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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2 / 2)

她紧咬下唇,腥甜的气息涌上,延陵易心中,有天地万物,但没有“求”这个字眼。

他气息犹是漫上,比之前凉了。

她无声惨笑,不作声地盯着,由牙缝溢出几个字——“贤儿,退下。”

他当知道,这世上,没人能辱延陵易。

延陵易抬了腕子,这一回不躲,反是绕寻向他后颈,指尖冰凉,与他颈侧的温热衬合。长甲点了那一处,很暖很薄的皮肤。她凑了身咬牙跪入他怀中,来不及由他双臂环住,她便自己贴紧他胸膛。偏了头吻着手指轻力掐住的穴脉。宫闱禁书,她不是没有看过,男欢女爱的种种,也曾要自己看红了脸。那书上说…这一处,是男人的弱点,不仅仅是男人,是所有人。书上还说…要轻轻的含吻,不可用力,如若力度过了,则会有血出喷张之险。

她吻得极其用心,一点一点,触上又离开,反反复复。

月光落了她鬓间,那鬟发别着素钗,是钗梨花。他目中有湿气腾上,伸手附上她斜髻,钗落发垂,一头乌黑青丝由五指间散开,他持着那一柄梨钗,握了满手青丝。

延陵易微一颤,从未于人面前披头散发过,方才发钗松落的瞬间,她心也随之一沉,恍惚了。齿间一寒,猝然咬下,舌尖沁着甜滑,第一次品到这般味道的血,没有腥气,很甜,很暖。

颈侧痒痛的酸意袭来,尹文衍泽箍着她软腰的手用力回揽,一把夺过她双肩,强行要她的唇离了自己。

她眼坠凝着丝丝邪乱意迷,勾起挑衅的笑意,唇角尚余了他猩红的血。

“你输了。”她笑他,由他手中夺过梨钗即是要绾发。

他亦笑起,未顾及脖颈的伤口,淡淡道:“还不到分胜负的时候。”

她握发的手愣下,转而以寒光相视。然不等开口,唇,便由倾来之人han住。她只得握紧他腕臂才不会惊乱至跌下床榻,他吻她吻得越紧,她便攥他腕臂更牢。雪皓玉腕终由他反手握住,他将她作乱的左手裹在自己掌心中,完完整整的包裹住她。

长甲狠狠滑过他手心,伤得是他,疼得也是他,然指尖沾了湿黏的瞬间,她心间亦随着猛一抖。

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完完全全由另一个人的气息团团罩住。尽是他的味道,尽是。不仅仅唇齿,连呼吸间都是。此刻全是那人的气息,再没有其他。

她慌乱着,因周身掺入从未有过的陌生气息而慌,因此刻仅凭吸他口中微薄的空气喘息而乱。

他看清了她的慌乱,错了开,添言道:“傻丫头,要呼吸,不能闭气。”他的吻,滑过领口,咬开云扣,亦逼入她脖颈。然他,却是要比她温柔许多。小心翼翼的探入,并不急于求成,由浅入深,一步步攻城掠地,欲要吻得她全没了脾气。

空气漫入,她面上赤潮散去,却又因着脖颈处奇特的暖意僵住。

他吻着属于她的气息,是一股子冲淡的奇香。他从来厌恶香薰,却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味道,反要他沉醉。

“那个教会你吻的人,没告诉你要用鼻子呼吸吗?”他轻轻笑着她,发自肺腑的笑,笑她不过是装装彪悍的样子,其实…终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丫头。

“书上没说。”她草草应付,是要她如何答,从未有人教过自己要如何做。那书上确也未提及欢呼吸气吐纳的半个字。

他眼中笑意更盛,环着她滚至宽榻内侧,复吻上她额顶:“都说了那些个废书没什么大用。日后尚需为夫好好教你。”

月恰由云后现出,淡淡的辉光复映上帷帘。

室外无风,却有帐幕抖动。

二人皆松开了对方,延陵易不动声色的系好云扣,绾发于手,淡声道:“谁在外面?”

“回主子,是忠儿。”

“何事?”

“是要奴婢眼下就说吗?”延陵忠已于帐外立了许久,定也知帐中的男人是尹文衍泽,才是谨慎道,“主子是不是要移去书阁。”

延陵易掠了眼正装作无事绕着垂穗摆弄的尹文衍泽,微吟沉,复言:“无碍,你说吧。”

“是。”帐外声一怔,重重道,“尚书台来的消息,有关公仪世子。”

“他怎么了?”她仍是平静,然一只袖子紧攥于背后。

“没了。”

延陵易猛松了手,心中虽已了悟,言中依淡淡道:“是怎么个没,人死了,还是逃了?”

“用至最后一刑,人是没挺过来。戌时三刻的时候,殁了。”

忽得静下来,待到忠儿退后,这室中依是无声。

就这么没了……

夜风正寒。

延陵易披着袍子入了易水书斋,满阁子的书,满阁子的清冷。

她随意翻了三两本,取下一册,草草翻着几页,由袍袖中抖出玉露青瓷瓶,瓶中置着九酿珠膏,以做清凉消疲去闷之用。往日她皆用其涂在太阳穴上定神。今夜,她取出一指膏样,由温水匀开,笔尖点蘸着无色膏液,落笔于书缝之间,精言简要——“衍已撤朝整月。先二日入府,不知其意。夜后亲密半刻,无紧要。来信戌三刻,公仪殁,不知利弊。月初八,宓留。”

书罢,合册。置回原先摆放的架阁。

若不出半日,这斋中即是会有丫头们收拾摆置,其中便能有人取了这书册,以擦拭台面的黑砂麻布染罩书页,即能索获紧要的讯息。

自十年前,延陵沛文允自己入他的斋子习字临帖,这习惯便坚持下了,且从未漏过马脚,更从未有人疑过这里。纵是延陵沛文至死也不知消息是如何传透,因他能彻查全府上下,却想不到是自己平日呆得最久的书阁。而她,不过是立在父亲身侧随时适应,偶尔端坐于另一侧,不时抹着去乏凉沁的膏药,持笔临帖,书下一行行信笔笺字。

她是谁。延陵族世袭的王?延陵沛文的长女?再或是,那个京城名妓诞下的私生女?

也许,她谁都不是。

只是一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细作暗人。

第四十五章 噩梦

又是一夜噩梦,她仅睡下半个时辰,依有惊梦袭入。

梦中尽是嘈杂,那些人争来吵去,而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逼入,刀剑出鞘的脆响随之而来。

没有血光,天空干净得似一团玉,拥着如绣江山。

峭壁陡入云间,丹藤翠蔓绕在脚下,身子甫一轻,便于顷刻间坠下。如若那一日,她如阿嫫说得那般,不该去那望仙紫崖就好了。而后那一切,便真的只是噩梦。

“延陵。”榻侧的尹文衍泽由她嘤嘤的喃声惊醒,披了衣半起了身,轻声唤她。

延陵易隐一颤,身子躬紧,缩成团状凄凄地卧向内侧。

他出手欲扶平她双肩,却触了满指残冷湿泪,夜色下,泪,比她人更虚缈。

眉燃痛意,他坐直了身子凝她,目光这一凝,便是整夜不散。

翌日清晨,天未亮。延陵易即已起身侍弄晨膳,备至一半时,恰听东阁连连溢出几声恸泣。

风寒凉,卷着昨夜垂枝碎蔓扑入窗棂,呜咽出声。延陵易端着手中瓷盏怔愣回神,微尝了小口调羹,竟是全无味道。身后漆门由人推开,延陵忠正踯躅不前,一脸犹豫无从开口。

“不是说了,公仪棠的事先不要传出去。”延陵易侧了眸光,隐着不悦之色,指尖轻抖,似持不稳碗盏。

延陵忠面有难色,只得支应:“是没有传下,可继昨夜公仪家便举了大丧,消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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