬间闭上嘴。
天都塌了,谁还想得起自己本要说什么?
“啊!”
另外的年轻女子,失声惊呼,身体晃了晃软倒在她同伴的怀里,两个人彼此搀扶,几乎站立不稳。
村民们都笑起来,纷纷安慰:“别怕,很快就好,没事了就送你们回家。”
村长慢半拍似的,悠悠道:“学官大人,我们村中所有孩子都是五岁开蒙,七岁入私塾,想继续读的,也有两座书院供他们选择,书院不收束脩,免费提供笔墨纸砚,还有一顿饭食。”
赵奕:“……算了。”
他自从以前遇见个妖怪,从此以后就非常擅长服软。现在似乎就是该屈膝的时候。
穿过村中小径,一道蜿蜒曲折的溪水相隔,溪水西面风平浪静,炊烟袅袅,太平盛世。
溪水东面就是山,山上山下岩浆滚滚,火焰冲飞,天塌地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村长气喘吁吁:“老了,这肯定是老朽参加的最后一回祭祀,要真事有万一,就将我这把老骨头喂了梼杌,看着它,守着它过了一辈子,最后葬它肚子里,也不坏。”
杨玉英张开手臂,四个村民上前,替她披上一层银色厚披风,戴上半面面具,递给她一人高的法杖,手腕上,腰间,裙摆,鞋袜,都一一系好铜铃。
三十个少年,三十个少女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走上前,齐齐伸手,一手握银色的小匕首,另一只手平伸开。
所有少年少女们闭上眼睛,面对面,抬手就要在对方的胳膊上划过。
邹宴和赵奕等人都变了脸,眉心跳动。
赵奕身边年轻的女子猛地挣开搀扶,冲出人群,厉声道:“别伤害孩子!”
这女子看起来柔弱,居然很有些身手,冲过去一把打掉一个孩子手里的刀,把人牢牢抱在怀里。
一群孩子都茫然无措,隐隐混乱起来。
女子的同伴身手夺过火把,点燃了火堆,火焰照亮夜空,也照亮孩子们的脸。
很多少年不吭气,但是他们的脸上,早已经泪痕斑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们很害怕,你们看不到吗?这些都是孩子,年纪还那么小,孩子在哭,你们听不见啊!你们到底是不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有没有心!”
女子浑身发颤,眼角含泪,似压抑着恐惧和无限悲愤。
她这一哭,孩子们中间也隐约有啜泣声响起,抽抽搭搭的,像一群受惊的小兽。
一干村民面上毫无表情,只有眼角的颤动,能看得出他们也是思绪万千。
村长大怒:“外人不要来管我村中事,滚!小海,整队!”
“是。”
叫小海的是个十一岁少年,立在最前方,他一举手,所有孩子都站直了身体。
就是被那女子抱在怀里的那个,也挣扎着要下去。
杨玉英摇摇头,制止村长已经怒到要派人将捣乱的女子叉出去的举动。
根据时盟的观测记载,具体情形到不知道,可这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混乱中联合赵奕还有那群家丁冲撞队伍,搅合得周围一团乱。
耽误了祭祀仪式,闯下大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邹宴三人都在,还是以理服人更好,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杨玉英今日穿戴重六十九斤,看起来奢华庄重,充满威严和神秘,让某些修道,修佛的人看到,说不定会觉得她充满神性,很值得信任。
那年轻女孩子看着她却满是戒备与愤怒,死死地搂着怀里才七八岁模样的小女童,好像随时准备和人拼命。
杨玉英看了看天色,转身走到小海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怕吗?”
“我不怕!”
小海的眼睛闪亮,脸颊泛红,似乎因为杨玉英的手而有些羞赧。
杨玉英笑起来:“怎么会不怕,我就很害怕。”
她叹了口气,回头对那年轻的,充满正义感的女子道:“你向上看,最高的地方是不是有一个凸出来的角?”
火焰包围的山头,的确有一个尖角很突兀地凸出来一块。
“它叫‘梼杌山’,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看起来不远,但是足足要绕行这山九百九十九圈。”
“你再看看地上的岩浆,裂缝,火焰,天上劈下来的雷电,我要带着孩子们忍受一路的火烧和雷劈,走到目的地……没有人会不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的女子愣住。
“孩子们害怕,我知道的。”
杨玉英拉着小海的手,笑了笑,“这位小姐,可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年轻女子瞬间激动起来,愤怒得双目赤红:“你们想要活祭邪神,,你们会遭报应!”
杨玉英沉默片刻,拉开系统界面,按照小地图的标识,忽然伸手一拍,从身边大树上拔起一枚银钉。
空气中登时出现一条细细的波纹,闭合的结界开了一条缝隙,隐约听见外头杂七杂八的打斗声,间或还有人在唠嗑。
“吼!”
一只巨大的,满脸肉瘤的鱼脸瞬间从结界的缝隙中挤入,张嘴露出一口细细密密的尖利牙齿,正好对着年轻女子。
她一瞬间闻到了一股恶臭,恶心欲呕,浑身虚软,脸色惨白。
村长:“咳咳咳咳咳咳!”
一干村民齐齐扶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波纹结界外面一片嘈杂声。
“谁谁,谁把结界给开了?有毛病!”
一只粗糙的大手凭空钻入,一把揪住怪鱼的大嘴,硬生生拖了回去。
“哥们,闲着没事回去哄你家黄脸婆,别……”
大手的主人眼睛沿着裂缝向里面一瞄,正好看到杨玉英手里的银针,登时闭嘴,半晌讪讪道,“裁决使大人,啊,您老真有品位,看看,咱们裁决使大人人家玩什么,玩结界,再看看你们,什么时候了还打麻将!”
结界外蹲守的几个,睁着死鱼眼盯着他看半天。
杨玉英啪一声,把银针复位,缝隙顿时消失。
这些人如此活泼又乐观,年轻女孩子的面色稍稍恢复些许,砰砰跳的心脏平复许多。
杨玉英轻声道:“刚才那能飞的怪鱼不算什么,如果今夜的祭祀失败了,那么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怪物就会出现,先吞噬掉我们,吞噬掉银角村,紧接着就是登州,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去你的家乡。”
年轻女孩不敢置信地看过来。
“银角村的村长是武垣二十一年的进士。第二排戴皮帽子的那个,是景胜十五年的举人,银角村村民都识文断字,出去科举的不多,每代也有十分之二三,成绩还不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不是你眼中的愚夫愚妇。”
“你眼前这些孩子,全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从小爱重,呵护到大。”
杨玉英叹了口气,看着气势渐渐有些衰弱的女孩子,把小海推到自己前面来,笑问,“小海告诉这位姐姐,我们要去做什么?”
“我们去保护我爹,保护我姐姐,保护我二舅,保护村长大人,还有小桂花。”
小海认认真真地道,“裁决使大人,你不要害怕,小海也一定会保护你。”
杨玉英目光闪烁。
如果真是一场游戏,那该有多好。
游戏随时可以叫停。
老村长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
村民们终于低下头,泪水滚滚而落。
当娘的嚎啕大哭:“我儿,娘宁愿是娘去,为什么娘不能替你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角村遍地哭声。
一门心思想救这些孩子的年轻女子,一时呆滞,神色惘然:“究竟该怎么做!”
她今日一直在指责村民们冷酷,指责他们都是刽子手,此时在一片哭声中不知所措,神色渐渐晦暗,慢慢闭上眼睛。
赵奕本来闷不吭气,这会儿同样哭成了狗,一边哭一边抽鼻子。
“我都,我都五年没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