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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凌不由得抗拒,「可是大殿下……」想陪在你身边这种话当然是说不出口,而
一著急起来,似是说什麽都不对。
「外臣不得宿於内城,记得吗?」搭上靖凌的肩,轻拍了几下,「你已不是护卫
了。」
再次强调,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怀宁听,靖凌困难说著遵命两字,脑袋嗡
嗡地响。
「等我消息。」
贴著耳的细语,靖凌有一瞬以为错听。
「我要回宫了,你们俩谁都别跟来。」惋叹一般下令,阳焰又瞧了他一眼。
「怀宁,晚些若巧应会引荐护卫与你……」
「自己小心一点。」
说著关心话语,却不愿看著怀宁。制止他们跟随,阳焰转身离去。
靖凌想著方才阳焰离去前那个眼神。
或许,阳焰仅想让他与怀宁好好谈谈。
……
是说我真的好想八怀宁一巴掌,
然後跟他大喊哭屁啊!(明明是自己写的囧”)
《皇七子》 92
藉口收拾家当回到惜宁宫,看著一室熟悉物品,靖凌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何必呢,
这里何时成了这般生疏的地方?
靖凌仔细冲上一壶茶,将茶碗放在桌上一会儿,待热气略略散去,这才拿给坐在
床沿的怀宁。仍还记得,怀宁怕烫。那麽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殿下,冷静了些没?」
怀宁捧著茶碗,听靖凌问道,眼泪忍不住又扑簌簌落下。
阳焰离去没多久,靖凌方开口喊了声七殿下,就见怀宁哇一声哭著朝他扑来,颠
三倒四道歉赔不是。为不让两人谈话遭人听了去,靖凌赶忙安抚怀宁,二话不说将怀
宁带回惜宁宫。
「殿下?」开口再唤了次,靖凌侧身弯下腰探看怀宁神色。
怀宁低头,眼睛肿得似颗桃子,泪珠滴入茶碗中,溅起水珠。
中秋前後发生太多事情,怀宁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圆润双颊微微陷凹,气色也难
看。心底虽是不舍,可他晓得,或许像怀宁这般痛快哭出来较能解气,另外那人连哭
都要再三斟酌,掩著藏著怕人发觉弱处……光看就觉得疼。
靖凌望著怀宁,喟然而叹,转而收拾行囊,决意待怀宁欲说之时再开口询问。
今日起,便要离开这了。靖凌环视住了两三年的房间,私人物品不多,甚是少得
可怜,自搬入之际起,便已开始数算年岁待见离去之日。
而今真要离开了,因由,似已与先前些许不同。
先前,他总绕著怀宁打转,明明那般爱慕,却仅能死死压抑,懦弱不敢透漏半点
口风。总想著,再等等、再等等,待怀宁大婚他便能死心离开宫廷。他想,见怀宁幸
福。
如今,他仍想见怀宁幸福。可心里爱恋似已渐渐淡了去,似浓墨中掺了水,化开
淡去。或许真不是不爱了,只是秤杆两端失了衡,再不能那般纯粹地分明阐述。
他不晓得听见康雨筠死了的时候,自己是怎般感受,也或许,什麽感受皆无。
那时他满心担忧的,不是怀宁,而是隐忍背负一切的阳焰。
他晓得,阳焰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有含意,深深藏在话语举止间的心意。
阳焰虽说明不明了都无妨,可他……
想著皇城外的宫府,靖凌不禁出了神,直至听见力竭声嘶呼喊,靖凌才回过神。
「靖凌……他是我弟弟。」
怀宁龇著牙,似是痛得受不了。
「他是我弟弟!他接近我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报仇……从一开始便是计谋,
为引我上钩的计谋……江子季也好、绿绮也好,都是算计过的……」
敛下眼,捏著茶碗,里面茶水撒了出来,漫了怀宁一身,他却一点感觉皆无。
「靖凌,为什麽他立意要害我?是我错了吗?为什麽我将整颗心掏出来放在他眼
前他不要……」
「他说母后害死了他娘亲,他恨我夺走他的一切,所以他也要夺走我在乎的……」
「我没有脸见哥,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怀宁咬著牙,咽著气,斗大
泪珠在下颌聚汇,滴滴颗颗,「小三他、小三他对我那麽好……我竟然害死他……」
抽抽噎噎哭个不住,就快喘不过气。「我宁可哥骂我、打我,也不要似已放弃了我一
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母后说李顺勤也是奸细……为什麽这宫廷里,处处是阴谋诡计?」
「……我已不知……已不知该相信谁了。」
靖凌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怀宁,任他哭了一阵,发泄情绪,重新冲了壶能安神的药
茶,待怀宁稍稍冷静些,才问起昨日究竟发生什麽事。
怀宁仍哭得凄惨,说起话来更是颠三倒四,靖凌几经拼凑,才将昨日之事推敲得
七七八八。
昨日怀宁易容出宫後直奔宣武门,承恩也依约前去,一见著朝思暮想的人,怀宁
耐著性子跟承恩到人烟较稀少的林子内,见四下无人,连环炮似不断追问究竟为什麽。
为什麽要男扮女装,为什麽不与他说他是皇家之後,为何要欺骗他的感情……承恩推
开怀宁,笑得再灿烂不过,不住嘲讽怀宁天真愚蠢,打一开始他便是为了复仇才让幸
悯营盖红绣楼,要不凭一介清倌怎能在妓院里呼风唤雨?而若非有奸细通风报信,怎
能精确掌握怀宁行踪?许多事就在眼皮下,可他俩兄弟却傻愣迟钝得皆无察觉,也难
怪输得这般难看。
承恩说,打从知晓真实身份之时,他对他俩兄弟,除了恨,还是恨。恨不得啃他
俩骨舐他俩血,若不是他们兄弟,若不是皇后,他会有爹娘疼,有仆役使,锦衣玉食
受尽尊荣宠爱。而不是在外头颠沛流离,贫困度日,更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所以他
恨,要他怎麽不恨!其中他最恨的便是怀宁,是怀宁夺走他地位,是怀宁占据了他位
置,他才是这皇朝名符其实的么子,那般溺爱疼宠该是他的,不是怀宁的!所以他要
复仇,他要他们母子死,死得越惨越好。
怀宁完全无法相信那是他认识的绣梅,那人有著绣梅长相,却身著少年装束,未
施脂粉的脸上满是轻蔑讥笑,眯细了眼,愤世嫉俗诉说恨意,与在父皇面前两般样。
见怀宁半句反驳皆说不出口,承恩嘲弄多亏了怀宁那般天真痴情,他们的技俩筹
谋才能这般顺利,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怀宁呢。
承恩那声七哥喊得怀宁心口瞢痛。一句『真的,一点情都无?』还未道出口,便
见著江子季身旁的那名护卫重锦忽然出现。怀宁不晓得重锦是幸悯之人,正困惑之时,
承恩问了重锦事情可好了,那护卫点头,身上血迹未乾。怀宁仍不放弃要问究竟,却
见承恩朝重锦撇撇嘴,弯著笑说要送他大礼,怀宁急切想问究竟,却听得不远处传来
雁安大喊,欲转过身,後颈就已遭重锦劈击,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前,耳际听见承恩
愉快笑道:杀了他,碍事。
再次醒来,人已在俪贤宫内了。
怀宁不晓得雁安为何会在那时出现,不晓得雁安後来发生什麽事,直至雁寒来禀
报之时,怀宁才知晓,他擅自出宫惹出多大祸端。而如今,他才明了承恩口中大礼为
何。
怀宁掩著脸不住抽噎,道歉赔罪因哽咽气结断续不停,听来惝怳悲凉,那麽点可怜。
靖凌想著筵席上八殿下那般怯怕生涩,原来皆是作戏,这一家子皇姓子弟,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