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般完全失去力气,撑不住又重重摔了回去,即刻引来下面的人一声闷哼,那张漂亮的脸立马皱了起来。
“薛、倾、姒!你怎么这么重?!等我们回去,你再敢吃了睡,睡了吃,我会毫不犹豫和你断绝所有关系!”叶舟轻疼得不住吸冷气,话语也不客气起来。
薛倾姒静了会儿:“对不起。”
“……”叶舟轻不可思议地看着薛倾姒,许久,才讷讷道,“……嗯……没事的……”
薛倾姒一点点将身子撑起来,全身针刺般疼,等完全做起来,又忍不住侧身斜靠在山石上。
薛倾姒回头看那块山石,往上望去,天空被遮去了一半——竟是一块峭壁。
“这是哪里?”
“崖底。”叶舟轻仍是躺在地上,侧首淡然道。
“崖底?我们不是在……”薛倾姒眼中掩不住惊讶。
“昨天晚上我们确实是在上面的荒草丛中。不过为了救某只冒失鬼,于是我们现在就在这里了。”叶舟轻抬手指了指上方,嘴角含笑。
薛倾姒忆起昨晚的噩梦,蓦然明白叶舟轻所说的“冒失鬼”是谁,自知理亏,也不与他争了。
“昨天你被魇住了。”叶舟轻艰难地撑起身子,屈腿靠在山石上,脸色因剧烈的疼痛变得煞白,许久,才继续说道:“一直觉得那阵法很眼熟,现在才想起来,那是‘红莲之惑’。”叶舟轻顿了顿,见薛倾姒疑惑地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弈朝的建立者左云逐兄妹原是出生在一个国力衰微的小国,十几年战马铁骑才一步一步扩大了版图。兄妹两极善布阵,有人怀疑他们向什么人学了巫术,因为他们布的一些阵法非 常(炫…书…网)诡异,会让人自相残杀的‘鬼狱之音’,会让人乖乖听话的‘傀儡之椟’,还有会让人看到奇异景象的‘红莲之惑’等等——原以为这只是古书上的记载,没想到因为滨州人烟稀少,百年前的阵法竟得以保留下来。”
薛倾姒沉默了会儿,忽然道:“奇异的景象?是什么?”
第十三章(下)
薛倾姒沉默了会儿,忽然道:“奇异的景象?是什么?”
“很难说,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爱财的人会看到大笔钱财,好色的人会看到绝世美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像它的名字‘惑’,它会唤起人心中最黑暗的一面,或最渴望得到的东西,让人疯狂逃避或疯狂追逐,所以‘红莲之惑’往往布在峭壁旁边,人在乱跑时很容易便摔下悬崖,而布阵之人完全不用费一兵一卒。”此刻应是傍晚,倾斜的阳光忽然擦着脸打过来,叶舟轻不禁闭上眼睛,所以他没有看见薛倾姒脸上有一瞬间的痛苦之色。
“呵呵……那我看到的……究竟算 ‘黑暗’还是‘渴望’呢……”
“那……你看到什么了?”叶舟轻浅浅一笑,“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挺孝顺的,昨晚上口口声声地喊‘母亲’。”
薛倾姒一愣:“我有喊其他人么?”
“没有。”叶舟轻静了会儿,笑道。
——其实还有其他人的,但是装作没听见会更好吧?
“嗯……”薛倾姒狐疑地看着叶舟轻,叶舟轻的笑容从最初的“我绝对没有骗你”到最后“就算骗了你,你又耐我何?”,总之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匀着他温暖的笑容,直笑得薛倾姒咬牙切齿,若不是想起方才那人救过自己的命,一句“虚伪”恐怕就要冲口而出,不过最终还是打算相信他。
“那你看到什么了?”
“我?”叶舟轻一怔,匀出一抹浅笑,“除了你,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当然看得见我。”薛倾姒嗤了一声,“当真?”
“当真。”
“我不信。”
“那我也没办法。”
薛倾姒眨了眨眼睛,笑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狐狸,忽然一下凑到叶舟轻面前,叶舟轻不由得笑容一僵,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点:“怎么了,薛……薛姑娘?”
“不信不信不信。”薛倾姒那双凤眸眨得欢快,“我认识的叶船夫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什么都没看见?”
“或许我就是无欲无求呢?”叶舟轻笑笑。
薛倾姒眉一挑,语气娇柔:“哦?也是呢……如叶公子这般的玉人还有何可求呢?——连青楼里的姊妹们也深知公子大名。”
叶舟轻笑容又一僵:“青楼?”
“对啊对啊,前几月去香绮楼,那儿的姑娘们说起公子你都一脸崇敬呢—— 公子什么时候去看看她们呢?莫要让她们惦记了。”薛倾姒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一刻她就是存了心想看看叶舟轻尴尬的样子——可惜这儿荒山野岭的,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早知道本来应该多拉几个人过来。
叶舟轻的表情也确实让薛倾姒满足了一小下,但仅仅只是一小下而已,叶舟轻忽然前倾了一下身子,一抹笑容就在薛倾姒咫尺之处匀开,竟是带了些朦胧的惑人:“能得佳人惦记是叶某的荣幸,赶明儿自当去看看的,听姑娘的语气似乎是对香绮楼分外熟捻,烦请姑娘引见了?”
言外之意分外明显:我一个大男人去青楼很正常,可你一个女人怎么去得比我还频繁?
薛倾姒强忍住要伸手去抓花那张脸的冲动,轻轻一笑,眼眸处如水波流转,娇音启似夜莺初啼:“何须我引见呢?公子长了张颇得女人缘的脸,哪个女人不喜 欢'炫。书。网'呢?到时候往那儿一站,自然会有人酥酥软软的贴过来。”
“哦,叶某从不知自己这般讨女人喜 欢'炫。书。网'——‘哪个女人不喜 欢'炫。书。网'’?”叶舟轻勾唇而笑,“叶某记得姑娘你也是女人。”
这回笑容僵住的轮到薛倾姒。
“哎,原来也不是所有女人……” 叶舟轻难得的皱眉,边叹气边后退坐回原位,只是看着薛倾姒的眼睛怎么也透着点笑意。
薛倾姒怔愣片刻,忽然侧身倚在山石上,浑身若抽骨般娇柔,一双墨黑的凤眸半隐在睫毛的阴影下,七分温顺,三分酥骨,两瓣朱唇微启,呵气如兰:“公子说笑了,奴家自第一眼看到公子,便对公子倾羡有加——只是不知公子看奴家如何?”
其实薛倾姒彼时的模样却是惹人遐想,只是叶舟轻听她这般说话,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太阳穴,叶舟轻学着薛倾姒的样子倚在山石上,伸手捋了一缕薛倾姒的黑发在手中玩弄着,眼中风情万千 :“……如此佳人,几世难求,怎忍拒绝?”
两人发髻微斜,衣衫微乱,日光倾斜,目光迷离,当真一幅风情旖旎的水墨画佳作,只是叶舟轻忽然皱眉,烫着般往后挪去:“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说完,眉头皱的更深,嘴角却是勾起自嘲的笑:“你一人疯到也算了,怎么我也跟着你一起疯?”——都怪什么‘红莲之惑’,太诡异了!
薛倾姒惊讶地看见叶舟轻脸上竟浮上一抹红云,不由得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没用手锤地了。
“哈……哈哈,叶船夫,你居然也会脸红!哈哈,这一摔摔得值了……哈……呃……”不小心牵动了痛处,薛倾姒蓦的眉头一皱,但压抑的笑声依然从嘴角漏出。
叶舟轻无奈的睨了她一眼,不语。
——何必理会一个疯子!
待笑够了,也成功地牵动了浑身的痛处,薛倾姒一边皱眉,一边又好笑地看着叶舟轻:“你在‘红莲之惑’究竟看到了什么啊?”
你怎么还没忘记这个问题!叶舟轻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在天黑之前不回去,恐怕得挨到明天了 。”
薛倾姒轻哼了一声,但很快便发现叶舟轻说的不错,太阳已半隐进山麓,半个时辰之内天就会完全黑下来,而回到崖顶,必是要经过红莲之惑的…… 想到这儿,薛倾姒没由来的升起一阵恐惧。
而往四下看去,许是崖底潮湿,又免了朔风的吹入,崖底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真难得,滨州竟有这样的地方。”薛倾姒叹了一声,扶着崖壁站起身来,顺势往上看去,不禁皱了一下眉。
悬崖极高,怕有几十丈,若不崖底长了厚厚的草甸,他们恐怕早已摔死。
“要上去不容易。”薛倾姒说着,弹指扣了扣崖壁,竟敲下一些碎沫来,可见崖壁极脆,别说崖壁陡峭几无落脚之地,即使是有,也会因受力过大,瞬间碎裂。
“当然不容易。”叶舟轻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布下红莲之阵就是为了让人摔下悬崖,如果那么容易上去,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打完仗就该把阵法撤了,真是懒死了。”薛倾姒毫不顾及的骂着开国君王,缓缓的走动着,浑身依然酸痛难当,“总该有上去的地方,或者可以沿着崖壁一直走下去,总该会有个头。”
身后一阵沉默,薛倾姒回头见叶舟轻正含笑看着自己,神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