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2 / 2)

有人说,蝴蝶,不是飞不过沧海,只是海的那一头,早已没了等待。自己——就是它一直的等待吗?

镜华一巴掌去拍花解元的手,却再次被他异常快的速度躲开,快到镜华都觉得这种速度出现在花解元身上不妥,但这并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你碰它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花解元后退的一小步,和小心翼翼护着手中灵蝶的动作。

“呵,”见花解元这样防备他,镜华不觉好笑,内心却有些生气,“敢情就算这畜生要害你,你也不松开?”

花解元对他没由来的怒气感到很不理解:“你太大惊小怪了,你们也说过灵蝶是种善良的生物,又怎么会做出害人的事来?”

镜华抬手打断:“我很笃定,这话我绝对没说过,就算有,原话也不是这样。”

花解元干巴巴地笑:“这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啊,大概差不多、大概差不多就好,不必太较真嘛。”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休得要和我……”

话未完,花解元就大惊小怪起来:“镜华!你快看!它怎么了?不后悔要死了吧!快救救它!”

只见那灵蝶不再是漂亮的金黄色,通体竟雪白起来,好像也染上了这冰雪的颜色。

镜华无奈,只好伸了一根手指探了过去,那灵蝶虽变了色,但体温总算还没随之一直降了下去:“灵蝶是罕物,尤以枯叶灵蝶为最,这场景我却从未见过。”

看到花解元担忧的神色,镜华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它暂时应该不会死,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估摸着得先休息一段时间才知道结果。”

“那,灵力呢?要不要给它喂食灵力?”

“我刚才试过了,它不领我的情,执意赖在你身上,那只好生死听天命了。”说到底,强灌一些灵力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一则镜华不喜欢这灵蝶,二则嘛,万一人家是只贞烈的灵蝶,这一激动寻了死,花解元就估计要哭咯。

“那,也只好这样子了。”花解元的语气里却有止不住的失落。

灵蝶的突然造访,打断了两人的归程,但现在,镜华旧事重提:“我们,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蝶传讯

“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镜华回头,却看见上一刻还好好的花解元突然面如死灰。

“怎么了?没事吧。”镜华伸去扶他的手,慌忙中接住了花解元颓然倒下的身子。只见花解元踉跄了几下之后,一抬脸,眼眶已经红通通的,眼睛却干涩得要命。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眼睛的事要露馅,可彼时花解元根本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顾及。他紧紧地、拼尽全力地抓住镜华胸前的衣襟,就好像一个溺水者抓住眼前的浮木一般。

“怎么办,镜华?出事了……”

“你……”镜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头雾水,但从花解元的表情上来看,绝不是什么小事,“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没了,镜华,我们回不去了。南海没了,什么……都没了。”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漫天的黑烟,和无止尽燃烧的火焰,燎了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烧光了他曾住过的小木屋,燃尽了岛上所有看得见的东西。

几乎是瞬间,镜华拽起花解元,试图甩醒他昏钝沉迷的脑子,冲他大声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伸出那只托着枯叶灵蝶的手,花解元颤着嗓子道:“我没胡说,是它,告诉我的。”

刚刚还被镜华说是应该没大碍的灵蝶,此刻却是动也不动了,漂亮的翅膀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像一只精美的雕塑品。

镜华怎么也想不到,这只灵蝶居然愿意舍弃自己最后残存的所有灵力,只是为了给花解元传递消息。这样的话,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说话也不大利落了,但该问的还有要问:“那……纪研呢?”

花解元像是被问住了,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拼了命地摇头,花解元的模样似癫似狂,想来这事对他打击也不小,“我只看见火,好大的火,把什么都烧没了……”

虽然在时间上比不上镜华,但纪研也是他的朋友,她的笑容言语,她的关心问候明明还在耳边萦绕,只是过去几天而已,一切却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是谁干的?”问这话时,镜华的脸色阴沉得可以,却是不同与往日,近乎冷静的怒容。

“是……夜残。”不知是被镜华吓坏了,还是因为内心的内疚,花解元死死地盯着雪地不敢抬头,沉默了良久,才道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可恶!”连镜华一向最爱惜的刀都被他气得摔在了地上,下唇咬得紧紧的,终从牙缝蹦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定会杀了他!”

不知为何,听到这几个字,花解元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最终,镜华还是没有送花解元回南海。

经历了一场熊熊大火的南海,难说是不是还存在,就算还有这块地,回去不也是羊入虎口吗?

其实还有一点,花解元犹豫着,没有说出口,那就是镜华为什么能找到南海去。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只已经结成冰的枯叶灵蝶,花解元知道,一旦告诉镜华,便是连它的尸首都无法保全了,可是那样可怜的灵蝶,花解元真的感受不到它一丁点的恶意,每一次触碰接收到的,都是它极其愉快的心情。

这要他怎么相信它居然是夜残的间谍?一定是被利用的吧,这种事他见得太多了,可是不管如何它现在已经这样了,冒死只为给他这么一点讯息,剩下的他不想、也不愿去找一只天性纯良的灵蝶追究,伤害了他美好记忆的,伤害他爱着的人们的,他不会放过,但也不会牵连他人。

报仇的话,也只要那一个就够了。

这是花解元第一次有这么疯狂的念头,在以往,他从来只想着怎样逃得更远,只有这次,哪怕堵上性命,也只想报复那个人一把,却不是为了他自己受到的伤害。

一路默默,无论是镜华还是花解元谁也没有开口,或者说,即使开口了,怎么安慰、谁安慰谁都成为了一个难题。

花解元是内疚的,这一点无疑,罪魁祸首是夜残,那么他逃不了其中的关系,如果不是他的缘故,纪研怎么会惹上夜残那种变态。

他……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烧岛……这种事,居然也干得出来,虽然这点花解元从不怀疑,夜残那种人会杀掉每一个忤逆他的人,但在花解元眼里还是太过无情。只是,纪研……那场大火里,你究竟怎么样了?不会……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花解元的指甲不长,他总是刚见长就剪了,可是今天,这样的时候,再短的指甲陷进肉里还是会扎破血,只有还沉浸在伤痛里的人不识,兀自迷惘,凄凉惆怅。

幽幽地叹了口气,镜华回过身,低头走着的花解元一头撞进他怀里,隔着厚厚的衣服,所以并不疼,但他的头埋得更深了。他想,还不如刚才那样沉默更好,他……经不起镜华的质问,一切都是他的酿成的惨剧,他简直就是创造出来带给所有人麻烦的,而所有人里也包括他自己。

即使活得再苦痛,他也从没质疑过自己的存在,可是今天,却不了。

好想死……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自责这种东西,一旦膨胀起来,就像吹破了气的球一样,炸的自己四分五裂,不可收拾。

花解元等待的质问并没有如期而至,一双厚实了不知多少倍的手,抓住了他的,强迫着将他紧握着、扎伤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拽出来,没拽一根都让他连带心尖儿地打颤。

“不是你的错。”镜华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但从他之前捡回古剑的举动来看,应该已经捡回了同样摔出去的理智。

花解元只听他这么说,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这样却让他觉得好难堪,他宁可被骂几句,也好过这样好受。

镜华知他对纪研的感情,比得旁人算是要好一些的,也知道他的性子有时候死犟,偏转牛角尖,便又道:“纪研没那么容易死。”

将信将疑地抬起头,花解元弄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夜残下手狠辣,不留余地,可镜华也不可能这种时候跟他打妄语。

还记得在南海的时候,镜华还跟他说纪研真是蠢到家了,除了草药什么也不会,那么不容易死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不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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