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了果果一眼,她脸上有不高兴的神情。张小京回过头对她重复了一遍〃我送送她〃,果果才有点高兴,没忘补充一句〃快点回来〃。
楼道里站着冷面的James,我对他说我走了,言外之意是张小京不走。他对我点点头,说慢走。我看他的方向是要进病房,赶紧拦住他说:〃你忙吗?不忙送我一下吧!〃James好像是个天生的笨蛋,根本没理会我的意思,还要进去再看看果果。我就差喊果果不想见你了。后来一想这事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随他们去闹,我走我的吧。
张小京问我:〃昨天还好吗?〃
我笑了一下说:〃挺好的,我们和好了。〃
〃是吗?〃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你们真要结婚了?〃
〃我想,差不多了。〃
我不喜欢果果散布的这个〃谣言〃,可这样的〃谣言〃偏巧是我希望的,于是我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许多。虽然话说得有点迟疑,但却是满心欢喜。〃结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关键词,点击之高让我总把这个〃结婚情结〃归结为星座原因。巨蟹座就是恋家,就是想要家。所以巨蟹座的我,一定要结婚!只要想到可以结婚,我就兴奋得不得了。以前和杰斯在一起时是只敢想,不敢真的对他提出来。现在,经过了这些波折,他还是回到了我身边,不就说明我们已经具备结婚的情感因素了吗?何况,他昨天都说要给我买戒指了,不就是要娶我了吗?难道我还要他给我搞个求婚仪式啊?
〃什么时候结婚能告诉我一下吗?〃
〃行,没问题!回头定下日子,我给果果打电话。〃
我甜蜜地憧憬着,仿佛真有那么回事,仿佛就在明天。如果我真的结婚了,我倒希望有个盛大的婚礼,请他和果果来做我们的伴郎伴娘。要是他真能和果果在一起的话,也是一段不错的姻缘。不过,我想杰斯会拒绝张小京参加婚礼的。
〃你〃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下方问我,〃去看了吗?〃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想到这会成为我以后永久性的习惯动作),轻松地说:〃没事。〃
〃还是去看看吧,搞不好会留疤的。〃
〃没事,我又不去选美。〃我无所谓地说。〃只要杰斯不嫌我丑就行了,反正我从来就没好看过,有没有疤也无所谓。〃我在心里补充道。
〃你刚才说果果爱吃什么?〃
唔,现在就履行起男朋友的职责了?呵呵,我在心里笑他。奇怪的是已经没有了失落,只是觉得他们真好玩。我们的角色转换都挺快。
〃'老四川'的水煮肉片,她爱吃里面的生菜。〃
〃'老四川'在哪儿?我不认识,你带我去行吗?〃
我不由得多想了一下。难道他不会问果果吗?
〃不行,他还在家里等着我。〃
〃你今天不是要去报社开例会吗?去了吗?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请病假了,不去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怕他等急了。〃
〃那……好吧,拜拜。〃
〃再见。〃我快步离开。
〃哎,南北!〃
〃什么事?〃我回过头来。
〃我……我要是有什么事还能给你打电话吗?我们公司想在你们报纸登广告。〃
〃报纸上有广告部的电话。〃
〃有熟人不是方便点吗?〃
〃行啊,那我回头帮你联系一下。〃
〃我……〃
〃什么事?〃
〃没什么事了。〃
〃那我走了,再见。〃
第二部分迷失在这么冷的夏天(11)
〃拜拜。哎,南北,我还是送你一下吧,快到你们家时我再把你放下,我开车快,省时间,你不是着急回去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能一错再错,大错特错。我说,我特真诚地说,我说:〃真的不用了,谢谢。〃然后我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他就什么都不再争了。我把急冲冲的背影留给他。
离开是比留下更好的选择。
在网上下围棋的时候,每当我就要赢了,对手总是突然下线,把我撇在那儿不管了。那样我不但得不到点数,还会被倒扣分数。老安虽然只是一个儿童围棋教练,可有他在旁边指点,我赢网上那些半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输了会被扣掉很多点数,还会被降级,那些虚拟败类就玩突然离线这套了,真气人。所以,斩钉截铁地离开,有时要比坚持到最后一刻好处多。
老安曾用四个字来形容我和张小京分开后从医院大门走出来的样子失魂落魄。他说我尽管脚步匆匆却难掩步履蹒跚,踉跄之中几欲跌倒,若不是他怕再次被我狠狠推开从此抛到九霄云外,他一定会来扶我的。
我嘴上逞强,说根本没那么回事,我是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头晕眼花而已。老安问我,你怎么就不承认自己喜欢张小京呢?我说,我确实不喜欢他啊!我爱的人是杰斯!我这一辈子爱的人只有他,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我爱的人还是他。老安摇摇头,表示我无药可救,心口不一。我嗤之以鼻。
不过,私底下我想,我那时可能确实有点心不在焉,但绝对不是失魂落魄。如果我的脑袋还长在我们通常称之为脖子的部位上,那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老安跟踪我回家?不过他也够有耐性的,竟可以跟着我转了两次公共汽车,还去市场买了一趟菜。他可是癌症病人啊!
第二部分迷失在这么冷的夏天(12)
站在门口掏钥匙开门,听到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杰斯说话的声音。我必须强调一下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而是因为这楼房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差了,杰斯的声音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大。他好像在安慰什么人,一会儿喊〃宝贝儿〃,一会儿喊〃娜娜〃,一会儿哀求保证,一会儿诅咒发誓。当然,这些只是我从趴到门上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的一种主观臆断。但确凿无疑的是,电话那头是个女人,一个在他心目中远远高于我的女人。她是他的宝贝儿,我只是南北,不需要顾忌不需要避讳的南北。渺小的南北。可怜的南北。没有一点可爱之处的南北。有疤的南北。无能的南北。永远等待别人施舍爱情的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