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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2 / 2)

断柳割裂了掌心,猩红的血滚溢,他轻轻一笑,凝着她,眸水成冰:“想着如何害我。”

红唇微启,这一笑,再无僵硬:“是。”

暖冷交融,他望着这一张无论如何都分辨不清情绪的淡颜,触痛了胸口,钝钝的痛。他未料到她会应得如此痛快,没有丝毫犹豫和惊慌,就好像她已在心底答过千万遍,不过于这一时轻松自在地脱口而已。

他猛握上她两肩,浅色薄衫染了血色斑斑,狠狠摇着细弱的双肩,恨不得将她揉进怀中,捏入骨髓,他爱得如此痛,如此真。莫非她真是薄心冷血才以浑然无视吗?!

“我如此爱你!”口中逼出痛不欲生的字眼,伴着眸中冷泪一并滚落。

远山眉由落霞勾勒出金色暖目的辉影,她笑得艳丽,言是绝然:“不过如此。”

霄月溯的柔风泛着碧桃的馨香,那处在湖心的山岛本就立了三两棵桃树,芳郁四隘。眼前一片昏花,她几乎要被他摇碎撕裂,他的声音完全碎开,纷洒了满地,一个字一个字逼入她耳中时,写尽了痛。仙胡乱坠下的泪,滚入胸口,竟是灼热。她之心,果真比那泪凉。

半个身子操控在他两腕之间,脚尖勉力踮起湿润的土攘,昨夜落雨,她想裙摆必是染了泥污。

眸中一片碎乱,天是碎的,湖是裂的,毫无章序的任意拼搭才补全一张狰狞的面容,凑得越近,便是越远。她脸色越发惨白,死咬的红唇泛着青苍之虚色,却仍强忍着不出一声,呜咽尽是吞入腹中。他摇她愈裂,眩晕便更甚一分,如此连疼痛都真不切了。

面上僵白之色落尽眼底,清醒寸寸逼回意识中,尹文尚即方想起她是病过,腕下一松,忙放开她。

清冷的气息返入鼻腔,眼前仍是混乱的碎影,胸口如压似挤,恶心憋闷得紧,呕意翻滚而来,手下猛推开尹文尚即,依在树前,弯身作呕。午后用下的几口羹食,尽数吐出。

尹文尚即怔愣在一处,双脚发僵,呆滞的扶臂而出,却不及她后肩。

“我知,小粽子并非我的骨肉。”这一声,凋败无力。

延陵易撑臂而起,侧了眸浅浅凝上他,淡道:“我可有……可有说过他是你儿子?”不过是他自诩多情!

“未有。”他眸中回复了残凉,冷冷一笑,“我在你心中,便像个傻子?!”

“在我心中,天下人皆傻,包括自己。”

尹文尚即陡笑一声,重重阖眼,怔然回了身,言声清冷:“正月你病中,殿举落榜之人兴起科考舞弊一案,你那李元狄皆是招了。”

狠狠咬紧牙关,硬是将最后一丝呕意压抑住,她轻轻地笑:“不过是尚书台,我倒是愿再走一番。”

他顿住,负手相握,后脊挺得僵直:“你放心,他还未多个胆子供你。你行弊,便是我泄题。你我牵在一处,你知道就好。”

延陵易立起身,强忍直腰,平静地凝向他,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能与太子爷同命,幸甚荣焉!”一言嘲嘲,尽是芒刺。

他身形一抖,再未返身,只大步迈开,愈走愈远,愈走愈急。面上冷泪纵横,一生之中尚未哭得如此狼狈,从前未有,以后……更不会有。能让自己痛心疾首的女人,便只这一个了。

第二十三章 心里

轿子入了西街,直转南巷。延陵易靠在窗前轻挑起帘子,过一会儿车马颠簸,好容易沉下去的呕意又要盈上,实在难受。不得已吸了几口窗外凉息,轻揉起眉心。

然思绪仍留在酿着柔风徐徐的长春池畔。正月,她错过了何等重要的正月。那顾溪呈未是返回益州,反留京不知受何人指使撰下惊天之文奏,一递朝前,揭露殿举不啻行径。圣元帝怒盛,叱令彻查,范围之庞大繁结,至今悬而未结。

她也是今日经由尹文尚即点拨,再去查问细情,方明白科举房的锗位监仕如今惧已收押尚书台行审问责。

然这多月来,她便像与世隔绝,焉不知是福是祸。

马车渐浙停稳,帘子未掀,便听候等的家仆一股脑跪地,口中念着贺词恭迎主子落车。

延陵贤先跳下了车,才来打起幔子,接过延陵易抱出来的小粽子,交由领队的嬷嬷,再去扶延陵易下车。

澹台夫人等在府门外,见她们母子稳步而来,面上酿着喜色。

待到延陵易持着小粽子登上府阶,环在澹台夫人两侧的丫头又是一顿身行了礼。最引注目的是澹台身侧立着个湖衣湘袖的陌生女子,杏面桃腮,朱唇榴齿,气色容样与众不一,便是衣着更与旁的丫头不同,比嬷嬷们方显着尊贵。她与澹台贴得最近,行礼时倒是稍一蹲身便起,依着礼数,她倒似主子,不像丫头。

澹台见身侧的丫头果真入了延陵易眼,才附着女儿腕子道:“先入屋,我们再过礼。”

延陵易一应,倒也不无猜想澹台言中“我们”所指都有谁,必是有这陌生的小丫头。一路过廊穿堂,心中暗念澹台是又从民间寻认了可怜儿作了干女儿,于是养在身边,亦当半个下人使唤。

想着即入了苍兰正殿,灯烛点起,澹台先是她们袖子,牵着二人入侧殿,同在延陵老王爷的灵前拜过,才又引着二人出来,一面一面道:“好容易等着你妹妹回府了,凑齐了给你们爹爹念个好。”

这话必是说给那娇柔女子听得,入正座前,延陵易不由得又细细打量了她番,灯下观摩眉眼唇鼻俱是清晰,果真又是个美人胚子,温如水的清秀像南边女子,一碰便仿佛要碎了。

那女子未落座,侍女递过热盏,她便接了来,缓步迎向澹台。

延陵易正抱了小粽子放在膝上,便听另侧细细柔柔传了声“娘用茶”,于是递了目光迎上去,果见澹台满面春风,想是这一声娘极为适用。

澹台虽是笑得满足,却也未接盏,只递了个眼色推手道:“先去给咱家王爷行礼。”

那女子一点头,脚尖偏转,即是步向延陵易,头埋得低低的,蹲身道:“林洛给王爷敬茶。”

延陵易见她从头到脚皆透着体面,估摸她也该是讲究人家养出来的小家碧玉,受了澹台的眼色,接了茶盏,附了声:“你叫林洛。”

“是。”那女人收了臂,才又退到澹台身前,依是不抬脸,无比娇羞着。

延陵易苦笑不已,暗想自己又非男人,怎还吓得她如此扭捏。

“洛儿面薄,这要处了好 久:炫:书:网:才能不认生。”澹台笑笑,忙帮衬道。

“这往后熟络了,自家人里可不能再叫王爷了。当是姑嫂的念法。”

嵌着象牙云母的蓝瓷加盏在手中一转,延陵易挑眉轻道:“那好。”

“我啊,上月里同昱瑾王碎嘴了几句,托他费心盯着点采选,想着能给你哥哥配个好人家的女儿。王爷也是真当回事,在皇上跟前请了旨,前不久连人带旨意一并送了府来。我多番叫你回府,便是要你们姑嫂姊妹过过面,往后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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