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一如既往的安宁,宫女们静静地站在一旁,太后端坐在正座之上,微笑地看着慢慢走近来的茜宇。
“臣妾参见太后,万福金安。”茜宇跪地磕头。
太后招手笑道:“孩子,快起来,这里坐。”
茜宇起身抬头,见她一如往常的慈祥面容,心里却忐忑不已,慢慢走到太后身边,并不坐下。
太后拉了她坐下,笑道:“娘儿俩的,何必拘礼?”
茜宇垂首不语,太后见她身上穿的是普通家常的风衣,笑道:“怎么穿这个?”回头对韩嬷嬷道:“去把那件大红羽皱面白狐狸皮的鹤氅拿来。”又道:“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穿得这么单薄,岂不招病?”
茜宇欠身道:“谢太后恩典。”心中暗暗想到,倘若你是真心待我好,我岂能不感激你,只怕今日得你这些好处,苦来日还不清楚了。
太后笑道:“傻孩子,客气什么?”又道:“不是说皇后让你来报喜吗?”
茜宇整理了心思,抬起头微笑道:“皇后娘娘让臣妾向太后娘娘禀报,秀云宫的琪才人有了身孕,二来……。”茜宇顿了顿道:“敬妃娘娘身体大好了。”
太后听了笑道:“都是好事,可惜她不过是个才人,如果对调一下,敬妃有了身孕,琪才人身体好了,哀家会更高兴。”
茜宇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嫌弃琪才人出身低微,不禁为琪才人打抱不平,又想她既然希望怀孕的是姐姐,难道这毒与她无关,低声道:“不管是谁出,都是皇上的龙脉啊!”
太后听了一怔,随即笑道:“说的是啊!”又笑道:“孩子啊?你什么时候让姑母我听好消息呢?”
茜宇被她这么一说,心头不免一热,但旋即冷静下来,微笑道:“太后莫取笑臣妾。”
太后笑道:“羞什么?傻丫头……”太后摩挲着茜宇的手说道:“原先皇帝虽然是宠着你,却名不副实。哀家心里虽然着急,但难道催促皇帝不成?如今好了,你也……”太后笑着看着茜宇道:“你该早些给哀家添个孙子!”
茜宇听她这么说,不免羞涩,心里想着,如果缘亦不对自己说那番话,或许自己这会儿会和太后说说笑笑的,可是如今自己却想着法儿的疏远她。人情世故,冷热之间,不过几句话而已。茜宇不知该怎样回答,于是笑道:“皇后娘娘还等着臣妾回话呢。”
太后以为她害羞,笑道:“好好,这事以后再说。”回头见韩嬷嬷早已拿了鹤氅在一旁站着,便对茜宇笑道:“来,脱了这个,穿这白狐皮子的才暖和。”
茜宇依命脱了风衣,将这氅衣穿上,果然轻柔暖和,可见是珍贵的东西。加上大红色与白色相间,颜色亮丽,更是将茜宇的容貌凸现出来。太后左右看看,从头上拿下一支红宝石海棠花金簪,轻轻地插在茜宇的头上,满意地笑道:“这样才行,怎么能一味的朴素呢?白白浪费了姣好的容貌。”
茜宇福身谢恩,欲问韩嬷嬷要回风衣,太后却笑道:“要那东西做什么,你回皇后那里去吧!”
茜宇不敢声辩,只能依命跪安。太后又道:“回去同皇后说,哀家的懿旨,琪才人与龙脉有功,晋为充容,封号就让皇后定夺吧。”
茜宇称是,慢慢退出。缘亦在外面侯着,见主子换了行头出来,虽然比先前精神漂亮,但不免担心道:“主子,这红色似乎太耀眼了。”
茜宇无奈道:“难道脱了不成?太后这么做,无非是要我在众人面前露脸,中秋宴不也是如此?如今只能穿成这样去坤宁宫了。”缘亦无奈也不再说话。
坤宁宫里,众人依旧在说笑,太监报恬婉仪道,便纷纷把目光投向殿门。茜宇一身红羽白狐鹤氅,发髻上的红宝石金簪闪闪发亮,如此明艳动人的出现,不禁让众人都纷纷惊呆,刚才走出去的,不是一个朴素的再平常不过的婉仪而以吗?
茜宇见众人目光异样,披上鹤氅后温暖的身体,此时似乎又被一道道寒光射冷了。
皇后似乎对茜宇的这身打扮并不诧异,眼光扫视了群妃,睫毛微掀,笑道:“婉仪回来了?”茜宇缓缓走到皇后面前施礼,皇后叫起,问道:“老佛爷可好?”
茜宇脱下鹤氅,微笑道:“太后娘娘脸色红润,精神很好。听臣妾说了这些事情后,更是十分地开心。”
皇后十分满意,笑道:“想来是这样的,婉仪辛苦了。”
茜宇看了一眼琪才人,缓缓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太后让臣妾传一道口谕。”
皇后和众人连忙站起来准备跪地接旨,茜宇连忙道,“免。”众人方才罢了。众人起身后,茜宇道:“太后娘娘懿旨:琪才人与龙脉有功,晋封为充容。及其封号,由皇后定夺。”
众人连忙道:“太后千千岁。”随即纷纷落座。茜宇向皇后福身后也坐下来。
琪才人缓缓走过来,正欲施礼被皇后拦住,笑道:“小心身子。今日就迁到墨宁宫去吧。万事小心些。”
“是。”琪才人福身道,满脸的红光,掩不住的喜悦。
皇后打量了琪才人,似乎并无可挑剔之处,又对如妃道:“如妹妹,琪才人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明日内务府拟定晋封事宜,后日拿来给我看,虽然不是主位但也是一件喜事,要办的妥当些。”虽然如妃之上尚有皇贵妃和两位贵妃,还有六妃之首的德妃,但是这些年来皇后大小诸事都交给如妃做,几位贵妃再不打理,宫里人也都习惯了。
“是。”如妃笑道,似乎正喜悦于皇后对自己的信任。
德妃一双美目盯着缘亦手上搭着的鹤氅,又看茜宇头上的红宝石金簪,嘴里嘟囔道:“早知道能得这么好的赏赐,还不如去呢!”
皇后耳尖听到了,指着德妃对皇贵妃等笑道:“看看,这个眼尖的,听说皇上那里番外进贡了好多东西,她怎么不去聆政殿讨去。”众人听了大笑起来,皇后又道:“如妹妹可是叫你去的,你自己推托了,这会子怪谁?”德妃满脸娇羞,不再说话。大家都欢笑不语。
“有喜的倒没有赏赐。”瑾贵妃喝了口茶,自言自语,但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都散了吧。”皇后见瑾贵妃又来扫大家的兴,十分不悦,只是道:“明日太后许是见安的,就不必来坤宁宫了。”
“是,臣妾告退。”众人也觉扫兴,起身施礼,纷纷散去。
走出宫门,茜宇复又披上鹤氅,见许多人都围着琪才人道喜,自己也为她高兴。彰榕在她耳边低声道:“羡慕么?”
茜宇低下头,不作声,长长的睫毛阖下,露出粉嫩色的眼影,十分娇美。彰榕知道她心里羞涩,笑道:“走,去看看你蕴姐姐,许久没见了。”
茜宇眼中一亮,突然来了劲头,对身边的缘亦道:“你且回去吧。”缘亦称是走了。茜宇便和彰榕二人缓缓步行到了修缘宫。
“敬妃娘娘吉祥,恬婉仪吉祥。”蕰蕴的侍女春喜迎了出来,“娘娘们来怎么也不遣人来传一声,奴婢好准备。”因为两人常来,春喜和她们已经十分相熟。
彰榕微笑着看着春喜,嗔道:“传什么。你家主子可好?”
春喜脸色似乎有些尴尬,强笑道:“主子好,只是贪睡些,这会子还在睡。”
茜宇并不注意,只是向里头张望,笑道:“那我们进去瞧瞧她。”
春喜福身道:“婉仪莫生气,不是奴婢不让您见,只是主子才睡熟了,奴婢怕……”脸上满是无奈和恳求。
彰榕打量了春喜的脸色,微微抬起头,吸了口气,笑道:“是啊,不要吵醒她了。”顿了顿又道:“你且传话给你们家主子,别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