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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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褚家兄弟里的红脸老三提着褚老二的人头跃过去,纵身向房顶的石壁甩过去。血在牢房里飞溅,有几滴甚至落在了容蝶衣鼻尖上,腥气扑鼻。“这是‘魔崖’兄弟的鲜血,这份情,一辈子、十辈子都是还不完的了!”容蝶衣黯然,她想到自己在地道里时,竟然以“落宝金钱”为要挟,驱使司空鹤跟“受死九杰”。那件事看起来,自己也做得太卑鄙了些!

石壁的幻象散开,又露出原先褚老大挖开的洞口来。

褚老三挥手作势,几个兄弟伏在地上搭成人梯。容蝶衣无言,这种时候,无论什么话都表达不出她心里的感激与沉痛。她负着纳兰容诺钻入地道入口。

司空鹤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入地道,一跃冲在前面。擦过容蝶衣身边时,他低声道:“小心埋伏!”然后径直向前冲去。他当然知道,既然中了敌人的幻象大阵,当然可知一切安排,敌人早就预知。“那么,自己留在地道进口那边负责警卫的‘生涯三变’岂不……”他不敢想下去,生怕到出地道口时,又要目睹一场血淋淋的残局。

可惜,他连残局也见不到了。因为有人早就在杀了“生涯三变”之后以极为迅速的手段堵塞了地道进口,是以,当司空鹤奔到那花园草房底下时,只见到迎面的乱石新土,退路已经断了。

司空鹤陡然一怔,缓缓地蹲下来,捧起一把土,贴近腮边:“看来‘生涯三变’命不保矣!”

“先生,那是幻象,让我……”是褚老三的声音,他的身后已经没了剩余的兄弟。他是不太喜欢用脑的鲁莽人,以为面前又是虚假的幻象,只要用自己的人头、自己的鲜血就能破除幻象,打开通道。

“老三,其他的兄弟呢?”司空鹤大叫起来。他看得出褚家兄弟正经历过一场死战——不用褚老三回答,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褚老三把滴血的断刃压在自己脖子上:“先生,就用我的血破除幻象——如果有一天方大王在先生面前问起我们兄弟时,烦劳先生代言‘咱们九兄弟的命是他老人家给的,今日也一并还给他老人家,剩余的恩德,来生再报’!”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言辞里对那江南“方大王”已经尊奉为心中神祇,以死报恩,视死如归,也真是一条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

“这不是幻象!”是十一郎冷冰冰的声音,他自后面赶了上来,站在已经堵塞了去路的土前。他的衣衫仍是如雪般一尘不染,这一点让众人心中一阵轻松。

“那么?那么……”褚老三一阵迷茫,他本来下定了必死的决心,突然发现死都于事无补,也不必再死,刹那间有一拳打空的感觉,几乎要迷失方向。

“你死,对得起已经倒下的兄弟么?或许,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地倒下,就是为了让你更安全、更快乐地活下去。他们的血早就把这条路染红,你要死,至少也要为他们报完了仇,了了死不瞑目的心愿之后再说!”十一郎的话很冷漠,也很简洁,对容蝶衣跟褚老三来说却无异于当头棒喝:“为死去的兄弟好好活着!命是自己的,却又不仅仅是自己的!责任!活着的人必须承担起复仇的责任!”

“怎么办?”褚老三看着司空鹤,司空鹤却望向十一郎——他已经感到绝望,因为此次面临的困境是平生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魔崖’兄弟太小看了天牢里的索凌迟!”

“各位朋友、蝶衣,放下我,你们原路杀回去,或许还有生路。反正、反正我已经是个半死的废人……”纳兰公子于容蝶衣背上艰难地开口。只有他,才明了天牢里的凶险。

“纳兰,要死咱们今天也得死在一起——为了我,你一定得活着出去!”

十一郎弹剑长啸:“纳兰公子说得不错,咱们便杀回去——”

若非“关山度若飞”大阵突然出现了一个破绽的话,他们一行人绝对无法活着遁出天牢。这个破绽先自杀了“生涯三变”的何所思身上开始——他在突袭、杀人、封洞之后,迅速赶往天牢入口,跟何所忆会合,以天衣无缝之势擒杀天牢里的入侵者。

黛绿仍然静静伏着,并且早就瞥见了何所思飞奔而来的脚步。“我该如何处之?”诸葛先生不只一次地谈到过“关山度若飞”这一大阵的厉害,也曾对“问君”兄弟大加赞叹,只可惜这两个人为了争名逐利,投奔到索凌迟门下。“天牢里的人危险了!非但容蝶衣一行冲不出来,还要陪上一个十一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狙击何所思!拖延大阵会合的时间!”可她是六扇门里的人,不是江湖侠客,很多事无法放手去做。

“那又该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送命……”何所思的轻功不弱,转眼间已经奔近雾气蒙蒙的天牢入口。黛绿不敢再犹豫,抬手射出四枚细小的飞蝗石。这四枚石子于空中纵横盘旋,并不直接射向何所思身体,而是在他头顶两两相撞,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碎成粉末,缓缓落下。“哦——”何所思吃了一惊,立刻伏于一处墙角,左掌当胸,小心戒备。

黛绿的出手虽然没能伤了何所思,但就是她暗器一阻之下,为突然出现的另外四个人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何所思后背的墙角跟足下土中突然有两人缓缓凸现,而且这两人一出现便同时锁住了何所思的双臂、双脚。他们早就伏在这里,可如果没有黛绿那暗器一袭,何所思的脚步也绝对不会突然停顿而中伏。

“什么人?好大胆!”何所思叱喝道,一张胖脸急促涨红,油光欲滴。另有两人,一挽铜琴,一挟铁剑,分刺何所思颈项、胸口,招式十分狠辣。黛绿长舒了一口气,急迫间还分辨不出这突袭的四人是什么来路,但至少他们阻住了何所思,无意中给自己帮了大忙。她这口气未舒尽,墙里、地下两人同时沉闷地哼了一声。一个声音年轻昂扬,一个声音低沉老迈,几乎是同一时刻中了何所思的反击,四双手臂同时收了回去。铜琴及颈,琴上黄澄澄的琴弦泛着冷涩的光芒,而琴尾锋利如锥,狠狠向何所思颈项刺下;那柄漆黑的铁剑招式怪异,虽是剑,用的却是十八般武器中“娥眉刺、透骨针”的路数,刺他脐下三寸,正是丹田气海最要紧处。何所思脸上油光光的肥肉一颤,胖大的身体突然游鱼般自墙角滑了出去,琴、剑落空。

“砰”地一声闷响,何所思背后的矮墙崩塌,有个黑衣服的老头子双拳如铁,向何所思霍然进击。尘土飞扬间,伏在土中的黑衣年轻人也跃起来,以一支亮闪闪的铜箫盘旋点何所思双肩穴道。“是老拳、小曲?”黛绿眼睛一亮,再向那手持铜琴、铁剑的两人望时,虽然皆穿的是京师里寻常人家的衣服,但却赤着双足,露出粗砺乌黑的皮肤,形象十分怪异。黛绿猛然间想到了收集到的情报里秘密入京的高丽国首席智囊、第一军师金振幕:“难道是他身边收服的东瀛怪客铁剑先生、铜琴先生?”这两人本是东瀛菊枝公主叶踢狗的手下,于东海一战中投入金振幕身边,当是受了重金厚爵的吸引。

再看何所思时,在四人围攻之下衣袖飘飘,丝毫不落下风,益发令黛绿不敢小觑:“索凌迟身边的人的确不凡,天牢里的这支隐忍不发的力量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或许该回禀先生,早作准备才对!”诸葛先生一直都不曾把“活阎罗”索凌迟当做自己的大对手,单单一个权相蔡京已经跟他斗得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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