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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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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脸上的阴云在一点点散去,散去。他瞅瞅小君,再瞅瞅我,然后摆摆手,轻轻叹口气说:“你们先回办公室,让梁锐把协议收回来,我重新斟酌一下。”

小君破涕为笑,欢天喜地道:“谢谢修总,谢谢修总。”

我捣了她一拳,暗示她有点儿出息。无意间,我与修远的目光相接,从那双咄咄逼人的眸子里,我看到了挑战的讯息。

我立刻旗鼓相当地回击了他的目光,并明白无误地传达了我对这份挑战的态度——来吧!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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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显然将我跟修远针锋相对、唇枪舌战的情形在翻译部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番,于是我很快感受到了众人对我的赞赏与喜爱。一段时间过后,我这个在翻译部“工龄”最小的新人竟然有了当“老大”的错觉。

不知从哪天开始,如果收到需要加班的传真,众人再不像从前那样,找机会就溜,把所有任务丢下,让我一个人干到深更半夜。他们纷纷“敬业”起来。

“喂!小安!我今天没事儿!你就别加班了,让我来吧!”

“安随,那点东西我一会儿就译完了,你先回家吧!”

“安随,你就别客气了!前段日子你替我们加了那么多班,该轮到我们了!”

“怎么怎么?加班费只许你一个人赚啊?让点给我们嘛!”

见大家对加班再不像从前那样深恶而痛绝之,我于是提议,干吗不把加班制度完善起来?如果定一个轮流值班的制度,周一你负责,周二我负责,周三他负责……不是再不用争来争去或推来推去了吗?

众人一致称赞,这主意不错。

从此,原本鸡犬不宁的翻译部渐渐变得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不过,梁锐对翻译部来说,越来越像个摆设。她仍然动不动就想在我们身上耍耍领导威风,但我们对她的存在开始视而不见。她有时被我们的漠然态度激怒,有意吹毛求疵,众人也一律沉默,半句都不跟她争吵——其实是不屑争吵。

我们开始独立自主——来了任务大家协商分配,有了争执大家一起讨论,出现矛盾众人共同解决。

于是,梁锐的所有工作只剩下挺着大肚子,一趟又一趟地从翻译部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将刚刚发生过的鸡毛蒜皮之事向修远汇报。偶尔还会把一点点矛盾进行夸大。修远最初非常相信这个对公司精忠报国的翻译主管。不过凭良心说话,梁锐对公司的确忠心,甚至可以说过分忠心——忠心到都忘了她本身也是个雇员,而将自己定位在员工的对立方。

梁锐还总认为自己对公司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动不动就坐到我们中间,大谈她初进千寻时的艰辛和不易。偶尔说到动情处,我们也会为她的沧桑经历感叹两声。那时,大家心里会多多少少对她产生些许好感,于是纷纷用温暖的话语来安慰她。

“梁主管,给谁打工都一样,委屈是免不了的。”

“劳资双方总是对立的,你永远别指望当老板的会站在打工者的角度想问题。”

“我们做对九十九件好事,老板都可能视而不见;但只要做错一件事,老板就可能永远耿耿于怀。”

但说着说着,我们就发现,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因为梁锐不但不高兴,反而发火道:“你们整天怎么老觉着公司欠你们呢?你们怎么从来不想想,你们又为公司作了些什么呢?”

我们一听,原来大家误会了梁领导的意思,看来依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大家不得不再次跟她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梁锐可能渐渐敏感到,她在翻译部越来越可有可无,其含辛茹苦挣得的一个位置,并兢兢业业经营的一份尊严也在江河日下、一泻千里。她开始研究风云突变的原因,最终,她将责任完全归咎到了我身上。

于是,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梁锐开始给我安排零零碎碎的杂活,整天把我指使得团团乱转,可一天下来,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一段时间过后,我决定拒绝服从安排。梁锐再让我跑这跑那儿,我就郑重声明:“对不起,我是来做翻译的,不是跑龙套的!”

于是很快,我便被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修远拿斜眼睨我:“怎么?听说你在翻译部拉帮结派,还公开顶撞领导,拒绝服从安排……你想干什么?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我知道梁锐已经将我最近的表现作了艺术加工,于是冷笑:“一个企业就像一个王国,总有奸臣和小人从中作梗。而一个企业的领导是明君还是昏君,那就要看他是否具备铁面无私辨别忠奸的能力!”

修远微微一笑:“但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一个好员工的基本素质,就是绝对服从!”

“我只服从合理的命令!”

“难道你们主管对你下达过不合理的命令?”

“她整天让我在外边东跑西颠,送这个文件送那个文件……”

“但这些事儿总得有人去做吧?”

“可这些随便哪个初中生都能应付的工作,根本用不着一个本科生去承担吧?让我干那些杂活,是不折不扣的浪费人才!”

“噢?浪费人才?”修远欠欠身,“我倒想听听,你认为,自己在咱们公司,是怎样的人才?”

“如果将公司比作一个王国,那么,您是国王,各部门主管是将军,而我……是帅才!”

“哦哦!”修远大笑,“你的意思是,你的才能甚至高过各位主管?”

“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好!我给你机会,你必须证明给别人看!”修远的眼神里再次盛满挑战。

我直直身子:“什么机会?”

“一个月后,将有一次有关中美合作的商业谈判,我们公司会派现场口语翻译,怎么样,你既然夸口说自己是个帅才,那么你敢不敢立下军令状,挂帅亲征?”

我惊得半天没敢吭声。要知道,负责商业谈判的翻译需要有足够的外贸知识,而外贸行业对我来说,简直是路远迢迢,隔山隔海!但一瞥见修远那充满挑衅的目光,我立刻将心一横,毅然决然道:“那有什么不敢的!这个军令状我立了!如果此次出师不利,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我又过起了地狱一般的日子——抱着《外贸英语》,我开始生吞活剥地狂背英文单词,什么“到岸价、离岸价、信用证、不可抗力……”

在争分夺秒的一个月里,我惟一感叹的就是时间过得太快,跟孔老夫子在川上曰的一模一样:“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但该来的终归要来。

一个月后的周五,我被派往谈判现场。

一坐到那个体现绝对平等的圆桌前,瞅着对面一个个高大伟岸、气焰嚣张的美方代表,我的心一慌,马上乱了阵脚。

但在上午九点半,谈判即将开始的一刹那,我身边的中方代表团里,突然又多出一个人来。我侧脸一瞅,亢奋得差点厥过去——原来是我们亲爱的修总!我当时的感动和感激,就像万里长征中,与大部队走散的小战士,在历尽坎坷,几乎绝望之际,突然又找到了组织。

可当我试图向修远投报一个感恩的微笑时,他却愣跟我装瞎子!那份冷漠和淡定,在明白无误地向我发送一个信号:不要自作多情,我不会向你提供任何帮助!

我再次陷入恐慌。

相互介绍之后,谈判正式开始,美方代表首先发言。那个坐在正中、心宽体胖的家伙,一开口竟不谈正事儿,而是叽哩哇啦讲了一个让我云里雾里的笑话。那笑话好像特精彩,因为不但他本人笑得东倒西歪,其同伙和修远也笑得直喊“上帝!”当然,老美们喊的上帝是英文版,修远喊的是中文版。

我同时也在内心呼唤上帝,因为我实在搞不懂,他们为啥笑成那样!我希望上帝赶紧把它翻成中文说给我听听,可那会儿,上帝大概正在小憩,所以无暇给我答复。

包括修远在内的那帮傻瓜,在莫名其妙大声笑过之后,统统将目光转向了我。我知道,老美们一向得意于自己的幽默感,而幽默需要听众来捧场,一个笑话,他们巴不得笑遍全世界,如同希望,将他们美国的自由,自由到全世界一样。

可是,我没听明白呀!这叫我拿什么去幽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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