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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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公子抬手托起魔仙儿低垂的下巴,两个人四目相对。纳兰公子缓缓道:“我死一万次都无妨,只是不舍得你……”他语调里和眼睛里迷死人一般的柔情,令魔仙儿的双腿软软地几乎要瘫倒下去,耳听得面前的男人续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计,既能保护蝶衣堂兄弟姊妹的安危,又能让咱们两个今后双宿双栖,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魔仙儿如中了魔障般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什么计策?公子……请说……”她觉得此刻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纳兰公子托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上,耳中听得对方绵软的耳语,只盼时间停住,这一瞬间的温柔永生永世不会结束。

“皇上要的,只是容蝶衣一人,反累得我纳兰一族被连根拔起,祸及蝶衣堂无辜。若是咱们联手抓了容蝶衣,去献给皇上,肯定龙颜大悦,对咱们有重重的封赏,如何?”他用眼神制止了魔仙儿的发问,继续道,“我本来就对容蝶衣未动真情,只是她以一堂之主的身份缠着我无法脱身而已。况且,我现在又有了你,你才是真正能令我动心动情的女子——有了你,天下红颜,我再没有半个能看得上眼了……”

魔仙儿心里如沸水翻滚,她已经给纳兰公子说动。若说她飞马劫刑场时,还能把蝶衣堂的大事放在自己第一位,到了现在,她心里唯一一个念头便是留住眼前这个男人。劫刑场时,她跟其她姊妹一样把生死置之度外,到现在,动了心动了情,又跟纳兰公子一段缱绻,她突然发现生命是如此美好——“我不能死!我还要享受生命里最繁花似锦的日子!”

她不肯反叛容蝶衣,只是眼前的这男人原是属于容蝶衣的,在他面前,自己跟容蝶衣无法相提并论。换句话说,只要容蝶衣一天还在,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放开这份幸福。为“情”,她必须要在背叛与不背叛之间作出选择。

铜铃再急促地响了一阵之后,猝然停止,只有铃上回音在石室里轻轻震荡,余音袅袅。

纳兰公子突然弹指道:“三千铁骑皆是京师里的精锐,外面的战斗该是见分晓的时候了……”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如同七月里雨夜的一个炸雷,轰然在魔仙儿头顶炸响。

进了八卦阵,容蝶衣的心情稍稍松懈:“一路拼杀,好不容易已经到了临时的‘家’。姊妹们都在,纳兰也就安全了!”

金振幕已经忍住了自己的伤痛,并且把心也一寸寸隐忍起来。他已经得了“定海神针”,为了“忘情水”,受再多苦也值得。他是不会轻易便死的,身为高丽国王麾下首席军师,他具备一流的伪装本领。

这一战,蝶衣堂损失惨烈。

司徒裙裾与小绿最后全部参战,金振幕的四名党羽铜琴、铁剑、老拳、小曲也全部出现,方能护卫容蝶衣背着纳兰公子退入废墟深处。至于蝶衣堂属下力量受创巨大,死伤大半。但司徒裙裾在激战中仍能进退镇定,指挥属下封锁了进入废墟的全部生死门户,令废墟中的人得到喘息时机。

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容蝶衣把背后的纳兰公子轻轻放在一张石凳上。两支巨大的白色蜡烛熊熊燃烧着,把容蝶衣有些佝偻的影子投射在青灰色的石壁上。司徒裙裾站在她背后默不作声,石室里只有她们两个。外面的杀声远了,可这也只不过是激战前的宁静。不错,她们还有最后的秘道可以脱困,可以远远地遁出三千铁骑的包围圈——脱困之后呢?从此浪迹天涯,抛开京师里拼死打下的这一角天空?

良久,司徒裙裾冷冷地道:“只为一个‘情’字抛舍良多,值得么?”她的声音比空荡荡的石壁更冷漠。

容蝶衣回应道:“值得么?值得么?”似是自问,又似问天。司徒裙裾看着石凳上躺着的人,她还没有分清这两个纳兰公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也没有向容蝶衣说出所有的情况,因为她眼里的大龙头容蝶衣早就死了,为情而死,死在这场惨烈的大拼杀之中。

“我是蝶衣堂的二当家,剩下的问题,该是我说了算!”没有人要强迫她挑起这副担子,但她没有退路。

“西门去了,不留去了,弱水去了……”容蝶衣哽咽着,一边说,干裂的唇一边渗出血来。她最痛心的便是箭神西门饮恨的死,如果这次还能生还,还能东山再起,她一定要给西门饮恨报仇。“幸好还有你……”她回转身望着冷漠的司徒裙裾。

司徒裙裾依旧冷漠着。

踉跄着的华鹊儿扶着墙壁踱了进来,她已经给隔壁的金振幕检查过伤口,现在要给躺在石凳上的纳兰公子疗伤,只是她还不知道躺着的这不成人形的人也是纳兰公子。容蝶衣看着华鹊儿,满心里除了愧疚跟悔恨,已经容不下一点点其他的思想。王不留与桑弱水死的时候,她心里还有刻骨的仇恨,还有勇气要为死去的姊妹复仇,但现在见到堂里最与人无争的华鹊儿也因了自己的缘故受了重伤,干涩的眼角慢慢滑下一颗泪珠来。

华鹊儿看见了容蝶衣的泪,她垂了眼帘,艰难地坐倒在石凳前,为纳兰公子把脉。她不敢流泪,只怕一哭出来便泪飞如雨,无法控制。此时此刻,蝶衣堂的人绝不能落泪,要流也只能为死去的姊妹拼杀流血。

“他的伤——如何?”容蝶衣关心情怯。

华鹊儿的眉心皱成一团道:“似乎、似乎……非常之重,而且我觉得他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在此之前,他肯定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大龙头,这位到底……是……”

司徒裙裾抢先道:“他就是纳兰公子。”此言一出,华鹊儿惊诧地“啊”了一声:“纳兰公子?大龙头,可四姊她们已经将纳兰公子救了回来,就在密室里静养,这个……”她脑子里转了一转,想到最初给密室里的纳兰公子疗伤时,觉得对方受伤很轻,自己心中一直不解。

容蝶衣也惊讶道:“什么?还有一个?”她扑到石凳前,分开纳兰容诺脸上的乱发,分明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倾心爱着的那一个。纳兰容诺低低苦笑:“我在京师里不过一个寂寂无名的书生,还能有什么人冒充我么?”他身下的石凳上缓缓流出一道血迹,然后一滴一滴落地。乱军之中,他后背上早又添了七、八道伤口,只是他怕容蝶衣分心御敌,强自忍着。

容蝶衣虽然不清楚另外一个纳兰公子是何等情况,但她自知绝对不会认错。华鹊儿喃喃地道:“如果这才是纳兰公子,那么另外一个究竟从何而来……”

司徒裙裾叫道:“小绿——”小绿仿佛是她的影子般,应声而出。大战之后,只有她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与战斗力。司徒裙裾缓缓道:“去密室,把四当家跟那个纳兰公子都请出来。精明一些,如果纳兰公子或者四当家有什么异动——杀无赦!”

容蝶衣的目光只关注在纳兰容诺脸上,不肯移开半分。她自然知道情郎一入天牢,绝讨不了好出来,现在有了神医华鹊儿的印证,心里早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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