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惜然便是清衡的转世,我就说嘛,怎可能毫不瓜葛的人会长得一模一样呢不是。
得知这结果后,可喜煞了我,心花怒放间直想着快些找到清衡,好在我有生之年能仔细看看他,但一想到凤吟,我便自熄了这兴奋劲儿,分外感激的将那本蓝皮的书交还给阎王后,拱手道辞。
再回头去时,我见着身着着一袭黑衣的阎王负手而立站在桥头,一双波澜不惊的眼平平静静的看着忘川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一袭黑衣快融进了黑暗里,显得那般的孤寂,竟让我的心内,有些不忍。
这画面,同那时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或许阎王只是喜欢忘川水景罢了,或许……什么都是我多想了,那种感情,阎王又怎会抱有呢不是?
我牵起唇来,摇了摇头,捻一指诀却不知该去哪里的好,好想再看一眼清衡,只是凤吟那处,我若在不回去,估摸着我这犯了仙规的小仙就会被天上派来的天兵天将活捉了回去,到时可丢人的紧,还不如我自个儿回去,双腿一撅,自发自觉的跪下去领罪来得好些。
罢了罢了,或许清衡这世会有一个好的生活满意的家,我这在轮回开外的人却是多余的,还是莫去打扰了他的好啊,只是这琴,唉,还是交由花神保管吧,他若哪时下了凡去,哪时再见着了清衡,再麻烦他将这琴交由清衡也好。
想来清衡弹得那一手好琴,我却是无缘再听了。
随后,磨磨蹭蹭的,我还是回了天去,刚一入天庭,只觉得气氛未变,看守南天门的将士见了我,还是同往常一样问了声好,无甚异样。
白云飘飘乎乎,仙鹤飞来游去,间有几名上仙走过,见了我也无甚异样,皆是同往常一样离得我甚远,想来是怕沾染上了我身上的晦气。
这么不妨事,现下我心颇为忐忑,也顾不得那许多,孤鸾府也未归,便径直去了花神府邸,好在花神就在前堂捣弄着花朵。
花神看见我,停了手中动作,眉眼弯弯:“孤鸾,你上了哪儿去?今日玉帝归来,你竟未出来迎接,玉帝唤了你几声也没见你出来,”我听得心惊,花神又说,“好在玉帝的脾气改了些,要是以往啊,你怕是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哭笑不得,心说:我早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现下没有,怕是再过一会儿就必须了吧。
敛了心神,我迈步上前,将手中古琴放于桌上,花神抬起头来,冲我挑了挑眉:“你这是干什么?”
我笑了笑:“我怕是时日无多了,只想再拜托你个事儿,你若是下凡了,便帮我将这古琴交由惜然手中。”
花神一挑眉梢:“天地茫茫,你让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人去?再说了,我没见过他,又怎么会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现在何处啊?”
“你若要下凡,就去冥府问问阎君,他定会告诉你的。”
花神瘪了瘪嘴,颇为不愿,却忽然间又瞪大了眼,激动得语气都上扬了些:“你说你时日无多了?怎么回事!”
我苦笑两声,“不瞒花神,我得罪了玉帝,玉帝说了,要两我押上诛仙台上去灭了。”
花神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啊……”那语气变得低低的,听不出是悲痛抑或其他。
正待我想说些什么,就见一小童坐于仙鹤之上飞进了府,看着我的那双眼里竟有鄙夷:“孤鸾星君,玉帝让您前去凌霄宝殿,您随我来吧。”
话一说完,那小童也不顾我反应,转身便离开了,我看看花神,又看看小童,最终,还是随了小童的脚步,只是走时不忘说一句,让花神务必将那把古琴交由惜然手上,再帮我致致歉意,毕竟我做了那种事,允诺了要好好待他的,现今却……唉。
说是去凌霄宝殿,却也不是,因为那宝殿近在眼前,那小童却径直绕开了宝殿,朝着后方才去,若我猜得没错,再往后方行些,就是玉帝的寝宫了罢。
果真没错——
我楞然站在寝殿前,实在想不明白,玉帝这是闹的哪出,跟前的小童瞥一眼我,“玉帝在同紫薇帝君议事,孤鸾星君便在此候着吧,小奴告退。”言罢,头也不回的走没了影儿,留我一人闲得慌,没事儿便神游太虚。
紫薇?议事?怕是不止吧,他二人在一处待得好好的,干嘛叫上我煞了风景,莫非……
啧啧,没想到凤吟的小孩子心性这么强。
一百一十九 陛下自重(上)
我呆呆立在寝殿外,不知接下来做何行事,到底是走还是留,此时,寝殿内里传出了声——
“紫薇,你还在怨我?”这话是凤吟的声音,温文的声未变,还掺了些许无奈同悔意。果然凤吟的态度是因人而异的,这倒让我心内有些堵了。
“陛下言重。”紫薇帝君的声音,温文尔雅,果然是我所及不得的。
“那……紫薇是不怨我了么?”玉帝问得小心翼翼。
“陛下言重。”紫薇帝君说得不咸不淡。
而后,便没了说话声,想是玉帝被这淡然的态度弄得气闷了吧,若依凤吟的性子,是会生闷气的,只是这人成了玉帝,也不晓得他的性子变是未变。
“紫薇……我在凡间这许多时日,想明白了很多,”玉帝顿了顿,又说:“紫薇,我还是放不下你。”
“紫薇,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不曾想到过,这般话语会从凤吟口中而出,若是他对孤鸾说这些话,哪怕是骗人的甜言蜜语,孤鸾也不会忍下心来忘却了记忆,更不会有现今的我的存在,当真不知,我这是该感激凤吟呢还是怎的。
“紫薇……紫薇……”
凤吟低低唤着,满满柔情我听得真切,只是至那屋里传出来的声音,除却凤吟的低唤,便再无其他。
再而后,又传出了桌椅碰触的声音,还有紫薇帝君的惊呼,夹着些微恼怒——“陛下自重!”
方才是言重,这回倒换成了自重,我不由得哧笑出声。
然,这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屋内桌椅触碰发出的声音嘎然而止,只听得玉帝说:“谁在外面?好大的胆子!”
呃……玉帝这话可说错了,这可不是我胆大,只是君命不敢违,要不我宁愿去偌大凡世找寻清衡的下落也不愿在这儿杵着,听着屋内的声音倒弄得自己不尴不尬的。
见我迟迟不进,凤吟似乎更加恼怒了:“谁在外面,还不快给朕进来!”
我一步一步朝前挪着,万般不愿的开了门。
“臣……参见陛下。”
我头本能的低垂了下去,也不晓得是怎的,一抬头,便楞住了。
我我我……我看见了什么?!
这画面好生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玉帝将紫薇帝君压在身下,因为我闯进来的缘故,正瞪了一双丹凤的眼看着我,而被压着的紫薇帝君,则是满脸通红,衣襟有些凌乱,抬首可见的是白皙的肩胛,眼见着我在看着他,便瞥开了头去,只是白净的脸更红了些。
啧……这可不就是我原先在客栈时见过的画面么?只是现下不是在凡间的客栈,而是在天庭玉帝的寝宫罢了。
只是,那时见着没有什么,因为什么都不明白,而现下——非礼……勿视!
我忙忙低下头去,也不看凤吟微眯着的眼里有多少的惊涛骇浪,我只晓得脑内盘旋着一个字,那边是走!
“陛下……陛下要是没什么吩咐,那臣便告辞了。”我一拱手,只是话一出口,就见紫薇帝君用着双手推开了玉帝,在玉帝震惊的眼下用手拢着领口逃也似的跑出了寝殿。
而后,这寝殿里只甚下了玉帝和我,我想我这逃避的念头是不管用了,我一二再再而三的坏了他的好事,试问,他怎会放过我?
果然——“孤鸾爱卿!”
玉帝这一声爱卿唤得咬牙切齿。
我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臣在。”
“你……”玉帝气结,瞪着我好半晌,方才道,“你来这处做什么?”
我听得疑惑,只是也不敢言他,于是低下了头,闷声说:“罪臣前来领罚。”
玉帝一听,眯了一双丹凤的眼打量着我,“哦?”似乎来了兴致,他又说,“孤鸾星君倒是说来听听,你何罪之有。”
我将头又低了一分,闷声细数下条条恶行,例例要命。
凤吟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明黄衣袍,行了几步坐在桌旁,又位自己斟了杯酒,含笑浅酌,“孤鸾星君倒是说说,按例,你当该受何行罚?”
这……“九天雷刑?”我说得不确定,也无法确定,毕竟我还是未有细想想我所犯过错该受什么刑什么罚。
玉帝嗤笑一声:“孤鸾爱卿,你这就么想灰飞烟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