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霄吃吃一笑。
“小瑾这么看着我,我会脸红的。”
“唰”一声,连城瑾的脸,红了。
连城瑾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月九霄半抱着自己。
自己这样算是坐在月九霄的手臂上。手就顺势环住他的脖子。
连城瑾挣扎一下要下来。月九霄说:“小瑾,别闹,船来了。”
连城瑾不太懂这个不像王爷的王爷到底在想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王爷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把朝十年。但偏偏这个王爷对自己……缠得紧。连城瑾想了想还是下来了。这一次月九霄没有拒绝。
连城瑾本身对月九霄半强制自己离开有怨言,偏偏对着那副面孔发不起脾气来。
通往莲花岛的船很少,如意去租了一条来,三人一行就这么往岛上去了。
连城瑾惴惴不安的心情又来了。道不明。
月九霄看着皱紧眉头的连城瑾,想了想走过去说。
“小瑾,你难过吗?”
连城瑾一愣,没有接话。
月九霄也不在意,自顾自往下讲:“小瑾,有没有人告诉你,悲伤的时候不要哭泣。因为。”月九霄故意低沉声音,“最大的悲伤,是连哭泣也不能。’
连城瑾的心猛地一抽。
月九霄笑了。
像氤氲开的雾气。
月九霄说:“小瑾,不觉得这句话很经典吗?”
连城瑾像彻底断了线的风筝。
月九霄眨眨眼,语气里颇为失望:“难得我有深度一点呢,没想到小瑾你完全没有反应。”然后伸个懒腰走了。
连城瑾还站在船头。总觉得月九霄其实想告诉他什么,却硬生生没了。
如果连城瑾没看错,刚才的月九霄,说着那样的话,怎么觉得…阴损,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冷。
是么?
连城瑾看着湖面沉默了。
莲花岛是折月的国中岛。四周环水。岛以昙莲著名。但鲜有人发现,因此没什么人入岛。
且说皇宫。百官们一早就听到一个炸响朝廷的声音。
皇帝身体不适,今日免朝。
百官之首的王丞相在众议省声中打了住,截住声音外溢,然后举着牌子站出来。
“敢问大总管,吾皇昨日上朝时还身体健康,为何今日…”王丞相卖弄似的把视线环绕四周,终于说出了下半,“为何今日上朝,就听说龙体抱恙?”
冯易不急不慢:“丞相大人,话说病来如树倒,病走入抽丝,陛下福人天相,自然过几天这病就好了。”
王宽听了这话,想想并无差错,但总觉得不对劲,退回去之后才想起来。
不对啊,这问题还没答呢。
王丞相眼珠子冒火。
“王大人,吾皇身体有恙,吾等自然以龙体安康为首要,王大人似乎,关心错了地方。”站出来说话的是刑部尚书温成玉。
“你怎么说话。”王丞相怒道。
“咳咳咳。”这时,月倾寒苍白着脸出来了。
众官以丞相为首自然齐刷刷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免礼。”月九霄喘着气道,脸上是切切实实的病态。
“朕只是偶感风寒,卿等不必担忧。”月九霄说这话又停顿了几下,张嘴呼了几口气。
“皇上,以贵体为重。”王宽站出来。
于是,刚站起来的百官又齐刷刷跪下。
“朕将修养几天,这几天,政务朕就交给丞相代为管理。”
王丞相立马跪下。“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退朝。”月倾寒红着脸又咳嗽几声,在冯易地搀扶下慢慢离开。
皇宫。
寝宫。
月倾寒扬起嘴角。
“肖太医。朕这病,你觉得如何。”
肖梁估摸着自己脖子上那玩意儿,觉得还是戴在脖子上的好。默不作声。
月倾寒把玩着桌上的小茶杯道:“朕近日流连后宫,乐而忘返,肖太医觉得朕这身子如何?”
肖梁会意道:“陛下年幼,这房中之事,还是……嗯……”肖太医不觉抹了把冷汗。这说好也不好,说不好,更不好。
月倾寒也不逼,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若有人问起朕的病情来,丞相知道该怎么说?”
肖梁趴□子:“臣,知道。”
肖梁走后,从隔间走出来一个人,赫然就是刚才在朝堂上回顶丞相的温成玉。
月倾寒把身子放松,眼睛看着头顶的房梁。
“爱卿刚刚在朝堂上,还是过于激动了点。”
温成玉也不害怕,笑嘻嘻找个位置坐下。
“陛下,臣到不这么认为。臣觉得,总要给王丞相一个契机不是。”
朝堂上,一场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而莲花岛。
月九霄看着满眼的山,光秃秃的树枝,抽了抽嘴角。
“如意,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吗?”
月九霄想到莲花岛的清冷,只是没想到有那么……清冷。不,用清冷似乎都不足以形容。
如意四下里看看,从袖子里掏出地图来。
“是的爷,就是这里没错。”
“真会挑地方。”月九霄嘟囔了声。
“什么?”连城瑾站在一边下意识问。
“没什么,走吧小瑾。”月九霄的失望只是一瞬,又兴致冲冲道。
那些未知的远方,有很多我们未知的事情。当时的我们明明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可是当时的我们不知道。哪一步是对,哪一步是错。
走过的人才知晓,经历过的人才会分辨。
很久以后,月九霄给月倾寒讲这些分别的日子,外加万分感慨的时候。那时候的月九霄,发鬓甚至有了白发的时候。月九霄很庆幸,一辈子能有一个人陪自己走这么远。一辈子,曾经还有一个人,陪了自己短暂人生中的不小的段。
只是这个拉着连城瑾的月九霄不知道。命运在悄然间已经开始运转。
然后,缠成一个死结。
☆、第十章
“这真的是莲花岛?而不该叫枯树岛?枯枝岛?或者荒岛什么的?”月九霄捡了根树枝捏在指尖摇晃着说。
“嗯。”连城瑾抬着头继续往前走。
“小瑾。”月九霄一个大步跳到他身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趣啊。埋没天性啊。”月九霄说着望天。
“有。”连城瑾突然停下。于是月九霄一个没留神,“嘭”撞倒鼻子尖。
‘“唔。”月九霄委屈地摸着鼻子,眼神疑惑。有?
“嗯,有。王爷啊。”连城瑾这么说着加快了步子。
“啊嘞,小瑾。”
在不远的前方,连城瑾听着月九霄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嘴角勾起。
“王爷?”沉默了半宿的连城瑾说话了。
“小瑾,爷在,怎么?”月九霄眼睛一亮。
“如意呢?”
月九霄:“……”
月九霄泪眼汪汪委屈道:“小瑾这半天都没想想我么?”
“如意刚被我打发回去了。果真还是和小瑾两个人一起比较自在,不是么?”
连城瑾翻了个白眼。
日渐西沉,晚风吹过凉飕飕的。
月九霄懒懒地打个哈欠。伸着手扭了下腰,痛痛快快眼角挤出点泪来。
两个人大概走到了半山腰,入了夜起风。
月九霄圈起腿,右腿搁在左腿上。手里收拾起一个包裹。打开。
一窝馒头。月王爷空着的手摸过一根树枝,穿过馒头中心,递给连城瑾。
接着自己也撺掇了根放在火上烤。
“小瑾。”
“嗯。”
“我们这样有没有患难与共的样子?”
“……”
月九霄吃完了干燥的馒头,打开水壶喝了口水顺手递给连城瑾。
连城瑾接过来,垂下眼皮。复而抬头。
在他不远处,月九霄几个大跳步捡着树枝。
连城瑾看着水壶,默默旋转了角度,嘴唇贴上有湿痕的地方,仰头。
这一夜,一个月的中旬,十四。月亮已经有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