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绮蝶,我……”
连忙想要道歉,然而绮蝶摇摇头,止住了我的话:“好好休息吧,你也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愣愣地点头。
我心有余悸地蜷缩回被子里,双手冰凉,后背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原因不停颤抖着,直到绮蝶从身后抱住我,才感觉一丝温暖,但心中仍存留着强烈的不安。
“冷吗?”绮蝶问。
我答道:“不冷。”
“那就好。”说完,绮蝶搂得更紧。
其实我应该开心才对,不是么?
与他分开几天,见到完好无损的绮蝶,我应该高兴,或者有别的什么情绪,但是统统没有。
“听东院说,你去了旗本家?”不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睡不着,所以想找话题,不料竟找到这个。
“啊。”绮蝶回答,“你失踪之后,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心想你也许回家了,不过你奶奶说你从来都没有回去过。”
“……”
“不过,她听说你不见后,很不高兴地说‘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这种话,听说是因为你的堂哥也失踪了的原因。”
听见绮蝶这话,我身体不由缩了缩。
“蜻蛉,”绮蝶的声音认真起来,他扳过我的身子,对上我的眼睛,“你在害怕。”
垂下眼睛,我咬唇。
“告诉我。”他终究问了。
什么都不想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扭过头说:“没什么。”
“没什么?那这些伤从哪里来的?”绮蝶的语气加重了些,他握着我的手,然后扯开衣服,从肩膀下去是一片被捆绑过的青紫伤痕,甚至有些地方结了痂,“究竟是谁。”绮蝶蹙额问。
猛地扯上衣服,我低着头,闷声不响。
“蜻蛉。”
“不要再问了。”我知道绮蝶是因为在乎才问我,但我真的无法回答。
被人侵犯的事情其实一目了然,绮蝶应该也看得出来,但是我更不想说的,是我为了活下去,狠心地将悠一锁在那个黑暗的下水道中——我当然明白自己的行为是正当防卫,我没有对不起谁,但我的良心过意不去,因为,悠一最后那样的哀求我。
他求我救他。
可我……
我怕别人发现一个如此拙劣的我,不顾悠一的死活现在却在良心不安。
也许是见我实在不愿说,绮蝶也不再勉强,而是轻轻拥住我,安慰似的亲了亲我的额头,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令我稍稍安心,于是我转开话题,问道:“东院说,你是北之园的继承人。”
“好像是的,都去做了亲子鉴定了。”绮蝶苦涩笑笑,摸了摸我的头。
“恭喜你,找到亲人了。”我低声说。
绮蝶却不像很高兴的模样,他用额头抵着我下巴,说:“可是差点失去你,我觉得得不偿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绮蝶的声音很温柔,进一步平缓了我的心情,片刻后他对我说,“后天北之园家会举行一个宴会,到时候那个臭老头会向外宣布我的身份,我希望那时候你能在场。”
当然没问题。
虽说这样回答了绮蝶,但没有合适的衣服去参加,我顿时犯了难,要买的话太贵,忽然想起旗本家还有些我的衣服,所以我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拿。出乎意料的,旗本家的仆人居然让我进屋了,没有为难我。
“北之园的宴会?你的衣服都在屋里,没人动过,自己去找。”旗本老太婆仍然臭着脸,不过态度隐忍了许多。
果然是因为绮蝶的身份变化吗?真是势力的家人。
幽幽叹了口气,我回到自己房间,发现里面果然纤尘不染,仿佛经常被人打扫的模样。
从柜子里翻出一些衣服,我放在床上,而这时,丽子居然出现在我房门口,不屑地望着我,说道:“真是幸运啊,想不到从吉原赎出来的色子竟然是北之园的继承人呢,能与北之园结交。”
满满讽
刺意味。
向来清楚丽子和善的表面下,那颗从未放弃争夺旗本家继承权的野心,我不予理会,但是并不代表丽子会停下,她见我不说话,更不依不饶:“可是旗本家的继承人不是一个被人玩弄的宠物可以担当的,当然,那个从小在疯人院长大的臭小子也不可能。”
是在说谁?
我茫然回头,对上她冷嘲的脸,她讥笑道:“怎么,生气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个傻小子居然是被□生下来的杂种,只是挂个旗本家的名头,哎呀呀,知道真相之后竟跑的无影无踪,是感到无地自容了吧。”
被□生下来的杂种?
“妈妈又疯了。爸爸说要再一次将妈妈关进疯人院。”
“我是在疯人院出生的呢。妈妈怀着我的时候,被人□,所以才神志不清。”
“可是为什么妈妈这么讨厌我呢?”
“妈妈从小就想杀死我呢,可是我知道妈妈一定是爱我的。”
“因为爱我,所以才想杀了我吧。”
……
悠一……
喉咙忽然哽住。
作者有话要说:三观不正准备
☆、第六十一夜 不安的救赎
迷茫走在回去的路上,连迎面开来的车也没看见。
重重的刹车声,还有车主“你活腻了”的叫嚣,好久才让我恢复神智,我走到路边蹲下,捂着脑袋,强烈的犯罪感使我不安,但我仍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哪怕骗骗自己也好。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旗本君,你还好吗?”转过头,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山本。
他担忧地望着我,然后将我拉起,询问道:“我恰好经过这附近,见到你蹲在这里,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看你脸色很差啊。”
下意识摇摇头,我望着山本,却又刻意避开地说:“没什么,我很好。”
沉默了会儿,山本说:“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啊。”
夕阳晚照拉长了路人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然后越来越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种景象,居然有种寂寞的感觉。
“旗本君。”山本唤回我,“你一直在发呆呢。”
缓缓回头,我挤出一抹笑,尴尬地说:“真是不好意思。”
山本摇头笑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这样的旗本君更让我觉得心动。”
我不解地望着山本。
山本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啊,那个,你知道的,我是说你现在的神情让我很想画你。”
神经稍微松懈下来。
“不安、焦虑、难受、压抑、苦恼以及内疚都摆在脸上了呢。”山本放下茶杯说,“虽然不知道旗本君遇见什么事,但身为朋友,我希望旗本君不要太介怀于心。”
善意的话语,让我的话呼之欲出的,却还是三思之后才说出口。
“山本先生,如果一个你认识的人伤害了你,而你反过来将他伤害,这时候你却听说了一些有关他的事情,心生同情,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那里可笑?”山本疑惑望我。
紧扣双手的我望着发白的指尖,默默望向窗外大街,说道:“同情伤害自己人什么的。”
闻言,山本笑了笑,说:“那是因为旗本君太善良了。”
“善良?”嘲讽似的重复着他的话,“如果我善良的话,就不会……”
就不会将他囚禁在那里。
已经三天了吧?三天断水断粮,不见天日的生活,正常人都难以熬下去,他会不会死了呢?
“我无法原谅。”
偷窥、监禁、侵犯……做了那么多令我厌恶的事情。
“如果真的铁石心肠,就不会心软,就不会感到内疚,不是吗?”山本的话让我重回现实,望见我看他的目光,山本苦笑几声,继续说道,“不是因为原谅他而心软,而是因为自己伤害别人而内疚不安,旗本君你太重感情
,这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呢。”
茫然地望着山本,他亦笑了笑,然后递给我两张画展的票券,说道:“这是我画展的票券,欢迎你来参观。”
伸手接过,上面赫然印着山本的大名,还有一些捆绑流派的画作。
做然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