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间,突然回想起紫映烨在送亲队伍抵达大漠时说过的话,嘴角扬起一丝凄苦的笑意。此时的他不知过得如何,樱桃是不是有将心底的话告诉他呢?而她心中最想要的那颗北辰星,此时又在何处呢……储融宣……
“岚依……”一道温和的声音闪过她的耳畔。
“恩?”白岚依蓦地垂下眸子,望着他,“怎么了?”
石桌旁放置的宫灯,发出了幽幽的烛光,映在了重烟楼的脸上,连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泛起柔柔的涟漪,那温暖的茶眸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
“夜里起风了,莫着凉了。”重烟楼温和地说道,“我们进屋去吧。”
“恩,好啊。”白岚依才感觉轻贴肌肤的薄纱丝绸有着些许的凉意,乖巧地笑道。
他们俩进到正殿大厅后,白岚依又吩咐了小唐重新沏了一壶热茶来。
白岚依星眸也不忘再次瞥了下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浓,想必时辰也是不早了。星眸再回过来瞥着重烟楼,暗自疑惑,他怎么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都用过膳了。也喝过饭后茗茶了,怎么还不回东宫去呢?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夜深了。”这时,三梅从侧旁走了上来,鞠礼道,“奴婢已将洗漱热水等备好了,可以就寝了。”
嗯!很好,三梅!懂得下暗示的逐客令了。
白岚依上一秒还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三梅,但是下一秒反应过来那句话的主语有两个词,遂换成了震惊的目光,好个三梅,出卖我!而三梅则完全没有接受到她的怒气,用着喜滋滋的目光偷望了她几眼。
白岚依见那小太监已经将轮椅推出了殿门外,似乎朝着偏殿走去。重烟楼回过眸,朝她温雅地一笑。她也只能僵硬着嘴角,回应了一个笑脸。
难怪叶莺儿下午会气得打翻茶盏,原来太子爷并不是来用膳这么简单,还是要留宿的。
白岚依心中一阵哀嚎,想起了那个舒舒软软的席梦思大床。那是这个濛宁宫唯一与垵苠国皇宫内差距甚远的家具,而也是她最喜欢的差距。作为一只资深的米虫。她已经垂涎那个席梦思很久了,心想这今晚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睡上一觉了。
倒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看来她今晚又只能睡书房那硬邦邦的竹榻了。
白岚依虽是心中抱怨不满,一人到宫殿内荷花池里去沐浴洗漱一番,最后才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偏殿。见重烟楼已是换上了睡袍,坐在了小轩窗旁的竹榻之上。见她进来之后,仍是温和笑意地看着她。
“娘娘,奴婢就退下了。”三梅帮着白岚依卸下了满头的云髻,见她披风里已是换好了睡衣,便掩着嘴角一笑,自认为很识大体地退了下去。
白岚依目送着三梅碎步走出门外,轻轻将门掩上时,嘴角那抹鬼精灵的笑意很是碍眼。心里阴暗地想,明日罚她顶着书册在大厅走十圈。
“岚依。”重烟楼看着那僵坐在梳妆台旁的她,缓声叫道。
“恩?”白岚依转过眸,见他微微挪了挪身子,将竹榻让出了一个空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遂也起身走了过去,心中却在想,这个竹榻上铺个软被,应该也是舒服得很。
白岚依坐在他的身旁,侧头看着小轩窗外的寂静景色。夜晚的风的确有些凉意,顺着那大开的摘窗,吹拂到她的脸上。她余光见重烟楼身穿着单薄的睡袍,便又站起身,从支架旁抽出一件绒里裘披风,细心地披在他的身上。
“谢谢。”重烟楼温声道。
“不用谢。”白岚依星眸看着他琥珀茶眸,莞尔一笑。重新坐回了他的身旁。距离不远不近,就像好朋友在一起时的距离。
两人的眼眸都望着窗外静谧的天空,沉默着半响,都未有人先开口说话,许是不知道什么话题才适合这安静的夜晚。
“岚依。”重烟楼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这时听来,更是温柔。
白岚依将仰着的星眸回了过来,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重烟楼嘴角也是扬着温和笑意,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作为太子妃已是到了摩满国有些时日了。而前几日我们忙着册封大典和流水宴席,几乎都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今日总算是闲下来了,故来濛宁宫找你……”他首先说明此行的来意。
白岚依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谦谦有礼的绅士态度让她没有距离感。前几日他们虽是晚上有大把独处的时光,但是她总是逃避地一回到东宫后,便倒头就睡。
重烟楼见她正认真地听着,遂继续说道:“按着这几天的婚礼下来,你已然是太子妃的身份了。而我却不知道,”他顿了一顿,茶眸温和地望着她,“你的过去,你的个性及其他。对于你的了解。却不过这几天短暂的接触而已。”
白岚依有些懵了,这问题虽然问得温和,却是锐利。她脑袋迅速地转动起来,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才算完美。
“不用想得太过复杂。”重烟楼见她冥思苦想的蹙眉模样,温柔地笑道,“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即可。”
白岚依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她的过去的确很复杂,一定要想个清楚才能说。重烟楼才刚和她认识不久,难不成就将她魂穿到这个身体的事情告诉他?即便是告诉了,他会信么?
“呵呵。”白岚依敷衍地一笑。垂眸看着十指交错的手掌,“我的那些资料,你应该都有看过吧。我叫白岚依,是前不久才被封为婉月公主的,然后就和亲至摩满国。至于再早些时候,我便是个平凡无奇的庶民女子了,也没有什么故事好说了。”
重烟楼茶眸间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他看得出来,白岚依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白岚依看着他温暖眸子下有着探究的意味,也觉得心中愧疚起来。从枣云对待他的敬畏态度可以看出,他是个拥有大智慧的领导者,能打败其余几位身体健全的皇子,而对她却是温和容忍。她想着这段政治婚姻破坏了她的幸福,束缚了她的自由,同样地反过来一想,对重烟楼来说,有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呢。
无论她心里承认不承认,重烟楼是这个身体名义上的夫君,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一个丈夫想知道还算陌生的妻子过往,并不是过分的要求。
“对不起。”白岚依想通之后,乖巧地道歉道。
重烟楼茶眸重染温暖笑意,朝她淡淡地摇摇头,“岚依,你若是不愿说,也不必勉强。我也只是好奇你这般古怪却可爱的性子,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古怪却可爱?白岚依对他给予的评价有些哑然失笑,这褒贬不一的两个词语融合在一起,还真适合她。她心中一凛然,反正夜黑风高,适合作案。索性将那真实的自己告诉重烟楼,即便不相信,便随意打哈哈说是自己胡诌的。
“重烟楼,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听这个身体的过去呢?还是听这个灵魂的过去?”白岚依转头认真地问道。问出口后,才觉得这个问法很是诡异,若是她手中再多一个占卜的水晶球,就更是专业了。
重烟楼见她凝重着神色,不似在开玩笑。遂淡淡说道:“你的灵魂的过去。”
“我的灵魂。”白岚依暗叹他怎么能这么镇静地做出选择,“呃……那我可就说了啊。”反倒她刚才的索性凛然瞬间消失了。
“好。”重烟楼淡淡地应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子,正对着她,一副准备认真聆听的姿态。
窗外的繁星点点,依旧闪烁着璀璨光芒。濛宁宫偏殿内那温馨柔和的烛光透过那大开的小轩窗,静静地淌在夜空中。
偶然间,一只夜间捕食的大漠秃鹰翱翔着划过天际,那锐利的褐眸望着绿洲中的那片光亮,烛光下,一个娇小身材的女子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而斜倚在竹榻旁的另一个俊秀男子,则是笑意温和,认真地听着。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