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嗯?”
“我最后抱你一下。”
“……”
薛倾姒站在洞口,背对着他,叶舟轻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当他伸手环上她的腰际时,一丝压抑的哭声自薛倾姒口中溢出来。
“其实我早知出去的方法,我只是……向多与你呆一会儿。”叶舟轻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原谅我好么?”
“好。”
“那以后如果我再做了欺瞒你的事,你还会原谅我么?”
不待薛倾姒回答,叶舟轻已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罢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若我真做了,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
手掌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嘴唇在颤抖,终于,薛倾姒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十年?还是十二年?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泣,然而从昨天晚上到今日黄昏,在那十来个时辰里,她不知自己竟还是忍不住。这一刻,更是像要将一生的泪流光。
无论怎么努力,依然,泪如雨下。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
蓦然觉得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薛倾姒低头看去,是一枚玉玦,没有纹饰,也没有光泽,却透着股古朴的沧桑。
她自是知道他送她的意义,只是还不待还他,叶舟轻已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拿着吧……”
似有似无的苍白夕晖低低虚浮着,被雪光重重折射的层叠光影将天地弥盖在单调绝望的朔白中。
远处的雪原阒静无声,放眼苍茫……
“叶船夫,我好后悔认识你,我好后悔认识你……”薛倾姒几乎是在哭喊,只有这一刻,她才不用在意自己的身世,不用在意自己的容颜,不用在意一切;只有这一刻,她才可以像全天下所有柔弱女子一般,在伤心的时候便躲进心爱的人怀里。
“好后悔认识你,真的好后悔……”
然而不认识他又怎样呢?不过少却一段刻骨相思,可是此生,定然也是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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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匆忙赶路的两个孩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她们后面的十几个士兵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了,呃……“上前询问的士兵忽的愣住了,叫她们什么?大人?将军?这叫他如何叫得出口!
但是两个孩子并没有理他,只是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大雪山,忽然相视嘻嘻一笑。
“好有趣啊,要去告诉主人么?“
“干嘛要告诉他?”
“可是阿绫好想看看主人震惊的样子!”
“那等主人自己发现这件事之后岂不是更有趣了?”
“对哦,对哦!”
两个孩子开心地拍着手笑起来,弄得后面的士兵一头雾水,这山还是这山,没有什么奇 怪{炫;书;网之处啊……
第二十八章·未完
第二十八章(4)
等花绫花缡回到左营,天已完全暗下来,雪天的黑夜来的格外早。
意九曲本是往左重明的营帐走去,看到两个蹦蹦跳跳地进来的孩子,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底色,不由唬了一跳:“怎么只有你们俩回来?”
“他们爬山爬的太慢了,我们就先回来啦!”两个小孩儿笑嘻嘻地说,“好累哦,我们去睡觉了。”
看着远去的两个孩子,意九曲不由得蹙眉。
此刻北风愈加强劲,不时有雪子打到脸上,暴风雪就要来了,将那些士兵扔在半路上等于是让他们送死,虽早知这两个孩子嗜血,可是连队自己人都这般不留情面?还是说,除了左重明,她们对谁都是如此呢?
意九曲轻叹了声,拿紧了手中东西向主营张走去。
“公子你在里面么?箫进来了?”意九曲在门口等了会儿,才掀帘走进去,一进去便看见左重明站在敞开的窗前,褪了玉冠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来。他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云袍。
“公子怎么穿的这样少?便是有内力护体,那么冷的天……”
左重明似乎这才发觉意九曲走进来了,向她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我这是冷惯了,若是暖了反会觉得乏。”
冷惯了?意九曲一怔,左重明却是偏首看向窗外,“花已经回来了?她们两个做事总是这般快的。”
“嗯。”意九曲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告诉左重明,“可是她们将士兵留在半路上了。”
“哦?是么?”左重明淡淡应一声,仍是看着窗外,风中夹杂着雪片砸过来,左重明也不加躲闪。
意九曲已经,公子竟是……毫不在意?低头苦笑了下,果然,还是自己多嘴了。
“你带了什么?”左重明忽然道,“很香。”
意九曲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拿了食盒走到窗边,“公子猜?”
左重明看她一眼,一丝笑意染上唇角:“是长寿面。”
意九曲唬了一跳:“公子猜的也太准了,公子莫不是偷看了?”
她拿出盒中的长寿面,笑道:“如何,公子,整个军营只奴家一人记得今日是您生辰吧?”
“是,只你一人。”左重明坦然承认。面尚是热的,冒着白气,左重明拿起面尝了一口,嫩滑爽口,味道竟是不错。不由笑道:“算你有心了。”
“那……以后公子的生辰都由奴家陪公子过了,好么?”意九曲巧笑一声,眸中波光盈盈。
左重明低头看她,刹那间竟是怔忪了一下,但他很快敛了眸中神思,放下碗盏,看向窗外。
窗外正是北风呼啸,朔雪曼舞,左重明的眼眸在柔和的烛光里有着柔和的光泽,但那般温文的男子反让人感到莫名的寒意与寂寥。
是自己说错什么了么?意九曲垂下头,心下惶然,却是不敢多问。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一个玩伴。”良久,左重明说道,声音淡然。
“玩伴?”
“嗯。”左重明伸手轻轻弹着窗框,脸上浅笑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变动的情绪,“是一个很任性的玩伴,总吵着让我陪她玩,我没有礼物送她,她还要与我闹。”
意九曲不由得惊讶:“那是什么人?敢这样与公子?”
那是什么人?左重明微微失神,她于他,究竟算得什么人?
见左重明良久不语,意九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许久,才试探着问道:“那如今……她在那里?”
她在哪里?左重明下意识地往祈城的方向望了一眼,然而只一眼,他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宫中生活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那甚至已成为一种习惯。
“你下去吧。”左重明关上窗子,对有些呆愣的女子浅浅一笑,“你的长寿面很好吃,我只是有些乏了。”
“那公子早些歇息。”意九曲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