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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淑见他越来越激动,脸上涨红,也不由地有些紧张,便说道:“等一下,你先喝口水消消火,这么激动做什么,很容易爆血管的。”
上官直咬牙切齿,望着季淑樱唇圆润,轻轻发抖,且又神情闪烁,眼中似带着羞愧之意,他不由一怔,心道:“这人素来是浪荡无忌,素来我若这般说她,必然会反唇相讥,大显泼辣之态,怎么忽然这样反常?……爆血管又是何物?”
季淑见他不语,就又说道:“说起来……你何必听我爹摆布,你不喜欢我就不用娶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
上官直咬牙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你爹又是当朝相爷,谁敢不从?”
季淑愕然,道:“你是个男人,怎地一点勇气都没有?你要真爱梁小姐,就该……”
上官直愤然,说道:“该如何?你为了断绝我的念头,先叫蓉依嫁给他人!我连见也难见她一面,你的心肠如此之狠毒,你……你……”
季淑重又愕然震惊。她听着上官直一一说出这些惊世骇俗的真相来,脑中的记忆也随着浅浅淡淡浮起,原来花季淑做过这些……怪不得这上官直如看仇人一般看着自己。
虽然这些并非是季淑所为,但如今真正的罪魁祸首花季淑的身体却是她占着的,她两个好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怎么说?
季淑不由地苦笑,道:“我……我怎么这般能耐呢?”
上官直望着她面上的淡淡苦笑,重又一怔。目光往下,不由地便看到季淑衣襟上沾着的零星血迹,上官直脱口说道:“这是怎么了?”心里一时还以为季淑伤到哪里。
季淑低头看了眼,随口道:“祈凤卿身上的……”
上官直身子一抖,声音沉了三分,道:“你……你们做了什么?”
若是先前上官直这么问,季淑必然会胡乱承认,或许还会添油加醋把他刺激一番,可是如今听了上官直讲述他“伤心过往”,季淑不由地略觉得气短三分,就叹气说道:“你以为呢。”
上官直显然是“以为”错了,当下咬了咬唇,用力将季淑一放,季淑后退,差点儿撞到桌子,上官直看她两眼,说道:“你好……很好!”
用力一甩袖子,这人杀气腾腾出外去了。
季淑呆站了片刻,外头春晓夏知暮归晚唱进来,急着围过来,说道:“奶奶无事么?”
季淑点点头,说道:“他走了?”春晓说道:“是啊,爷这一去,定然是又到那屋里去了。”
季淑问道:“那屋里?”春晓哼道:“就是那个狐媚子!奶奶的姿色人品出身,哪里不强似她百倍千倍,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趁着爷跟奶奶口角就爬上来的……”
季淑想到方才上官直那一番说话,略有些黯然,却仍说道:“罢了……这也算是人家有本事。”
春晓说道:“什么本事,是狐媚的本事,奶奶要是给爷三分好颜色,自会把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轮的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第二更。
10、山茶:百花色死猩血谬
季淑本以为上官直是个淫…贱无耻之人,被他说了昔日恩怨,却反而觉得,上官直其实也有他的不幸。
现在想想,他当初跟妾室在花季淑棺材跟前苟且,恐怕也是因为心里头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
上官直不肯写休书,季淑一时也茫然了。起初她刚醒来,见了那一幕听了那些话,又知自个儿有个权倾朝野的爹,便想就算是被休了,倒也自由,何必在这凶险的地方徒留无趣?再加上上官直也很不欢喜她,所以大家一拍两散,也算好聚好散。
如今上官直却改了想法。
春晓很是不平,见季淑不语,就说道:“奶奶把衣裳换一换罢。”季淑见衣衫上沾着祈凤卿的血,一时又想到祈凤卿……也不知他会如何,晚上要应酬的那位大人又是如何。只不过这些显然不是她操心的范围了。
四个丫鬟伺候季淑换衣裳,季淑便又问道:“对了,怎么我至今没见到我爹?”夏知在旁边说道:“还不是前些日子江南那边有些堤坝塌了,发了水,老爷奉旨出京,算来也半个月了,前两天因奶奶的事,爷派人送了急信过去,不过就算老爷急着往回赶,此刻也还在半道上。”
将外衣脱了,换了一套家常的暖黄色长衫,刚打点完毕,外面有人说道:“二太太跟大小姐,青二奶奶来了。”
暮归晚唱两个先出去迎着,春晓低声说道:“可算来了,奶奶先前跟二奶奶极好的,奶奶出了事,也不见她出面儿,这会子却又来了,也算有些良心。”
季淑出到外面,迎面见三个女人自外头进来,当前的一个大概不过三四十岁,养的富态,一身金褐色绸缎衣裳,头戴金钗,富贵雍容,第二却是个孕妇,肚皮微微隆起,长相柔美,温婉可人,第三个才是个没出嫁的女孩,着粉色的锦衣百褶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有些沉静气质。
季淑的目光落在中间那孕妇身上,心道:“难道这就是青二奶奶?上官直弟弟的夫人?——这家子里头还有些什么人是我没见过的呢?”
那领头的妇人是二太太罗夫人,是上官纬的弟媳,见了季淑,很是亲热,上前对面儿坐了,才带着笑意说道:“可都好了么?”
季淑说道:“有劳挂念,已经无事了。”
罗夫人便说道:“我听说你没事了,欢喜的什么似的,也不枉费我镇日里烧香拜佛,定然是佛祖菩萨保佑,又加上你自己洪福齐天,才会没事的。”
季淑笑道:“谁说不是呢。”
此刻,方才一直沉默的怀孕妇人便也开口说道:“先前听闻嫂子出了事,我都吓懵了,痴痴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到他们装殓……咳,都还不信呢……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幸好嫂子没事了,不然我定要哭死了去。”
说着,便抬头看着季淑,双眸微红,就有些泪意。
季淑点头笑笑,虽然知道这位是自己的妯娌,可还有些不知如何称呼,见她说的亲热情深,就含糊说道:“别怕,我就是知道你定会舍不得伤心,故而因此才活过来也不一定。”说着就望了她的肚子一眼。
上官直的弟弟名唤上官青,字无澜,娶妻吕氏,闺名瑶女,府内之人只称呼为青二奶奶,只因吕瑶女跟花季淑甚为交好,花季淑私下便以闺名称呼她。
瑶女见季淑目光落在自己肚皮之上,就伸手摸了一把,带笑说道:“前两日我因嫂子的事,寝食不安,小家伙也跟着不安稳,踢得我好生难受。”
季淑忍不住问道:“几个月了?”
幸好众人都没多想,旁边的罗夫人就对瑶女说道:“算起来也有五六个月了吧?”
瑶女笑的极甜,道:“五个月零十四天了。”
季淑还未开口,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女忽然说道:“二奶奶记得这般清楚呀!”
瑶女神色微变,脸色微微发红,却不言语。
罗夫人在旁说道:“霜儿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是不知这些的,女人家须留心的事儿多着呢,你不懂得,休要多嘴。”
罗夫人训罢了自己女儿,就又同季淑说道:“我听闻你婆婆这两日也病了?”季淑点头,道:“是啊。”罗夫人说道:“我本是想去看看她的,又怕扰了她的清净,恐怕她也是忧心你所致罢,如今你好了,她的病自然也就极快的好了。”
季淑说道:“但愿如此。”三个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三小姐来了。”
霜儿听了,面上就露出一丝喜色,罗夫人笑道:“这个丫头也来了。”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上前来脆生生说道:“嫂子你没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