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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走出岩洞,只见崇山峻岭围绕着一个山坳。

山拗里有个茅草竹枝搭成的干栏式竹楼,形似孔明的帽子。竹楼被高大的长满刺的仙人掌包围,朝南面有一道小竹篱笆门。他背着我从门边的楼梯上了楼。

楼上堂屋里有个女人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在用古老的织布机织着布。

“批娜!”他急呼道。

那个叫批挪的女人停止织布抬起头来,她见我满脸伤痕全身湿透,脸色骤变但很快又恢复常态。批娜对他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懂,只见他点点头出去了。

批挪给我洗去伤口上的淤血,进内屋拿出一套青蓝色粗布衣裙给我换上,然后扶我躺在一个干燥而温暖的草垫上。

批挪端来一竹筒米粥,她粗糙的手托起我的背。我接过米粥筒,一开始软弱无力,不久,就急切地吃起来了。

她劝阻我慢慢地吃。

“你是被人赶出来的吗?”我摇摇头。我一边用微笑来回答她同情的凝视,一边告诉她我是一个探险者,在漂流澜沧江时遇到暴风雨,多亏了他……我扭头四处寻找。

“他是我儿子,上后山给你采草药去了。”批娜话音刚落,他捧着一堆草药上了楼。批娜将草药贴在我的伤口处又扎上布条。

一种愉快的昏迷悄悄控制了我,在无法表达的精疲力尽中体会到一阵感激的喜悦。

我睡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在竹楼堂屋的草垫床上,我似乎长在这张床上了,一动不动躺在上面,像一块岩石似的沉重。我没有注意时间流逝……也不注意从早到晚的变化,批娜的织布机声一直陪着我。有时,她靠近我的时候,她的每个动作每句话我心里都清楚,她一勺一勺喂粥给我吃,可是我不能作出回答。要张开喉咙说话,或是活动四肢,我虽作出努力,但无济干事。

在竹楼里躺了3天,对休息感到厌倦和想活动的愿望激励着我。床边一张竹椅上,放着我所有的物品,我那满是泥污的衣服。鞋袜,都被洗涮得干干净净。我换上衣服,用手理平了凌乱不堪的长发。

我的右腿似乎消肿了,我试着想走几步,钻心的疼痛强迫我坐下。竹椅的后面放着一支崭新的拐杖,我借助拐杖的力量,一瘸一拐地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下木头楼梯,来到楼下的院里。

竹楼的楼下没有遮挡物,四面通风。楼下用十几根木柱子支撑着楼上的房屋,下面堆着排列整齐的木柴。有人正挥动着斧头劈木柴,由于用力过猛,木柴飞落在我脚边,我拾起后放在了柴堆上。

“谢谢。”劈柴人正是那天救我的人,他小声地道声谢谢并匆匆看我一眼,又迅速地移开目光。

“我还要再一次谢你救了我呢!”我紧紧地握住他的胳膊,连声向他致谢。

“不!不是啊!那是我哥占大。”他挣脱我的手弯下腰拣木柴。他额头被儿绺头发遮盖着。

我迷惑地一动不动盯住他,我的直视中有一种不礼貌的直率。

“我们是双胞兄弟,我的名字叫占二。”他的呼吸,他的眼神,我感觉到他内心的惊慌和胆怯。

这时,批挪背着几棵芭蕉树干进了院子。

“你怎么起来了?”她说,“你好一点了吗?”

我点点头。批娜指着身边的竹椅让我坐下。

当我问起占大时,真诚的微笑照亮她满是皱纹的脸。

她的牙齿是黑黑的,像木炭一般。她上楼很快又下来了,她长着老茧的手里捧几块烤鱼片,说占大早晨出江打鱼去了,晚上才回来。她喜滋滋又补充说:“这鱼是他烤的。”

批娜显然很喜欢谈话,虽然她的汉语说得不太标准。也许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话,许多年积累的话儿,都准备说给我这个忠诚的听众听。

她麻利地削去芭蕉树干的外层皮,最后将剩下嫩嫩的芭蕉树芯用刀切碎。

我一边吃着香脆的烤鱼,一边听批挪讲亡夫甲占的故事。

她说,她是哈尼族支系爱尼族的一个原始部落的人。

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原始森林覆盖的山里,有棵野生的老茶树,高有20多米,树的年龄和这个爱尼族部落一样古老。

爱尼祖先给部落起名:茶王树。部落的子民很少与外界接触,生产方式和狩猎工具还保留着原始社会的遗俗。没有产生文字,有自己的民族语言,处于木刻记事。

批娜是茶王树最出色的少女。

17岁的批娜,开始在缀满银片的帽子沿边留两撮疏散的流苏,用十几股蓝色细布条条缝成装饰物系在腰间遮盖至臀部,来表示她已长大成人。

部落里和批娜年龄差不多的姑娘们集中在一个竹楼的火塘中点燃一堆火,将一种树木放在铁片上烘烤,然后刮下黑烟灰,她们用手指沾黑烟灰相互擦染牙齿。染得越黑,表示容貌越美。染过牙齿的姑娘们可以公开参加社交活动,可以恋爱择偶。批娜和一个叫甲占的小伙子恋爱了。

白天,甲占进森林狩猎,批娜便忙于田间农活,二人很难见面。每当夜幕降临时,热恋中的甲占。批娜从家中溜出来,到专供少男少女聚会谈情说爱的“公房”里去唱情歌,互相倾诉相思之苦。他俩无法再忍受这种聚少离多的煎熬,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甲占将批娜抢回家立即成了亲。事后,甲占请人带上鸡蛋、懦米饭和酒到批娜家向她的父母说明。这种“抢”或“偷”姑娘是爱尼族一种结婚形式和风俗习惯,当那些父母们发现自己已成年的女儿数日不见踪影时,他们并不焦急,心里反而高兴。

批娜和甲占恩恩爱爱过着幸福的日子。

甲占是长子,他和父亲负责生产和狩猎。批挪掌握整个家庭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家庭所有成员的衣食住行都由她统一调配。她将以前凌乱的生活安排得有条有理,日子很快富裕起来,她把余下的食物都分给部落缺少劳动力的人家。她是奈王树最贤慧的女人。部落的人都这么说。

批娜身怀六甲的时候,正值雨季。

甲占从密林深处拖口来一头野猪和两只大竹鼠,这是他狩猎功绩最显著的一次。当他把猎物放在自家门口整个家庭的人都忍不住为他喝彩。甲占的脸颊呈现出了严肃的神情,他眼珠注满了兴奋。甲占有力地握起了双拳,粗硬的筋肉,凸起了棱角,他结实的身体里的全部精力似乎有了一个看不见的电池在不停地充电。

批娜割下一些野猪肉分给部落里老弱病残的人家,剩下的贮存了起来,她精打细算准备留着到猎物难捕的季节再吃。

幸运和灾难同时降临到甲占的身上。在他享受了满载而归的欢愉后,当天夜里,他感到浑身不适,忽冷忽热。甲占染上了疟疾。

批娜上山挖了些草药,煎了给甲占服用,仍然不见病情好转。甲占的父亲请来了纠玛(巫师——爱尼族语)给他治病。

纠玛召集茶王树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叫他们每人手持一根木棒,纠玛拿着长刀领着年轻人大喊大叫地上了甲占家的竹楼,他们将躺在竹席上的甲占团团围住。

纠玛瞪着滴血的眼睛厉声喝叱乱棒打死甲占。高举木棒的小伙子们用脚使劲跺着楼板贱喝着一步一步逼近了甲占。

甲占嘴里流着白沫,脸上红通通的,他的头和四肢不住地抽动着,牙齿也磨得嘎吱嘎吱地响。甲占哆哆嚏嚎地挪动一下身体,他恐惧地注视着平时要好的兄弟们,这时竟一个个变成凶神恶魔索命来了。纠玛尖声怪腔要他们快下手。

突然,甲占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跑到楼梯口抱头滚下楼。

有身孕的女人不准上楼,批娜正焦急地守候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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