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我疑惑了,甚是可笑,算起来啊,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我竟连清衡的老家在何处都不知道……
“是老家……在哪里杏仁也不知道了……主子您……没事儿吧?”那双大眼又眨了眨,眼里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担忧。
我答非所问,看了看像是清衡包扎的伤口,心里却是妄想着清衡尚在人世,又对着杏仁宽慰的勾起唇角:“伤已经无碍了。”
杏仁楞了楞,眨了眨眼,话语里又带了些结巴:“主子您……饿了么?”
我摇摇头,“不饿。”再慢吞吞的掀被起身,着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可是可是……”杏仁那副急急躁躁的模样又添上了几分忧色。
“可是什么?”
停住穿衣的动作瞥一眼杏仁,我不住抚了抚额,恨不得再不搭理他,笑话,本王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泛得着这么担忧么?
“可是……您已经睡了三天了……”杏仁眼角又染上了一丝红,颇有再哭一场的架势。
我挑了挑眉:“那便饿了,去厨房拿些吃食到本王房里来。”
三天么?不长啊……我还以为会同他一般长睡不醒呢,只才这么三天而已。
唉,罢了罢了,毕竟我心头还有执念未消,事儿还没了呢,怎么可以长睡不醒呢,待万事落定了,再来个一睡不醒也好,到时耳根就清静了,也不用想什么感情什么关系什么意图,这些有的没的了。
杏仁应了声,头也不抬的急冲冲往门外跑,刚跑到门口,迎头便撞上了一人,那人着着一袭明黄的衣,金冠高束的发因着杏仁突然的一撞,微低的头使得长发如瀑般搭在了胸前,衬得那本就无暇绝美的脸更美了。
杏仁忙忙的跪下,急磕着头显得那么慌张:“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杏仁真该死,竟然撞到了皇上。”
“无妨,下去吧。”丹凤的眼眯了眯,不甚在意杏仁的失礼,径直悠然的迈着步子朝我走了来。
那边的杏仁如释重负的长吸了口气,一谢过后,拔腿就跑。
不过,该换我跪了,这繁琐的礼仪果然麻烦。
“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圣驾,未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又是那般陈词滥调,说得自己都觉腻味了。
丹凤眼上的那双柳叶眉挑了挑,淡粉的唇张了张,一声极轻的无奈叹息传入了我的耳里,低垂着的眸映入了一双白皙的手,那双纤长的手没有突出的骨节非常好看,扶起我的动作却不像外表的那般柔弱,很是有力。
“子卿,朕记得,朕曾说过了,无旁人时无须这般多礼。”轻缓温文的声音,夹着些无奈。
我笑了笑,索性直接随意起来,“自是记得的,只是习惯了,这一不注意就又犯了。”
说这话时,凤吟那双丹凤的眼直盯着我看,张着的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少顷,还是将那含在唇边的话轻吐了出来:“子卿,你……不难过?”
呃……这话,我该是很难过么?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
难过什么的,想想,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我便能去陪他,要是再看见了思然,该是愧疚彷徨还来不及,怎轮得上难过呢?
凤吟似松了口气,丹凤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欢喜:“子卿,伤好了么?怎的不在床上好生歇着。”
我一笑,摇摇头:“好多了,已经躺了几日了,我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
“也好。”凤吟一点头,许是觉得就这么站着太不像话了,他信步渡到了桌前,斟起了茶。
正巧,我也渴了,反正凤吟自一开始便时常说无须多礼不必拘泥,我也不用客气了,拿了刚斟好的茶,吹吹了些许滚烫的茶水,再拿着茶盖遮住茶上的浮叶,垂首便抿了几口。
凤吟见状,先是楞了楞,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勾着的唇角又往上牵了几分,一手擒着广袖一手拿着茶壶又斟了一杯,拿在手中不疾不徐的拨着茶叶,那神态,颇有几分慵懒惬意之姿。
四十二 无题
应是太渴了,一杯茶很快便见了底,这入腹清香的茶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崖下清衡亲手冲泡的茶,那苦涩中带着清甜的茶也不是及不得府上的茶,只是习惯了罢了。
茶喝完了,这一直深藏在腹中的话今日倒是想说说了,‘咯’的一声,我放下手中的那盏空茶杯,瞧着看过来了的那双丹凤眼,张嘴便问,“凤吟,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朕的皇叔,”丹凤的眸子里有着难以直视的欢喜,凤吟顿了顿,似孩子一般泛着调皮的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亦是朕的子卿。”
朕的……呃,定是我多想了,这话别无他意,别无他意。
唉,难办了,对我如此,让我心内怎受得了,那狠手又怎下得去……
“子卿,如此的日子挺好的,是吗?往后,便莫要再同我多礼了。”
我楞楞的看着那双丹凤眼里的期翼,双唇开合间,一个好字出了口。
挺好的么?如此,我倒是有些怀念往常的日子了,清清淡淡,懒懒散散,每日坐在亭子内看看蝶鸟飞花,静待日升月落,又或同凤吟凤逸等人去游玩赏舞,也是极好的,至少,清衡还好好的活着,或许他同清莲现今已然有了孩子也说不定,至少,思然……他还在我的心内,他还是那般雅笑,不怨不嘲。
缓缓的回过神来,方才忆起同我去边关的将士今日也该还朝了,不过这凤吟怎的在我府上……莫不是将士已然还朝?抑或者,还在路上?
“凤……呃,皇……咳,皇上,这边关的将士……?”
凤吟笑着,张口接到:“今日还朝。”又是嗤笑出声:“我可不是凤凰,子卿直唤我凤吟即可。”
我干笑了两声,一袭黑影遮挡了屋外照射而进的阳光,突然朝我压了来,这猛力一扑时,我腿上一颤便朝着那方坐着的凤吟压了上去,惊得凤吟目瞪口呆,方才那一压,估计是撞上了凤吟衣上垂着的那块石子大小的圆玉,直硌得我胸口生疼,那处伤口也似有温热溢出。
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我反手掀开了趴在我身上的人,凤吟就那么坐在那儿,许是方才那突然的动作惊吓得过了度,现下这幅呆呆的表情不知神游何处。
自然,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让我惊吓了一把,背脊不时有冷汗冒出——
我我我……我方才压了谁……凤吟啊,当今天子啊!要是凤吟回了神,再一怒,我的脑袋可怎么保得啊!
“慕容幸!”
越想心越惊,我正了身回过头去,抑制着怒火,正想着要不要给慕容幸两拳,却没想到他用着一脸惊吓过度的模样直盯着凤吟,也不多做理会,直接奔去凤吟那,一脸的怜惜忧虑。
“大哥!!你看你,你把小吟吟压得,你看,吓成什么样了啊!小吟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你去死好了——
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拼命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怒火,无意的一瞥门外,藏在门侧的那一袭淡青的影,青筋直跳的额头现下蹦得更欢了。
“杏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进来?”
少顷,杏仁先从门外探了颗小脑袋进来,墨黑的大眼圆溜溜一眨不眨,接着便是身子和手中拿着的饭菜,扭扭捏捏的蹭进了房门。
“主子……皇上他……”杏仁看了看我,又看了一边坐在那儿对着嘘寒问暖尤为聒噪的慕容幸皱着双眉的凤吟,墨黑的眼里有一丝胆怯一闪而过。
“无事,你只管过来便是。”这胆小的杏仁,真不让人省心。
杏仁点了点头,嘻笑着,不忘了说上一句:“主子好厉害!主子您是怎么知道杏仁在屋外的?”
我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头,指了指他那淡青衣衫下的一角,十足的无奈夹杂其间:“衣角,露出来了!”
杏仁恍然大悟,看着他那转过去朝着门口前去的身便知道,这小傻子又想再来一回——
我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