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少女学着他的样子,摘下一枚野果,伸指一弹,那野果落到几尺开外,便落到地上,她转头朝齐御风笑道:“就是这样啊!”
齐御风登时面红耳赤,心道这轻飘飘的野果,倘若拿来当成暗器,那非得有胡斐,赵半山的武功才勉强做到,自己的确不成。
当下强撑道:“这是弹指神通功夫,不过我没练到家罢了,倘若再练上二十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那少女惊奇的噢了一声,点了点头,想与这少年细加探讨,但却也不知如何接口。
这两个天下第一等拙嘴笨腮之人,便蹲在江边,享受着初chūn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耀身上,不再说话。齐御风偷眼看他,但觉得她清逸灵秀,玉雪可爱,不禁大起怜惜之心。
突然耳听滚滚声响,声如雷鸣,两人转头面面相窥,眼中均是一片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那江上扁舟,却顿时慌了手脚,只见舟上渔夫,早没了先前闲适悠然,连网也来不及收,一行人便七手八脚,向岸边划来。
两人循声望去,看那上游转弯之处,隐隐出现一条白线,在rì光下缓缓移来,蓦然间寒意迫人,白线越移越近,声若雷震。
齐御风哎呦一声,说道:“不好,是凌汛!”
他原来在电视上见过,这凌汛俗称冰排,乃是上游冰雪融化,而下游尚未完全解冻所形成的河水猛涨。但像这般造成cháo水的,那肯定是上游堤坝已挡不住凌汛,造成了决堤。
那少女虽不知道什么是凌汛,却也知道这大cháo掩至,那小船九死一生,当下便站起身来,着急的看着那边。
但见水面上万道银蛇,闪烁不定,原来那cháo水裹挟着大块的冰凌,声势雄伟已极。cháo水越近,声音越响,真似百万大军冲锋,于金鼓齐鸣中一往直前。
那小船上的渔夫奋力划桨,本来距离江边已然不远,但cháo水转瞬即到,小船登时打起转来。
齐御风左右看看,见身后有几根放倒的木头,于是运起力气,抬起一根,用力投入江中,木头浮在江上,飘忽沉浮,一点一顿。
齐御风接连几下投掷木头,然后运一口真气,踏上第一根木头,接二连三,借着木头和浮冰,跃到船上。
他见那些渔民一个个战战兢兢,面如死灰,居然忘记了掌舵,急忙抢到后梢去把舵。
那些渔民艄公见他上船,醒悟过来,急忙拿起船浆,清理周围浮冰,艰难朝岸边划去。
齐御风刚松下一口气,回头一看,只见一大块浮冰,浮浮沉沉,朝小船方向飘来,不由得“哎呦”一声,危急中提一口真气,左掌拍向船边。
他这一掌拍下,乃是运起了修炼半年多的胡家内功,小船轻轻一转,便偏离了那块巨冰。
谁知此时一个大浪涌来,将帆船一抛,凭空上升丈余,再落下时,,砰的一声,那浮冰正撞上了小船。
那浮冰足有丈许大小,小船船头登时破了一个大洞,船木横飞,cháo水咕嘟嘟猛涌进来。
这当儿齐御风勤修的功夫显出了功效,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
他见形势不好,一手掌舵,一手抄起身边木浆,猛向巨冰一刺,谁知那木浆虽硬,却抵不住他臂上之力与坚冰,登时折断。
齐御风叹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见此时距离岸边尚有十丈之远。
这初chūn江水,寒冷刺骨,即使勉强爬到岸上,这些渔民也得深受风寒,再说这渔船看上去应是这些人的命根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舍去,齐御风彷徨无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待此时,突然见一个身影,矫若青凤,几步踏上浮冰,手持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鞭,啪啪两声,冰屑纷飞,面前浮冰已被她击得粉碎。
齐御风定睛一看,原是那江边少女,此时这一动手,当真捷若惊鸿,飘然若仙。
齐御风也拔出剑来,左刺右砍,将身前浮冰分割开来,清除道路。
那少女站在冰上,随着江水波涛起起落落,毫不慌张,看上去轻功竟然丝毫不逊于他。
此时齐御风身后,江水已然浸没了小腿,那少女见道路清空,乘风凌虚般的几个起落,已到了岸边,舞动长鞭,劲透鞭梢,将长鞭探到船上,齐御风单手掌舵,一手抓住辫梢,向她点了点头。
那少女缓缓用力,往回一拉,几个渔民也拿着船桨猛划,半截小船登时缓缓驶向岸边。
等船靠到岸边,一行人下了小船,都觉得jīng疲力尽,仰躺在地,
齐御风回头看去,只见那cháo来得快,退得也快,顷刻间,已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浮冰,闪着寒光,堆积在江畔之上。
第四十七章红烧熊猫
齐御风与那灰衣少女蹲在破庙里,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铁锅发呆。
方才两人一起动手,救了那江上打渔的船家,那船家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居然索xìng将捕到的一条“黄鱼”赠送。
虽然那少女坚辞不授,可齐御风看到这条“黄鱼”才蓦然惊醒,原来那牟氏兄弟一直喋喋不休所说的“黄鱼”乃是后世称为“水中熊猫”的鲟鳇鱼,当下不由得大喜过望,义不容辞拎起就走。
虽然他也扔了几两银子给那渔夫,可那少女见他如此贪吃如命,连假装客气也不晓得,不禁也觉得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齐御风心道这醋溜熊猫肉什么味道,便是连传说中的“大吃省”人物也未必知晓,但这“水中熊猫”,若有机会能尝上一尝,那也是难得。
想到rì后有人谈论吃喝,他微微一笑,张口说出,红烧鲟鳇鱼,还不得吓得众人虎躯一震呼?
当下他拽着那少女,寻了江边这间破庙,就yù煮了这条“水中熊猫”,那少女起初还羞羞答答,yù语还迎,直到齐御风直言要用她那匹白马上带着的铁锅调料,才红着脸答应下来。
齐御风心道,我在长白山中时,不过搭个烧烤架子,弄个灶台,这姑娘却随身带着铁锅,想必亦是吃货中人罢。
两人到了破庙,那少女搭锅垒灶,洗米煮饭,十分麻利,看得齐御风心中不禁一阵温暖,眼睛发热,当下浮想联翩:这要是给我妈当儿媳妇……
他一边也跟着劈材生火,收拾鱼身。两人不一会儿便一人手持了一碗白米饭,就着锅里的红烧鱼,吃了起来。
那少女看他一边吃喝一边啧啧称赞,不断点头,也细嚼慢咽,尝了几口,只觉得鱼肉细嫩,当真堪称上品。
正待此时,突然听门外一声叫喊:“哎呦,好香的味儿啊!”
这一声中气充沛,语音洪亮,虽人还在外,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
齐御风不禁心中一凛,心道这是有高手上门来了。
然后一人突然闯入这小庙,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多岁,矮胖身材,面容有些富态,身穿紫酱sè茧绸袍子。
低头看了这小庙中两人,那人说道:“嘻嘻,这姑娘长得也不错啊。”
身后一人随之而进,这人面目倒是和善,身穿宝蓝sè山东大绸袍子,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体态清瘦,倒有些老成持重的样子,说道:“师弟,莫要多事耽误了行程。”
那胖子回头笑道:“无妨,无妨,看两眼罢了。”
说罢两人,各从包裹中拿出干粮,就地而坐。
齐御风一直冷眼旁观,看这两人神sè剽悍,举手投足之间官气十足,后面那以为则轻捷灵动,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再看两人脚上穿着官靴,不禁心中又是一动,想这两人多半是福康安一党,。
先前那胖子嘟囔道:“老吃干粮,也吃得腻了。”
说罢转头对齐御风说道:“小兄弟,搭个伙借点饭菜如何?我给你钱。”他看那两人也没吃几口,倒也不嫌弃。
齐御风抬头看了看他,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摆出一副生意人模样张口道:“五十两。”
那胖子登时一愣,叫道:“五十两,甚么鱼这般值钱?”
齐御风笑道:“吃不起就说吃不起,珍宝斑马虎丝足鱼岂是任意所得,活该你个吊丝,买不起房你吃什么鱼?”
那胖子面sè变幻几下,虽没听明白珍宝斑马甚么鱼,甚么吊丝,但却清清楚楚听他说什么买不起房,不由得争辩道:“哪有,我在京城有好大一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