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2 / 2)

舒兰娇笑着点头。胤禛拿了眉笔,仔细地替她画好。转头瞥见她的首饰盒,随手打开,捡了几件钗环放在手里,端详了半天,说道:“如今内务府的手工越发精巧了,这几只都制得极好。你是皇后,平日里多用些东珠、翡翠的,才彰显母仪天下的气度。”

舒兰点头称是。胤禛将首饰放回去,随意地扒拉着,忽地一道红光一闪而过。胤禛一惊,连忙将首饰盒里的饰物悉数倒在了桌子上。一颗红宝石从桌子上,掉落在地上。胤禛伸手将它捡起,脸色顿时变了。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立刻上前。

胤禛盯住舒兰,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立刻去裕妃那里,把皇额娘的戒指取来。”

“喳。”苏培盛依言退下。

“皇上……”舒兰刚要说话,胤禛立刻制止道:“你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一会儿就有结果了。我真希望自己猜错了。”

苏培盛小跑着来到承乾宫。

“奴才苏培盛给裕妃娘娘请安。”

“苏公公快请坐,这么早过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雯杨十分诧异。

“启禀娘娘,皇上命奴才来取,孝懿仁皇后的戒指。”

雯杨和绣墨相视一眼,随即绣墨取来了戒指,交予苏培盛。苏培盛起身致谢,刚要离开,又返回来低声地说道:“娘娘放心,孝懿仁皇后戒指上的宝石找到了,在皇后那里,万岁爷特意叫奴才拿去比对。”

送走了苏培盛,雯杨立刻悄声地问绣墨:“皇后是那么小心一个人,若真是她,怎么会让皇上发现呢?”

绣墨扫视了一下屋中伺候的其他宫女,朗声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我伺候就可以了。”众人退下。绣墨这才又说:“奴才也觉得奇怪。皇后娘娘心思缜密,做事不留痕。当年,八爷的密信的事,都没留下半个活口。今儿怎么单单让万岁爷发现了这个?”

雯杨轻声地说:“螳螂捕蝉黄雀,这次舒兰怕是叫人算计了。可是,会是谁呢?坤宁宫滴水不漏,谁会是内应呢?难道,是那些新人?”

绣墨摇摇头。

雯杨接着说:“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坤宁宫里,气氛沉重。胤禛坐在炕上一言不发,皇后乌喇那拉?舒兰呆立在一旁。苏培盛小心地呈上戒指。胤禛拿过来,将红宝石放入蕊心,严丝合缝。他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舒兰,问道:“裕妃的戒指丢失宝石一事,你可知道?”

舒兰轻声说道:“臣妾知道,但……”

胤禛将炕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舒兰见状,立刻跪下,申诉着:“皇上,臣妾没有见过这块石头,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在臣妾的梳妆盒里。皇上,您要信臣妾啊。臣妾与您少年夫妻,一起生活快四十年了,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臣妾为什么要藏起这块石头,臣妾为什么要害裕妃?”

胤禛走到她面前,缓缓地蹲下,猛地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缓缓地说着:“为什么?你该比朕清楚吧?你默许齐妃杖责她,险些把她打死,你忘了吗?马齿笕的事,阿其那书信的事,孝懿仁皇后戒指的事,都跟你没关系,是吗?”胤禛用力将她推到一边,继续说道:“我念在与你夫妻一场,弘晖又早逝,一直隐忍,不愿斥责,可是你现在太无法无天了。你明知道皇额娘的戒指对朕有何意义,却还敢藏匿,如此无视朕的心意,你可知罪?”

眼泪从舒兰的脸庞滑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她摇着头,轻声说:“臣妾没有。”

胤禛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她,半响,对苏培盛说道:“乌喇那拉?舒兰自即皇后位以来,对宫中事务事必躬亲,尽心尽力。自除夕至今,皇后凤体违和,深感疲惫,为保皇后安泰,即日起,暂命熹妃钮祜禄?蕙娆主理六宫事,裕妃耿雯杨协理。”说完,将戒指交给苏培盛,“送去内务府,立刻着工匠镶嵌。”

胤禛离开时,舒兰依旧跪在地上,深深地给胤禛磕头,恭送皇帝离开。看着地上金砖满地,光滑如镜。恍惚间看到了自己憔悴的容颜,黯淡的神情。

看不起栋鄂氏,觉得她软弱可欺,胤禟荒淫**,妻妾成群,她尚可哑忍,没想到最终还能等到了九爷回心转意的一天。喜欢郭络罗氏,喜怒皆形于色,霸道善妒,不准八爷纳妾,却也能换得丈夫的倾心。每个人都比自己幸福,争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到这个结果。若当初没爱上他,若当初自己可以少爱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从未奢望他可以对自己全心全意,只要他可以在乎自己一点,只一点就好,自己也就可以忍受这慢慢长夜了。

是夜,胤禛取出戒指轻轻地给雯杨戴上,一如往昔。胤禛托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如孩子般满意地笑了。雯杨看着,眼泪无声地落下,他爱的是自己,还是孝懿仁皇后?若自己不是与她相像,他还会如此待自己吗?

胤禛擦去她的眼泪,把她搂入怀中,轻声说:“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你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没有人可以再害你了。”

雯杨点点头,把脸埋入他怀中。一切都能过去了吗?只怕,才刚刚开始吧?

第二天,蕙娆去了景仁宫,与皇后舒兰聊了许久,没有人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也没有人敢知道。日子依旧这样过着,平静而乏味。

第七十三章 舒兰的真心

雍正九年九月初,舒兰真的病了,而且病入膏肓。胤禛虽命太医全力医治,却从未过去坤宁宫。雯杨知道,舒兰的日子也到了。

九月初十,雯杨细心装扮,特意戴上了镀金累丝点翠嵌珠石凤钿,这是内务府新制的,上面缀满点翠和各色宝石、珍珠,十分华贵。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缎绣博古花卉纹袷袍,袷袍面料为浅绿缎,地为八枚三飞缎纹组织。所绣博古纹饰,皆用彩色绒线绣制,运用了套针、斜缠针、接针、桂花针、扎针、滚针、打籽针、施针、圈金绣等多种针法。设色丰富,并采用了三晕色和四晕色的方法,层次鲜明,绣工精致,配色淡雅,主题鲜明,陪衬有序,为苏州刺绣品之杰作。脚上穿着同色的花盆底鞋,鞋面上镶嵌了数颗珍珠。她站在镜前,看着自己。已近不惑之年,虽保养得宜,皮肤依旧光滑白皙,但眼角间也有了细碎的皱纹,眼中的神采也不再灵动。

自古以来,女人的资本就是容貌,因色衰而爱弛的例子比比皆是。如今自己也年华老去,暮暮老矣之时,胤禛是否还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其实,自己又何必纠结呢?命运早已注定,那个男人永远看不到自己衰老的容颜。

耿雯杨轻叹了口气,转身对绣墨说:“我想去看看皇后,你陪我过去。好歹主仆一场,你也去送送她吧。”

绣墨含泪点点头,接过紫萱手中的披风,默默地随雯杨出了门。

北京的九月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和煦的阳光,醉人的秋风,满鼻的花香……一切都是那样地美好。

景仁宫从外面看去,风平浪静,照旧是红墙黄瓦,熠熠生辉。但院中沉沉地死气扑面而来,即使是站在阳光下,依旧让人浑身发冷。雯杨抬头看着四方的天空,蓝得刺眼,絮状的白云轻缓地向西移动着,偶尔一只小鸟鸣叫着划过天际。

她轻轻地走近屋去,一进门就看见殿正中台上的宝座。平时各宫嫔妃来给舒兰请安时,她常会坐在上面接见她们。座后有三扇屏风,上面精巧地雕刻着各色花卉,鸟蝶穿插其中。两侧设有宫扇、香几、香筒等,香几上承太平有象和甪端各一对。台下右侧还有一个紫檀香几,上面放着一个鎏金雕莲花碧玉的香炉,里面正熏着檀香,烟雾缭绕,袅袅升起。雕栏玉砌有应在,只是朱颜改。

雯杨走向西暖阁,进了八角紫檀雕花落地罩,只见里面仅有月茹一人伺候着。舒兰闭目躺在床上,也是面黄肌瘦,一团愁容。雯杨轻轻走过去,月茹见了连忙行礼:“裕妃娘娘吉祥。”

舒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混沌地看着她。雯杨双腿屈膝,上身微俯,双手互握合放在右腹处,轻声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舒兰平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雯杨浅笑着,由绣墨扶着,坐到舒兰床边。“绣墨,你和皇后娘娘主仆一场,娘娘时日不多,你也送一送吧。”

绣墨依言,含泪给舒兰磕了一个头,说道:“奴才承蒙娘娘厚爱,才得以保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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