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惜春拉着湘云悄声问她:“你家三夫人可知晓?”

湘云却微微变了神色,才细声道:“大哥哥说想要参加文举,最近搬到学堂去住了。”

想来湘云都未曾想过这其中不妥,才未有犹豫地说出来。

史瑾既是忠靖侯世子,如今却搬出去住到学堂。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旁人都会认为忠靖侯家宅不宁;忠靖侯的继夫人已经生下孩子,而世子是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不免要让人怀疑到嫡庶之争。

三春和湘云都还涉世未深,想到史瑾刚中了举人,这在公卿家小一辈中还是头一份的,他想要安心准备春闱也能理解。

这种说辞也就只有她们能够信以为真。

嫣玉抬头正好看见黛玉微不可见地蹙眉,不过瞬刻就舒展如旧。

“云妹妹,三夫人的母家可是文氏?”嫣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前不知是曾听谁说起过,忠靖侯史鼎的续弦是文尚书的侄女,算起来如今忠靖侯已是赵王的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看见湘云点了头:“嫣姐姐也知道?”

嫣玉胡扯:“似曾听母亲提起过。”

三春都未再在意此事,进了暖阁坐下就谈论起七夕诸事。

午间尚是晴空万里烈日艳阳,从暖阁出来却已见黑云压城之势。

嫣玉回头与黛玉说:“玉儿,你先回屋去吧。”

“那姐姐早些回来。”黛玉见嫣玉未说,她也没有问起,只轻笑道。

逾白打了伞跟在嫣玉身边出了院子:“姑娘要去哪里?”

嫣玉慢慢停下脚步:“最近有些闷了,就出来随便走走。”

看见层云风卷,许是大雨将至。

听见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沉重缓行,应是有一个男子由远及近正向这边走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逾白姐姐,刚才我的帕子好似落在来时的路上了,你帮我去看看,可好?”嫣玉才回首与逾白道。

“那姑娘可别随便走,我要找不到姑娘了。”逾白闻言匆匆而去,消失在长廊影下。

嫣玉藏身在树丛后,半刻钟后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少年郎从花门进来;少年郎约莫十七八的年岁,穿着一身宽大的暗白色衣袍,俨然魏晋士子的着扮,神态举止间却是与年岁所不符的稳重之态。

嫣玉未曾见过史瑾,但见他与湘云相似的面容,也能确定他的身份。

待到史瑾走过去了,嫣玉才取出那封信用灵力悄无声息地飞入他的衣袖里,随即依旧藏在树丛后。

然而史瑾比她想象中更要警觉;尽管有灵力加持,史瑾还是察觉到异样,就发现了落在他宽大衣袖里的那封信。

仅是看了一眼,史瑾就已神色大变,连忙回头,却并未看到人影之迹,才收起来信匆匆离开。

如今信已经到了史瑾手中,嫣玉略微放心。

确定史瑾已然离去,嫣玉才从园子另一侧绕过来回到廊下,便看见逾白回来了。

“这天恐是快要下雨了,我们也回去吧!”嫣玉望了一眼阴霾沉沉的天色,思量着恐怕这七夕也过得不能安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回到屋里就见瓢泼大雨满庭,裳裙被雨水溅湿了半侧;嫣玉换了石榴裙出来,看见黛玉正坐在窗边看书,茶案上煮着清茶,溢散出阵阵清香。

黛玉才放下书:“姐。方才四妹妹身边的入画来过,好像是四妹妹刚得了一幅画,让姐姐过去一同赏画。”

自从惜春知道嫣玉也会画画的,就隔三岔五地找嫣玉讨论画画的事。

平素惜春总是少言寡语,只有提起她感兴趣的才会多说几句。

“四妹妹午后都要小憩半晌,等一会儿我再过去吧。”嫣玉只在旁边坐下,瞥见黛玉在看的却是《春秋》史卷,但书卷却是崭新的好似是初次翻看,“怎么突然看起《春秋》了?”

黛玉含笑:“姐姐说要读史明志,我就随便看了几页。”

看见她合上书,嫣玉才佯作很随意地说起:“算来我们进京也已是一段时间了,母亲把我们送到外祖母家小住,说是与表姊妹们一同玩着,也是让我们长些见识;荣、宁两府是公卿之家,与寻常堂官也是不同的。”顿了下又道,“算来我们还是初次见到史家妹妹,还有忠靖侯夫人。我看着忠靖侯府的珩哥儿,与我们家琰儿正是年岁相仿的。”

她这些话说得没有章程,黛玉却是明白她的意思。

“先生曾告诉我们,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当是事事小心才能不行差踏错。从前在学堂时便见甄家姐姐与薛家姐姐从不往来,而甄家姐姐的姑母是宫中的贵妃娘娘,薛家姐姐的长姐是赵王嫡妃,我便猜想应是与朝中储位之争有关。我在书上看过,天子至尊为万民之父,自古以来储位之争都是以举族身家性命为赌注;我们如今既已是身在京都,便再不能似从前那般了。”嫣玉本以为黛玉只是闺阁中的单纯女儿,如今听她这一番阔论才发现原来自家妹子其实什么都懂。

嫣玉望向妹妹的目光如故那般柔和疼爱,还掺杂入几分没来由的欣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上姐姐漆黑入墨的瞳眸,黛玉继续认真地说着:“刚才听姐姐向云妹妹问起,忠靖侯夫人是否是文氏女,我便记得先生说过,赵王的生母便是文妃娘娘。史家舅父既娶了文氏女为妻,两家结为姻亲之好,日后若赵王得承帝业自也是水涨船高。”

若赵王得承大业,首先水涨船高的自是文家,然后才能让文家的女婿忠靖侯史鼎再分一杯羹。到时候史瑾在忠靖侯府的身份只会愈发尴尬;由文氏所出的珩哥儿逐渐长大,那才是文家的亲外孙,而那位忠靖侯夫人看着也非纯良之辈。

恐怕忠靖侯府日后也是不得安生了。

只是这帝王之争,谁知道最后会不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姐姐,但我还有一事觉得不明。”黛玉沉默了一下,才又道,“母亲曾经说过,外祖家和金陵的甄家是世交,但又与史家是姻亲;若日后朝堂相争,这又该如何是好?”如今她们在外祖母家小住,自是不由想到荣国府的将来之事。

原来妹妹是忧心此事,嫣玉不由轻笑:“公卿世眷已是位极人臣,且几个舅舅表兄弟都不过是享其俸而无其权,其实大可不必淌进这趟浑水。”

黛玉若有所思地想着,尤有不解:“那为何忠靖侯要淌进这趟浑水?”

嫣玉微眯起眼,话在心中转了几圈才说出口:“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听说史家舅舅的先妻庆都郡主是从前的穆皇后的养女,穆氏的亲族都在平丰之乱时或是被杀或是贬谪,史家为了自保才投靠了文家,这也未可知。”

思衬着姐姐的话,黛玉也觉得有理,就未再疑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七夕当日,贾敏带着琰儿过府来拜见外祖母。

嫣玉黛玉刚和三春、湘云进到史太君屋里,就看见一团蓝影朝她们扑过来;琰儿看见姐姐便很是欢喜,跑过来拉着姐姐的手:“姐姐,姐姐。”

“琰哥儿和嫣姐儿、玉姐儿姐弟感情真好!”史太君含笑看见他们姐弟,似乎很是欣慰。

“琰哥儿自小就喜欢黏着他两个姐姐。”贾敏也是掩唇笑说。

嫣玉和黛玉向母亲和外祖母问了安,才在下首坐下;琰儿还想要挨在姐姐身旁,却被乳娘抱起到一旁候着。

贾敏才又同史太君说起:“这段时日嫣姐儿和玉姐儿在母亲这里,也是叨扰母亲了。等过了乞巧就接她们姊妹回去,也让她们姊妹帮我管着家里的事。”

史太君慈爱地笑着望向孙辈几个孩子:“嫣姐儿和玉姐儿在我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家里有三个丫头,前段时日又接了云丫头过府来,正好让她们姊妹能一起玩。”便招了湘云上前,“这是史家的云丫头。”

端详着面容稚嫩的小姑娘,贾敏就将戴在腕上的青玉石手串送给湘云当作了见面礼,湘云接下喜笑着道谢:“多谢姑姑。”

在史太君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琰儿就在乳娘怀里瞌睡起了,史太君连忙让鸳鸯带乳娘抱着琰儿去后面休息。嫣玉黛玉也回屋休息着,等到举宴再过来前院。

晚宴后她们就要跟母亲回去,便让丫鬟提前收拾好箱笼。

黛玉坐在廊下竹椅上描着花,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低着头继续专注描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听见外面有人传话说宝二爷过来了,黛玉正诧异,抬头果然看见宝玉大步流星地走来。

黛玉连忙放下描花,有些犹豫地站起来:“二表哥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宝玉不是应该在外院学堂读书吗?怎么却跑到后院来了?

“听说妹妹要跟姑妈回去了?”宝玉看见屋里正在忙碌着收拾箱笼的丫鬟,便知晓真假。

“是。等乞巧宴后拜别了外祖母,就跟母亲回去。”黛玉只道。

“如何不在府上多住一段时日?可是丫鬟婆子多有招待不周?”宝玉似乎很着急,话就一连串地往外冒。

黛玉连忙摇头:“不是的······”

正说着时,嫣玉拉着琰儿从廊下过来,看见宝玉在时她明显是愣了一下才上前道:“二表哥也在?”

琰儿也乖巧唤人:“二表哥好!”

宝玉看见嫣玉从来都是心里发毛的,讪讪道:“只是听说妹妹要回去了,所以来看看。”

“多谢二表哥关心。”嫣玉勾起恰到好处的轻笑,牵着琰儿的手走到黛玉身旁才继续说,“若何时二表哥到我们家玩,父亲母亲定然也会很欢喜的。”就低头笑着向琰儿问,“琰儿说是不是?”

琰儿向来最是听从两个姐姐的话,立刻点头,声音洪亮地回答:“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仍在望着姐姐,目光中写满了崇拜和依恋;再望向弟弟时,也是柔和得似能滴出蜜来。

宝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林二妹妹似乎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那么想要靠近过去,她最依恋的人却是令他心生畏意的姐姐;她有她的姐姐和弟弟,每当他们出现时候,林二妹妹的眼中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宝玉有些难受和气馁,出来后就过去前面史太君屋里。

带着琰儿进了屋里,嫣玉才向黛玉问:“方才二表哥来说了什么?”

黛玉蹙眉,低声吞吐道:“二表哥,问我们能不能再多住几天?”她下意识地就这样说。

琰儿扬起头使劲地摇头:“不要,姐姐回家,我想姐姐了。”

黛玉抚着幼弟,才轻笑着说:“好,好,都听琰儿的。”

琰儿这才欢快地笑着窝在黛玉怀里。

日暮渐落,院里已经亮起灯火,姑娘们在榭里坐下,赏灯钓鱼吃巧果。如今府上管家的是琏二奶奶,正吩咐着丫鬟婆子忙上忙下的;李纨也带着兰哥儿过来,兰哥儿和琰儿在一旁玩着,贾敏就陪史太君身边说话。

宝玉也来在乞巧宴上;姑娘们是坐了一席,而他和赵姨娘所出的贾环坐在另一侧。

湘云性情活泼,就挪近了椅子同宝玉说着话,也是一片和乐融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探春和嫣玉黛玉斜坐在栏边垂钓闲聊,回头正看见兰哥儿和琰儿玩在一块;许是琰儿初次见到与他差不多大的孩童,与兰哥儿玩得很欢快,还把带来的鲁班锁拿出来给兰哥儿玩。

“琰兄弟和兰小子倒是志趣相投。”王熙凤剥了蟹黄盛在瓷白色碟里,奉给史太君说道。

“嫣儿和玉儿都大了,琰儿又是男孩子同她们玩不到一起,倒是见着兰哥儿就好了。”贾敏笑说。

王熙凤笑盈盈:“姑妈日后多带琰兄弟过来走走,老祖宗可常想着念着姑妈呢!”

史太君抚着贾敏满面笑容:“她可是大忙人!这刚回到京城,人情往来的事情都多起来了,哪能忙得过来!”又望向在栏边和探春说话的姊妹俩,仍笑着说,“如今嫣姐儿和玉姐儿大了,能帮你分担着些,也是好的。等再过几年琰哥儿娶了媳妇,你做家姑的也就轻松了。”

看见自家小子还是玩着骑竹马的年岁,贾敏一阵囧,想着如今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

探春掐了一些花蕊来喂鱼,看着池中群鱼争食倒让黛玉想起之前在徐府同李纹谈论钓鱼之事,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湘云看见她们钓鱼有趣,也过来凑着热闹,又说起近来京中的一些事:“前些时日甄太太摆了花宴,我两个婶婶过去赴宴了,回来倒听她们说了一筐趣话。”

“忠靖侯夫人也去赴了甄太太的宴?”嫣玉听着觉奇。

“听说还是甄太太特意派了管家媳妇送柬子到府上呢!”湘云略思半晌就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便觉得这真是奇了,文家和史家在储位之争中都是赵王的人,缘何会去甄太太的花宴?这还不怕是鸿门宴?

就听见湘云继续说:“听说赵王迎了甄四姑娘做侧妃,七夕过后就要迎娶了;甄太太欢喜,这花宴上满屋的公侯夫人都恭喜甄四姑娘,日后也是能载入玉册的赵王侧妃了。”

甄四姑娘,便是林家进京时遇见跟在甄太太身边的甄婧。

嫣玉还记得那个姑娘,原来甄太太带她进京竟是还有这层缘故。

只是甄家本是晋王的母家,如今甄家却又让女儿嫁给赵王为侧妃,这又是如何缘故?

嫣玉才发现黛玉也在望着她,似乎也在思索着此事,在用目光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嫣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轻笑着与湘云说:“甄四姑娘倒是有福缘之人!”

闺中的姑娘不懂朝堂诸事,乍然听闻此事,自是应当这样想的。

待宴散后嫣玉黛玉便去史太君屋里辞行,史太君又说了待日后得闲常过府来玩,还准备了一箱笼吃的玩的给他们带回去。

玩闹了一天,琰儿也有些倦乏了,就窝在贾敏怀里昏昏欲睡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和黛玉坐在贾敏两侧,都默不作声。

贾敏看见她们姊妹这般还有些奇怪:“你们在外祖母家同姊妹们玩得不开心?”

姊妹俩交换了眼神,才由嫣玉开口说:“母亲,没有。只是今晚听史家的云妹妹说了一些事情,觉得有些奇妙。”

“什么事情?”贾敏听她们这般说着,不由询问起。

“母亲可还记得上京时遇见的甄家四姐姐?听云妹妹说,甄家四妹妹被陛下赐婚为赵王妃。”嫣玉故作好奇的模样,黛玉也适时地接话道:“我记得洛姐姐的长姐就是赵王正妃呢!”

贾敏倒未作它想,只以为她们姊妹是听了传言心生好奇,才说:“甄四姑娘贤良淑德,能有此等福缘也是情理之中。”

嫣玉若是思索:“洛姐姐与妍姐姐关系不好,如今洛姐姐的姐姐却与妍姐姐的妹妹做了姐妹,这可真是奇怪!”

就被贾敏敲了一下脑壳:“你这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东西!各人自扫门前雪,就别惦记着别人家的事情。”

“女儿就是好奇嘛!”嫣玉撅嘴。

“我也好奇,想听母亲讲故事!”琰儿似乎来了精神,也凑热闹般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贾敏讳莫如深的样子,想来便是和如今朝中局势有关了。

甄家女儿做了赵王侧妃,相当于是甄家重新在赵王身上下注,恐怕是大局将定了。

尽管林如海不在朝中权势行走,也对朝中局势关注甚切。

甄家女被赐婚为赵王侧妃的旨意传达当晚,林如海就同贾敏关起门来议论起此事。

“陛下年事已高,恐怕是要再立储君了。赵王与晋王相争多年,如今终于也是要尘埃落定了。”林如海有诸多感慨,却不知该是从何说起,只能这样与贾敏说起到。

贾敏惊愕:“如此说来,甄家恐怕是早已得到音讯,才会将甄四姑娘送上京。”

林如海沉默许久,却摇头:“咱们这位陛下啊,只怕是连甄家都会错意了。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谁是鹬蚌谁是渔翁可都还说不定呢!指不定就有擅自揣摩圣意的正好撞到刀刃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贾敏低声念叨着,才骤然警醒,神色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林如海,“老爷你是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啊!”林如海只是摇着头感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过几日便接到了理国公府上柬贴,柳家举办花宴,邀了嫣玉黛玉姊妹前往参加。

理国公府的姑娘,便是柳宁安。

自从去岁南院学堂一别,到如今便才再次见到柳宁安。

嫣玉和黛玉自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理国公府赴宴,柳宁安听到禀传就亲自出来相迎;她仍如从前那般盈盈笑意,水青色裳裙,淡月色褙子,看起来如山水烟雨图般清丽淡雅。

“嫣妹妹,玉妹妹,你们可过来了!我还一直念想着你们呢。”柳宁安同黛玉有书友之谊,这情谊自是非寻常可比,上来就牵着黛玉的手亲切地与她们姊妹说。

进到屋里却看见在帮忙操持着花宴的是二奶奶齐氏,柳宁安猜到她们所想才低声说:“前些时日大嫂嫂突然病了,就让二嫂嫂过来帮忙处理着。”

黛玉担忧问起:“二表姐是得了什么病?还可严重?”

柳宁安只是叹息着:“大夫说大嫂嫂是忧思成疾。大姨奶奶和四姨奶奶都过来探过,却都无益于事。”顿了下又向她们姊妹问,“一会儿可要去探望一下大嫂嫂?”

她们姊妹犹有些顾虑地对视了一眼,便向柳宁安致谢。

理国公府花宴来的官家姑娘倒并不多,只有御史台张家的两个姑娘,江家的江诗、缮国公府的二姑娘马林菲、柳二奶奶的娘家侄女齐彤,再便是嫣玉黛玉姊妹;都与理国公府沾亲带故的人家。

江诗是同她们姊妹相识的,落座也是邻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就听说你们进京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相见。如今却是在宁安姐家里又见面了。”江诗端起桂花蜜酿作敬酒状,含笑说。

张家二姑娘张盛萍笑着调侃她:“这才刚开始呢,你就和林家妹子喝上了。”

江诗掩唇轻笑:“只是许久未与林家妹妹相见,一时欢喜便说开了。可要与我对饮一盏?宁安姐家里的桂花蜜酿可真是不错。”

张家长女影萍移开了盛萍面前的杯盏,嗔道:“你莫要哄她!方才盛萍都被你哄着喝了两盏酒,再喝我就把她交托给你了,我正好也不管了。”

柳宁安便唤丫鬟给盛萍撤了酒盏,换上酸梅汤。

“我姐姐素爱管着我。”盛萍撅起嘴同她表姐马林菲低声说。

江诗笑着挽着黛玉的手同她说:“盛萍这丫头是最不省心的。我们就不与她玩,省得要被影萍姐说了一嘴。”

影萍笑起:“这话说得好似我如何不讲道理那般!我可要冤死了。”

嫣玉和黛玉还是初次出来参加京城贵女们的小聚,就听着她们说话默默记在心里。

张家姊妹的父亲虽是在御史台,但她们姊妹的祖父却是致仕的张阁老;而张阁老的长女张氏在二十多年前嫁入荣国府,正是贾赦的先妻,在生育贾琏时不幸亡故。到如今张家和贾家都已不太走动了,相当于也断了这门姻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京城之中官家大户沾亲带故,这些拐了几个弯子的转折亲自是不少。

席上喝着果酒点心说着话,也是融融和象;暖房的花开得正盛,宁安让婆子将花摆在叠架上一同观赏,用花蜜酿成的花酒置在席案上分别细品鉴饮。

黛玉仅小酌了几盏,就下场和盛萍坐一起喝起了酸梅汤。

坐在一众姹紫嫣红中,花香馥馨,酒香浓郁。

“听说你嫂子的小妹做了赵王侧妃?”齐彤和马林菲咬着耳朵问;恰巧声音也不高不低地让其他几个姑娘都听了一耳,便不由侧起耳朵想要听个究竟。

马林菲品着桃花蜜酿,眼角浮着几抹嫣红:“听说是这样。我倒见过那位甄四姑娘,可当真是一位美颜无双的美人。”

听她们越说越不成样子了,柳宁安连忙打断了:“连桃花蜜酿都堵不住你们的嘴了!”便让丫鬟将一碟玫瑰花饼换到齐彤和马林菲面前的案上。

“多谢宁安姐!”齐彤含笑,却又忍不住叹息,“可惜今年洛姐姐不在,也怪想念她的。”

影萍垂眸低声道:“洛姐姐也是命运多舛。”

嫣玉才从她们谈说间知晓;原来薛洛本是有一桩亲事的,是她的母亲文安长公主在世时为她定下的亲事,对方是赵阁老的长孙。那位赵家孙子也是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前途无量;却偏生赶上了平丰之乱,因受家族连累而免了官举族流放,赵家公子竟是一病而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事果真是无常!

姑娘们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话题也就此为止了。

又换了一轮酒盏,柳宁安才带着她们过去暖房看花。

刚出了屋子就看见柳二奶奶带着一位明媚艳丽的娇俏姑娘进来;她一袭红衣似火般热烈,衣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百花暗纹,绚丽璀璨,若天光乍现,连鬓上的金钗银盏都荧光黯然。

便听丫鬟扬声禀报:“文六姑娘来了!”

原来是文尚书孙辈的六姑娘,闺名唤作晴远。

文晴远明媚笑着:“宁安妹妹,恕我来迟了,你不会怪我吧?”她笑意盈盈,莲步而来时像一团正在疯狂燃烧的烈火,正要将她们都吞噬殆尽。

“文姑娘愿赏脸前来,已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柳宁安尚未说话,柳二奶奶已开口道。

柳宁安才温婉轻笑道:“文姐姐前来,真让我好生意外!”

因着文晴远的到来,她们去暖房赏花自是不成了,又回到屋里重新摆上果酒点心继续宴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宁安却已是精神缺缺,显然文晴远的到来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今文家水涨船高,文晴远是文家孙辈最受宠的姑娘,如今京城之中谁又还敢见罪于她?偏生她对柳宁安却异常热情,令柳宁安满心揣揣不安。

“宁安妹妹,这花蜜酿都是与别人家不同的。”文晴远端着杯盏含笑说着,柳宁安只得陪她说着话。

几个姑娘也都细声慢语地说着话,生怕喧闹吵到文家姑娘,招致了无妄之灾。

文晴远也只同柳宁安说话,倒有几分从前甄妍的自傲,却又似与甄妍不尽相同。

战战兢兢地在旁相陪到暮时,文家来人接文晴远回去;诸女才逐渐松懈下来,也纷纷辞去。

柳宁安带着林家姊妹去后院看望病中的柳大奶奶徐郁昀,先到后院拜见了掌家的大太太。大太太很是和蔼,听闻她们的来意目光也愈发柔和,就让身边的管家媳妇陪同她们一起过去。

走过九曲回环的长廊,听见柳宁安也是唉声叹气着:“大嫂嫂本来也是好好的,如何突然就这般了!”

管家媳妇听着就好声劝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兴许大奶奶再吃两贴药就好了。”

理国公府并不比荣国公府小,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守院的丫鬟看见她们就矮身行礼,管家媳妇说姑娘带着大奶奶的表妹妹来看望大奶奶了,丫鬟才进去禀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黛玉跟着柳宁安进到屋里,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铺天盖地袭来,厚重沉闷的幔帘将屋子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见外边丝毫光亮。

“姑娘,这边来。”徐郁昀身边的蔡妈妈带着她们进到里屋,正看见大丫鬟侍候徐郁昀吃了药。

她们姊妹在清平寺见到徐郁昀时,她还是面色红润,到如今竟是面容惨白瘦削,很是精神不济的模样。

案上燃着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在昏昏沉沉的屋里也显得更是沉闷死寂。

抬眸看见她们进来,徐郁昀才露出惨淡的笑意:“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大嫂嫂,我同林家妹妹来看你了。”柳宁安在塌边与郁昀轻声说道。

“你们有心了。”徐郁昀很艰难才攒起气力,又是掩唇一阵咳嗽。

“二表姐。”嫣玉上前半步虚扶了一下徐郁昀,指尖触摸到她的脉象,不由蹙起眉;徐郁昀的脉象虚浮无力,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看起来也并非病痛或是中毒,果真是似大夫所说是忧思成疾所致。

徐郁昀顺了气才继续艰难开口问:“妹妹进京前,可曾见过我五妹郁明?”

黛玉以为她是挂念着郁明,便点头道:“明姐姐在家一切皆好,二表姐不必挂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郁昀又咳嗽起来,摇头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已是很多年,未见过五妹了。五妹幼时最,最是亲近我的,可惜我却再也看不到她,看不到她披上嫁衣了。”

蔡妈妈连忙给徐郁昀顺着气:“大奶奶,您好好歇着,五姑娘的事还有大太太操心着呢。”

纵使郁昀与郁明姐妹感情好,可毕竟还是隔着一房的堂姐妹,况且郁昀又是已出阁的姑奶奶,说这些话也是不合适。

“我只怕是见不到五妹最后一面了,但五妹定能明白我的意思。”郁昀缓缓舒出一口气,目光仍是望着嫣玉和黛玉,神色似乎在笑着,“嫣妹妹,玉妹妹,我还记得上次见你时是在清平寺;清平寺后面的绿菊开了,是从前五妹最喜欢的,五妹定是还记得。如果你们见到五妹,一定要帮我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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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至回到林府,一路上嫣玉都在思索着徐郁昀的话,看见坐在对面的黛玉也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姊妹俩目光交触时,嫣玉就知道妹妹想的和她所差无几。

徐郁昀提到了清平寺。她想让她们把这句话带给郁明,或许这是什么只有她们姊妹知道的暗语,或许这是不可为外人所道的暗谕。

嫣玉黛玉去正屋向贾敏请安,贾敏看见她们姊妹神色异常,还很奇怪:“在理国公府玩得可还开心?同姑娘们相处得愉快?”

“林菲姐姐和齐彤姐姐都很活泼好说话,张家的影萍姐姐和盛萍姐姐也很好相处。”黛玉神情怏怏地说。

嫣玉才接了话:“原先是挺好的,但后来文六姑娘却来了。”

听说文六姑娘也去了理国公府的花宴,贾敏显然也有些惊讶,就细细问起:“文六姑娘可曾说什么?柳家姑娘是如何说的?”

嫣玉心下仔细斟酌才说道:“文六姑娘只同宁安姐姐说话,但宁安姐姐看起来也很是不情愿。听说文六姑娘是文尚书最疼爱的孙女,大家都不敢招惹她的。”

贾敏这才轻笑着点点头:“文家不比寻常人家,日后若遇见文六姑娘应敬而远之才是,也莫要得罪了文六姑娘。”

嫣玉和黛玉都乖乖应下,想起又告诉贾敏:“只是听宁安姐说二表姐病了,所以宴后我们就跟宁安姐去看望了二表姐。二表姐当真病得很重,一直念想着明姐姐,还说若我们日后见到明姐姐就替她带一些话给明姐姐。”她们就将郁昀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贾敏。

“看来徐二姑奶奶是真的快要不成了!”贾敏语气惋惜地叹气,就让她们姊妹回去休息。

却没过两天就有理国公府的人来报丧,柳大奶奶徐氏故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家只派了两个管事的进京奔丧,贾敏也依照惯例去理国公府祭拜过;回来同林如海提起只叹息郁昀这一番苦心却终究是白费了,徐太太根本没能进京,她的千言万语都未能让徐家明白了。

如此折腾一阵子,也将近年末。

再听到理国公府的消息便是柳家三爷与文六姑娘议亲,听说如今已是合过了生辰八字,两家将要缔结姻亲之好。

想起在柳家的花宴上文晴远突然到来,对柳宁安又莫名热情的态度;倒让嫣玉回想起来觉得已有几分端倪,兴许文家与柳家结亲一事早已令文晴远知晓。

待郁昀的丧期过后,理国公府又该要办喜事了!

文家姑娘身份不一般,能与文家联姻自是莫大的荣耀,就像之前的史家忠靖侯。

贾敏拘了嫣玉黛玉在身边,让她们跟着学管家诸事,不允她们再出去与姊妹相见。

嫣玉猜测到京中形势已是严峻,赵王与晋王的斗争日趋白热化,腥风血雨的斗争一触即发。

贾敏让钱易媳妇整理出账本呈上来,早上嫣玉黛玉就到正屋来向母亲请安,用过早饭后贾敏就教她们看账本。

尽管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贾敏还是提点着她们:“待出阁做了别人家媳妇,这管家之事还得亲自过问,那些管家媳妇婆子哪个是能好相与的?”

黛玉羞涩低头:“母亲怎的说起这些?”

“本是不该跟你们小孩子说这些的。”贾敏才失声轻笑,重新翻开一本账册,就向她们问起,“依你们看来,今年给徐家舅太太家的年礼,应当如何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只望向妹妹,就听见黛玉思量半晌才敛起神色认真道:“我看过往年的年礼账本;依照我的想法,便按照往年惯例备了年礼,再另外添上一份。从前我们尚在扬州,与徐家往来亲近;但如今举家来到京城,两地阻隔不便,平素未能相照应,在年礼上便应多上心思。”

正好嫣玉没有想法,自是附和着妹妹的话。

“你们还太年少了,不懂这些人情往来之事!”贾敏只是笑笑说,又让她们若要写信给郁明,可与年礼一同送到扬州。

嫣玉和黛玉商量许久,才写好了信交给贾敏。

至于郁昀曾经嘱托她们的话,也便写在信中送去给郁明。

黛玉不安地问嫣玉:“姐,你知道二表姐究竟是什么意思吗?”欲言又止后继续道,“我总觉得不安心,好似被人摆了一道。”

见妹妹有如此觉悟,嫣玉却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为什么这样认为?”

黛玉咬了咬下唇说:“宁安姐说,在我们去看望二表姐之前,大表姐和四表姐也过去探看了。她们才是嫡亲的姊妹,为何却反而要我们来给明姐姐递话?我始终想不明白。”

“兴许是事关重大,她们都不方便来做吧。”嫣玉微眯起眼,轻声说。

如若是与清平寺那位贵人有关?嫣玉越发禁不住心里的揣测。

日暮在正屋用过晚饭才各自回去院子,嫣玉早早洗漱更衣,逾白如故熄了油灯只留下一盏才帷幔外扑朔摇晃着。

枕在榻上尚未寐眼,却飘飘忽忽好似听到一阵古怪的音调不知从何处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认得,这是离恨天上的仙乐,只是用凡俗之物吹奏出来也失了几分韵调。

难道是泽兰仙子来了?

嫣玉顿时困意全无,起身看见守夜的倚云已在抱厦小憩,就捏了一个睡咒,再轻步出去。

仙乐断断续续,嫣玉凭着感觉寻去,却并未见到泽兰仙子,坐在月下树上的是穆莨。

“你如何在此?”嫣玉诧异,“你不是和赵先生一同离开了吗?”

“我本是不该来此,只是事发突然,才冒昧来向你求助。”穆莨的神色很焦急,仿佛已是天塌下来的要事。

嫣玉倒也猜到了,否则穆莨不至于贸然连夜过来,又用仙乐引她出来相见,便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莨才说:“求你帮我救一个人!他,恐怕就要不行了。”

即便是从前庄慕亡故时,嫣玉都未曾见到穆莨这般焦灼,不由心下一紧,但仍说:“你该知道,与阎王抢人是有违天道的;我只救人祸,不救天祸。”这意思也很明确,若是命中该绝之人她不会出手,那只是于事无补之为。

“我们确实已是走投无路了,才只得向你求助。”穆莨哀切道。

“那带我去看一眼吧。”嫣玉才斟酌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莨早已准备好方便夜行的黑色斗笠给嫣玉披上,才带着她跃过高墙朝黑夜中的世界而去。

嫣玉躲在斗笠里,只能听见夜风吹过耳畔的呼啸声,却不知走了多远,风声越来越大,才感受到他们应是停下了。

听见穆莨的声音响起:“到了,便是这里。”

嫣玉才谨慎地解开斗笠的一角往外探看,这边应是一处荒宅,夜风吹过荒草凄凄,似已到了京城外面之地。

“这是皇陵。”看出嫣玉的疑惑,穆莨才低声告诉她,“三位先帝的皇陵都是在这边,平素皇陵外有轮换的侍卫把守,此外就只有发配到这里的守陵人住在里面。”

“守陵人?”嫣玉回头问。

穆莨点头:“若是犯了重罪的皇族就会被发配到皇陵里为先帝守陵,这已是本朝惯例了。”

嫣玉就跟着他走进低矮的屋里,却听见沉寂的夜里响起木鱼和念诵经文的声音,在他们进来时才再次陷入可怕的死寂。

一个身穿蓝色素衣僧服的带发修行女尼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中捧着木鱼,面色冷若冰霜,瞥见他们才微微展眉。

“信宁殿下。”穆莨拱手行礼。

原来她竟就是穆皇后的幼女皇八女信宁公主!据说她是在清平寺带发修行,如何却会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听闻她的身份已很是惊异,亦连忙矮身见礼。

穆莨与信宁公主说道:“殿下不宜在此久留,在天明前会送殿下回去清平寺。”

信宁公主蹙眉,沉寂地望着穆莨许久才微不可见地点头:“表哥,就依你说的吧。”她的声音很是古怪,并无年轻女子的清脆温润,而似世外缥缈仙语不知从何处飘忽而来。

她的目光凝落在嫣玉身上,尽管黑色的斗笠将嫣玉遮得严严实实,也能让嫣玉感受到她冷峻的目光似利刃般直挺挺地将她剥开。

“这位姑娘是我从前在扬州时相识,她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我才特意将她请过来,请殿下放心。”穆莨连忙道。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信宁公主才点头道。

信宁公主走到屋外,正好看见一个白袍逸然的少年与一对母子朝这边过来,看见信宁公主时少年才拱手行礼:“小子瑾拜见八公主。”

信宁公主先向那披着黑色披风的女人道:“嫂嫂安好!”才宽了神色说,“令淳和羲儿也过来了?”

令淳是史瑾的字,羲儿正是明昭太子与明昭太子妃穆薏之子姜羲。

姜羲站在穆薏身后已是长成,听见信宁公主问起就说道:“听说二舅舅回京,带了一位神医过来,母亲尚不放心,就让令淳哥哥带我们过来。八姑姑放心,家里都已经安排妥当,不会被人发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穆莨合上门,隔绝了外面夜风潇潇。

嫣玉往灯盏注入丝缕灵力,灯盏骤然复明,微弱的亮光明灭闪烁着好似只需风一吹就熄灭了。

端着灯盏跟穆莨走到床边,看见躺在床上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双目紧闭,面色灰白死寂,分明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你早该知道的!”嫣玉回首与穆莨道,“便是药王临世,也不可能从阎王爷手中抢人。”

“真的没有丝毫办法吗?”穆莨眉头紧皱,怔怔问。

嫣玉俯身搭上脉搏,脉象微弱几近于无,显然已是命不久矣。

只是看见穆莨焦虑的神情,嫣玉终究有些不忍心:“我倒有一味仙药,也许能帮他延命一段时日,就看你想要怎么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做的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好,就劳你费心了。”穆莨的声音都明显是颤抖的,只压低了声音道。

“待三日后你再来找我,我把药给你。”嫣玉起身与穆莨说。

穆莨应下,就送嫣玉出去;嫣玉熄灭了油灯跟上穆莨,拢紧了斗笠遮着面容。

推开门看见穆薏时,穆莨显然愣了一下,待回头关上门才上前低语唤了声:“长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薏似有动容之色,唇角微微抖动着,却只是凝望着已是多年未见的幼弟,一语不发。

还是姜羲认得穆莨,唤了一声舅舅。

“信宁殿下,长姐,恕我要先行告退了。”穆莨拱手向她们说,便与嫣玉匆匆离去。

再见到林府的墨以院,才过去了一个时辰,倒未有惊动了旁人。

嫣玉忍不住劝告着他:“天璇星君,你莫要为了感情用事,便悖了天道之理。”

穆莨神色凝伤,但在听到嫣玉唤他天璇星君时,才清明了几分:“我何尝不明!只是愧疚不甘罢了。”

“你是神位星君之尊,却非司命神君,能掌控了世人的命格,又何有愧疚?”嫣玉目光灼然,望着他很是认真地说。

“若有朝一日,林大人和贾夫人命难至终,你又当如何?”穆莨却反问。

嫣玉神色无畏,未有犹豫就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都是此生无可避免的苦难。即便是天神夜救不了天下人,六界轮回,莫说是□□凡胎的凡人,就是神仙也有殒灭之日。你该是比我明白此中道理。”

穆莨垂眸默言,许久才叹息:“司命星君为我们所写的命格,不也正是这人生八苦之悲。”

听着穆莨这话,嫣玉倒想起警幻仙姑依托着太虚境随意玩弄人间女儿命运的恶劣行径,甚至将她妹子夜卷入其中,也不由有了几分感触之念:“待此世过后,你回到天上仍是天璇星君,此世此人也只作烟消云散,只怕未得圆满是要令你失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莨这才点头道:“多谢你点明了我,我明白该如何做的。”

到穆莨要离开,嫣玉仍不忘再叮嘱了他:“待三日后记得来取了药。”

“多谢姑娘,日后定报此恩。”穆莨再次向嫣玉谢过。

看见穆莨离开后,嫣玉拨开绣帘回到屋里,见到倚云还在抱厦寐睡;嫣玉解了睡咒,回到里屋和衣躺下,佯作一夜无事。

屏风外有窸窣的声音响起,轻慢的脚步声破开末夜的寂静,应是倚云进来换了暖炉。

嫣玉彻夜未寐,却也辗转难眠。

如今静下心思细想起来,她确实是被穆莨再拽入了另一场暗局中;在这暗潮腾涌的京城里,远甚于她所知的明枪暗箭之争。

穆莨既不说,她也不会刻意问起,有些事情不如不知。

早在扬州时就曾听说过京城之中种种恩怨,却未想会在这般情形下遇见早已匿世不出的信宁公主和昭明太子妃母子,而史瑾显然还与他们往来。

都说赵王与晋王相斗,无异于鹬蚌相争,而那背后虎视眈眈的渔翁好似已是浮出水面。

嫣玉不敢再细思;穆莨突然回京,当真是到了他认为的合适时机?还是迫不得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病重的青年男子,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五皇子,穆皇后的幼子,信宁公主的胞弟。

越是想到这些事情,嫣玉更觉细思极恐。

时近天明,嫣玉才睡了一会儿,就想起答应了穆莨的事。

事实上所谓的仙药也是她胡诌的。不过是选一棵尚未长成的幼苗注入灵力,待长大后充沛灵力萦绕,竟是比千年灵芝的药效还要好上七分;待将灵草制药服下后,灵力能进入身体里重新洗髓,有延寿续命之效。

她本是花仙,所用灵力为木灵系。

思索了一番,嫣玉就过去花房挑了一盆兰草带回去养着。

打发了逾白她们在屋外候着,就一点一点地往兰草里面灌入灵力。兰草被灵力冲击得摇摇晃晃着,同时疯狂地生长起来;即便是严冬之季,在灵力的滋养下兰草也能开出淡白色的花。

万物皆有灵,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盆兰草。

嫣玉心不在焉地抚着兰草,思量着待明日再灌注一次灵力,便是大功告成了。

午后黛玉过来同嫣玉下棋,就被摆在案上的兰草吸引了目光:“姐,你何时也爱养这些花草了?”那兰草生机勃勃,显然是被养得极好的。

“不过是闲来无事,寻来打发时间而已。”嫣玉扯起几丝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可莫让母亲听到了,不然又拉你去看账本。”黛玉狡黠一笑,就在棋茶桌边坐下,嫣玉如故在她对面坐下:“黑子还是白子?”

黛玉选了白子,嫣玉就先下一子,听见黛玉说:“姐,不知为何,这段时日我总觉得不安。”

嫣玉只道:“你别想太多了!都没事的。”

黛玉自顾自地说起:“我梦见明姐姐了,我突然很想念明姐姐。”

嫣玉明了她的心事。

扬州那边来信,听说徐大太太已正准备为郁明相看着亲事了;只是如今徐家的这般情形,竟是比先前徐谏的亲事还要艰难。

郁明被耽搁至今,未尝不有其中缘故。

但嫣玉觉得郁明定然有秘密,兴许正是和徐家的未来有关系。

论起容貌性情学识,郁明同她的四个姐姐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后来徐家败落了,郁明的亲事只会比她的姐姐们更好,而不是落得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

“姐,你又走神了!”在嫣玉又一次下错了棋子后,黛玉忍不住伸手到她面前挥了挥,撅起嘴道。

嫣玉才收回思绪,略觉惋惜地看了一眼那枚已经落下的棋子,却还嘴硬说:“落子无悔,遵从本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被她逗乐了:“你若说一时不甚手滑了,我还更愿意相信。”

嫣玉笑着,却自觉这笑意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几分苦涩:“就算是吧。”

“姐,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了。”黛玉捻起一枚棋子把玩着,冰凉的棋子都染上了温热,她很是忧心地望着嫣玉问。

“快到年关了。”嫣玉就顾左右而言他。

到了第三天,灵草长成,嫣玉就将它连根□□封在匣子里。

然而穆莨却并没有出现,直到天明。

嫣玉怀疑恐怕是发生什么事了,只是她在内院看见丫鬟婆子一如常态,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倒是贾敏看见嫣玉近来神色不好,生怕如今天时渐寒,她是着凉病了,要去请大夫来给她看看。

“母亲,女儿没事,只是兴许最近没睡好。”嫣玉犹豫了一下,才说。

“那你就回去好好歇着。”贾敏担忧地给嫣玉拢好了厚软的斗篷,一边叹说着,“如今天时冷了,你们姊妹就好好在自己院里看书画画,也别过来我这边了。京城又不似扬州,若吹了这北风,冻坏了可怎么办!”

嫣玉万分愧疚,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却要让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敏又让柳嬷嬷去库房取了棉料出来,要给她们姊妹再做一床被褥,送到院里的炭火也比往年在扬州时多了足足一倍。

屋外风雪呼啸,嫣玉抱着暖炉坐在窗前看着大雪纷飞发呆,院里落木萧瑟,只余一片荒草萋萋。

“姑娘,要不去躺一会?”逾白进来问。

嫣玉摇头,到琴案后坐下抚碰琴弦,弹的是仙乐之曲。

心渐静落,似乎听见倚月和院里的几个小丫鬟在说着什么,嫣玉才起身走到绣帘后:“逾白姐姐,她们在说什么?好像很有趣。”

“晋青的哥哥是外院的小厮,晋青说听她哥哥说了外面有趣的事情,正说给大伙听呢。”逾白说道,就带着倚月和几个二等小丫鬟进来。

嫣玉含笑招了晋青过来,温和地与她道:“听说你很会讲故事,不如进来给我讲讲外面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若说得好了,我便赏你。”

晋青闻言惊喜不已,逾白在后面推了她一把:“还不快谢过姑娘。”晋青才连忙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嫣玉便让她们都散了,只留晋青在屋里,又让她在旁边的绣杌上坐下。

晋青原是在院里伺候的二等小丫鬟,未曾想竟能突然得了姑娘青睐招入屋里说话,已很是欢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说你家里是在外院做事的?”嫣玉向晋青问,晋青低眉顺眼道:“我娘是采买嬷嬷,我哥在外院老爷身边当差的。”

嫣玉轻笑着,和声与她说:“我常日呆在家里,对外面的事情知之不多。你多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

晋青连忙应下,就道:“是。”

其实她所说无外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嫣玉听着也是兴致缺缺,直到听晋青又说起。

“听说最近京城出了一个贼人,穿着黑色衣服,在夜里潜入姑娘的闺阁。如今京兆府尹文大人正满城搜捕,说若发现私藏贼人的,便格杀勿论。”晋青哆哆嗦嗦地说。

嫣玉惊讶。在天子脚下这京兆府尹竟敢说出格杀勿论的话,究竟是文家已是权势滔天至此,还是情势严峻到让皇帝都过问下达旨意。

京兆府尹文大人便是文尚书之子,宫中文妃娘娘的胞弟。

嫣玉便追问:“那后来如何?”

晋青想了想才说:“只是听说到现在还没有抓到那贼人。老爷才让府丁看紧了内院,莫让贼人有机可乘,惊扰了太太和姑娘们。”

从前在扬州时也听说闹过贼人,没想到如今在京城却还是这一般无二的说辞。

至于外面再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都和后院女子没什么关系。

直到大年前夕,仙乐箫声才在夜里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带着那株灵草去见穆莨,看见他一身黑衣站在暗夜里,回头时才放下竹箫。

将灵草交给了穆莨,并仔细告诉他如何将灵草制成灵药。

“真的很感谢你!”穆莨的目光是飘忽游离的,仿佛已是疲惫至极,却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来。

“你还好吗?”嫣玉担忧地皱起眉,就怕下一刻穆莨就在她面前倒下了,“那晚你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穆莨扯出几分苦笑:“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被困住了。实在是抱歉,又失约于你。”

嫣玉忙道:“你既安然无恙就好。听说如今京城中都不□□宁,这怕是祸非福;若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力所能及的,都尽我所能。”

“谢谢你!”穆莨长长舒出一口气,似乎突然下定了决心,才踌躇向嫣玉问起,“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我吗?”他的语气似在期待着什么,望向嫣玉的目光也愈发认真。

嫣玉茫然不明:“什么?”她确实不知道。

穆莨才叹息,便道:“希望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也许到时候,这一切都将结束。”

“那便希望你如愿以偿。”这次嫣玉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向穆莨问清楚;但现在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待日后若再相见也不迟。

将灵草交给穆莨后,嫣玉总算觉得也不枉费她一片心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家来到京城后过的第一个年关,大年初二嫣玉黛玉和琰儿就跟着林如海夫妇去荣国府走亲戚。

惜春本是宁国府的姑娘,就被她大嫂子尤氏接回去了。

他们姐弟给外祖母磕头拜年后,史太君乐不笼嘴地让鸳鸯取出早已备好的吉祥如意荷包给他们,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金元宝。

听说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在京中,宝玉就跟着母亲王夫人去走舅家了,故只见到了迎春、探春姊妹。两个姑娘都穿上新裁的吉衣,湖蓝脂红,连一向沉闷寡言的迎春都莞尔轻笑着在贾敏身侧。

“你们小姑娘自个去玩吧!”史太君发了话,她们姊妹才和迎春、探春出去园子走走。

琰儿还惦记着乞巧时和兰哥儿玩耍,就向史太君撒着娇:“外祖母,我还能和兰哥儿一起玩吗?”但看着李纨和兰哥儿都不在,又望向一旁的贾敏。

史太君最是疼爱琰儿,就将他搂入怀里笑着说:“你大嫂子的娘家来人了,正带兰哥儿在说着话。等你下次过府来玩,就让兰哥儿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琰儿老成地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认真地点头:“母亲说,要听外祖母的话。”

史太君被琰儿哄得乐不笼嘴,都想要让琰儿在荣国府上小住下来,陪在她身边。

贾敏自是不会同意,才岔开了史太君的话似刚想起地问:“母亲方才说李家来人了?不知这来的是什么人?”

“听说是李家管事万殷家的。这些年亲家太太一直卧病在床,是二太太和四太太执掌中馈,这万殷家的便是四太太的陪房。”史太君虽未直接过问此事,也是一清二楚。

“这李四太太,我是知道的。”贾敏含笑说道,“从前李四太太开了女学,嫣儿和玉儿便在学堂呆了几年,同李四太太有着师生之谊。既是李四太太身边的人,我也得相说些话,才不至于失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史太君闻说如此便赞同地点头:“原来还有这般渊源,那也是应该的。”

贾敏就说起:“李四太太娘家姓江,也是京城人士,从前是在宫中做女师的。”

“我知道她。”史太君也笑着道,“当年的江娘子可不简单,从公主郡主到官家小姐,谁不以与江娘子结识为荣。只是后来她嫁到了金陵,年轻一辈的姑娘媳妇才知道得不多。”听贾敏说起时又起了心思,“若能让家里几个姑娘去受李四太太指点一二就好了。”迎春和探春年岁渐长,虽是她们的亲事自有父母做主,但若说出去是曾受江娘子指点过的姑娘,这亲事也更好说了。

“这两年李四太太接管了中馈,比不得从前清闲,就未再接教学生了。”贾敏想起几个侄女,遗憾叹息道。

史太君听说如此,也就不再提起了。

林家姊妹和迎春、探春在池边水榭坐下,看见池间已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冰,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七夕的繁花似锦之景只剩遍野望去的白茫茫,连行来走往的丫鬟婆子都行色匆匆。

迎春低头玩着她腕上那串八宝攒珍串,让眼尖的嫣玉看见了便称赞了一句:“二姐姐这手串可真别致!”

探春和黛玉闻言也朝她望去。

“这是忠靖侯夫人赏的,三妹妹和四妹妹也有。”迎春犹豫了一下才说。

探春也认出来了,便说起道:“重阳时忠靖侯夫人过府来拜会老祖宗,孝敬了老祖宗一套琉璃玉盏,也给我们小一辈的都赏了东西。我们姊妹的是八宝攒珍串,琏二嫂子是一套赤玉镶翠金头面,连大嫂子都有,是一根秋菊素银簪。”

黛玉惊叹:“莫不是忠靖侯夫人得了一座金山银矿,手上银子都花不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怪乎黛玉会如此惊讶,便是世代王公也未能出手如此阔绰。

探春只说:“云妹妹也是这般说的。从前她三婶婶可是雁过拔毛的人,如今突然这么大方,都让她尤是不习惯;四妹妹也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嫣玉扶额,这话确实像是惜春说出来的。

她也不了解忠靖侯夫人文氏的为人秉性,不过听见她们这般众口同声,大概也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文氏不可能突然转了性子,那就当真似惜春所说,非奸即盗。

黛玉和探春还在说着话,迎春如故玩着手串,嫣玉却突然觉得这北风萧瑟愈发寒冷了。

“姑娘,再换了手炉吧。”逾白看见嫣玉似乎哆嗦了一下,就重新暖了手炉给她换上。

嫣玉拢着暖炉蜷缩在宽大的斗篷里,许久才觉得周身渐渐回暖。

荣国府里雕栏玉砌精巧绝伦,却也抵挡不住这北风袭卷。

“三妹妹,你可见过甄太太?”嫣玉连忙向探春问。

“你说的可是金陵甄家的甄太太?”探春点头,“去岁甄太太还在京城,也曾过府来见。”说起来探春兴致更浓,“当时甄四姑娘也跟在甄太太身边,便是如今的赵王侧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说甄婧成了赵王侧妃还很是受宠,如今已有了两月身孕,甄太太才满意地与甄大奶奶一同回了金陵。

嫣玉轻笑起:“甄四姑娘可是世间罕见的美人。”

探春很是认同:“便是惊心动魄都无法言喻其容颜。后来听说甄四姑娘做了皇家妇,我一点都不奇怪,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

若甄婧只是以容颜而悦君心,又能如何保持宠爱不衰而让甄家如愿?甄家费尽心思将甄婧送到京城,让甄婧成为赵王侧妃,不就是为了让甄婧以甄家女儿的身份得到赵王的宠爱,保住甄家荣耀。

只是探春眸中多了几分忧心。

嫣玉猜想,探春是生怕有了似甄婧这般绝代美人出现在皇城之中,令世间女子都黯然失色,她的长姐、入宫的元春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但她想到的是阴谋。

甄家作为晋王的母族,既上了这储位之争的角逐场,便只能是非生即死的结局。而送一个美貌的女子到赵王身边,就算她得到盛宠,日后赵王登基为帝,也保不住甄家;但若是晋王为帝,本该享受无尽荣耀的甄家,却会因这一举动使帝王疑心,甚至是万劫不复。

她能想到这里,甄家和文家也一定能想到,为何却还是发生了?这已是极其不寻常。

不安在心底抽枝发芽,将京城万物网罗其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同黛玉对弈时,嫣玉假意提起此事,毕竟妹妹博览古史今书。

黛玉玩着棋笥里的墨玉棋子,听见姐姐的话才作沉思状:“姐姐是说甄家有可能投靠赵王?这不会吧。太后的母族可比皇后的母族要风光尊荣,更何况甄四姑娘还不是赵王的嫡妃,赵王妃又早已诞下嫡子嫡女,地位稳固;便是薛家没落不比甄家子嗣兴盛,赵王妃的地位也不是甄家女能取代的。”

事实虽是如此,嫣玉却根本没有想过赵王能和甄家联手。只是如今听黛玉这样提起,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自嫣玉的怀疑中蔓开。

“如果甄氏投靠了赵王,会是因为什么缘故?”嫣玉灵光乍现。

黛玉略一思索,就拨开棋盘上七纵八横的黑白棋子,另外取了一枚黑子和一枚白子放在楚河汉界处相对峙:“两方对峙,一方势强则一方势弱,这必然是一个长久针锋相对的局势。”然后将戴在颈脖上的玉莲坠摘下来放在棋局的另一侧,“但当若有第三方出现,局势就有可能重新洗牌,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先前敌对的双方会拉拢新出现的第三方作为盟友对付死敌,但若这第三方势力过于庞大,敌对的双方也有可能会摒弃前嫌结为盟友先除掉强大的新敌。”

说来此事,黛玉还笑说:“姐姐好歹也是读书知史的人,如今怎的连这理也记不得了?你定是没有认真读书!”

“论起读书识史,我向来是不如你的。”嫣玉苦笑。

若赵王与晋王是在楚河汉界上对峙的黑白棋子,那谁是后入的第三方势力?在这明争暗斗的京城中,究竟有多少人在算计着想为那至尊之位?

想起穆莨说过的话,嫣玉其实并非是未曾怀疑。

黛玉摆弄着棋局中那寥寥几颗棋子,看见姐姐状若深思的模样才道:“姐,你是怕将来的变故有可能牵连到我们吗?”

嫣玉长叹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她们正说着话,却听见外面的丫鬟扬声禀报道:“姑娘,老爷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时林如海鲜少过来她们院子,按照世俗规矩父亲也不会时常登入女儿的闺阁。

嫣玉和黛玉都有些诧异,便起身相迎出来,正看见林如海从屋外进来。

“父亲。”姊妹俩上前道。

“嫣儿,玉儿。”林如海含笑望着两个女儿,温和问,“都在做什么?”

黛玉乖巧答说:“姐姐和我在对弈。”

林如海进来看见棋盘上摆得乱七八糟的棋子,不由轻笑起:“这是刚下完了?”

嫣玉自是言之凿凿:“刚和妹妹对弈完,收拾着棋局才一时不慎打乱了。”

林如海坐下,逾白进来奉了茶,嫣玉和黛玉才在下首坐下,听林如海说起:“最近你们都在读些什么书?”虽似问她们二人,不过明显是与黛玉说起,“扬州的书卷都搬过来了,你想看什么书就过来拿了便是。”

“我还未看完《春秋》。待看完后就过去取来。”黛玉喜染眉梢,神采飞扬道。

林如海点点头,又问嫣玉:“嫣儿,你的画绘如何?”自从赵岳向林如海说过大姑娘虽不精诗书但丹青甚佳,林如海便随了嫣玉的心思,偶尔也会指点一二。

嫣玉起身到画案后取了卷起的碧落青江图来,展开给林如海看:“这是我前些时日新绘的《碧落青江图》,请父亲过目。”

林如海很是满意:“看来你平日也是勤有所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生说勤能补拙,我才多加勤练。”嫣玉一本正经地胡说道。

却被黛玉戳穿了不可说的真相:“既是如此,姐姐定是未曾勤加温书,才会在诗书经文上稍为逊色。”偏她还露出觉察缘由的神情,让嫣玉满心欲哭无泪。

妹妹对她挤眉弄眼,嫣玉才挤出笑容:“人无完人,吾非圣人。”

林如海看见她们姊妹相说着,笑意不改,才与她们问起:“听说你们在荣国府小住时曾遇见过忠靖侯夫人和史家姑娘?”

“是。”嫣玉心觉古怪,犹如故应道,“去岁乞巧,忠靖侯夫人带着云妹妹也过府相聚。”想到父亲突然问起,其中缘由应是在于那位出身文氏的忠靖侯夫人,便继续说,“听三妹妹说,近来忠靖侯夫人常过府去做客,还给姊妹嫂嫂们都赏赐了许多珍玩。”

果然看见林如海的神色微变,旋即就与她们说:“你们同史家姑娘相识;日后若史家姑娘邀你们去史家相聚,你们就寻了由头婉拒了吧。”

黛玉显然惊讶于父亲会突然出言干涉她们的友交,但听见姐姐已未有多问就直接应下了,也就应下。

林如海就没再说别的事,又叮嘱着她们姊妹好好读书写字,跟随教养嬷嬷学习。

待林如海离开后,姊妹俩才在棋茶桌边坐下,一副无限感慨的神色。

“姐,为什么父亲要特意过来同我们说这些?只让母亲嘱说就行了。”黛玉满心不解。

“史家之于母亲,就如同贾家之于我们,许是母亲会有顾忌。”嫣玉取了棋盘上的玉莲坠给黛玉戴上,一边问起,“你还没看完《春秋》吗?”她想起妹妹似乎都捧着《春秋》琢磨许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第三遍了。总有些不明不通之处,就仔细琢磨着。”黛玉半靠在棋茶桌上说。

“也就你有这个耐性。”嫣玉重新摆起了方才的残局,却被黛玉指正出:“姐,你这几枚棋子都摆错,你是不是想趁我没发现就把棋子给换了?”

嫣玉嗔她:“我岂是那样的人!”

黛玉轻笑:“俗话说,姜老越辣。姐姐以前就做过的事,现在当然是信手拈来了。”

嫣玉扶额叹息:“多大点事!你是我妹子,我才坑你的。”

黛玉撇嘴:“那你就找琰儿玩去,我不跟你对弈了。”

前些时日琰儿一直惦记着要和兰哥儿玩,贾敏就派人去接了兰哥儿过府来。李纨向来对兰哥儿看的紧,还是想着贾珠在时常说林家姑父姑母待他很好,况且她如今寡居不便往来,又不能总将兰哥儿拘在身边,才允了兰哥儿过府来玩。

史太君就让贾琏送兰哥儿过来,也来拜见林家姑父。

贾敏也喜欢兰哥儿,用过晚饭后就拉着兰哥儿在身边仔细问他在家里的事情。兰哥儿的性子就是规规矩矩的,不似琰儿这般活泼;听贾敏问起就乖巧道:“母亲和我住在竹林那边的院子,母亲常会讲经念书给我听。母亲说我以后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才能光宗耀祖荣耀门楣。”

嫣玉和黛玉在旁听着,倒没想到兰哥儿如今小小年纪,大嫂子就同他说这些。

贾敏越看兰哥儿越喜欢,笑着跟琰儿教诲:“兰哥儿比你年纪小,还是你大侄子,就这般懂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大姐姐和二姐姐都说我也很懂事。”琰儿目光澄澈,扬起头向母亲说。

黛玉扑哧一笑,拉着嫣玉侧过身偷笑起来。

琰儿仍是一本正经:“姐姐为什么笑?是我说得不对吗?”

贾敏看着幼子也是忍俊不禁:“你姐姐们是喜欢你,但哪有自己这般浑说的。”

琰儿认真细想着,就好奇问:“我听二姐姐说过。若喜欢一个人,就看他如何都是最好的,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然后回头向黛玉确认,“二姐姐,是这个意思吗?”

嫣玉更是笑得乐不可支,连兰哥儿都被他逗笑了。

黛玉用团扇掩面,又趣又气:“我教琰儿古经文,没想到他是理解成这样了。”

“琰儿还小,以后慢慢学就好了。”贾敏低头看见琰儿气鼓鼓的模样,才笑道。

到琰儿这个年岁也正是寻常孩子读书启蒙的时候,林如海正想着要为琰儿请一位西席先生到府上为琰儿授课,只是近日事多才暂且耽搁下来了。

新年去荣国府走娘家时,史太君却突然过问起此事,贾敏便如实说了。

“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先生,不如就先送琰哥儿到义学来听个三五月,识字知书后再让姑爷请来的先生教说着,日后琰哥儿也能有大成。”史太君就给她出主意,“从前琏儿和东府的蓉儿都在学堂上学,如今宝玉和环小子,还有族里的孩子和亲戚家的孩子都送过来一起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敏很是犹豫,想着平时琰儿跟在两个姐姐身边,嫣玉和黛玉闲来无事也常教他读书,况且主要是她不愿意让琰儿跟宝玉厮混在一起。

只是母亲提起,贾敏才假意借说道:“那我便回去同老爷商量一下。我也不懂这些,都是听我们老爷的意思。”

史太君听了笑说:“听姑爷的是对的,姑爷可是探花郎,咱们家可没有能比得上姑爷的。”

贾敏才松了一口气,就怕史太君再想到提起。

后来贾敏跟林如海提了一嘴,才听林如海说前些时日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给他来信,说想要将外孙接到李家的家学来读书,这也是李纨的意思;只是李守中怕贾家会多想,就想要请贾敏来帮忙说和。

贾敏理解李纨的想法,只是又想起史太君提起琰儿的事,才不免有几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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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两天专业课的作业比较多,才耽搁了一下更新时间,实在抱歉感谢在2021-03-2601:23:38~2021-03-2714:4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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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理国公府柳三公子和文六姑娘定亲,便定在三月初迎娶。

到了三月三上春宴,文晴远已是柳三奶奶的身份与二嫂齐氏一同出来待客。

柳宁安兴致焉焉的模样,与一众姑娘坐在一起说话也不如从前那般精神,余光常循着文晴远的身影游离缥缈。

齐彤是柳二奶奶的娘家侄女,有些话她不好说,便是马林菲与柳宁安说起:“听说你家娶了新嫂嫂,我母亲来喝你三哥的喜酒,回来可感叹那文六姑娘出阁十里红妆的盛况。”

柳宁安才心不在焉地回过头,唇角微动似要说什么,就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姑娘进屋朝她小跑过来:“姑姑。”

想来这就是理国公府孙辈的大姑娘,柳家大爷和徐氏的长女柳恬;因她尚服母孝,只穿着暗白色袄裙,发间簪着百合绢花。乳娘抱在怀里的孩童是柳恬的胞弟柳慎,慎哥儿好奇地望着华庭里诸多面生的人,就蜷缩在乳娘怀里。

“这是我侄女恬姐儿,这是慎哥儿。”柳宁安才起身拉着恬姐儿到身边。

恬姐儿虽年岁不大,举止却是落落大方,很招人喜欢。

嫣玉仔细打量着恬姐儿,觉得恬姐儿与郁明倒长得有几分相似;大概外甥女长得像姨母,也并非稀罕事。

在郁昀亡故后,恬姐儿和慎哥儿就被太太抱到屋里照料,但老太太毕竟也没有太多精力照看孙子孙女,二奶奶向来喜欢孩子就常来看望她们。

丫鬟哄着恬姐儿去花厅里玩,乳娘也抱着慎哥儿出去了,柳宁安才折身回来坐下。

“恬姐儿和慎哥儿长得真好!”盛萍轻笑着感慨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宁安才露出些许笑意:“恬姐儿自小就爱跟着我,我也疼她。”

盛萍便说:“我七妹妹岚萍同恬姐儿年岁相近,也爱粘着我。”

影萍同大家说笑起:“五妹妹最疼小七,总将小七带在身边,我们姊妹可都比不得小七入五妹妹的眼。”

大家欢喜说笑着,唯独柳宁安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奇怪模样。

到上春宴后,柳宁安就撇下她们,独拉着林家姊妹去说话。

“宁安姐,你最近是遇见为难的事了?”黛玉打量着柳宁安面色惨白,不由担忧问。

“玉妹妹,我大嫂嫂生前同嘱托你们的话,你们可曾告诉过徐家?”柳宁安神色不安。

黛玉自是点头,见柳宁安如此更是忧心:“宁安姐,究竟是怎么了?”

嫣玉也追问:“宁安姐?若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因你们是我大嫂嫂娘家的表妹妹,我才与你们说的。”柳宁安犹豫抽搐半晌才道,“如今徐家亲眷远在江南,便是有事也未能问询一二。我是可怜恬姐儿和慎哥儿,他们姐弟年级小小就没了亲娘,日后可如何是好。”

尽然柳宁安说得隐晦,她们姊妹也听出来几分意思。

柳宁安取出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嫣玉:“这是我给徐二太太的书信。我是在家的女儿,许多事情不宜出面,日后便是徐家问起也莫说是我的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理国公府的家事,她们姊妹本是不该过问,可如今既是柳宁安相求,就只能先问个明白。

柳宁安才犹豫地说起:“我大嫂嫂过世至今,文太太便要给我大哥哥说起亲事,是薛家旁支的姑娘。”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起这些事情,也是为难了她,说得磕磕绊绊的,“我二哥与我二嫂成亲七年,至今一无所出,连我二哥屋里的通房都未有结果。后来文六姑娘进门,说与一位通灵道人相识,引了道人来给我二哥二嫂相看;道人就说我二哥的子嗣缘未到,需得过继一同根男孩到膝下,才能开花结果。二嫂便想要将慎哥儿过继到膝下,连齐家也来劝说着我父亲母亲和大哥,想让他们答应了。”

听说如此荒谬的事情,嫣玉黛玉对视一眼,都暗暗后悔不该掺和理国公府这趟浑水。

慎哥儿是理国公府的嫡长孙,万万没有道理要将长房嗣子过继到二房。

且不说那通灵道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文晴远初进门就闹出这些篓子,柳大爷的续弦又是由文家牵线的薛家旁支女,其居心已足以令人怀疑。文家是赵王的母族,薛家是赵王的妻族;只有慎哥儿过继出去,日后续弦的薛氏女所出的长子才能名正言顺成为理国公府的嗣子,凭着这两重关系便能让本是中立的理国公一脉死心塌地地转投赵王。

“宁安姐,你可知道三公子与文六姑娘的亲事是如何说成的?”嫣玉想起此事,忙问。

“是文家逼亲。”柳宁安沉下脸,语气已是明显不悦,“当初母亲正为我三哥议亲,本已同那姑娘交换过庚帖了。谁知文家请了忠顺王妃做媒,一边往外传扬说文家已决议要和我们家结亲了。原本同我三哥议亲的那家人立刻以八字不合为由退了庚帖,便再也没有人敢来为我三哥说亲了;到如今实在是不得已,才同文六姑娘成了亲事。”

先前她们都只听说理国公三公子与文六姑娘说上了亲事,未曾想竟还有这段前事。

文家权势滔天,只要文家稍微露出结亲之意,谁家还敢同文家争抢姑爷?

如今了解了其中因果,嫣玉反而萌生了怯意。

若只是柳家几房之间的家事,徐家自然能以慎哥儿母家的身份名正言顺阻拦;别人家嫡妻亡故后即使无子都要从庶子中过继一个孩子到嫡妻名下奉香火,却从未有将已故嫡妻所出的长房长孙过继到二房名下,日后传扬出去理国公府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来骂的。

可听着柳宁安这番述说,牵涉到的又是文家又是薛家,那恐怕就不仅是柳家的家事,而是干系到立储的家国大事。徐家已是败落之将,对于如今的文家来说,彻底除掉徐家就像碾死蚂蚱一样轻而易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家已经被迫迎娶了文晴远进门,如今又被逼迫娶薛家女做宗妇,恐怕柳家也不愿意此后就事事被文家牵着鼻子走。

柳宁安说是怜惜恬姐儿和慎哥儿,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但未必就没有可能是柳太太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是想要拿她们姊妹当棋子使。

故而虽模糊地向柳宁安应下了,回头她们姊妹就将此事禀报与贾敏知:“母亲,女儿也是觉得此事恐怕事关重大,也不敢直接拿主意,还望母亲示下应该如何做?”

“这本就是柳家的家事,你们怎的这般不知事。”贾敏叹惋不已,显然也是不愿掺和进这趟浑水。

“是女儿考虑不周了。”嫣玉垂眸道。

“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柳姑娘的这封信就先放在我这里,待我再想想了。”贾敏皱起眉只将信放在案上。

再过了两天贾敏将她们姊妹唤到跟前,告诉了她们:“你们便依照柳姑娘的意思将这封信送去扬州给徐家,也不算违背了你们对柳姑娘的诺言。”

至于柳家的家事,他们自是不好多说。

只是想起故去的徐郁昀,还有年幼的恬姐儿和慎哥儿,嫣玉也不有多出几分怜悯,恐怕以后理国公府也要是一片鸡毛。

嫣玉和黛玉本欲回去,却突然想起另外一事,嫣玉复而回头向贾敏问起:“母亲,最近赵先生是不是进京了?上春宴回来的路上,女儿本想掀开绣帘一角透透气,未曾想却隐约似看见一个长相酷似于赵先生的人。”

其实她并未遇见赵岳,只是猜测赵岳恐已进京,才半真半假地提醒贾敏。

“赵先生?”贾敏微眯起眼似在思索,才坚定地摇头,“那定然是你看错了。赵先生身体不好,经不得长途奔波,又怎么会进京。”然后笑道,“日后可莫要再说这样的浑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乖顺应下:“好的,母亲,我记下了。”

回头黛玉就好奇地向嫣玉问:“姐,你真的看见赵先生了?”她当时也在马车里,还想着为何姐姐看见了赵先生却没有告诉她。

嫣玉想了想就道:“母亲说赵先生不会进京的。”

就像同样没有人知道穆莨身在京中,成了旁人所说的隐匿在黑夜里的采花大盗。

春来多宴,在理国公府的上春宴后,又相继接到几家的春宴相邀;贾敏本意也是想让她们姊妹多与京城贵女们多相往来,便挑了几家的宴柬留下,问过两个女儿的意思后就替她们应下。

其中便有北静王府和常庆长公主府,余下便是江尚书家和张御史家。

贾敏同北静太妃、常庆长公主的儿媳妇秦夫人都是故时手帕交,自林家回京后就想邀贾敏一叙,只是苦于没有由头;而江、张两家和林家是亲戚,且嫣玉黛玉同两家姑娘都相识。

“只是万不可再多生是非。”贾敏对女儿们千叮万嘱,就怕她们再遇见似理国公府那样的事情。

嫣玉黛玉自然好好应下,旁的且是不提。

但在春宴上却未再见到柳宁安,对于之后柳家的事情如何也便再无所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常庆长公主的儿媳妇秦夫人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看着也是慈眉善目。

如今常庆长公主是不管事的,府上诸事都交给秦夫人主管;大儿媳董氏也跟在秦夫人身边帮忙照看着,安顿了姑娘们在花间吃着宴席,秦夫人又去招呼起一众夫人太太们。

秦夫人娘家姓张,正是影萍、盛萍姊妹的小姑母。

“敏妹妹。”秦夫人见到贾敏已是眉间染笑,亲和地挽上贾敏招呼她进来,“我婆婆听说你来了,让我等你带你过去见她呢!”

贾敏含笑道:“劳长公主记挂着,可实在是我的罪过了。”

秦夫人拉着贾敏进屋,嫣玉黛玉姊妹就去花间和姑娘们一起玩。

刚除服的薛洛也在宴上,正同江诗在说着话;虽仍是青褙蓝裳的打扮,却不似从前那般冷若冰霜,好像也染上了几分和煦。

却是盛萍见到她们姊妹,起身欢快与她们相说:“嫣妹妹,玉妹妹。”

“盛萍姐。”低声唤了盛萍,嫣玉抬眼就看见薛洛回头朝她们望过来,她眸色幽邃,似无底的寒潭将她们吞没。

她还记得薛洛坐在亭下吹着折杨柳,杨柳曲尽,杨柳曲散。

薛洛勾起怪异的笑容:“林家妹妹,学堂一别,许久未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显然薛洛不想再提起她和嫣玉曾在清平寺后相见之事,嫣玉明会其意。

在薛洛除服后,她的长姐赵王妃正操心着妹妹的亲事,李家就来提亲;由李四太太牵了红线,请江太太做大媒,为李家三公子向薛洛提亲。

李家与薛家的亲事就定在明年开春,如今薛洛已是待嫁之女。

知道的清楚是江娘子收了薛洛做内门弟子,所以想要将薛洛娶进来当李家的媳妇;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家也来蹚浑水,娶了赵王妃的胞妹以同皇亲国戚攀上姻亲。

黛玉却是不知先前的事情,看见薛洛只笑道:“洛姐姐,你也在?”

“林二妹妹,过来坐吧!”薛洛莞尔,拉着黛玉到她和江诗中间坐下。

嫣玉就和盛萍到另一边坐下说话,盛萍喋喋与嫣玉说起:“本来我想带我家小七一同来的,我母亲却不允,说小七年岁尚幼,等她长大后才能出来玩。”

听着盛萍三句不离妹妹,嫣玉不觉粲然:“小时候我家玉儿也是冰雪一团,我还真怕玉儿被人拐走了,可让我忧心了。”

盛萍听她这话觉得怪异,回头望了一眼正与薛洛、江诗说话的黛玉,很是狐惑:“我记得你与玉妹妹是双生姊妹,应是同岁。”如何听着嫣玉这般语气,好似她比黛玉还要大上三五岁般。

嫣玉才轻笑着说:“许是我记事比较早。”

盛萍却回头望向她姐姐影萍,显然影萍也听到了她们的话,只是挑眉不咸不淡道:“便是我记事得晚,也记得你从前的蠢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姐姐素爱讥讽我。”盛萍撅嘴气鼓鼓地道。

“你兄弟姐妹俱有,便是最大的福气了。”嫣玉一板一眼地跟她说,“我可还想有个疼我的好姐姐呢!”

她们正说着话,无意中却听见坐在琉璃花架边的姑娘向齐彤问起:“怎的近日未见宁安?你可知缘故?”

齐彤叹息:“前些时日我去过理国公府,听我姑母说,宁安是病了。”

见那姑娘衣着华贵,鬓上戴着紫金钗冠,便应是南安郡主以濛。

闻说柳宁安病了,几个姑娘都朝这边望过来细听,齐彤却再不说话了。

“算来我也是日久未见宁安,可知是得了什么病?可还严重?”江诗追问。

“我也未见到宁安,只听姑母说是染了春寒。”齐彤似乎不欲多言,只简单说。

嫣玉想起柳宁安说的事情,看来如今理国公府的形势也不好,不过是秉着家丑不可外扬才一直捂着未曾传扬出去。

她也便当做浑然未知,做出担忧状:“上春宴时见到宁安姐还好好的。”

盛萍轻摇羽扇,叹气道:“这年气不好,入春后又回寒了,与往年都不寻常。”顿了下她凑近到嫣玉身旁以羽扇掩面低声说,“听说清平寺前那两株秋海棠开花了。我娘说,逆时开花,必有妖事。今春祈福,我母亲都是去了城南的福安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说逆时开花,嫣玉猜想应是百花司的秋海棠仙子打了个盹,无意将去秋的秋海棠推延到今春绽放。

不过世人皆对“花开逆时必有妖事”的说法深信不疑,她也不好拂了世人意。

却是影萍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盛萍,轻咳了一声:“别乱说话!”

盛萍立刻放下羽扇正襟危坐,目光闪烁着几分慌张。

其他姑娘都在各自说着话,显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

正这时看见秦夫人扶着常庆长公主进来,姑娘们连忙起身向常庆公主行礼。

南安郡主与常庆长公主熟识,就轻笑着上前道:“长公主安!母妃让我代她向长公主问安。”

南安太妃本亦是姜氏皇家郡主,后赐婚下降已故南安郡王,算来应是常庆长公主的侄女辈。

见到南安郡主,常庆长公主慈和地笑着抚上她的手:“是以濛儿啊!你母妃都在府上做什么?她总能寻着借口不来拜会我。”

南安郡主忙笑说:“长公主可冤枉我母妃了!只是不知何故,宫中的贵妃娘娘突然召我母妃和嫂嫂进宫叙话,这也实是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庆长公主神色未变,仍是含笑拉着南安郡主,由秦夫人扶着在红檀椅上坐下,向一屋子的姑娘道:“在我这里都不用拘着,都坐下吧!”

姑娘们谢过了常庆长公主,才如故坐落。

“这是敏丫头家的孩子吧!”常庆长公主扫过一遍,温和问。

屋里的目光骤然落在她们姊妹身上,嫣玉黛玉才连忙起身再向常庆长公主行礼:“小女拜见长公主。”

常庆长公主的神色愈发和然:“坐下吧。我平素都是随性的,在我这里不用拘着礼。”打量着她们姊妹,常庆长公主又笑道,“从前也听荣国府老太太说起敏丫头得了两个姑娘,只是你们从前是在扬州未曾见过。如今见着,同敏丫头当真长得很像。”便回头与秦夫人说,“可见史君未有哄我的。”

初见到常庆长公主就受到如此称赞,嫣玉黛玉姊妹羞涩得低头,秦夫人接了常庆长公主的话:“日后姐儿可常过来玩。长公主见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可欢喜得紧。”

常庆长公主许是的确很喜欢一众的姑娘,又向张家姊妹她们问着,只是见到薛洛就招她到身旁:“洛儿,到我这里来。算来许多年未见到你了,如今都长这般大了。”

“姨母。”薛洛才到常庆长公主面前,低声唤道。

常庆长公主摘下戴在颈脖上的如意珠给薛洛戴上:“听你大嫂子说,你和李家孩子定了亲。这如意珠是我出降时,和安皇后为我戴上的,如今便为你添妆了。”

薛洛似乎总被包裹在冰冷的外壳里,冰凉的如意珠挂在她的脖子上,才将她冰冷的外壳撕开了几分裂缝:“谢姨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面容永远都覆着化不开的万年玄冰,只在方才闪过些许怅然。

前厅摆了宴席,姑娘们的席面靠近在水榭边,正好嫣玉的座位同薛洛毗邻。

酒盏里盛着清澄的酒水,散发出淡淡的青梅香;薛洛端起酒盏细品着,就听见嫣玉的声音响起:“洛姐姐的青栴绣,还是这般出神入化。”

绣着两瓣柳叶的绢帕被风吹落在地上,薛洛闻言才回头捡起绢帕:“多谢嫣妹妹提醒。”

“洛姐姐身上有雪的味道。”嫣玉却望着薛洛轻笑着说,仿佛只是很随意说着。

“嗯?”薛洛诧异,嫣玉才继续道:“昨夜夜深折杨柳,杨柳曲散谁人知?”

薛洛端在手上的酒盏微微颤抖,已是撒了半盏到裳裙上。

嫣玉作惊讶状,薛洛已然起身:“我无意湿了裳衣,嫣妹妹可愿陪我去更衣间换了衣裳?”

“却之不恭。”嫣玉亦起身随薛洛过去。

两人并排走在雕花游廊,榭下笑语渐远,薛洛才缓下脚步:“嫣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如今只你知我知,但说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暗叹薛洛当真聪慧,就回首轻声道:“世人说女子应当安于后院,礼教严苛。我生怕连累母亲妹妹,故不敢妄言。”

“昨夜夜深折杨柳,杨柳曲散谁人知?今朝君来折杨柳,杨柳飞落满城烟。”薛洛目光灼然,“你如何知晓这句话?”

“曾路过一奇人,这诗是他告与我的。”嫣玉语气诚恳,却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薛洛既愿吟起这首杨柳谣,便是愿意与她继续这个话题,“那奇人说曾见过一对伉俪在杨柳堤上放纸鸢,唱的便是这杨柳谣。”

这些事情都是穆莨告诉她的。

杨柳谣是昔日河清公主写给驸马薛嵩的。河清公主与薛嵩夫妻恩爱,曾在杨柳堤上放着纸鸢,薛嵩吹奏着杨柳谣给公主。

这般半真半假之言,足以让薛洛起了疑心。

果然看见薛洛的眸光变得飘忽,沉思许久才问:“那位奇人,他可还说什么?”

嫣玉舒气:“清平寺后的绿菊开了。”

薛洛神色大变,仿若很是不可置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清平寺后种着郁郁葱葱的绿菊,任由风吹雨打着,尚未打了花蕾就被扫落。

深居简出的信宁公主一身缟衣,站在逆季初绽的秋海棠下。

嫣玉伏在画案前画下这幅画,尚未待墨迹风干,就扔进火堆中直接烧成灰烬。

“姐,这是怎么了?”黛玉进来正看见她在画案后发愁,到她身旁问起。

“不知为何,却总画不出满意的画。”嫣玉将笔搁在笔帘上。

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画什么,只是心烦意乱,笔下软绵绵地扫过纸,不知画中为何物。

四四方方的宅院外海阔天空,她的画却只有这四四方方的一寸天地。

黛玉在炕上坐下,看见嫣玉重新起墨点纸,拓出四君子的痕图,刚放下笔就见江碧进来:“大姑娘,二姑娘。”就呈上一封信,“徐五姑娘给姑娘们来信了,太太让我给姑娘们送过来。”

“多谢江碧姐。”黛玉接过信,嫣玉也过来在旁边坐下。

拆开信封,才看见里面放着一朵早已被压得扁平的绢花,信上只写着一首曲谣。

篱院萧萧,青梅把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勒西关,雪映东朝。

姝女史丹青,巫姬拂衣了。

天子心悦,乡人何愁?

后元未终,安知春秋。

“姐,明姐姐的意思是徐家也不管了?”黛玉回头向嫣玉问。

“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嫣玉摇头。

后元未终,安知春秋。

郁明倒真敢说!这已算作是妄议朝政了。

后元是汉武帝末年的年号,郁明是将当今圣上喻为汉武帝。当今圣上尚且安康,最后继位的究竟是哪位皇子,如今说来也都还为时尚早,春秋以后的事情谁能知晓。

嫣玉将信重新叠好放进信封里,然后收在匣子里面。

这般书信,自是不足为外人所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却还似有所思地低声念着信上的曲谣,才笑起来跟嫣玉说:“没想到明姐姐也喜欢这似是而非的哑语。”

“玉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明姐姐家里看见三表姐留下的古卷?”嫣玉隐约记得曾有此事,就见黛玉点头:“是太史公的最后一卷《报任安书》。”

嫣玉微微蜷起手,她突然明白了也许郁明还有另一层意思。

郁明以当今圣上喻作武帝,更是在宣泄她满心的愤怨;她以为很是隐晦,却被嫣玉看得明明白白。

穆莨告诉过她,徐家三表姐徐郁晴并非如传说中那般因受惊吓过度病重亡故,而是另有隐情。因为徐郁晴是穆莨兄长未过门妻子的缘故,想来穆莨会知晓一些缘由,何况嫣玉也愿意相信穆莨说的话。

如今他们在人世还是前东安郡王府二公子和林家姑娘的身份,待到离恨天上便是星君府天璇星君和百花司绛珠仙子;即便日后有了利益冲突,也不会闹得连以后见面都尴尬。

嫣玉诓骗了一次薛洛,暗借了穆莨的由头,得到了清平寺后绿菊的答案。

之后再在张家遇见了薛洛,薛洛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寂,只是望向嫣玉的眸光染上了几分探究之意。

“先前对洛姐姐或有冒犯,还望姐姐见谅。”嫣玉略带歉意向薛洛道。

“嫣妹妹太客气了。”薛洛深色未变,只是很干巴巴地说。

嫣玉顺藤而下,嫣然轻笑:“洛姐姐宽宏大量,我便知道洛姐姐不会与我计较。”她很有自知之明,薛洛的确是很宽宏大量的人,这是郁明所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好盛萍小跑着过来:“洛姐姐,嫣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就拉着嫣玉要往回走,“带你去看我家小七。”

如今在张家自是客随主便,嫣玉跟着盛萍过去,含笑说:“之前一直听你说你家小七,却还未见过张七小姐呢。”

“我家小七向来最是听话的。”盛萍笑意明媚。

“你可见到我家玉儿?”嫣玉想起进屋后就不见黛玉,回头往院中望了一圈,才听见盛萍说:“宁安姐拉玉儿说话去了。”

她倒不记得可曾见到柳宁安,只道想来宁安姐已是病愈,就跟着盛萍转角进了屋。

张家七姑娘岚萍,与琰儿同岁,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

盛萍总说她如何疼爱她家小七,利落地抱起七姑娘:“小七,这是林家大姐姐。”

“林家大姐姐。”七姑娘趴在盛萍肩头乖巧唤道。

乳娘在旁边看着,就怕盛萍气力小抱不住岚萍:“姑娘,让我来抱着七姑娘吧!”

岚萍窝在盛萍怀里,让嫣玉看了觉得很是有趣:“我家里有一个幼弟,与岚萍妹妹年岁相近,也总喜欢黏着我们姊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盛萍抱了岚萍一会儿就交给乳娘,一副感慨极深的语气同嫣玉说起:“许是天下兄姐都是这般心思。”她笑得天真,望向妹妹的眸光满含爱惜。

嫣玉送了一只青梅荷包给七姑娘玩,盛萍方才笑着:“你与其送给小七荷包,不如给她带些零嘴更实在。”

“哪有似你这般还要挑挑拣拣的。”嫣玉调侃起,便又说,“待下次我给七姑娘带青梅子,如何?”她向岚萍问。

七姑娘莹亮的双眸闪烁着光芒,脆生生道:“谢谢林家姐姐。”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吵,盛萍闻声疑惑推门出去,嫣玉也跟着她过去。

正在院里赏花的姑娘们都聚在廊下,本是站在柳宁安身边的黛玉看见姐姐连忙过去到嫣玉身边:“姐。”

盛萍绕过花道去寻影萍,嫣玉低声向黛玉问起缘由,黛玉才说:“方才柳三奶奶过来,与南安郡主说话,不知是何故就吵起来了,闹嚷着要去宫中娘娘面前求个公允说法。”

听闻是文晴远和南安郡主之故,嫣玉下意识朝柳宁安望去,看见柳宁安面无表情地咱在廊下,粉绦衣带被风吹得扬起。

文晴远和南安郡主都是高门贵女,岂会如市井妇孺般当堂争吵,何况是在春宴上当着众多官家姑娘的面。不知这般行事,究竟是所为何事。

张家的春宴仍有序继续,只是发生了方才的闹剧,座上一众姑娘都各怀心事,对香甜的瓜果酒点也无甚兴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京城里的杂话是藏不住的,待再过几日稍一打听就略知半分。

听说南安郡主的姑家表姐陈家姑娘正与文家八公子议亲,本已到了两家相看交换庚帖时;文妃听闻母家侄子与南安郡王府成了亲戚,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还亲自赐了七珍璎珞给女家当聘礼。

谁知那文八爷同友人去喝花酒,还去寻了春楼的姑娘,便说起了浑话。春楼的姑娘说待文八爷成了亲可就不能常来了;文八爷就说那陈姑娘何及春楼的姑娘温顺可人,莫说是陈二姑娘,便是南安郡主嫁了他也比不上春楼姑娘,又道他曾见过陈二姑娘和南安郡主,都是庸脂俗粉的平庸女子而已。

这话在文八爷的狐朋狗友中传开,那些走马喝酒的少爷公子便以此调侃文八爷。结果不知如何被陈家所知,陈太太便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让女儿嫁去文家,只恨文八爷可恶还说出这般言语来败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又碍于文妃和赵王不敢直接回绝了文家;陈姑娘更是以泪洗面,说便是绞了头发去庵里当姑子也不愿嫁去文家受此等屈辱。

南安郡主知晓此事,便要替表姐出气,文八爷不但辱了陈家姑娘还毁她声名,就要向文家讨一个说法,才有了张家春宴上南安郡主与柳三奶奶的事。

想来如此一闹,文八爷娶不得陈姑娘,恐怕文家与陈家、南安郡王府都要结了仇怨。

贾敏也听说了此事,只吩咐府上莫要再传旁家语料,免得污了姑娘们的耳。

后来听说陈姑娘嫁到了姑苏,与庄家三房的五公子成亲。

至于文八爷则娶了一个小门姑娘,听说也极是温顺贤淑的女子。

便有人暗嘲文家,文八爷与文八奶奶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文八爷嫌鄙官家贵女出身的陈姑娘,也就小家小户出来的文八奶奶合乎他的心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偶尔听说起文家如此韵事,倒觉得文家和陈家这门亲事来去都快,文八爷好歹是长在高门大户,便是纨绔公子也不该会说出这般难堪的话,甚至还将南安郡主也牵扯其中。

与江诗无意提起,江诗面露鄙夷道:“那文八爷就是个一文不名的草包,也幸好是出了这事才未让陈家姐姐错入虎穴。”

算来这也是一幸事。

她虽未见过那位陈家姑娘,但也觉得那位姑娘实在可怜,受了这无妄之灾。便是如今的文八奶奶也是个可怜人,被家里定下这门亲事,千里迢迢嫁到京城,尚未成亲就先做了别人的茶语笑料。

应江诗之邀过来喝茶,也便是一群姑娘聚在一起说笑喝茶。

嫣玉特意带了一包青梅子,见到盛萍就把青梅子给她:“这是我给七姑娘的,你可莫吃了。”

盛萍笑语盈盈:“我岂是这般人!”顿了下便又笑说,“下次我给你家玉儿带蜜饯,算是礼尚往来。”

黛玉听着连忙澄清:“我很早就不吃蜜饯了。”

盛萍咯咯笑起:“那便给你家小弟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官家贵女们的宴聚到盛夏,随着暑热蔓遍京城即止。

黛玉向贾敏问起,她们姊妹参加了诸家的上春宴,却仅在北静王府遇见过外祖母家的表姐妹,而无论理国公府或江尚书府都未有相见。

贾敏望着两个女儿,抚着手只叹说:“你两个舅母都是不管事的,琏儿媳妇忙于府事,哪有时日能带她们出府相聚!也是因与北静王一系挚交,又有太妃相邀,你们外祖母有心同北静王府多走动,才嘱了琏儿媳妇带她们姊妹出来走动。”

她们姊妹对荣国府诸事亦不甚明了,听母亲说了才知晓。

乳娘带着琰儿过来向贾敏问安,贾敏并未如故将琰儿抱起来,只是让他和嫣玉黛玉一同在旁边凉椅坐下,才同他说起:“老爷给你找了西席先生,待到重阳过后就进学。琰儿要好生听先生的话,不可妄为。”

林如海为琰儿请来的西席先生是一位老监生,教幼童启蒙读书已是绰绰有余。

为此事,林如海也与贾敏商议过。先让琰儿跟随先生进学,待过三五年便将琰儿送到金陵学堂进学;林如海同李守中书信往来议说兰哥儿进学之事,才让林如海也起了这个念头。

金陵学堂的先生是先帝朝的冯大人,致仕后就开了学堂当讲经先生,如今也是桃李满天下。李守中想将兰哥儿接来金陵进学,自是不可能亲自教兰哥儿读书,也只将兰哥儿送到金陵学堂;李守中听说林如海正在为幼子请良师教导,便在信中提了一下,又说冯老先生教学苛刻,只怕林太太不舍得小公子。

贾敏虽是舍不得琰儿,也听林如海劝说了也勉强应下;况且那还是三五年后之事,如今多思不免为时且早。

琰儿听了很是欢喜:“母亲,我也能上学堂了?”

贾敏抚过琰儿的前额,含笑:“琰儿很想上学堂?”看见幼子这般,贾敏很是欣慰。

琰儿一本正经:“待我上了学堂,就可以跟大姐姐二姐姐一起读书写字了。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写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琰儿总爱装成一副老成的模样,黛玉不由掩唇笑起:“我和姐姐才不带你呢!”

琰儿立刻难受地拉下脸好似要哭的样子望向母亲和姐姐,贾敏还乐呵地看着她们姊妹逗着琰儿,才与琰儿说道:“琰儿是男孩子,可与姐姐们不同。就像你大姐姐喜欢画画,就可以放下书琢磨起画画,你却是不成的;你要好好读书,日后才能为官做宰光耀门楣。”

尽管如今琰儿年岁尚少,也该知道这些。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整日走马斗鸡喝花酒,只靠着祖荫吃喝玩乐,便是自小长在后院女人之手被娇惯成这幅模样。

“母亲——”琰儿似乎有些惊异,才懵懂地想到其实他和姐姐们是不一样的,就认真地点头,“我会好好跟先生读书学习的。”他扬起头对姐姐们笑着,看见二姐姐对他伸出手似要说什么,但沉默了片刻黛玉也并未说话。

从正屋出来,嫣玉和黛玉一同朝院里回来,见黛玉神若有异才问:“玉儿,怎么了?”

黛玉慢步走了两步,就说道:“姐,我还怕琰儿被教成书呆子了!我听说有很多人一心扑在书卷上,学问倒是做得好,问他什么也能说出个之乎者也,却也就只会背几本酸书。”

听妹妹这般忧心,嫣玉也缓下脚步跟黛玉在青藤廊下走着,犹豫说着:“琰儿活泼,倒也不会。何况父亲可是前科探花郎。”

一株青藤被风从墙沿上吹拂下,她们姊妹就绕过青藤继续走着;嫣玉又回头再望向那落在地上的青藤,青藤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嫣玉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就佯作无事地仍和黛玉一起走着。

“姐若喜欢青藤,不如将几株青藤移到院里。我看着你院里东墙那侧不免单调了。”嫣玉向来喜爱花草,黛玉以为嫣玉是对青藤起了兴致,便建议说。

“也不用了!”嫣玉轻笑说,“待我画一幅万年青,挂在东墙廊下,在这烈日暑天倒也觉得清凉些许。”

“你这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呢!”黛玉被她逗趣了,拉着嫣玉道,“不若姐给我画一幅画吧!”

嫣玉自是应下:“你想要怎么样的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略一思索,就挽着嫣玉的手半是撒娇着:“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见妹妹神采飞扬的模样,嫣玉溺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那你可得想清楚了,等画完帛画就不给你改了。“

到月亭下,黛玉住的南嘉院和嫣玉的墨以院在东西两侧,姊妹俩才分开各自回了院子。

嫣玉站在月亭里目送着妹妹回去,才转身折返回青藤廊下。

那截青藤似被随意丢弃在一侧,只在枯败的绿色中隐约看见淡蓝色的绢帕,只因缠绕上几缕灵力才被她发现了。

是穆莨曾经来过!只有穆莨接触过她的灵力。

嫣玉谨慎地捡起绢帕藏起来,才再回到墨以院。

绢帕和郁明的信一同放在床下的暗格里,以确保不会被发现藏在里面的东西。

到乞巧前夕,贾敏如故将嫣玉黛玉姊妹送到贾府小住。

因保龄侯史鼐迁委了外省大员,即日带着家小离京上任,史太君又将湘云接到府上陪在身边。

嫣玉黛玉姊妹仍是被安置在后罩房住下,如今三春和湘云也是住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惜春说起,才知道如今宝玉又已搬回史太君院里住下。

“我记得二表哥不是在外院读书吗?”嫣玉出言疑惑问。

“二哥哥做错了事,被父亲打了;老祖宗心疼舍不得,就让二哥哥搬回来住了,父亲也不好违逆了老祖宗的意思。”探春沉默半晌就说。

在宝玉初搬出去时,贾敏就猜到日后母亲定然会插手贾政的管教,如今倒是一语成谶。

不过嫣玉还是作出担忧之意:“竟有此事!那二表哥如今如何?”

探春道:“如今二哥哥也是在家学里读书。”顿了下又想起说,“听说姨妈家就快要进京了。姨妈家有一个表哥,姨妈就想让表哥也到家学听教,正好同二哥哥一起进学。”

探春所说的姨妈,便应是王夫人的妹妹,嫁到了薛家的薛姨妈。

湘云倒是知道薛家的事,听探春提起就欢喜问:“我记得薛家有个姐姐,小时候还曾见过,不知薛家姐姐可曾一同进京?”

“薛姨妈一家进京也正是为了薛家表姐之事。”探春含笑道,“听说薛表姐要进京参加宫中女官甄选,要进宫当公主郡主的伴读。”

“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嫣玉想起江娘子也是曾是宫中女官,便是出宫后也得人尊崇。

湘云也点头:“能得选入宫与贵人行走,那自是满门荣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如今宫中的伴读女官也便是名衔,当今圣上的公主都已长成,而孙辈亦无女孙在学馆进学,这伴读女官也便形同虚设。

不过听她们说起来,嫣玉倒对这位薛家姑娘有些兴趣。

在屋里收拾妥帖,嫣玉和黛玉再去前屋,就看见赖嬷嬷候在廊上说老太太正同姑太太在说着话。

她们姊妹刚进了抱厦候着,就听见里面传来史太君的声音:“姑爷如今便是很好了。日后若有何差错,可让你和几个哥儿姐儿如何是好?”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黛玉就望向嫣玉,看见姐姐也是神色惊疑地望着她。

外祖母向来都是和蔼慈祥的,未曾想会突然听见她这般说话。

“姐?”黛玉嗫嚅着开口。

嫣玉将食指移到唇边,示意妹妹莫要出声。

就听见贾敏道:“母亲,我并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只听老爷的便是了。”

史太君长声叹息:“我是管不动这些事情了,到如今也就看你们的造化罢了。”

听着外祖母和母亲这般意思,恐怕当真是非同小可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屋里渐归于安静,她们姊妹才进了屋里,看见外祖母和母亲相对坐在炕上,就向她们问了安。

见到外孙女进来,史太君才稍松了神色,慈和地笑起:“嫣儿,玉儿,到我这儿来。”

她们姊妹就在下首的锦墩坐下,听史太君问起:“你们难得过府,这次便多住些时日吧!”看见她们姊妹还望向贾敏,便笑道,“你们母亲也听我的。”

贾敏毕竟拗不过史太君之意,才苦笑说:“你们要好生听外祖母的话。”

嫣玉黛玉便连忙应是。

“嫣儿玉儿向来最是贴心的,便是你这当娘的也未及半分。”史太君向是维护孙辈,听见女儿这说教之意也不免偏袒一二。

贾敏也算是应允留嫣玉黛玉在荣国府小住,史太君这才未再多说。

待三春与湘云过来,见到湘云时贾敏才想到林如海说忠靖侯世子春闱后入了殿试,也向湘云询之一二。

史太君感慨起:“瑾哥儿也是个上进的孩子,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嫣玉在旁听外祖母提起史瑾时竟是这般语气,更添了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薛家在七月初进京,薛姨妈就携着一儿一女来贾家走亲。

薛家姑娘宝钗端庄秀慧,乖顺地跟在薛姨妈身边,知礼谨然地向一众长辈问安。薛姨妈与王夫人姊妹多年未见,自是过去叙旧,史太君留了宝钗在身边说话。

听说薛家表姐前来,姑娘们也过来相见。

探春与黛玉暗相说起,薛家表姐当真是春荣秋茂,只嫣玉在见到宝钗之刻惊然愣住。

她从未想到赤瑕宫中的神瑛侍者竟是投作了女胎,便是如今站在她们面前的薛家表姐。

当真是——

嫣玉忧心地望向黛玉;神瑛侍者正是妹妹命中一劫,却在这里相遇了,她只担忧她的谋划要在此毁于一旦。

就听见琏二嫂子已是笑意盈盈地拉着她们姊妹向薛表姐说起:“这是林姑妈家的嫣妹妹和玉妹妹。”

宝钗轻笑着唤:“嫣妹妹,玉妹妹。”

嫣玉一时觉得心如炭灼,便是连靠近到宝钗都似置身火炉,只得强打精神相应。

却是黛玉笑意盎然地唤了一声宝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院里摆了宴为薛家接风洗尘,显然史太君也是有意要留宝钗在府上住下。

只是嫣玉精神恍惚,余光稍望见宝钗便觉满心不安,置身热闹中也飘然世外。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黛玉看见嫣玉无精打采的模样,低声问。

“没有。”嫣玉回答得极快,就捻着丝帕假拭着眼睑,心中已飞快闪过一丝念头,“置身今日见到薛家姐姐,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奇怪。”

黛玉却不觉有异:“可我见宝姐姐温和巧善,应是很好相处的人。”

嫣玉越发感慨警幻仙姑的手段。先是宝玉又来宝钗,宝玉也便算了,而自家妹子却被警幻仙姑蒙骗得以为神瑛侍者是好姐姐;她还不好多说什么,警幻仙姑可真是好本事!

只是神瑛侍者既为女子,这精魄还泪之说又从何道起?嫣玉也是思索不明。

这般变故让嫣玉提起心来,必要严防任何意外之故。

宴后,薛家上下被安排住到梨香院;听闻此事倒令嫣玉暗松了一口气。

史太君素来喜欢将女孩子安置在院里陪在身边,幸而却未将宝钗也一同安排住在院里,不至于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刚回到屋里,就听见外面有人往来的声响,倚烟在绣帘外禀道:“姑娘,薛姨妈身边的罗妈妈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们姊妹都奇怪薛姨妈身边的人如何会此时造访,让倚烟备茶请罗妈妈进来。

就看见罗妈妈带着丫鬟进来含笑说:“问表姑娘安!这是我们太太带来的一些玩意,给姑娘们聊作解闷的。”就让丫鬟将带来的两个珐琅云纹盒放在案上;珐琅云纹盒精巧华贵,可见薛家果真是千金万银的盛富之家。

“多谢姨妈了。还望妈妈转告姨妈,待明日我们姊妹再向姨妈致谢。”嫣玉和气说,又吩咐逾白给罗妈妈赏了银钱,罗妈妈才喜笑颜开地告退。

看见罗妈妈出门是向左廊过去,想来是去了湘云的屋子。

薛姨妈送给她们姊妹的是两只金莲嵌珠钿,是江南女子喜欢的样式。

“薛姨妈倒是用心了!”嫣玉也不由感叹。

“姐?”黛玉听见嫣玉这话还有些奇怪。

嫣玉拿起一只金钿对着黛玉比划着,才被黛玉拨开了:“姐,别闹!”

嫣玉这才放下金钿,含笑撩拨了一下黛玉垂下的一缕长发:“这金钿也不适合你。只是可惜辜负了薛姨妈这片心意。”

看见那熠熠生辉的钗钿,黛玉向来听信嫣玉的话,自是信服地点头:“就听姐姐的。”

次日她们姊妹过去梨香院拜谢薛姨妈,刚进院看见宝玉身边的袭人候在廊下,想来宝玉也在薛姨妈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妈妈看见她们忙迎上来:“两位表姑娘来了!宝二爷和史大姑娘也在呢。”

果然看见湘云同宝钗坐在一块,嫣玉黛玉一同向薛姨妈道过谢,薛姨妈慈和笑着:“难为你们还过来一趟!”又吩咐同喜给她们添了碗筷。

宝玉看见黛玉走过正露出笑意,却是嫣玉在临近他的竹椅坐下,宝玉的笑容顿时僵了。

黛玉正同宝钗说着话,湘云也笑说着什么,唯独嫣玉万分纠结如坐针毡。

她不能管着妹妹不许她和宝钗往来,更无法跟妹妹明说缘故;尽管薛家姐姐看着温良善和,但嫣玉一想起她是黛玉命中劫难神瑛侍者,她就做不到让妹妹同她接触。

薛姨妈看他们几个孩子聊开了,含笑向离她最近的嫣玉问起:“林大姑娘,听说你们从前是在扬州的?那可是人杰地灵之处。”

“姨妈唤我嫣儿便是。”嫣玉盈盈笑起,语气温软,“从前父亲外调扬州,我们姐弟都是在扬州出生的,还是去年才回到京城。”

“从前我曾跟我家老爷去过扬州,一派光景繁盛。”薛姨妈似有怀故之意,轻笑道。

想着薛姨妈与她早逝亡夫感情好,嫣玉唏嘘,也同薛姨妈说起:“不知姨妈可喝过扬州的青叶酒?青叶甘醇,是扬州第一酒。”客行之人路经扬州,必带一瓶青叶酒归乡;薛姨妈的亡夫是皇商,往来南北。

薛姨妈叹息:“却是多年未见了。”

嫣玉便道:“从前凑巧在古籍上见过青叶酒的方子,不若我便借花献佛给薛姨妈,毕竟在我手中亦是无其之用暴殄天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哪能拿你的东西!不过是心觉怀旧罢了。”薛姨妈婉言相说。

宝玉跟几个姑娘接不上话,也与薛姨妈说着:“没想到姨妈和大表妹也能说起话。”

薛姨妈染上笑意:“早听说林姑爷和姑太太识古通今,两位小姐也是博学多识,如今相见便知果真是不同凡响的。”

宝钗和黛玉、湘云正在说着话,骤然闻说母亲的话才回头笑说:“林二妹妹谈吐不俗,我见着也真真是喜欢。”

“宝姐姐这般称赞,可真让我愧不敢当。”黛玉含笑低头轻声道,“宝姐姐也是仙姿不俗玉颜冰清。”

湘云见她们突然互相吹捧起来,就轻快地笑起:“宝姐姐,玉姐姐,你们还这般自谦着,可真让我自惭形愧了。”

黛玉狡黠一笑:“想来是我们未顾到云妹妹。”

“玉姐姐莫要再扯到我身上!明明是你与宝姐姐的事。”湘云气得转过身只喝着冷酒。

嫣玉看着她们,心中五味交错万分复杂。

薛姨妈见湘云喝了冷酒,就唤同喜过去给湘云暖酒:“冷酒伤身,要温了酒再喝。”

“从前在家都是这般喝的,如今听姨妈说了只觉豁然。”湘云听着薛姨妈的话才恍然认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姨妈望向湘云的目光越发和蔼,一副慈母之态。

这边刚吃过了宴,就听见外面罗妈妈禀报说大爷过来了,薛姨妈便吩咐宝钗道:“你同几个妹妹去后院玩。”薛蟠是外男,自是不能与林家姊妹还有湘云相见的。

她们一同出到后院,宝玉也跟着她们出来。

嫣玉严防死守地和黛玉走在一起,故而是湘云稍落后半步同宝玉说着话:“二哥哥,我听三姐姐说前段时日你受伤了,如今可好了?”湘云向来是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

宝玉突然露出很尴尬的神色,只支吾着说:“也没什么了。”

湘云便道:“二哥哥也该听叔父的话,莫让老祖宗担心了。”

然而宝玉却突然不满地拉下脸,语气显然不悦:“你才小小年纪,如何就这般想了。”

“我——”湘云只觉得很委屈,毕竟她也并没有说错什么,却就被他怨怼了,方才心下的欢喜也便荡然无存。

“云妹妹怎么了?”宝钗听到身后声响,回头就看见湘云低头的模样,连忙取出绢帕给她拭泪,不由有些埋怨地向宝玉道,“宝兄弟这又是怎么了?云妹妹年岁小,你如何不能稍让着她些!”

嫣玉和黛玉也过来问着湘云,却是不知发生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玉向是见不得女孩子落泪,见如今这般便有了悔意,连忙说:“好妹妹,都是我不好,你可莫要哭了!”

湘云瘪瘪嘴想要再说什么的,却是无言。

今年的乞巧一如往年旧例,本也无甚新意,只因薛家到来才热闹了几分。

院里挂上了灯笼,映得夜里一片橙黄。

林如海陪着贾敏来荣国府,就在前院同贾政说话,也是为了兰哥儿进学的事。贾政略一思索就答应了,至于史太君和王夫人尚未知晓,贾政就让林如海不必担心,兰哥儿平素都是长在李纨身边,论来也只有她不舍得独子远行。

“李氏向来是明事理的人。”贾政提起儿媳妇,也只这般说。

琰儿和兰哥儿还在一起玩的,贾敏拉着李纨说话,如今想来也便有了几分唏嘘之感。

李纨望着幼子,神色也愈发黯然:“姑母的意思我明白的。兰哥儿日后若能有出息,必不会忘记姑父姑母的恩情。”

贾敏疼惜地抚着李纨:“我们不过是做了这牵线的中间人罢了,都是亲家老爷疼惜外孙。”但这话也只能同李纨相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殿试放榜之日,史家派人来报喜,史瑾名列三魁,被圣上点为探花郎。

史太君听见外面喜气洋洋,赖嬷嬷满面喜色地进来禀报:“老太太大喜!史家的瑾大爷被圣上点为探花郎,如今正在游街呢!”赖嬷嬷原是跟史太君从史家来到贾家的,听闻此事自也是欢喜不已。

“瑾哥儿被点为探花郎了?”史太君骤闻喜讯,连忙起身向赖嬷嬷再确认了一遍,才连声道好,“瑾哥儿如今也是有出息了!”

凤姐也喜笑道:“贺喜老祖宗!史家兄弟金榜高中,这可是大喜事!”

一众媳妇婆子也向史太君道喜,又向湘云道喜。

湘云惊喜不已,一个劲地跟姐妹们说起:“大哥哥一直很努力读书,我就知道他一定能考取功名的。”只是没想到史瑾竟能名列三魁。

探春也笑说:“我们林姑父是探花郎,如今史大哥哥也成了探花,让我们都沾了几分荣光。”

便听说史家摆了宴席,忠靖侯夫人请老太太、太太、奶奶和姑娘们去吃宴。

林家姊妹是跟着贾敏过去,听说只邀了自家亲戚,便是贾家、林家、忠靖侯夫人的娘家文家,还有史家姑太太庄史氏也同长儿媳庄大奶奶来相贺。

本来这是大喜事,却生生多出了几分鸿门宴之味。

史瑾入宫赴了琼林宴,自是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忠靖侯在前院同男宾说话,忠靖侯夫人文氏便在后院招待女眷。

“为此事还惊动了姑母,可着实是我们小辈的错了。”忠靖侯夫人听闻史太君亲至,连忙出屋相迎。

“这是大喜事!哪能说是惊动。”史太君含笑道。

正说着就看见文氏的嫂子文二太太、理国公府三奶奶文晴远和文家九姑娘文明远进来,文二太太亦是堆满笑容地过来:“恭喜姑太太!姑太太大喜!”似乎才看见史太君一行人,又笑说,“老太君也在啊!贺喜老太君了!”

文晴远和文明远跟在文二太太身边,文二太太又拉着她们姊妹同史太君相说起:“这是我们家小六,如今是理国公府的三奶奶,老太君是见过的。这是我们家九姑娘,刚从洛城过来。”

九姑娘便上前落落大方地向史太君行礼:“小女明远见过老太君。”

“原来九姑娘是唤作明远,当真是好名儿!”却见庄史氏与庄大奶奶从院外进来,端的是清冷之态,庄史氏扬声说着,只到史太君面前问安,“姑母!”

史太君见到庄史氏更是欢喜:“你也回京来了?”

庄史氏应着:“我家老爷刚回京复职,这一家上下便一同回来了。”

贾敏与庄史氏寒暄着,凤姐也同庄大奶奶说话,很快就和庄大奶奶熟络着。

忠靖侯夫人便迎她们进屋坐下,吩咐下面准备着宴席,她只同太太奶奶们说话;看见湘云在侧,又让湘云同三春、嫣玉黛玉出去院子玩,望见温顺跟在文二太太身边的文九姑娘,含笑道:“明远,你也跟贾姑娘、林姑娘她们出去一起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湘云似乎并不愿同这文家姑娘玩,只是碍于婶婶的吩咐才与文明远一起。

“听说你是刚从洛城回来的?”湘云撅起嘴向文明远问。

这文九姑娘却不似她六姐姐那般明媚张扬,也是小家碧玉的模样,温声细语地说:“我父亲在洛城外任,我是在洛城长大,前儿才回到京都。”

她也是沉默寡言,并不主动与她们接话,只是在旁安静听着。

屋里太太奶奶们也说起话,庄史氏伴在史太君身边,文氏、文二太太、贾敏、凤姐、文晴远和庄大奶奶都在旁边坐下。

“如今瑾哥儿有了功名,老爷也是欢喜得很。”文氏含笑同史太君说,史太君也是笑着与她道:“瑾哥儿也是有出息了!”

庄史氏却是阴阳怪气:“也是瑾哥儿勤学。若换作旁人,哪能有这般本事。”

庄史氏与文氏向来不对付,幸而这些年庄氏在江南少与文氏相见,才未有出了乱子。

文氏不理会庄史氏的话,只眉开眼笑地说起:“瑾哥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又有了功名在身,算来该是说亲的时候。”她望向文二太太,文二太太会意自是与文氏一应一和着演双簧:“瑾哥儿如今不同往时往日了,你这做母亲的可得为哥儿好生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才能齐家治国。”

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庄史氏冷笑而望。

“我倒当真看上了一姑娘,从前还忧心或许不相宜,如今瑾哥儿有了功名,想来便是极为般配的。”文氏与文二太太相说,又回头向史太君道,“若能得姑母为我们瑾哥儿做这大媒,那可是我们瑾哥儿的福分了。”文氏显然是料定史太君不会相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姻缘大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何愁不成!

庄史氏早已知晓文氏给史瑾相说的亲事就是与那从洛城而来的文九姑娘文明远;如此一来既可断绝妻族对史瑾的襄助,又能牢牢将史瑾掌控在文家手中,可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只是庄史氏已在史太君接话前开口:“嫂子可真是糊涂了!姑母岂能做瑾哥儿的大媒?若传出去还当我们家是那不知礼的呢!”顿了下又叹息道,“况且表妹还在这里,嫂子当着未来亲家的面说起这些,未免有些猴急了。”

文氏与文二太太骤然变了脸色,文氏显然不明庄史氏此言为何意,贾敏也同样是惊讶地望向庄史氏。

“莫不是你不知道?”庄史氏故作震惊之态,欣赏着她们变幻莫测的神色,方才悠悠说起,“当年庆都郡主早已为瑾哥儿定下了亲事,正是敏表妹家的姑娘,以一对双鱼玉佩为信物。如今瑾哥儿和林家姑娘都长大了,当真是天作之合的姻缘呢!”

“这,我倒是从未听闻此事?”文氏观量着贾敏的神色也又几分疑惑,才敢说道,“莫不是姑太太拿这话来哄我开心的吧?”

“这般要事,我岂敢妄言。”庄史氏看见文氏这般行态,心下暗暗冷笑,却不知文氏这般惺惺作态是给谁看的。

听庄史氏提起双鱼玉佩,贾敏才想起此事。当年庆都郡主尚且在世,史瑾刚出生,贾敏却成亲多年未有身孕;到史瑾洗三之时,贾敏来贺,庆都郡主在双鱼玉佩中取了一只给贾敏,说是希望能给她带来子嗣,又开玩笑地说起:“若你日后有了女儿,便给我家瑾哥儿做媳妇吧,便算是报答我了。”

本来这话也是半玩笑之意,后来贾敏诞下嫣玉黛玉姊妹,庆都郡主却一病而逝,便再没有人提起这桩前事。

如今骤然想起,贾敏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应说。只是文氏和文二太太都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非要她给出一个确凿的说辞。

庄史氏所言并非子虚乌有,瑾哥儿也是个好孩子,只是她怎么放心让自家女儿嫁进忠靖侯府这个虎狼窝;那文氏一心将瑾哥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做她家的儿媳妇岂是好相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便是真有其事,若表姑太太不愿意,我们也不能逼着表姑太太点头。”文晴远突然掩唇轻笑;这话听着似是给贾敏难堪,却也正好让庄史氏顺藤而上:“柳三奶奶毕竟年轻不懂事。敏表妹家的姐儿毕竟年岁还小,她这做母亲的不放心也属正常。只是听着嫂子这意思,倒像是不甚情愿了。”干笑一声就继续说,“这毕竟是庆都嫂子的意思,便是嫂子有些不满也能理解,毕竟谁家姑娘能比自家亲侄女更同你亲近的?”

这话诛心,直接就说文氏想要安排文家姑娘嫁进来,连先前嫡太太的遗意都罔顾。

文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尤其难看,她本以为文晴远是个有眼力的,没想到竟是个蠢货:“妹妹这话说得,我岂能有这般意思。林家的姐儿自是好姑娘,我们瑾哥儿若能娶到如此佳妇,那也是我们瑾哥儿的福气。”至于她心里多么不甘,也只能先暂且妥协,待之后再从长计议。

本来是史瑾的庆功宴,结果却成了这样,俨然为了史瑾的亲事不可开交。

待开宴后,文氏的目光就一直往嫣玉黛玉身上瞟,仿佛已经在谋算着了。

贾敏看得清楚,心下愈发不满,连带着对庄史氏也有几分怨气。

待到从忠靖侯府出来,庄史氏才拉着贾敏道:“敏妹妹,这事也是我鲁莽了。你便是怨我,也是应当的。”

“当年我与庆都郡主之约也确有其事,倒算不得什么。”贾敏叹息,越发觉得心头苦涩,“若是庆都郡主尚在,便是瑾哥儿是个白身,我也满心欢喜将姐儿嫁过来。可你那文氏嫂子何尝是好相处的,我也疼我家姐儿,见不得她日后受苦。况且文氏还有珩哥儿,文家又是权势滔天的,纵是我怜惜瑾哥儿孤苦,也可怜天下父母心。”

“瑾哥儿是我亲侄儿,我也是不忍心啊!瑾哥儿如今是有出息的,可若让他娶了文氏女,他这辈子可就完了。也是我们庄家没有适龄的姑娘,这才想起当年你和庆都嫂嫂的事。”庄史氏也是抹着泪说起道,“况且你家两个姐儿都年岁尚小,你和林大人又是疼着她的。瑾哥儿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陛下既能点了瑾哥儿,便必是不在意庆都郡主与穆氏的干系。到时候大可寻个由头把姐儿再多留几年,等到瑾哥儿根基已稳;那文氏究竟只是继室,再大还能大过先头的郡主娘娘吗?”

庄史氏如此相劝,贾敏本是并不情愿,只是在听她说“陛下既点了瑾哥儿做探花郎,必然是不在意庆都郡主与穆氏的干系”时,心头才亮起了几分明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到府上,贾敏就吩咐前院的小厮待老爷一回来就过来传话。

看见嫣玉黛玉在说着话,贾敏心中更觉得不是滋味,再想起昔日庆都郡主又满心愧疚。那枚双鱼玉佩一直放在箱匣里,贾敏取出玉佩摩挲着,还是决定听林如海的意思如何;即便悔婚之事不厚道,但她也决不能将自家好好的姑娘推进史家那个虎狼窝。

到外院传话说老爷回来了,贾敏让他们姐弟回去歇了,才只让柳嬷嬷跟着过去前院。

林如海刚回到府上换了纱袍,回头就看见贾敏推门进来,令柳嬷嬷在屋外守着。

“瑾哥儿高中,今日史家起宴,我带着嫣儿和玉儿过去相贺,见到了文二太太和大表姐。”贾敏同林如海说起在忠靖侯府发生的事,还有她和庆都郡主的信约,“那时庆都郡主刚生下瑾哥儿,我也还未怀上嫣儿玉儿。如今是大表姐重新提起,我这才想起此事。庆都郡主早亡,我也可怜瑾哥儿不幸;可嫣儿和玉儿是我捧在手心里疼爱着长大的,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哪舍得让她们去给文氏做儿媳妇。”

林如海默然听贾敏说着,眉头越发深皱。

史家的情形很复杂,就算是前朝的男人都知道几分。世子史瑾是先夫人庆都郡主所出,如今的忠靖侯夫人文氏是继室;史家的争斗根源并非史瑾和史珩的世子之争,而是庆都郡主身后势力和扶持赵王的文氏一族的争斗。

庆都郡主是圣上胞弟楚王之女,因楚王战死才将庆都郡主带入宫中养在先皇后身边。除却已被诛灭的先皇后母族东安郡王一脉,楚王府也有亲眷属臣;尤其是如今接替了薛蓥大将军一职的镇北老将军冯秋,当年因楚王在北漠战场上曾救他一命,冯秋感念至此。

帝王之心最不可测,今上的忌讳正是先皇后,而庆都郡主却是先皇后的养女。

所有人都以为史瑾便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也只堪得个进士之列,未曾想陛下竟降下雨露天恩点入三魁之列。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如海听她说完,才开口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贾敏终究是摇头。

林如海也摇头:“我说的是瑾哥儿被点为探花一事。”

贾敏看见林如海一副讳莫如深的神色,心中转过心思,只道:“都说君心难测,如今看来当真是这样了。”

从前林如海少与贾敏论起前朝的事,如今才说起来:“若细究起来,文家恐怕是坐不住了,甄家也坐不住了。陛下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情也回过味来,还不知道遭殃的是谁。”

尽管林如海说得隐晦,贾敏也听出了其中关窍:“老爷,你是说,陛下是要——”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这话既出林如海之口,大概便是不假。

“崇清兄回京了。”林如海沉默许久再说起,但立刻又转回到了贾敏和庆都郡主的约定上,“庄太太说得也对。你和庆都郡主是口头约定,嫣玉和黛玉年岁尚小,便是定下亲事也还要等到她们姊妹及笄后再成大礼;你与庄太太先谈好,等过三五年再将我们家姑娘嫁到史家,恐怕就是文氏要等不及了。”

想来林如海的意思就是答应与史家结亲,只是要将亲事拖到两个女儿笄礼后再迎娶。

算来这也是为今之计了。

“那依老爷之见,是将嫣儿嫁过去,还是玉儿?”贾敏也拿不定主意,在手心手背都是肉,思量良久都没个答案。

“这也不急着定下来,等再慢慢看着,也和表姨太太商量些。”林如海又道。

本来这结亲之事应当和亲家太太商议,只是那忠靖侯夫人文氏本就不情愿和林家结亲,又岂肯同贾敏好生相说,也就只能是和庄史氏议说;忠靖侯史鼎一向听信他这个妹妹,到时候自是水到渠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前与文氏只是亲戚,如今真要做了亲家,贾敏才觉得文氏实在令人生厌。若非这一遭,她万万不会与史家结这亲事。

回头贾敏便将那枚双鱼玉佩送到史家,请庄史氏作为见证,直接交到忠靖侯史鼎手中。

另一块双鱼玉佩正是在史瑾手中,听史瑾的奶嬷嬷说这是庆都郡主临终前交给史瑾的,千叮万嘱史瑾一定要将这双鱼玉佩好好带着。

听闻此事,贾敏更觉愧对庆都郡主。

文氏病了,就连与贾敏相议时都是由庄史氏这个早已出嫁的姑太太回来招待。

“我那嫂子,如今可真是躺在屋里病得不轻了!”庄史氏端起茶盏细抿,含笑着与贾敏说起,“听说前日文二太太过府探望,遣开丫鬟婆子在屋外候着,她们姑嫂就在屋里说了小半天的话。”

贾敏轻拨开茶上的浮叶,听见庄史氏说着就叹道:“恐怕是祸非福。”

庄史氏回头望向贾敏,也是苦笑:“以后我们是自己人,但文氏可不是我们自己人。”

虽是知道庄史氏和文氏早已不和,如今听庄史氏这般说起,贾敏又想起林如海尤其与她提起的事,想来庄家也是早已听到了风声。

庄史氏送贾敏出门,两人走在长廊下,正好遇见史瑾从外院进来。

“姑母,表姑母。”史瑾遥遥拱手向她们行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可是我们探花郎!”庄史氏望见史瑾笑意盈盈,同贾敏说起。

史瑾仍是拱手候在原处,他已知道和林家姑娘议亲一事。

贾敏仔细打量着史瑾,便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才笑着说道:“一眨眼瑾哥儿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好啊!”

庄史氏也轻笑问史瑾:“瑾哥儿这是刚从书房出来吧?”

史瑾温和应道:“父亲多有嘱咐。”

“那去吧!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庄史氏便点点头,和贾敏继续往院外走着,一边仍同她说起,“说起来还是你好!林大人是探花郎,瑾哥儿如今也是探花郎,待日后琰哥儿再考取功名,这京城太太谁不羡艳你啊!”

虽是和史家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听庄史氏这样说来还是让贾敏忍俊不禁:“琰哥儿多大,这才刚进学的稚童,哪能和瑾哥儿相比。如今瑾哥儿有了出息,庆都郡主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庄史氏只是哼笑:“如今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呢!等真到了那一日,再说也不迟。”

听见庄史氏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贾敏也觉得在理。

同史家结亲一事还未让嫣玉黛玉姊妹知晓,只是回到府上得知黛玉过去墨以院和嫣玉在下棋,贾敏才想到过去墨以院。

遥遥望见她们姊妹正在廊下竹案边下棋,旁边煮着清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捻着一粒白棋托腮冥思,黛玉就闲暇地端起茶盅轻搅细茶。

“姑娘,太太过来了!”逾白看见贾敏一行人进来,连忙禀报道。

黛玉才回头看见母亲,喜笑颜开地唤了一声母亲;嫣玉闻声也起身:“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贾敏过来瞥了一眼,笑问起:“你们姊妹在下棋?”

“母亲,姐姐就这样拿着棋子快一刻钟了。”黛玉到贾敏身边挽起母亲的手撅起嘴道。

“既是落子无悔,自然要深思熟虑。”嫣玉才将棋子放进棋盒里。

“落子无悔,深思熟虑。”贾敏听着她这话若有所想地皱起眉,然后略为赞同地点头。

又见竹案边煮的清茶,黛玉就斟了一杯茶给贾敏:“母亲尝尝我煮的茶如何?”

贾敏在竹案另一侧的蒲团坐下,让她们姊妹继续下棋;黛玉仍是煮着清茶,等嫣玉迟迟落不下的那一粒棋子,看见姐姐低头盯着棋局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回头朝贾敏笑说:“母亲,要不你替姐姐来下这一局吧!不然可要等到日暮了。”

嫣玉觉得还是自家妹子深知己意,连忙将面前的棋子推给贾敏:“那可就劳烦母亲代劳了。在棋局上我还未曾赢过玉儿,母亲可要帮我这回了。”

“就你小聪明!给我扔下这个死局。”贾敏无奈笑着接过棋子,和嫣玉换了座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看见母亲和妹妹对弈,饶有兴致的模样。

贾敏落下一粒棋子,笑着抬头望向黛玉:“玉儿,你这棋技也是越发精湛了。”

黛玉笑语:“这是我和姐姐还有母亲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换作是旁人,必然未能如此的。外祖母家的二姐姐就擅棋,我与二姐姐下过一盘,也只是比二姐姐略胜一筹。”

听妹妹这般说来,嫣玉放下茶杯调侃她:“母亲,你听听玉儿这说的什么话!二姐姐擅棋,她还能略胜一筹;就不知这话是在夸二姐姐,还是夸她自己呢!”

“姐姐教我要实话实说。”黛玉故意对嫣玉眨眨眼。

“别耍嘴皮子!好好下棋,你姐故意引你分心呢。”贾敏轻笑着唤回了黛玉的思绪。

“姐,你别引我分心!”黛玉向嫣玉抱怨着,才继续专注回棋局之上和贾敏对弈。

贾敏破了两个困局,心中暗叹自家姑娘果然是长大了。

一棋毕,黛玉险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史太君得知贾敏要将女儿嫁给史瑾,既为外孙女欢喜,又有些酸楚。

瑾哥儿如今有了出息,她的侄孙子要娶她的外孙女为妻,这是亲上加亲的喜事。之前史太君动过心思要让宝玉迎娶了姑母家的表妹妹,如此一来宝玉能得岳家襄助,表姑娘嫁过来也不会像嫁到别人家那般受婆母欺负。

只是如今和史瑾结亲的无论是嫣玉或是黛玉,另一个都不会再嫁到贾家了。

既是外孙女做不成孙媳妇,史太君思来想去又唤贾敏过府同她商议起和史家结亲之事。

贾敏猜到史太君的用意,就如故带着嫣玉黛玉过去走亲,只留琰儿在家跟先生读书。

史太君和贾敏在正屋说话,打发她们姊妹去和三春玩。

宝钗正带着丫鬟在水榭边逗鱼,正遇见她们一行人过来,就在她们在亭子坐下歇脚。

“许久未见玉妹妹了。”宝钗挨着黛玉坐下,含笑说。

“宝姐姐近日安好?”黛玉相询起。

“只是跟随教养嬷嬷学习规矩。”宝钗只道。

薛家进京是为宝钗待选伴读女官一事,到明年初春正式开始女官选拔;这段时日宝钗便日夜在屋里学习规矩和诗书礼学,以期能一举入选光耀门楣。

知道薛家的情形,黛玉便说:“就祝愿宝姐姐能心愿得偿了。”顿了下又假意道,“可这日后若想再与宝姐姐相见,便是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钗虽知入选伴读女官自是万里挑一的艰难,可也不由希翼棋;若真有幸成为伴读女官,待三年后出宫,那便是连寻常官家姑娘都比不得的身份。

思及这般,宝钗更是斗志昂扬。

“宝姐姐,玉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探春回头看见宝钗和黛玉在靠近水榭那边说着话,笑问起来;她们才正过身和探春搭话:“只是随意说了两句话而已。”

却没看见嫣玉在亭里,探春触觉黛玉的目光告诉她:“刚才四妹妹拉着嫣姐姐去她屋里看画了。”

因惜春尤喜拉着嫣玉过去看画,黛玉也未觉不妥。

嫣玉和惜春走在林荫下,浅淡的微光透过树荫落在她们身上,若有斑驳光点。

“你最近都画了什么画?”嫣玉开口向惜春问起。

“只是随意画了几幅,觉得画得不好。”惜春望着杨柳青青之色,神情有些落寞,仿佛很随便地向嫣玉问道,“嫣姐姐,我听琏二嫂嫂说起,姑母似乎有意要同史家三表叔结为亲家?如今瑾表哥名题金榜,史家便要来提亲了。”

嫣玉骤然听闻此事,心下奇思:“这是琏二嫂嫂说的?”想起近来母亲和庄家表姨母频频相见,又觉得并非虚言;提起姻缘大事,只需两家长辈请来大媒议亲,结秦晋之好。

惜春很确定地点头:“昨儿襄平侯夫人过府来,说想要将她娘家侄女说给瑾表哥,请老祖宗来做这大媒。就听老祖宗婉拒了襄平侯夫人,说瑾表哥的母亲生前已为他说过亲事。”

“我不甚清楚,也未听母亲说过。”嫣玉犹豫半刻就道。

其实在听惜春提起此事后,嫣玉就已经在心里将结亲一事过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贾敏还未同她们姊妹挑明,显然是还未真正定下这亲事。可若说史瑾的母亲生前早已未她定下了亲事,为何从前却从未听过半点风声?

至今听到史瑾的名字时,嫣玉想起的并不是那春风得意的新科探花郎,而是那夜跟随穆莨去到皇陵时遇见的那个白衣逸然的阴郁少年。

父亲究竟知不知道史瑾和东安郡王一脉至今仍有联系?又或许这其中还有多少她所不知道的因果?

惜春是借着看画这个由头和嫣玉出来单独说了一会儿话,便和嫣玉再折返回亭下。

“四妹妹和嫣姐姐回来了。”探春眼尖远远就看见了她们,笑着跟黛玉说道。

嫣玉看见妹妹和宝钗坐得靠近,微微沉下心思,便不动声色地绕过去在黛玉另一侧坐下,越过黛玉似若无意地同宝钗说着话:“看着我家玉儿可很喜欢宝姐姐,让我都好生羡慕呢!”

听着她这莫名其妙酸溜溜的话,黛玉回头轻嗔:“姐!”

嫣玉拉过黛玉的手悄无声息地轻抚着,一面继续同宝钗拉话:“宝姐姐可是不知道。我家玉儿在家里就是个闷葫芦,跟她对弈时都说不了几句话;也是见到了宝姐姐才打开了话闸子,许是宝姐姐博学多才了。”

黛玉听见姐姐越来越离谱的说辞,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似二表姐那样的闷葫芦?可不知道姐姐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惜春用团扇掩去脸上的笑容,似确听到很好玩的事情。

“姐,哪有你这样埋汰我的。”黛玉低声向嫣玉撒娇着,嫣玉仍是拉着黛玉在旁边跟宝钗叙话,好似她稍一放手妹妹就会不见了。

到午后再回到史太君院里,赖嬷嬷说老太太还在同姑奶奶说话,让姑娘们先回去歇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屋里合上门,嫣玉反而冷静下来,从惜春处听闻的事情还需再仔细琢磨着。

倚烟奉上雪芽茶给黛玉喝着,看见长姐眉色渐紧,愈是疑惑:“姐,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待我回去让晋青出去打听清楚了。”嫣玉只说。

黛玉见姐姐高深莫测的神色,就很是惑然。

前屋里史太君与贾敏说起来,寻她出个主意:“明年家里的二丫头就要及笄了。只是你大哥是个混的,邢氏又是个不着调的,二丫头就生生耽搁下来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的事了,你如今在外面,正好也给二丫头相看着;倒不求大富大贵的,只要稳重能过日子的就好了。”

贾敏如今也正给女儿相看着人家,听史太君这般说起自是满口应下:“母亲放心,我定为二侄女相看个好人家。”

史太君满意地点头,转而又说起:“你也早日为姐儿定下了。勿论是嫣姐儿或玉姐儿都是我万分疼惜的,自是希望她们能好好的。就怕你这边还未决定,可那文氏却已经定下主意了,到时候也是让你为难。”

“幸有母亲提醒,我会回去同老爷商量的。”贾敏应下。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贾敏还未同林如海说起此事,忠靖侯夫人就大张旗鼓地上门来提亲,请了她娘家文二太太做了大媒。

文二太太皮笑肉不笑地与贾敏一同坐在堂上说道:“忠靖侯夫人请我做男媒,是向贵府的二姑娘提亲的。二姑娘温良和淑,夫人想着可与世子为佳配。”

“夫人是向我家二姑娘提亲?”贾敏神色大惊,果然史太君的忧心便成了真,“我家大姑娘尚未定下亲事,二姑娘做妹妹的如何能越过长姐先定下亲事?夫人所提之事我实未能应下,这可不合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家有两个女儿,嫣玉与黛玉虽是同胞姊妹,但在性情容貌都不相同,史家如今指定要与黛玉定亲,还不知道打的是何等主意;贾敏岂敢轻易应下。

幸好在文二太太刚来时贾敏就让柳嬷嬷去庄家向庄史氏报了信,她这边与文二太太打着擂台,庄史氏闻讯也过来。

文二太太似乎早已猜到贾敏会这般回绝,便轻笑说道:“林太太想岔了。算来这原先可也是林太太的意思;如今林二姑娘尚且年少,林大人和林太太都不舍得这么早嫁女儿,想要等到姑娘及笄后再成大礼,可我们哥儿却已弱冠了。侯爷和夫人是体恤太太一片爱女之心,也就答应了,如今先定亲,待到姑娘及笄后再来迎娶。二姑娘定下了亲事,只待到日后大姑娘寻到婆家出阁,我们世子再来迎娶,可不算是越了规矩。”

这话虽有强词夺理之嫌,但京城中确有人家这般行事,也并非不可为。

“二太太所言在理。那便让我与我家老爷再议一下,必然会给夫人和文二太太一个满意地答复。”贾敏只好强撑起笑容道。

“这样也好。”文二太太阴阳古怪地笑了笑,才似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开口,“我们世子是新科探花郎,论起来这京城中想要成为史家儿媳妇的可大有人在。因着林太太和先夫人有姻亲之盟,我们太太才将别家说亲的通通回绝了;可林家姑娘纵是再好也与我们世子年岁却是不相当,我们侯爷夫人也都依了亲家太太的意思。”

这次贾敏明白了,文二太太说亲是假,恐怕故意找茬才是真的。

正如文二太太所说,若非和庆都郡主半真半假的约定以及庄史氏极力撮合,她两个女儿都是多么好的姑娘想要求娶的人家同样是数不胜数,何必要去蹚忠靖侯府这趟浑水,却非被说得好似是她们家姑娘嫁不出去求着要嫁到他们忠靖侯府一样。

贾敏正要开口,就听见柳嬷嬷匆匆进来禀报:“太太,庄太太来了!”

就看见庄史氏神色不虞地从屋外进来,冷眼瞥向文二太太,哼了一声才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文二太太!听着你这意思,莫不是我三哥嫂子让你来找茬,好退了这门亲事以让瑾哥儿娶了你侄女?我得去问问我三哥,将文二太太这话同他好好说道。”微顿又说,“况且当年庆都嫂子是将这门亲事托给我照看,我兄长也是委托我当这大媒,文二太太怎就绕过我直接上门来提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嫣玉和黛玉坐在炕上看书,外面的动静早已经传到内院。

黛玉频频往院外张望,只听见晋青还在义愤填膺地说着:“姑娘,那文二太太也太过分了!可把太太气得很,都说那文二太太根本就不是诚心而来的。”

“好了!”逾白在后面轻轻拉了拉晋青的小袄,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心情不好,你别再说了。如今文二太太和庄太太都还在前厅同太太说话,你去给姑娘们煮茶。”

晋青还有些楞地呆了一下,才应下去沏茶。

嫣玉合上书放在案上,拉回黛玉的神思:“在外祖母家时四妹妹就曾告诉过我。只是我想着既母亲未曾说起,便当做不知道,未曾想如今竟变成这样了。”

听到前厅传来的种种言语,黛玉难过得落泪,嫣玉捻着绢帕给她拭泪:“那文二太太说话难听,我知你不好受。那史家公子恐非良配,忠靖侯夫人更非善类;若这门亲事定下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姐,那我要怎么办?”黛玉拉着嫣玉低头问。

嫣玉回头让逾白她们都在屋外候着,才同黛玉道:“我们姊妹来合计一下吧。”

黛玉懵然地点点头:“姐,我们要怎么做?”

嫣玉思索着这些事情,一边开口同黛玉说起;“听说在我们尚未出生时,母亲和庆都郡主有过姻亲之约;庆都郡主便是史家大表哥的亲生母亲,忠靖侯的先夫人。”

其实贾敏和庆都郡主的姻亲之约,黛玉本是一概不知,如今听了嫣玉的话已沉下几分心思:“先生说君子一诺千金。母亲与郡主既有此约,我们便应遵从。况且父亲母亲一向疼我们,想来不会在此等大事上将就于此。”

嫣玉也正是为此而百思不得其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林如海和贾敏那般疼爱她们姊妹,又为何会应允了与史瑾的亲事?

纵是文二太太将史瑾夸得再如何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只是文氏想要让史瑾迎娶文氏女的私心。即便史瑾被点为探花郎,眼看着是天子门生前途无量,可真正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的人家却都是略为不尽人意的;这只因忠靖侯夫人文氏之故——忠靖侯史鼎宠信继妻文氏,连带着对文氏所出的次子珩哥儿也爱屋及乌,而先夫人留下的世子史瑾自是不受待见;公卿之族都心照不宣,纵是史瑾千万般好,可谁又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受这份罪。

林如海不寻常的态度,让嫣玉怀疑恐怕和京城中那股暗波涌流有关。

嫣玉原本是不想让妹妹嫁入史家,更不愿林家卷入那场不知何时将会到来的暴风雨。

只是如今看来,却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对,父亲母亲一向疼我们······”嫣玉细细嚼着这句话,不知如何滋味。

“姐,你多同我说说吧。”黛玉很认真地对嫣玉道。

“许多事情也就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万不可再与旁人说道。”嫣玉仔细向妹妹叮嘱着,黛玉神色凝重地应下:“姐,我会的,我听了就烂在心里了。”

嫣玉深吸了一口凉气,才再开口:“史家三太太文氏是宫中文妃娘娘的族妹,而文妃娘娘所出的赵王是陛下最中意的继任者。如今陛下暮年,文氏一族便已是迫不及待以未来太后母族而自居,在京中行为多有不妥。当年文氏姑娘做了史家三表叔的继妻,既是对忠靖侯府的拉拢,也是三表叔对文家的投诚;自从文氏生下珩哥儿后,瑾哥儿在史家的地位就很尴尬。”

黛玉听着也只是不断地点头:“在学堂也听先生讲过京城里的事,这些事情我都有所耳闻的。只觉得史家表哥实在不幸,怎就遇见这般事情;好在如今得了陛下青睐,也便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来妹妹所知不多,嫣玉叹气:“庆都郡主是先皇后穆氏的养女,陛下很是忌惮。”况且史瑾还与穆莨有私;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她是看得真切。

“我听说过庆都郡主。庆都郡主和洛姐姐的嫂嫂河清公主都是江先生的学生。”黛玉想起来就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君王一怒血流成河,史家本就不安定,日后将会如何谁又能知晓!”嫣玉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太重也许会吓到妹妹,就放轻了语气感慨道。

黛玉揪着绢帕若有所思,似乎犹且忧心着未知的后事。

而前厅也是一片夹枪带棒,庄史氏的来到让情形更为明朗。庄史氏也是为了史瑾的亲事尽心竭力,对付像文二太太这样为达目的而不在乎脸面的人,有些话便是庄史氏作为忠靖侯亲妹妹的身份说来更为合适。

庄史氏给文二太太扣帽子,说文二太太故意破坏瑾哥儿和林家姑娘的亲事,就是想要把她的侄女儿嫁过来,莫不是她们文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了非得全部塞到史家?文二太太被气得够呛了,立即就要打道回府,说这大媒她不做也罢。

贾敏听着惊心不已,庄史氏这话可便是将宫中的文妃也一并骂进来了。

“这京城当中何曾有善茬?否则母亲和我家慕姐儿也不至于被害得丢了性命。”庄史氏拭着泪轻声说,很是酸楚悲痛。

便是早已猜到当年扬州时疫本是人祸,如今真听庄史氏说起来,贾敏也不禁惊异:“当年凉光寺中那么多无辜的人,竟都是被人谋害而死的。”

庄史氏显然不愿再多说当年之事,便匆匆道:“此时并非说话之时,待来日再论。”

贾敏应下。

至于和史家结亲一事,也自是延后再议。

后来与林如海议说起时,贾敏坦白:“我与母亲谈起,当时我还是想着嫣儿嫁到史家。玉儿心思细腻,她的性子可不适合那弯弯绕绕的公卿之家,最好便是嫁到老实上进的读书人家,能疼着护着玉儿的;嫣儿明朗活泼,心眼也比玉儿多,她总不会吃了亏。”只是没想到就让文氏先发制人占了先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闻妻子的话,林如海也是叹息:“世间安得双全法。堂官之门未必就好过于公卿之家,忠靖侯府好歹还有岳母和庄家太太照看着;那文氏,待到玉儿及笄,文氏也已是不成气候了。”

贾敏听见林如海突然直接说起来了文家的事,不由大惊:“陛下当真要对文氏动手了?那宫中的文妃和赵王呢?”如今外面都说陛下中意赵王将立其为太子,林如海却说文家快完了。

“赵王和晋王拧在一起,陛下焉能不急。”林如海只低声同贾敏简言说,“三年前,陛下派了亲信到扬州送了一份密诏给我和庄大人,要重查平丰之案。”

贾敏惊然失色,骤然失力跌坐再炕上。

林如海轻轻拍了拍贾敏的肩头,相说无言。

想起庄史氏极力促进林家和史家的亲事,贾敏已有些明白原由。

“既如此,我便听老爷的。”贾敏才回了神思应下说。

“只是若史家还想要再得寸进尺,就和庄太太去清平寺求个签,也好回来堵上文氏的嘴。”林如海一本正经地给贾敏出主意,贾敏才明悟了他的意思连忙答应:“我明白老爷的意思了。”

次日嫣玉黛玉姊妹来正屋问安,贾敏看见她们姊妹都是怏怏的。

贾敏让江碧从檀木架上取出妆奁匣放在案上打开,匣中放着两支白珠簪珥;贾敏取出簪珥给她们别在发间,含笑道:“我们家姐儿都长这么大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听见贾敏这样说起,她们姊妹俩便知道母亲是要正式跟她们提起亲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神思不定地抚着发间的白珠簪珥,先开口问:“母亲,我听说,您和父亲真要将玉儿嫁给史家的瑾大表哥?”

黛玉就低着头不说话,安静听她们说着。

文二太太上门提亲时闹出那般大动静,贾敏知道她们姊妹必然也听到了风声,但在黛玉面前只含糊说起:“如今尚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呢,在你妹子面前说起可要惹得你妹子害臊了。”

果然看见黛玉急得涨红了脸,望着嫣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母亲,可我听说——”嫣玉很想劝母亲三思,毕竟此事关乎到妹妹的终身大事,可是不能马虎的;只是这史瑾自是处处都好,出身侯门,功名在身,若是旁人家的子弟自是前途无量,可偏偏史瑾却有一个满肚子坏心思的继母,这就是致命的死穴。

嫣玉始终忍不住跟母亲说:“我听说,瑾大表哥的母亲三表婶婶,云妹妹都说三表婶婶对小辈们都很苛刻,只疼着珩哥儿。”在母亲面前她不能说得太明显,就只能弯绕着旁敲侧击向贾敏表达自己的意思;况且湘云也确实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湘云自小在两个叔父家轮流住着,对于忠靖侯府的事情自是看得清楚,嫣玉也不算完全瞎说。

贾敏蹙眉,心中越发乱如麻。

黛玉却只低声说道:“所以我才觉得瑾大表哥很不幸。”

贾敏沉默半晌便问:“你们在外祖母家可见过瑾哥儿?”

黛玉自是摇头,嫣玉却嘴角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的却又欲言又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严冬飘雪,京城已一片霭然。

贾敏带着嫣玉黛玉去清平寺上香,庄史氏与庄大奶奶也早已来到清平寺;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庄大奶奶扶着庄史氏过来:“敏妹妹。”

两行人一同进了清平寺,贾敏含笑与庄史氏说起:“我本意也是想带嫣儿和玉儿来清平寺求签,听说清平寺可灵验了。”

庄史氏拉着贾敏也笑道:“这倒是真的!前几年我三弟妹来给我们家四姑娘求姻缘签,果然是必得贵婿了。”

庄大奶奶落在后面同林家姊妹说着话,像大嫂子一样温和好气。

隐约听见前面庄史氏和贾敏传来的话,嫣玉又分散了心思。

“庄大嫂子,清平寺当真这般灵验?”黛玉好奇地向庄大奶奶问。

庄大奶奶只是轻笑说:“我初到京城,知之不多。不过是听婆婆和姨母说起,应该是真的吧!”她做儿媳妇的自是不能驳了婆母的意思,只听她这语气恐怕便有口是心非之嫌。

顿了下庄大奶奶又笑起来与她们姊妹道:“姨母带两位妹妹来清平寺求签,也是要为妹妹问一道命运签。”

嫣玉才回过神听见庄大奶奶的话,不由好奇:“只是签上那寥寥数言,当真就能道遍人世一生?”

在离恨天上亦曾听说司命神君的命格谱和警幻仙姑的薄命册常写命运判词,却不知人间亦有如此奇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大奶奶也无法回答言语这般疑惑,思索后就犹豫地说:“也许其中自有沟壑。”

女尼引着她们过去后殿上香求签,遥遥便听见不远处的游廊转弯那侧传来女人谈笑之声。

“二嫂嫂,你可都听见了的,师父也说你命中本该有子嗣的,只是如今的儿女缘未到而已。若能劝得公爹和婆婆答应将慎哥儿过继到你名下,你定能很快如愿以偿的。”

“慎哥儿可是长房长孙,这恐是也不妥当。况且如今婆婆将慎哥儿和恬姐儿抱到正院养着,又岂肯再送出来。”

听着她们的话,应是理国公府二奶奶齐氏和三奶奶文晴远;没想到到现在文晴远还不死心,一门心思撺唆着齐氏要将慎哥儿出继到二房。

就看见齐氏和文晴远相携走来,文晴远的小腹微微隆起,如今竟是已有孕在身了。

齐氏见到她们一行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心虚,才浮起几分笑意说:“林太太,庄太太。”文晴远露出不悦之色,也不得不上前说话。

“恭喜柳三奶奶。近月一直未见柳三奶奶,原来已是怀了喜。”庄史氏言笑晏晏地同文晴远道。

“多谢庄太太。”文晴远轻抚小腹,神色淡淡的。

庄史氏就回身与柳二奶奶说起话:“我来清平寺本是望庚问喜的,没想到却遇见了柳二奶奶,实在是缘分。”

望庚问喜即是将生辰八字交给寺庙师父批命,在男女议亲时以定下良辰吉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史氏的儿女俱已成亲,柳二奶奶想起先前闻说忠靖侯世子求娶林家姑娘,又见是贾敏与庄史氏同行,便知应当是为两家结亲一事。只是史瑾成亲,却是由庄史氏这做姑母的来为他上下奔走,便不由令人深思。

既提起如此,齐氏连忙道贺:“原是如此,那可恭喜庄太太了。”又道,“也贺林太太。”

贾敏含笑:“多谢柳二奶奶。”

文晴远面无表情地伫立一侧,齐氏也不便多留就带着文晴远离去。

庄史氏冷哼了一声,才恢复如常神色同贾敏说着话进了后殿。

上香拜佛后,庄史氏便与贾敏相辞:“敏妹妹自便,我便去问喜了。”

贾敏应下:“姐姐去吧,我可还等着姐姐的好消息呢!”

庄大奶奶抚着藏在袖中的荷囊,忙跟上庄史氏过去。

“林太太是带姑娘们来求签的?”正看见慧静师父从后堂出来,和蔼地含笑与贾敏说话。

“慧静师父。”贾敏见到她才合掌笑言,“劳师父费心了。如今两个姐儿大了,便带她们过来求一支签。”

慧静师父就回头向她们姊妹说:“两位小施主随贫尼前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贾敏应允地点头,嫣玉和黛玉便跟慧静师父过去。

求签处人影稀少,却在走到门前时黛玉突然回头拉着嫣玉的手,嫣玉只以为她是紧张:“可是生怕求到了一支下下签?”

黛玉很认真地摇头:“姐,我不想求签了!我想一切顺其自然便好,我不想早早就知道了未来如何,却抵不过命中注定而无力改变,只能挫败地等待终将到来的命运。”

听着妹妹这话,嫣玉无来由地生出一种感触极深的感动:“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很想告诉黛玉,命中注定并非不可逆转的宿命,就像她已经改变了妹妹这一世的命运,将警幻仙姑为妹妹谱写的命格逆转得彻底。

贾敏见她们姊妹这么快回来还很奇怪,才听慧静师父说起:“两位小施主都很有主见。”

知道她们姊妹没有求签,贾敏奇怪之余不免失笑:“看别的姑娘来求签都虔诚期盼,偏是你们姊妹古灵精怪的,我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的。”

慧静师父笑着与贾敏说:“施主,贫尼看两位小施主都是有福之人,与旁人都是不同的。”

贾敏颜开喜上地谢过慧静师父的吉言,才带着她们姊妹出去在廊下等庄史氏回来。

过了半刻钟见到庄史氏从殿中出来,她已是眉梢染喜,看见贾敏就快步上前对她点头,只是碍于嫣玉黛玉在侧不好直言,才压低了声音与贾敏道:“这真是天赐良缘!瑾哥儿与你家姐儿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庄史氏取了史瑾的生辰八字到师父前问姻缘,师父说史瑾不宜过早成亲,还需再等三年,姻缘也就结成良果。

三年后,正是林家姊妹及笄之岁。

这也正是他们想要得到的答案。尽管史家答应待到黛玉及笄后再成大礼,可依照文氏的算计,却指不定其中会发生什么变故;若到时候文氏一装病,再装模作样地说要史瑾娶亲来冲洗,这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可不得了,她们务必要早作准备以防文氏从中作梗。

庄史氏让庄大奶奶好生将柬帖收起来,万不可令人知晓,待议亲时再取出来和林家交换黛玉的庚帖。

从清平寺回到府上,柳嬷嬷就候在门前迎上来扶贾敏,一边低声禀道:“太太,威烈将军郑大人的太太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太太呢。”

贾敏还有些诧异,回头吩咐嫣玉黛玉先回去歇息,不必跟去正院问安,就与柳嬷嬷一行人过去前厅。

郑家太太四十出头,面容圆润雍容,正坐在架子椅上吃茶;听见贾敏进屋连忙起身,笑容洋溢着过去:“林太太。先前家中事多,未能上门相访,还望见谅。”

“郑太太可太客气了!请坐吧!”贾敏笑着招呼郑太太坐下,唤江碧再给郑太太奉茶。

其实贾敏已是多年未与郑太太相见,如今更勿论亲厚。

贾敏猜到郑太太此来应是另有目的,但郑太太既未提起,她也就当做不知道地同郑太太拉着家常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茶过三盏,郑太太才出言问起:“听闻林二姑娘将与忠靖侯世子定亲?”

贾敏早有准备,便说:“我们家与史家确有姻亲之约,只是尚未问名纳吉。”她都觉得奇怪,旁人只知两家有姻亲之约,缘何郑太太便知与史瑾定亲的是黛玉而非嫣玉。

郑太太就向贾敏道贺:“那可恭喜林太太了。史家大公子年纪青青就功名在身,定然是前途无量,日后二姑娘有福气了。”抿了一小口清茶又问起,“只是不知大姑娘可许了人家?”

听着郑太太这意思,恐怕便是要给嫣玉说亲的。

贾敏染上笑意:“这也正在相看着人家呢。之前便有不少太太奶奶来给姐儿说亲,只是各家公子千秋华盛,我可看得很是眼花缭乱,只恨膝下姑娘就这两个,未能多得佳婿。”她半是玩笑地与郑太太道。

郑太太便凑近与贾敏笑说:“我也想给大姑娘说一回亲事。便是我姑奶奶家的二哥儿,今年刚中了举子;我家姑奶奶一直对两个姑娘很是喜欢,只是如今二哥儿中了举人才腆着脸想来求娶大姑娘。”

郑家的姑奶奶正是金陵甄家的甄太太。在来京途中甄太太初见到嫣玉黛玉就流露出结亲之意,如今甄太太会托她娘家嫂子来说和也不足为奇。只是当年贾敏不愿卷入甄家与文家之间的朝堂储位之争,才以不愿让女儿太早出阁为由婉拒了甄太太的意思。

“知道林大人和林太太不舍得姐儿,想要留姐儿到及笄后再出阁。我们家姑奶奶说了,她很理解太太对姑娘的爱护之心;若真能为二哥儿求娶到大姑娘,既忠靖侯世子等得二姑娘,我们哥儿也是等得大姑娘的。三年后我们二哥儿就要春闱了,若二哥儿也能似史家大爷这般金榜题名,那可就是双喜临门的大喜事了。”郑太太说得兴起,似乎对于这门亲事已是志在必得了。

贾敏毕竟不好直接驳了她的意思,就笑着与郑太太道:“多谢你为我家大姑娘费心了。只是甄家远在金陵,我们也实在不舍得姑娘远嫁,便是留在京城最好。”

郑太太连忙劝着贾敏:“儿孙自有儿孙福。便是姑娘嫁在京城,日后姑爷总有外任的,难不成太太也要拦着吗?况且二哥儿又非宗子,待考取了功名在京为官,姑娘与姑爷一同在京,太太也不必担忧与姑娘相隔千里不得相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听她说到这份上,贾敏就只能先应说着:“那我便与我家老爷说说。”

又同郑太太说了一会儿话,郑太太才告辞。贾敏心下暗叹起,这郑太太可真是难以应付的,恐怕这日后还得更费心思。

柳嬷嬷给贾敏换下已经凉了的茶水忍不住说:“这郑太太可也太强硬了。哪有这样来说亲的!”

贾敏摇头叹气:“她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只是勿论郑太太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这甄家也是万万结不得亲的。如今皇帝秋后算账,文家和甄家便首当其冲要被天子之怒所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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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年节将至,府上喜乐融融,外面却已经翻了天。

文八爷当街纵马将缮国公的幼孙马柟踩成了重伤,不过三天马柟就夭折了。缮国公夫妇进宫向皇帝请求伸冤,却被文妃先一步让侍卫将他们拦在午门外;御史台闻此消息,在朝堂上参奏了文尚书一本,文尚书家教无方,女儿以后宫妃嫔之身擅自干政,孙子当街纵马伤人。

林如海虽是翰林院的官员,但朝堂风起云涌,也牵连得上下官员都不得安生。

一众太太奶奶议论起来,都说文尚书也是晚节不保,却是被儿孙连累了。陛下龙颜大怒,令大理寺查理此案,大将军冯秋协助大理寺查处。

因外面事多,大年初二去荣国府走亲回来,往常与张、江两家的往来也省了。

“姐,如今看来这般情形,应是要柳暗花明了?”黛玉如故坐在棋案后与嫣玉对弈,屋外寒风萧瑟,雪打窗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这螳螂和蝉却调换了角色。”嫣玉盯着棋局沉思道。

本以为文氏至少还能再撑一段时日,却未想比甄家还不如。

落下一子,嫣玉才想起,起身到书案后取来一幅卷起的画交给黛玉:“你的美人图,我给你画好了!”

嫣玉答应过要给黛玉画一幅画,只是夏去冬来就耽搁了。

后来黛玉想起,就缠着嫣玉要她画美人图:“史书都说那汉时李夫人是倾城佳人,却不知该是如何的绝代倾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画成美人图,黛玉缓慢展开,叹道:“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可惜李夫人早亡,只是不知这倾城佳人若未早亡,又会是如何结局?”

甄贵妃年少时也被称为倾城佳人,可她却终究不是深得帝心的李夫人。

可便是李夫人深得帝心,也庇护不住她的兄弟儿子,李氏宗族被两次族诛,唯一的儿子昌邑王也早早夭亡。

只怕甄家还不如李家,毕竟甄贵妃之于当今圣上,可不如李夫人之于武帝。

“甄家如何,也是以后的事了。”嫣玉只说。

文家和甄家,赵王和晋王,这相互纠缠争斗了这些年,恐怕都不过是被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如今不是赵王和晋王的储位之争,而是皇帝与皇子的争斗,还有无数黄雀在虎视眈眈。

黛玉仍道:“若甄贵妃是李夫人,可谁又是昭帝呢?真论起来,未来的天子只怕都还尚未出生。”

与妹妹以史论今,嫣玉也是喜欢的,就说起:“霍光当真是周公,可惜昭帝却并非成王注释1。昭帝是谁并不重要,霍光是谁才是最要紧的。”

只是如今并非汉家天下,当今圣上并非武帝,朝中之臣更无霍光。

忠靖侯恐怕也察觉到朝中形势的不寻常,对于史瑾和黛玉的亲事只请了庄史氏代为操持,而忠靖侯夫人文氏称病未出。

文氏便已坐不住了,眼看着娘家突然出事,她的算计却是一桩未成,愈发着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二太太故伎重施地给她出主意,用银钱收买了道婆,说文氏这一病蹊跷,需得冲喜才能病愈。

文氏才惺惺作态地抹着眼泪:“兴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林太太舍不得玉姐儿早嫁,我这身子偏生是不争气的,累得瑾哥儿。”

文二太太正欲开口,就被庄史氏打断了:“我却是不明白,嫂子这话说来,又与瑾哥儿何干?我去为瑾哥儿问过生辰八字,瑾哥儿可不宜早婚。若嫂子的病要冲喜才能好,不如让我张罗着为三哥哥纳一房良妾,府上摆几桌酒宴请亲友来相见,也算是喜事了。”

文氏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文二太太更是脸色铁青:“姑太太这说的是什么话!”

“嫂子若是不愿意,我倒还有一主意。”庄史氏冷笑一身道,“或者为珩哥儿娶个姑娘做童养媳,待他们夫妇一同长大感情更为深厚了。况且珩哥儿可是嫂子的亲生骨肉,珩哥儿娶了媳妇才是嫂子最大的喜。”

珩哥儿还是孩提幼子,那给人家当童养媳的姑娘都是家里穷苦没办法的,稍有声望的人家岂能愿意让自家姑娘去做童养媳的!

庄史氏句句锥心,气得文氏瘫在榻上,却是再不敢提冲喜一事了。

到上春三月,便是薛洛出阁的好日子;她远嫁金陵,送嫁的队伍需提前出发,方才日夜兼程赶到金陵。

昔日与薛家交好的太太来为薛洛添妆,只是因这赵王受文家的牵连而被陛下迁怒之故,如今来为薛洛添妆的官家太太远不及纳采定亲的盛况。

薛洛的胞姐赵王妃也未来为她送嫁,只有薛家的族老族奶引着薛洛在薛大将军和文安长公主的牌位前磕过头,薛梃从清平寺回来送姑姑出阁。

只在见到薛梃时,薛洛才落了泪;想来她在京城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侄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家姊妹跟着贾敏来薛家观礼,在薛家又见到了理国公府柳家一行。

柳二奶奶面若冰霜地跟在理国公夫人身边,已是身怀六甲的文晴远也跟着婆母嫂子过来,只是面色青灰的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柳二奶奶偶尔斜目望见文晴远,目光也变得不屑和厌恶,好似生怕离她太近要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柳二奶奶齐氏的娘家和缮国公府有亲,那个被文八爷纵马踩死的孩子依着辈分还要唤柳二奶奶一声表姑母的。

本来齐氏与文晴远妯娌关系很好;可如今发生了这般命案,两家势同水火,齐氏更是深以曾同文晴远交好为耻。

薛洛梳妆打扮整齐,却让喜娘退下,只留了嫣玉在屋里同她说话。

“如今我将远嫁离京,你便当真再无何话与我说?”薛洛望着嫣玉问。

“愿洛姐姐与李家公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嫣玉犹豫半刻还是这样说。

“你晓得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薛洛摇头,贝齿轻咬下唇,“清平寺后《折杨柳》,你遇见的那个奇人究竟是谁?”

嫣玉垂眸:“洛姐姐也太较真了!”只是对上薛洛灼灼目光,才低声道,“我不知他从何处来,也不知他到何处去,所以才说他是奇人。”

薛洛便不再追问于此,转身从妆奁盒里取出一个荷包,荷包却是被针线细细缝起来,用青栴绣法绣了一朵荷花。

“洛姐姐的绣法果然是出神入化。”嫣玉由衷感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薛洛语气不显,仿佛只是在轻描淡写着与她毫无干系的事,“若你再遇见他,请帮我将这个荷包交给他。若再见不到他,那也就算了。”

嫣玉不知薛洛这究竟是何意,就接过了荷包应下:“洛姐姐放心。”

薛洛仍是慢悠悠地说着:“既是奇人,也是我们未能强求的。”然后若有所思地提起道,“听说玉妹妹与史家公子定了亲,只怕我在金陵回不来京城,这青荷荷包就当做是我给玉妹妹的礼物。”

嫣玉这才诧异地抚着荷包上的青荷刺绣,不知道这还能和黛玉有何干系。

“只是史家的事!”薛洛莞尔,就在妆台前坐下,铜镜映出昏昏面容。

喜娘进来给薛洛重新梳妆净面,嫣玉才离开喜屋过去前堂吃喜席。

然而薛洛的喜轿刚启程出门,大街上已是被官兵围控起来,薛府外也来了一队官兵堵在门外正同薛家族老交涉。

来为薛洛添妆的都是官家太太奶奶,一看这样的架势都聚在院里相说着。

江娘子的嫂嫂江太太拉着贾敏在廊下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恐怕外边出事了。”

张太太也应和着:“看着这情形也不对,还得出去问问。”

只是如今薛洛出阁了,薛家也没个能当家做主的,突然外边出了事也没个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晴远抚着高隆起的小腹,面色痛苦地靠在丫鬟身上,冷汗渗渗。

“夫人,我们奶奶破水了,怎么办?”文晴远的奶嬷嬷着急地去寻国公夫人求救,国公夫人闻讯也急乱了;薛族奶连忙让丫鬟扶文晴远去偏房坐下,又让婆子出府去寻接生婆婆,说理国公府的三奶奶恐怕要生了。

带队的官兵听说柳三奶奶,一拍脑袋就想起来:“这柳三奶奶可就是文家姑娘!若让文家姑娘跟外面传了消息,我们回头也没法交代。”

院里的太太听外面说到了文家,便思量着只怕是文家出事了,都揣揣不安着。

只是文晴远也耽误不得,还是薛族奶身边一个婆子会点本事,从前给薛族奶的儿媳妇接生过,薛族奶只得先让婆子进去看着文晴远的情况。

姑娘们在前堂里说话,听到外面动静也出来探看,都在传说着文家如何,一片胆颤。

嫣玉攥着青荷荷包藏在袖里,跟着影萍一起出到屋外,心中已是翻涌万千。

“姐,听说是和文家有关。”黛玉低声跟嫣玉说。

“看来就要开始了。”嫣玉在挤挤攘攘中往外探看,无数思绪掠过心头。

注释1:汉武帝册立幼子弗陵为太子,赐霍光《周公辅成王》图,令霍光似周公般辅佐新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来为薛洛添妆的太太奶奶们都被困在薛家,只知外面已是变了天。

听着官兵的口径,据说是赵王与文家意图谋反,文妃在宫中下药谋害天子,证据确凿;如今见阴谋败露,赵王与文妃先后自尽谢罪,文家上下亦被押入天牢以待处置。薛家是赵王妃薛氏的母家,尚且不知薛家是否与赵王谋反有牵连,就先将薛家也围起来以待查清。

薛族老当即就吓呆了,连忙说道:“大将军在世时就是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赞誉大将军为忠。大将军逝后,我们安分守己可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又暗暗庆幸薛洛已是出阁,即便薛家被皇帝株连,也不会牵连到已出阁的薛洛。

“薛老你放心,若你们薛家是清白的,也不会冤枉了你们。”官兵只应说。

只是被困在薛家的一众太太都是京城公卿堂官的家眷,他们也都得罪不起。

薛族奶在屋里招待着太太姑娘们,一边赔着罪,未曾想竟在薛洛出阁之日发生了这般事情。

闻说竟是赵王谋反,众人又惊又恐议论纷纷,都生怕这祸事要牵连到自己。

柳二奶奶冷笑着与齐太太说着:“那文家多行不义,天恩提携竟是痴心妄想敢谋逆犯上。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便是咎由自取自取灭亡。”

齐太太见她越发口无遮拦,连忙打断:“这可是在薛家!你这般口无遮拦,若令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那文六惺惺作态,我真是一看见她的嘴脸便觉得恶心。”柳二奶奶偏过头冷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晴远还在偏房里痛苦生子,对于外面的纷纷议论一概不知,更有理国公夫人守在门前寸步不离,生怕文晴远腹中之子稍有闪失。

柳二奶奶朝这边瞥了一眼,却被齐太太拉到一旁:“文家出了此等大事,你们家这位三奶奶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看见柳二奶奶不屑的神色,齐太太作为嫂子才劝她,“但你万不可去为难她,不然你婆婆看来都觉得你没有雅量了。”

“她一进门就将我推去和大房打擂台,可当真是要把我摆弄得团团转!”柳二奶奶虽是如此说来,还是好好应下齐太太的话,“嫂子放心,我自是不会出格的。”

前堂里张太太、江太太她们一群人也在论说着闲言,都是心神不宁。

张太太听着她们说起,似也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意:“我们这位陛下,如今未免也有些太绝情了。文妃陪伴陛下多年,赵王好歹是陛下的亲骨肉······想当年陛下与先皇后那般恩爱,对五皇子和八公主却是未有半分情面。”

若在平时,张太太也是万不敢私议天家是非,只是如今突逢乱难,她也是慌了神。

“你疯了!竟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江太太惊得就要去捂张太太的嘴,只是她心中却是认同的。

贾敏随林如海在扬州任上多年,对当时京城的事都知之不多,便是后来得知林如海奉了圣谕在暗查此案,也未有多问。

如今赵王和文家也是因谋逆之罪被诛,与当年惊动京城的平丰之乱何其相似?

张太太和江太太都生怕再来一次当年的祸事;当年平丰之乱将朝中半数朝臣牵连其中,贬官的流放的,便是好不容易避过了平丰之乱,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太太不由感慨起:“都说陛下看重赵王,要让赵王入主东宫,就连甄家都要将嫡亲的姑娘送给赵王当侧妃。如今到头来赵王也不成了,恐怕最后还是晋王坐了东宫。”

“江姐姐,这都还未到最后呢,可还说不得了。”贾敏在旁听她们说着,才出言道。

“你说得不错!却是我糊涂了!”江太太连忙打住,便拉开了别的话。

到日暮就见冯大将军过来下令撤走围在薛家外面的官兵,以见薛家确与赵王谋逆一案无关。

冯大将军宣了陛下的旨意,召薛梃进宫面圣。

薛族老才又惊又喜地带着薛梃出来;旁人见了也觉得奇怪,薛梃是河清公主遗子,父母双亡后就在寺庙里被抚养至今,如何陛下便突然宣他进宫面圣?

太太奶奶们陆续上马车回府,才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仿佛顷刻京城就变了天。

马车颠簸着远去,街边路巷都陷入寂静,只有来往官兵行色匆匆。

嫣玉和黛玉坐在贾敏两侧,面面相觑着,也感觉到母亲显然很是焦虑。

回到府上时,琰儿已是下了学堂在里屋描字,听见母亲和姐姐们回来连忙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琰儿。”贾敏看见幼子才沉下心中万千思绪拉着他在月牙桌边坐下,嫣玉黛玉姊妹也在母亲旁边坐下,看见琰儿挨在母亲身边扬起头道:“母亲,先生告了病,这两天都不用去上课了,先生只让我好好描字。”

想到外面的乱事,琰儿的先生也是国子监的,贾敏就抚着琰儿说:“这段时日我和你父亲都忙着,你可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就算不在学堂也要好好读书描字。”

琰儿自是好好点头答应。

贾敏便让琰儿回里屋继续描字,才跟她们姊妹说起:“今日薛家姑娘出阁,转身京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嫣玉忙是接了贾敏的话说:“从前文家那般嚣张,他们家的太太姑娘都是高人一等的,没想到这突然就遭了变故成了罪人。”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那忠靖侯夫人文氏这般肆无忌惮,不就是因着是文氏姑奶奶的缘故;如今文家蒙了难,文氏的锐气也便不复存在了。

只是想起了文氏,嫣玉又不由有些担忧:“母亲,我听说这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当年平丰之乱便是连徐表叔都被牵连贬谪,如今文家牵扯谋逆案,会不会要牵连到史家三表叔?”毕竟史瑾和她妹子还有婚约在身,若史家当真因此被牵连,黛玉可要怎么办?

黛玉也露出担忧之色望着母亲,只是事涉史家她终究不好开口。

“这倒不会!只要瑾哥儿和赵王谋反案没有干系,就绝不会有事。”贾敏想起林如海说过的话,还是与女儿说道;史瑾毕竟是庆都郡主之子,皇帝既要重查平丰之案,就万万不会让史瑾因文家而受到牵连。

贾敏至今仍觉得意外。自古以来君王都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便是心知当年东安郡王谋逆实是冤案,也只会留给继任之君来平凡;没想到当今圣上却要重查此案,想来已是不可思议。

君心难测,想来便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夜林如海却并未归家,只让小厮回来传话,贾敏在屋里亮着灯等到天明。

嫣玉在南嘉院和黛玉摆弄着之前留下的残棋,吩咐倚晴回去给柳妈妈和倚月传话,她就在南嘉院和黛玉一起歇下。

“姐,你不会是害怕了,就不敢回去了?”黛玉抬眸望向嫣玉含笑问。

“有什么可害怕的,不过就是京城又一场血雨腥风罢了。古往今来,京城不都是世间是非之地吗?”嫣玉轻笑,拿着棋子在黛玉面前晃来晃去,黛玉才伸手推开她:“姐,那你说这一场腥风血雨会牵连到多少人?不会最后真让晋王做了黄雀吧?”

嫣玉只是笑望着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有自以为是黄雀的人,其实都是螳螂。”

黛玉略一思索就点头:“毕竟这天下还是皇帝说了算的。”

嫣玉也便是随意笑笑:“当年那倾国倾城的李夫人都保不住李家,何况是甄贵妃?皇帝都疑心病重,赵王倒了,可就是晋王和甄家独大了。”

“姐,还是你跟我说不要以史论今的,当今圣上毕竟不是武帝。”黛玉很认真地与嫣玉说,是嫣玉曾与她说过,沉迷于以史论今都会被套入史书的框格里跳不出来了。

“不过是一时感慨而已。”嫣玉叹息着。

小厨房煮了八珍米昔端进来,米昔用玫瑰花露酿出来,清香细腻;只是睡前不能多吃,姊妹俩也只喝了小半碗就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逾白和叶子放下帷幔熄了烛灯,嫣玉黛玉像从前在扬州时一起躺在榻上盖着薄衾。

黛玉翻过身靠近到嫣玉旁边:“姐,陛下召了薛小公子进宫,薛小公子是河清公主之子,看来京城是真的要变天了!”

“你猜陛下当如何?”嫣玉故意笑问妹妹。

“昭帝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博陆侯注释1”黛玉低声跟她道,又笑起,“姐说我说得对不对?”

嫣玉才会心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黛玉摇头说:“姐,你想要当英雄,我还不想当英雄呢!做英雄太累了,我只想做一个,局外人;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透过重重帷幔,微启的窗外月光清明,她仿佛看见仙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究竟英雄能否成为英雄,答案就在不远过后,嫣玉也在等着这个答案。勿论是赵王和文家,还是晋王和甄家,都是穆莨用鱼饵引来的鱼,是即将要被黄雀吞没的螳螂。

注释1:汉武帝遗诏封大将军霍光为博陆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理国公府传来消息,柳三奶奶文晴远诞下一子,是柳家孙辈的二公子,起名柳恪。

文家上下皆已收入天牢,如文晴远这样已出嫁的女儿虽未受到牵连,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恪哥儿的洗三和满月宴都是草草了事;昔时柳三奶奶在理国公府的身份多么尊崇,如今就有多么尴尬,骄傲如文晴远也敛了神气,那娇艳明媚的女子便似秋后黄花般彻底焉了。

这场席卷京城的风波却未结束,在文家落入天牢后,皇帝召甄应嘉回京述职,却在朝堂上斥甄应嘉与晋王内外勾结图谋不轨。甄应嘉本还做着国舅美梦,瞬间却跌入谷底;甄应嘉连忙叩头谢罪,晋王也为甄应嘉求情,皇帝还是将甄应嘉免冠入狱,甄家抄家。

风云变得太快,让那些想要讨好甄家的人都还未回过神来。

皇帝历数甄家十大罪状,其中便有“与文家勾结谋反”这条重罪。

骤然间文家与甄家都下了大牢,皇帝钦派大将军冯秋主审此案,方才官复原职的庄大人和林如海协助冯将军,林如海也被从翰林院调到中书。

然而冯秋所审并非这一桩谋反案,而是五年前东安郡王穆莳谋逆案。

在抄查文家时竟是查出了文尚书与甄应嘉五年前的书信往来,所议正是如何做局诬穆莳谋逆之事;连夜审讯文尚书的几个儿子后,他们已是供认不韪,将这本该永远埋藏的秘密吐露得一干二净。因此甄家被查抄,甄应嘉也被严加问讯。

便有御史向皇帝进言,不应让庄大人来查此案,毕竟庄大人是东安王妃庄氏的族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帝不以为意。

最终文尚书与甄应嘉罪证确凿而被判处斩,文、甄两家成年男子同样被处斩,余下妇孺流放三千里,永远不得回京。晋王被贬谪出京,赵王的家眷也被贬谪离京,无诏不得回京。

五年前东安郡王穆莳谋逆案已查明实为冤案,故为东安郡王一脉恢复身份,召东安郡王次子穆莨入朝,令穆莨重袭东安郡王一爵,世袭罔替。

又召五皇子、明昭太子妃和皇长孙进宫,信宁公主也被召进宫面圣。

林如海在官衙里忙碌了半个月才得空归家,贾敏见到林如海才总算放下心来;林如海看见贾敏又是哭又是笑的模样,连忙拉着贾敏进屋坐下。

“老爷这都瘦了!”贾敏用绢帕拭着泪低声道。

“如今总算是功德圆满了。”林如海意味深长地叹气,拍了拍贾敏的肩说。

“没想到短短数日这京城就变了天,文家和甄家都落得这般下场。”想起半月来京城风云莫测的变化,贾敏也很是感慨,“老爷,听说陛下让东安郡王的二公子袭了爵?还将五皇子召回了?”

林如海却突然沉默了,许久才只说:“君心难测啊!”顿了下继续道,“陛下同礼部商议着提前禅让之事,但五皇子恐怕是不成了。”

三天后宫中传出消息,五皇子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悲痛万分,追谥五皇子为昭恪太子,公卿夫人都进宫吊唁。

听说这个消息时,嫣玉并不觉得意外;五皇子病重早就只剩一口气了,若非灵草之故也活不到如今。

只是五皇子已故,这京城依然要不平静;皇帝也已是年事已高,终究是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后嗣。

黛玉拉着嫣玉要同她打赌:“不知道陛下是会召回晋王,或者广选妃嫔?”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来关心起天家事了?”嫣玉笑着掐了下她的脸颊,故意跟她玩笑。

“姐,你就丝毫不好奇吗?”黛玉凑到嫣玉面前追问,“武帝尚且能在六十二岁生下昭帝,当今圣上尚且年轻。若再出来几位小皇子,也未必不可能。”

嫣玉捉弄她:“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个也不羞!”

黛玉还振振有词:“姐姐都不羞,我当然也不羞。况且外面都这样议论呢!”

外面都在议论着,皇帝要大选后宫。

却在昭恪太子大丧后,皇帝正式册封昭明太子之长子、皇长孙姜羲为皇太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又一朝夏来临,京城才渐再归于平静,诸家也如故往来。

从前因平丰之乱而被贬谪流放的官员都官复原职,徐家重新回到了京城,一直流离在外的赵岳也复职。先前林如海挂名在中书下协助冯大将军查案,如今尘埃落定皇帝才让他去礼部做礼部尚书,从前的礼部尚书是晋王一派的人。

如今贾敏便在家里将她的嫁妆清点出来,给琰儿留下一小份,余下分成两份给嫣玉和黛玉做嫁妆。大家姑娘的嫁妆都是自幼时就开始由母亲筹备着,从姑娘出阁后的衣裳床被到吃嚼银钱都备好,待姑娘许了人家后做母亲的就从嫁妆中出一份为女儿添妆。琰儿是男孩,日后要继承林家的祖业;只是嫣玉和黛玉出阁做了别人家媳妇,贾敏越想越不放心,心里对女儿们也愈发偏向。

待日后皇太孙继位为君,必然要启用昔日追随明昭太子的旧臣;史瑾既是新科探花,又是庆都郡主之子,前路已是可见花团锦簇一片光明。

黛玉和史瑾定了亲事,想要巴结林家的人也多了,况且林如海还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到夏日宴时,贾敏在府上设了花宴,只邀了亲戚和相交好的几家夫人太太来相聚;又问起两个女儿的意思,邀与她们姊妹要好的姑娘来玩。

于是便是贾敏的娘家荣、宁二府,初来京城的徐家和赵家,以及向来同贾敏交好的张、江两家的太太小姐;史家只来了湘云,理国公柳家则是柳二奶奶和柳宁安一同前来。

贾家的三位表姑娘都跟在史太君身边,贾敏还特意跟史太君说让带兰哥儿和琰儿玩;待到明年开春兰哥儿就要被送去金陵进学堂了,日后得是逢年过节才能回来,琰儿还一直念叨着兰哥儿。客居在荣国府的表姑娘宝钗也跟史太君前来;宝钗本是要在今春入宫参选伴读女官,只因今年多事,才将这伴读女官选拔改到了秋后,故如今宝钗依然还在贾家小住。

郁明仍是待字闺中,穿着一卷浮碧纱裙,鬓上只簪着一对天水碧珠。

嫣玉黛玉多年未见郁明,如今姊妹相见欢,一时感触良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姐姐!”黛玉已是满目泪,拉着郁明感伤不已。

“好好的怎就哭了!”郁明爱怜地给她拭着泪,“玉妹妹都将嫁为人妇了,如何还似小时候那般娇气。

“就是见到明姐姐,当真很开心。”黛玉低声说道。

郁明回头唤丫鬟端上一个精致的红木匣,才与她们姊妹再说:“这是我为你们特意准备的。等宴后再看,你们定然是喜欢的。”

嫣玉便让逾白去接下,挽着郁明进到前堂。

柳宁安和江诗见到郁明也很欢喜,都上前同郁明说着话。

当年她们在南院学堂的几个女学生;薛洛远嫁金陵做了江娘子的侄媳妇,甄妍嫁到缮国公府马家,如今也因甄家落难而不受婆家待见,江谣也已出阁,李家姊妹远在金陵,如今也只有她们几个还能时时相见。

贾敏有意让她们姊妹来招待姑娘们,毕竟都是亲友家的姑娘,她只与夫人太太们在院里说着话。

湘云向来是心直口快的,见到黛玉就笑着说起:“日后林二姐姐可就是我大嫂嫂了。”

“云妹妹倒是欢喜,可要愁坏我们了。”探春玩笑着附和湘云,“日后我们得是林二姐姐做大嫂子,还是唤史家大哥哥为表姐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黛玉气得要偏过头不理她:“就是三妹妹爱打趣我。”

回头看见嫣玉还是门边与郁明她们说着话,黛玉才仍同表姐妹们说笑着。

湘云是史家这辈唯一的姑娘,虽非史瑾嫡亲的妹妹也是一起长大的;贾敏说这史家姑娘是个天真的性子,只把她当亲妹子一般看待便是,有这样一个省心的小姑子也是好的。

湘云很是讨厌她那三婶神,见着黛玉就忍不住与她吐槽起:“我那三婶到如今还在费尽心思折腾事。听院里的婆子嚼舌根,说前些时日还指使她身边的丫鬟去爬大哥哥的床,结果被抓个正着,还想要给大哥哥塞通房;连三叔叔都厌烦了她,把她身边的丫鬟都散了,只留了两个婆子伺候她,也不让她出院子了,珩哥儿也被抱开了。”

“你三婶婶可也太为老不尊了!”就连一向寡言的迎春在旁听着都说道。

“如今她失了势,便是想闹也闹不起来了。”湘云气哼哼地说。

黛玉早已知道忠靖侯夫人心思坏,未曾想到如今即便是文家失了势也这般不管不顾。

院里史太君也正与贾敏说起到忠靖侯夫人文氏的事,史太君很是不满:“那文氏当真是魔障了!当年老三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这样的女人。如今老三因为她的关系也被文家连累得不能出头,日后史家可就全靠瑾哥儿了,她却是心思这般歹毒要毁了瑾哥儿才甘心。”

“母亲只怕还不知道。”贾敏长叹了一口气,才同史太君说起,“如今外面有传言,说当年庆都郡主早逝,只怕也与文家有关。文家为拉拢忠靖侯,买通大夫谋害了郡主,再将文家女嫁到史家续弦,从而让忠靖侯从东安郡王的党羽变成文家的女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东院里置了冰缸,在烈日下也不觉得酷暑难耐。

流水席上太太奶奶们相谈甚欢,姑娘们在花宴上吃酒说笑。醇香的花雕酒盛在雪青色酒盏中,晶莹雪亮;冰碗上浇了鲜香瓜果艳丽的汁液,尤是诱人。

史太君被扶去歇息了,尚且有些拘谨的太太奶奶们也放开说笑。

庄史氏端着酒盏来敬贾敏,殷笑说起:“敏妹妹宽宏,我便以酒敬你。”

“我应要多谢表姐。”贾敏也端起酒盏别有深意道。

江太太打趣着她:“你与林太太都要亲上加亲成一家人了,怎的还这般客气!让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庄史氏掩唇笑起:“可不都说,礼多人不怪的。”

酒宴过后,赵家太太与贾敏边走边道:“林家嫂子,我们一家刚回到京城,诸事不知,还好有嫂子顾着。只一事,我想来找嫂子问个主意。”

听赵家太太这般说来,贾敏便应下:“你不妨说来听听。”

“是因着我们家小四的亲事,想请嫂子做个大媒。”赵太太轻叹了一口气,才同贾敏相说道,“是张家的大姑娘。我们家老爷已经和张御史私下说过亲,我在嫂子这里见到了张家姑娘,也实在是喜欢。”

张家长女影萍,年已十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敏还觉得诧异,她所知道的是盛萍已与保宁侯的长子定下亲事,未曾想影萍竟尚未许人家。

她一时未敢直接应下,只怕以后两家若有纠纷,恐要怪责她这个媒人。

便与赵太太似笑另说起:“张家大姑娘是个好姑娘,我家里两个姐儿也常同张家姑娘玩的。”

赵太太笑着点头:“我可真是极喜欢张家大姑娘的。”

贾敏隐隐觉得有些怀疑,只是实在拗不过赵太太的意思;不过转念想到她既能想到如此,赵太太必然也能想到,就且应下。

京城的姑娘在十一二岁就开始说亲,之后走三书六礼也得一两年,待到成亲也是及笄之岁;若到十五六岁还未说亲,很大概率是说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尽管其中不乏有些女子是因家孝国丧之故而推延了亲事,但更会有人暗自揣测这姑娘是否身有隐疾或是其他缘故才迟迟未能说亲。

后来贾敏特意让柳嬷嬷去打听,才知原来影萍年少时问过生辰八字,说她不可太早说亲;张太太虽是疼惜女儿,也不得已将影萍留到如今。

近日贾敏正给嫣玉相看着人家,又应了史太君为年近及笄的迎春说亲,对京城中那些官宦人家的情形留了意。

送太太姑娘们出府上了马车,夏日宴的忙碌才结束。

嫣玉和黛玉回到院里,郁明送给她们的匣子便放在案上。

匣上放着十余个精致的紫棠瓷罐,用细绳缠着木牌挂在瓷罐上,木牌上写着各种香料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姐姐这是要开香料铺子了?”黛玉很是惊讶,拿起其中一个挂着“青麟髓”的瓶子,似玫瑰般浓郁的芳香中若有清凉之意。

嗅着幽幽清香,嫣玉恍若豁然清明,才道:“明姐姐最喜欢钻研古香。”

这次再见到郁明,只觉得她与从前在扬州时都不同,她似薛洛那般染上了淡淡的梅香,眉间的孤冷却被清风拂散。

这古香似也沾上了郁明的气息,令她总不由想起郁明清丽的面容。

她们姊妹便各挑了几瓶喜欢的蜜香留下,才各自回了院里。

嫣玉将一粒笑兰蜜放在凉扇边,清淡的兰香漫遍屋舍,凉意渐起。

躺在凉蕈上小憩,入夜后微凉,兰香入梦清甜。

她是被一阵箫声惊醒,夜里突闻折柳曲,应是故人来。

如故循着箫声寻去,果然看见穆莨一如上次般站在青藤墙下,背对着她一直在吹着杨柳曲。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穆莨回过头望向嫣玉:“好久不见!”

“恭喜你!”嫣玉唇角微动,才开口轻声道,“如愿以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你!否则我们绝无成功的可能。”穆莨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很淡漠地陈述着,“我曾看过司命神君的命谱,你知道原本的命格是如何吗?”

嫣玉摇头;毕竟她可没有看过司命神君的命谱,倒是知道警幻仙姑是薄命册。

穆莨就说:“原本应当继位的是赵王,四王八公被重新洗牌,朝堂一代新臣复旧臣。我东躲西藏地过了一辈子,人生八苦,才能悟出真谛。”

司命神君为天璇星君下凡历劫一趟谱下的命格果真是五毒俱全!

“如此看来,星君历劫可就失败了。”沉默半晌,嫣玉才道。

“从我出生那一刻始,就已是失败了。”穆莨只说。

毕竟从未有神仙下凡历劫还能带着记忆轮回转世,于是天璇星君算一个,嫣玉又算另一个。

嫣玉倒不知对穆莨是怜悯或是无奈,毕竟历劫一世又是一番干戈。

穆莨又说起:“如今朝堂上尚且未安定,皇帝却已是病重。只怕皇太孙压不住朝上那群心怀鬼胎的老家伙!”

皇太孙姜羲是穆莨的亲外甥,他自是要为皇太孙仔细筹谋。

略一思索嫣玉就向他道:“那你想要怎么做?自古以来周公都不得好死,你可要想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莨沉默,许久才再开口:“对于我们来说,这不过是凡尘一世;可对于别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一生。”

听他这般真意不明的话,嫣玉实在是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听说你妹妹和史家小子定了亲?”穆莨想起此事与嫣玉问起。

倒是提到了史家,嫣玉连忙将薛洛成亲当日交给她的那只青荷荷包取出来交给穆莨,与他说了因由原委。

穆莨都很诧异:“薛姑娘可还曾说过别的话?”

嫣玉说薛洛的意思似是和史家有关。

“近日我听说过一个传言。”嫣玉尚且犹豫着才说,“当年忠靖侯的元配庆都郡主,其实是被文家害死的。”

穆莨却似错会了嫣玉的意思:“无风不起浪;便不是文家动的手,也定然是和文家有关系。我记得当年庆都郡主亡故一事便很是离奇,如今细想起还当真是不寻常。”

若文家为将女儿嫁入忠靖侯府而买通大夫使毒计谋害死了庆都郡主,那史瑾还真是可怜!

青荷荷包被用青荷绣花封了口,细密的针脚缝合得整齐。

穆莨翻看着荷包,就抬眸望向嫣玉:“可否借你的簪子一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惑然,还是拔下发间的红豆细簪递给穆莨。

穆莨用细簪挑开绣线,缝合的荷包才露出端倪,藏在荷包里的是一封信,信中字句都是用腊梅线绣下。

“你猜对了!”穆莨匆匆看了一遍信,就抬头告诉嫣玉,“薛姑娘说,正是文家二房的四夫人所为。当年庆都郡主得了风寒,文四夫人买通了老医生身边的小厮调换了药,谋害死庆都郡主。文大夫人为嘉奖文四夫人的贡献,于是应允将她的女儿嫁入忠靖侯府。”

或者文四夫人敢谋害庆都郡主就是为了她的女儿。

忠靖侯夫人文氏年少时在诗宴上曾见忠靖侯,钟情倾慕,甚至为了忠靖侯誓死不嫁。

嫣玉心情五味陈杂,只能暗慨文家当真是龌蹉无耻。

文氏钟情于忠靖侯,为了爱慕的人愿终身不嫁,这倒并无不妥,若在寻常说不定还能得个痴情女之名,日后在戏文中也是流芳千古。可偏偏忠靖侯已有妻室,文氏也是出身高门的官宦小姐;无论是忠靖侯为她停妻再娶或是她不顾家中姊妹姑侄委身做妾,都是要为人所鄙夷的。

尽管是如今文四夫人谋害了庆都郡主,文氏成为了忠靖侯夫人,阴谋也终有败露之日。

“如此,万事便拜托你了。”嫣玉思来想去,也只能寄希望于穆莨。

现在文氏已经被忠靖侯软禁在院里不得出,自是再不能兴风作浪;但嫣玉仍是不放心,对于像文氏这种人必得是永绝后患才能放心。

穆莨收起荷包,点头应下:“你放心,这次决不让文氏有翻身的余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连忙向穆莨道谢,穆莨捻着红豆簪挑入她发间,尤是轻声说起:“其实,今夜我来还有别的缘故想与你相商。”

见穆莨语气认真起来,嫣玉才屏息:“什么?”

“听说林太太正在为你说着亲事?不如我毛遂自荐一下,让林太太看看我行不行?”穆莨一本正经地说,以表明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嫣玉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努力试图从穆莨脸上寻到几分破绽,最后才犹豫地问:“星君,你是不是出门前被驴踢了?”不然穆莨得是多不正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穆莨仍是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认真的!毕竟我们和他们都不一样,不是吗?若说此生必须要成亲,我们才是天作之合。”

“星君,你相信我,月老会被气死的。”嫣玉冷静下来,抚着眼角不存在的皱纹,故作很沧桑的语气道。

“月老可管不着神仙的事。况且他月老庙里红线密密麻麻,也够他劳心劳神了。”穆莨很是不以为意,不过嫣玉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神仙下凡打架的事都是归司命神君管的。

穆莨巧舌如簧地告诉嫣玉这其中好处,况且他们二人都不愿和尘世姻缘有所牵连,这就是最稳妥的选择。

嫣玉被他绕得有些头晕脑胀,迷糊就觉得似乎是这样一回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嫣玉迷糊地回到院里躺在凉蕈上,好似做了一场恍惚的梦。

至于天璇星君和穆莨此人,自是只应梦中有。

天色微明,屋里的笑兰蜜香渐散,嫣玉换上新裁的藕荷暗花月裙过去南嘉院,看见黛玉倚坐在梅花凳上摆弄着绣框;听见嫣玉进来才起身拿着绣框过去笑着跟姐姐问:“姐,你看我描的绣纹。”

淡淡的纹痕绘在绢子上,胭脂色的绣线在绣框里勾勒出已绣了几瓣花蕊的花。

姊妹俩一同在竹榻上坐下,嫣玉故意打趣着她:“玉儿是在绣嫁妆了?”

“我是想给姐姐绣一条绢帕的!看来姐姐是不想要,我就不给姐姐了。”黛玉作势就要将绢子从绣框里取出来,嫣玉含着笑连忙拦着她:“我们玉儿真是天下最好的妹子呢!旁人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妹子。”

黛玉偏过头趣嗔她:“姐姐若是男子,可真不知道要骗了多么好姑娘。”

嫣玉为自己叫屈:“这话可实在冤我了!便是我不幸生做男儿身,也是好儿郎,怎就要被姑娘说得这般不堪了!”

“也是姐姐幸运,才能偷得这半日闲,与我相说女儿话。不然可要像琰儿那般早早被父亲母亲送到外院去跟先生读书了。”黛玉想起又掩唇轻笑说。

嫣玉拿过那绣框细看着,就很随意用蔻丹勾勒出几许深浅,又递给黛玉:“你看这里改成这样,如何?”

“姐,你也太多要求了。”黛玉虽是这样说着,却也从善如流地重新改了描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者我再画一幅倾城美人画给你?”嫣玉故意逗她。

“如今哪还有什么倾城美人,不都是化作黄土一抔了。”黛玉似乎对倾城美人很有感触,而无论是佳人歌中的北方佳人李夫人,或是曾被称为倾城美人的甄贵妃,如今都已是作古之人。

之前嫣玉给黛玉画的那幅倾城美人图还一直挂在内室,直到后来甄家被抄才将倾城美人图收起来卷好放在柜子里。

当时黛玉还很是无趣地说:“原来这倾城美人,向来都是差不多的。”

嫣玉才打岔引开了这个话题:“之前明姐姐在钻研着蘅芜香,香气奇特;这蘅芜香的典故也是与李夫人有关的。”

“史载众说纷纭,谁知道呢!”黛玉只道。

曾经郁明也是和黛玉同样的说法,古籍的记载都太扑朔迷离了,只能拨开重重迷雾去寻找史卷的真相。

屋里熏着青荷露,甘香淡雅,似青莲池边微风袭人带来幽香之息。

黛玉低着头绣着绢帕,就听见嫣玉在旁边说起:“母亲说等到七夕让我们跟明姐姐一起去看七夕灯会。从前明姐姐一直念叨着要去看城北楼坊的七夕灯会,可惜前几年都在外祖母家和姐妹们一起过乞巧。”

勾好了一朵绣花,黛玉才放下绣框在一旁:“可是母亲不是说到七夕时和姐妹们一起拜七姐?宝姐姐在七夕后入宫待选,听说迎春二姐姐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迎春的亲事是贾敏帮忙相看的,是一个姓秦的举子,和邢夫人的娘家是远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史太君看了只道贾敏用心,邢夫人虽是个不管不顾的,但觉得迎春嫁到自己娘家那边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自是满心赞成。

本来迎春和秦举人的亲事已是十拿九稳,偏生却在途中出了差错。

贾赦嫌史太君直接管到孙辈的事情了,他已经为迎春相说了人家,不日就要来提亲。史太君气不打一处来,说这儿女亲事本是由母亲出面相说,他这当家老爷出面来管姑娘的亲事,却未告于太太,当真是不成体统。不过邢夫人向来是听从贾赦的话,她这个大太太是续弦继室,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只能依附着老爷。

史太君自是只说过一嘴,女儿姻缘本是父母之命;她这个做祖母的让贾敏帮忙相看着亲事,也是担心迎春的亲事没了着落。

贾赦给迎春相看的人家姓孙,孙家少爷孙绍祖,初袭了官职,如今在兵部候缺提升。

贾敏听说这般情形,也是惋惜了这段姻缘。本来那秦举人也是挺好的人家,为人憨厚本分,又曾受指点于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琮,虽是家底薄了些,胜在知根知底又勤心好学;而迎春乖顺容和,与秦举人倒是很相宜。

既是无缘之人,贾敏也未太在意。

到七夕前,贾敏就张罗着将嫣玉黛玉姊妹送到徐家和郁明相伴,临行前温声嘱说起:“如今徐五姑娘回京,恐怕也留不了几年,日后再见也是不易;趁着还在闺中做姑娘的,就不拘着了。”

听贾敏这般说起,想来是郁明已是议亲了。

徐家上下都是一片喜气,徐谏之妻虞氏刚怀了子嗣,带着长子演哥儿在院里指挥着丫鬟婆子张挂彩灯。

似往常一样去拜见过徐老太太和大夫人李氏,就过去郁明的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郁明的院子比以前住在扬州时要明亮畅阔,院里新栽的荫绿方显郁葱;转过白鹤游廊就看见郁明正坐在荫绿下的石桌边调酿着酒。

“五姑娘,林家的两位表姑娘来了。”郁明身边的大丫鬟夏露见到嫣玉黛玉,欢喜地回头扬声禀报。

郁明才放下煮酒的皿器起身:“来了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郁明含笑,语气才染上几分浅淡的笑意,“如今可让我惊喜!”

嫣玉笑说:“那下次我们过来,先提前半月写好拜帖送到明姐姐面前。”

“贫嘴!”郁明笑意不减,拉着她们姊妹到石桌边坐下,取了酒盏各斟了半盏给她们,“这是在黄淮树下酿了五年的黄淮秋酒,尝尝如何滋味。”

“明姐姐可莫要哄我们。酒清回甘,甜香澈清,可不像是五年的黄淮酒。”黛玉端起酒盏轻嗅,就莞尔望向郁明,“这应是青莲子酒吧?用夏日新鲜的莲子去芯入酿,只需一月,便成这青莲子酒。”

郁明自斟了一盏清酒,才笑起来:“玉儿不但对茶研究甚深,连这酒水也这般熟知。我自是骗不过你们的,这正是青莲子酒。”

轻抿小口清酒,果真是莲味回甘。

黛玉想起又取出荷包放在石桌上给郁明:“明姐姐回京,实乃喜事,这是我和姐姐带来送给明姐姐的,你看看可喜欢。”

郁明狐惑,就打开荷包看见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匣子,匣子里盛着五六粒黑褐色的香丸,初打开匣子已嗅到浓郁的芬香扑面袭来。

“这是······”郁明浮起惊喜之色,将香丸凑到鼻尖细嗅,却始终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之前我们两年前无意中得到的一盒香丸,听说是从西域传来的般若子,想来明姐姐会喜欢的。”嫣玉才解释说。

“西域般若子。我记得在古籍中曾见过,没想到如今竟能亲眼所见。”郁明欢喜地说,就小心地将匣子合起来让夏露将香丸放在屋里的香笼里,才回头与她们姊妹说,“我可实在是很喜欢这西域般若子!只难为你们还惦记着我了。”

嫣玉便道:“我们姐妹都不懂这古香之道,还是在明姐姐这里才能物有其用。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香丸也就与明姐姐最是相宜的。”

郁明浅笑:“我也不过是稍稍偏好此道而已。”

就各自斟酒喝了两盏,郁明吩咐秋华收视了酒器,她和嫣玉黛玉一同进了屋里。

“我这里许是有些乱了。”记得还放在月牙桌上的诸多调香盘和香笼盒,郁明进门前就先与她们说了。

月门后就看见占了大半的香料,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惊讶。

郁明只带她们临窗坐下,才略微苦笑说起:“从前在扬州闲暇无事,只能鼓捣着蜜香来打发时间,如今就将香丸都带到京城了。”顿了下又道,“你们若喜欢什么香丸,可都告诉我,我给你们调配着。”

“这可不必劳你再费心思了。上次你给我们的那些香丸都还搁在暖炉了呢。”嫣玉就连忙婉拒了。

“这香丸都要合着时节熏来的。寒冬的时候熏上暖羊,很快屋里就暖融融的。”

郁明挑了一瓶秋暖香给她们看,将秋暖香丸置在烧热的酒盏盖上,很快暖香就漫遍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盛暑初散,秋意未至,暖香反而是不合时宜了。

郁明狡黠笑起:“你们觉得如何?”

黛玉持着团扇轻摇,故意夸张说:“明姐姐不愧是制香大家,若在暑夏燃一粒暖香,这屋子便不能再坐了。”

“小妮子也敢来调侃我了!”郁明就夺过团扇佯作要打她。

开了雕花窗散去屋里浅淡的暖香,又给她们姊妹盛了冰镇酸梅汤。

晚上在徐老太太院里用了晚饭,徐老太太慈和地笑着叮嘱了她们:“若去七夕灯会也无不可,只是要戴好斗笠,要好好同随侍在一起。”

得到了徐老太太的允许,几个姑娘连忙欢喜应下。

“过两日谏儿媳妇的妹妹来京,那姑娘与你们年岁正相仿的;到时候你们同虞家姑娘一起去看七夕灯会。”徐老太太想起此事又说。

谏大嫂子的妹妹?嫣玉骤然想到了姑苏的虞菁,只是菁姐姐不是已经出家做了带发修行的修士吗?嫣玉又还有些不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迎春和孙家的纳吉礼定在冬月,史太君也请林家上下来观礼。

却在小定前夕,盛萍突然送来柬子邀嫣玉黛玉过府小聚。影萍和赵家急急定在年后纳采大婚,想来盛萍和保宁侯世子也是大喜将近,也许这便是盛萍出阁前和闺中姊妹最后一次小聚。

向贾敏禀明,姊妹俩就过去张家。

盛萍早已候着,同嫣玉黛玉进屋就屏退了侍奉在侧的丫鬟。

“盛萍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见盛萍神色晦暗古怪,黛玉诧异问。

“我记得你们的外祖父是先荣国公贾公,我的姑母便是嫁给了贾公的长子,可惜姑母不幸早亡,只余一子。”盛萍突然这般说起,更令嫣玉黛玉很是不解,她们初时便知道张家姑母是她们早故的大舅母,便听盛萍继续道,“当年我姑母有一陪房,后做了姑爷的姨娘,唤做房姨娘,也生了一个女儿,照着辈分该是唤一声表妹妹的。”

盛萍所说的那个房姨娘所出的女儿便是迎春,嫣玉心知便点头:“是,迎春二妹妹今年十五了。”

盛萍记得是这个名字,就又说起:“听说这位姑娘与一户姓孙的官宦人家定了亲,夫婿是唤做孙绍祖的?”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起外男的名字也是为难,盛萍才说得犹豫。

“盛萍姐也知此事?”嫣玉便是承认确有其事。

“但我却还听说了另一桩怪事。”盛萍才娓娓道来,“七夕灯夜上有一位年轻姑娘在城北投河了。据说那姑娘是南下一乡绅的女儿,几年前她父母帮助过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人,给他钱财还将姑娘许配给他;那人拿了钱财做盘缠说要回去向父母禀明,未曾想便一去不复返了。后来那家的老爷身故了,姑娘就带着当年交换的信物来寻夫,谁知那人竟是高门另起要娶公侯小姐为妻,还让门仆将姑娘打得奄奄一息扔出去。姑娘走投无路,才不得已投了河。”

七夕灯会时她们姊妹也在城北牌楼,自是看到了那个投河的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听盛萍先说了迎春的亲事又提起那投河的姑娘,嫣玉不免怀疑,大胆猜测起:“莫不是那负心的人便是与迎春二妹妹议亲的孙家少爷?”

“正是此人。”盛萍正色点头,“我也曾在北静王府的花宴见过那位贾二姑娘,可怎么就会许给了那样的人家?”

姊妹俩都被盛萍问住了,如果孙家少爷是这般不堪的人,为何贾家会轻易许婚?

于女子而言,若嫁了个混人可就一辈子都完了;甚至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反被混人拿捏在手,恐怕还要赔上家族父母姊妹的名声都无以挽回。

她们都是待嫁之身,听说起这些事情也不由推及己身,担忧自己也会遇人不淑。

盛萍也正是出于如此忧虑:“姑母虽已不在,但毕竟还要表哥表嫂。若日后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是不能善了的。只是我想来此事非比寻常,正好林太太是荣国府的外嫁女,我便想着或许你们跟林太太说一下,看看这究竟是如何情形。”

“盛萍姐,这事还幸亏是你告诉我们。”嫣玉和黛玉连忙向盛萍谢过,心中也是暗暗思量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那天晚上她们姊妹也在牌楼上亲眼看见过那投河的姑娘,只怕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幸好是如今闻说了音讯,待再过几日孙家纳采小定,若再传出此事,到时就连荣国府也是脸面无光。更有甚者当真让迎春嫁给那孙家的混人,以那混人如此做派,迎春这辈子可当真是毁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黛玉就按捺不住地向嫣玉问:“外祖母那般疼二姐姐,如何会任由大舅舅和大舅母将二姐姐许给那样的人?”她满目的不解,很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伪君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显山露水,若不是盛萍姐恰巧遇见那个姑娘,我们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荒谬的事。”嫣玉虽是这样说着,但并不影响她对大舅舅和大舅母略微鄙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家嫁女儿不是再三打听才敢议亲的,便是打听不出来那孙家少爷早已有了亲约,好歹也该打听到那孙家少爷是个心狠手辣虎狼之辈;可便是这般轻易为迎春许了亲事,岂非是随意用女儿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若说孙家荒谬,大舅舅和大舅母也是令人着实无语。

姊妹俩面面相觑许久,就讨论起该如何与母亲说起。

还是贾敏见她们姊妹去张家小聚,却早早回来,问起缘故时姊妹俩就顺势告诉贾敏。

顿时贾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愤怒和失望交杂着,被气得都觉得心口疼;她知道她大哥是个糊涂的,却没想到竟混账至此。

贾赦何时过问过几个儿女的亲事,听史太君说贾赦为迎春说好了亲事,贾敏还以为何时贾赦突然转了性子要做一回慈父,如今想来当真是未有好心的。本来迎春和秦举人的亲事都是在史太君和邢夫人那里过了明面,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孙绍祖,这孙绍祖还是个混的,差点就让迎春进了这狼窝虎穴。

“你们迎春二姐姐的事,我就去与你们外祖母说,你们不用担心。”贾敏还是先将两个女儿劝走,才唤江碧进来伺候笔墨,她写信给史太君简单说了情况,待明日再去一趟荣国府说清楚。

显然史太君在收到贾敏的信后就立刻着手令下面的人去查明孙家的人,次日贾敏过府时赖嬷嬷已候在带她进去,一边同贾敏说起:“姑太太可算来了!老太太正在屋里生着气呢!今早两位太太来请安也没见,姑太太好歹还能劝劝老太太的。”

贾敏只叹息起:“母亲这怕是正在气头上。”

赖嬷嬷才附和着贾敏的话:“老太太可真是气着了,直说好在是有姑太太告诉她老人家,不然可都还被大老爷蒙在鼓里。”

想来史太君已是查清楚了孙家的事,贾敏只让赖嬷嬷在外候着,就进屋里到史太君跟前:“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都退下吧!若大太太过来了,就说我在和姑太太说着话,请她到偏屋喝茶。”史太君吩咐了,鸳鸯应下就领着几个大丫鬟出去。

贾敏才在史太君下首坐下:“母亲,二丫头的亲事······”

提起此事史太君就叹气:“你那大哥可真是个混账东西!那孙绍祖不但是背弃了和吴姑娘的婚约,在家中也是随意打杀丫鬟小厮的。你看看这像是个官宦子弟能做得出来的事吗?这简直是杀千刀遭天谴的。”

“母亲,大哥这是被鬼迷心窍了吗?”贾敏本还不知这些,听史太君说起才大惊失色。

“听说是他向孙家借了三千两银子,如今却是还不上了,就要把二丫头嫁过去做交换。”史太君越说越气,只恨不得从未生过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二丫头从小就养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他们这般作践着二丫头。”

听史太君这般意思,便是不答应迎春的孙家的亲事,贾敏这才放了心:“那二丫头的亲事可还得母亲多费心了。”

“对了,之前你给二丫头说过的秦举人,现如今怎么样?”迎春与孙绍祖的亲事是不成了,史太君才又想起从前相看过的秦举人,“我记得那秦举人和大太太的娘家还是远房亲戚的。”之前她便觉得秦举人与迎春相配,若非因着孙绍祖这一茬,许是迎春与秦举人的亲事也就成了。

贾敏唏嘘,只叹:“也是二丫头和秦举人无缘。听说如今秦举人已经定亲了,是,与邢家的一个姑娘,名唤岫烟的。”那邢家岫烟正是邢夫人的娘家侄女,想是邢家看着贾家无意将迎春嫁到秦家,就先将秦举人这个佳婿定下来了。

史太君也是遗憾:“这倒真是误了良缘。”

迎春本非太太所出,在亲事上不免为难,如今又经这一波折,只怕再说亲事也是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一会儿鸳鸯来禀说大太太来向老太太问安,贾敏知道她们必然要说迎春的亲事,就借口去看看凤姐出去。

前些日子凤姐刚小月,自生了大姐儿后凤姐因操持府务劳累连续小产了两次,身子也垮了就断断续续病着。

贾敏过去凤姐院里,平儿刚伺候凤姐吃了药,回头见到贾敏连忙起身行礼。

“姑母怎的过来了?”凤姐一向是要强的性子,就让平儿扶着她起来。

“病了就好生养着。”贾敏仍是牵着她在床沿坐下,才和声同她道,“本是为了迎春丫头的亲事来与母亲相商的,听说你病着就过来看看。”

凤姐掩唇轻咳了两声才道:“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让姑母担心了。”

贾敏轻抚着她后背:“你如今好年轻,好生养着身子才是要紧的。只怕大哥哥是个靠不住的,大嫂子又只会顺着他的意,这日后万事还得靠着你和琏哥儿的。”

“我也盼着以后,能和琏二爷好好过日子的。”凤姐掩面哀哀道。

贾敏倒不知凤姐能听进去她多少话,贾家到如今这般情形更非她一个出阁多年的女儿能左右,说不得还要让兄嫂厌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听说迎春和孙家退了亲,期间有些曲折但好在有惊无险。

至于孙家那档子事也被有心人一阵传扬,那吴姑娘哭哭啼啼地和孙家退了亲南下回老家了;那孙绍祖沾了一身恶名在京城是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便是家境贫寒的若疼惜姑娘也不会将姑娘推入这般狼坑虎穴。

好不容易一事将了,贾敏应了赵太太做赵家公子和张家大姑娘的男媒。

赵岳与妻本有六子,前面三子皆早亡,这与影萍议亲的四公子便算是赵岳的长子;待影萍嫁进赵家就是宗妇,嫁娶礼节也不同。

这边贾敏为赵家公子说着亲事,赵岳也做了一回大媒来向林如海说亲。

“如海兄,我这次倒是受人之托而来的,为穆小王爷和令嫒说亲。”赵岳眉开眼笑地说起,“宫中昭明太子妃忧心穆小王爷的亲事,听说你家大姑娘尚未许人家,就传了话让我来为穆小王爷说亲了。”

“穆小王爷?”林如海尚怀忧虑地微皱起眉;他与赵岳交情好,就拉着赵岳到一旁低声问,“崇清兄,这当真是昭明太子妃的意思?”他还觉得奇怪,既昭明太子妃从未见过嫣姐儿,如何突然让赵岳来为穆莨向嫣玉提亲?

平心而论,穆莨自是不错的,只是林如海从未将他考虑入为女儿择婿的范围之内。

穆莨是谋臣良将,但做谋臣良将之妻却注定有千难万难。

况且这是昭明太子妃牵的红线,可昭明太子妃毕竟是宫眷,穆莨又没有父母长辈在上,成亲后好与坏都只看夫妻情谊如何;便是昭明太子妃认为林家姑娘与穆莨相配,但却不知穆莨又是如何心意?若他只需有半分不心甘情愿,成亲后都必然是一地鸡毛的结果。

到时候既不能怪太孙之母乱牵红线,便是姑娘受了委屈也无处诉。

穆莨与寻常公侯子弟不同,他年少就经历了变故,心性就与常人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岳才解释起:“如今穆小王爷也老大不小了,昭明太子妃是小王爷一母同胞的长姐,才想着要给穆小王爷说一桩好的亲事。这思来算去,如海兄正直磊落,两个女公子也是千好万好;如今二姑娘与忠靖侯世子配了亲,待大姑娘成了东安王妃那就是亲上加亲的大喜。”

看见林如海神色若变,赵岳才接着说道:“穆小王爷也说,若能娶林家姑娘为妻,便是他真心所愿。如海兄,你是知道的,我了解穆小王爷,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娶女公子的。”

“穆小王爷这样说的?”林如海怀疑赵岳在蒙他。

正如赵岳所说,这些年穆莨便是跟着他行走,说是亲如父子都不为过。

赵岳为穆莨说亲,自是挑拣着好话说来。

而贾敏做了赵家的大媒与赵太太去张家纳采,合过庚帖后将赵四公子和影萍的亲事定在三月五。

影萍站在绣楼东窗前,盛萍正陪在姐姐旁边跟她说着话,最年幼的岚萍只顾坐在架子椅上吃着喜糕。

似乎看见张太太忧心地抬头望了一眼站在绣楼上的影萍,影萍下意识握紧了盛萍的手。

“姑娘,姑娘,不好了!”院里的小丫鬟匆匆跑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就慌张道,“姑娘,那陈家来人了!陈老婆子正在门前耍无赖呢!”

影萍脸色骤白,差点站不稳软倒下,盛萍才连忙扶住她,知会一旁的丫鬟:“快扶姑娘去歇下。”

直到今日纳采,贾敏才确定了她先前的担忧不无道理。

所谓说张家大姑娘不得早议亲,其实不过是张家的幌子,这其中还有一段早年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五年前张太太就为影萍议亲,却是文家想要拉拢张家而给影萍说了一门亲事,便是那岁的一个姓陈的举子,据说是文三爷的高徒。那陈举人自是人品贵重无可挑剔,偏生有一个尖酸刻薄的母亲;张太太看不上陈家家底薄兼之有个搬弄是非的婆母,女儿过去定然要受了委屈,可见文家言之凿凿,铁了心要促成这门亲事,当年文家正是日正当空谁也不敢见罪,张太太不得已才央了大师说影萍不宜早嫁,才好歹推托过去了。

没想到此事过去没多久,那陈举人竟是一病死了。

张太太得知此事便觉庆幸,好在未应了与那陈举人的亲事,否则如今这遭还要连累了影萍的名声。

没想到如今影萍与赵家公子定亲,那陈婆子却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就跑来张家闹事,非说是张家姑娘克死了她儿子。

张太太简直要被气得浑身发抖,直骂陈婆子无耻,来乱攀咬自家姑娘。

宾客知晓如此情形,也都附和着张太太。

“怎会是没有干系?那张氏便是个妖精,摄走了我儿子的魂,才让我那可怜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陈婆子一边哭着一边说,好似很是可怜的模样。

张太太死死盯着陈婆子,她出身名门之家,自是未曾见过这般泼皮无赖。

倒是她的亲家赵太太这些年跟着赵岳东奔西走阅人无数,便是知道陈婆子这些招数。听张太太说明了缘由,她自是不会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就悔了婚,便要出来为儿媳妇说话的:“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家的人!那文家可是谋逆被族诛的,听说你儿子从前便是文家的高徒?如今还在此口出狂言诬陷官宦小姐,莫不是你是文家余孽派来的?还是快快报了官将这文家的余孽抓走才是。”

那陈婆子便是再无赖,也知道这造反是个什么罪名,连忙站起来狡辩:“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文家的人!我儿子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跟那些逆贼可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等到了官衙大堂便由你好生辩说。”赵太太冷着脸道。

陈婆子这才似是怕了,怔怔盯着赵太太看着,然后神色慌忙地转身小跑着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太太低声吩咐身边的婆子派人去盯着这陈婆子,回头才与张太太说起:“这陈婆子恐怕不简单!她一个乡野婆子如何知道我们两家今日纳采,那陈家起家就傍靠着文家,难说不是文家余孽指使了陈婆子来闹事。”

文家毕竟权势滔天多年,便是如今败落了也不免还有残存势力在京城中。

如今皇帝尚在还好,只是听朝堂宫闱消息说皇帝已然病重,如今朝中诸事都让太孙处理,后宫也交由昭明太子妃和信宁公主掌管。可待日后皇帝驾鹤仙去,难免不会被文家和甄家的余孽捡了空子卷土重来。

赵家是昭明太子旧臣,当年在平丰之乱与文、甄两家更是结下死仇。

纳采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只怕如今未能善了日后还会有更多波折。

贾敏也是暗暗心有余骇,只叹对两家的事情都未打听清楚就应下做这大媒。

其实张家这桩往事是藏得极深,便是当年在京的人家都未有听说过这般缘由。

纳采礼后,赵太太又是对贾敏千恩万谢,如今总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那你可要帮帮我!日后也给我家嫣姐儿和琰哥儿觅一桩好姻缘。”贾敏才同她笑起。

“那敢情好!”赵太太喜笑颜开,只是顿了一下好似才想起,“不过说来,嫣姐儿的亲事,如今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佳婿。”

贾敏尚且不知赵岳去林如海处说亲一事,如今听赵太太说着还很是惊讶:“这又是从何说起?”

赵太太这才喜笑盈盈地拉着贾敏说:“便是穆小王爷,昭明太子妃让我家老爷来说亲,如今应该就在林大人那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路上赵太太就跟贾敏说起那穆小王爷是千万般好,好似她便是来做大媒的。

“我是未见过那穆小王爷的。”贾敏还有些犹豫。

“我家老爷与两位姑娘是有师生之分的,莫不是这做先生的还能害了自己的学生不成。”赵太太含笑说。

贾敏听着也觉得确是这个道理。

赵太太见贾敏之色,便知事已成了一半,又低声问:“不如嫂子给我透个话,你如今看中的是谁家公子?”

贾敏才叹气:“也正是还没有相中的。如今玉姐儿已经许给史家的瑾哥儿,只有嫣姐儿还未定下。”儿女姻缘自是不能马虎,况且又有迎春无疾而终的亲事为前车之鉴,贾敏只能细细给嫣玉挑着,又不似史家一样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终究是放心不下。

史家那位三夫人在前不久被休弃了。

庆都郡主的奶嬷嬷突然去击鼓鸣冤,状告文家为让文氏嫁入忠靖侯府而谋害死庆都郡主,并有人证物证俱在。

如今文家已没,主谋文四夫人也早已亡故,大理寺请示了宫中的意思,允许忠靖侯与文氏和离;文氏自是不愿和离,若离开忠靖侯府她就当真是无处可去了,恳求忠靖侯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留她一条生路。

忠靖侯说文家既谋害他元配发妻,他已是不能和文氏再做夫妻;既文氏不愿与他和离,他便只能给文氏休书一封,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四月初三,宫里的钟声响彻长夜,皇帝驾崩山河缟素。

礼部朝议,追谥为“庄”。

按照旧例皇帝大行后与皇后合葬帝陵。庄帝却留下遗诏,独葬皇陵,与先皇后所葬陵寝相隔山岭,再不相见。

无数年老宫娥感慨,当年先帝与先皇后恩爱几十年,先皇后崩逝时先帝悲痛不已,未曾想到如今也便落得这般结局。

公侯朝臣与诰命夫人入朝奉慰四十九天,皇太孙在灵前继位,改元庆和。

昭明太子妃与太孙妃徐氏领命妇祭拜,举国皆哀。

贾敏因无诰命在身,只需在家中设祭而拜,缟素麻衣,带着三个孩子偶尔看书讲文;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婚嫁,本来盛萍和保宁侯世子的亲事定在初夏,也因此推到国丧过后。

如今皇太孙顺利继位,庄帝一朝血雨腥风的储位之争才落下序幕。

昭明太子妃穆氏奉为皇太后,太孙妃徐氏册立为皇后。

嫣玉想起在南院学堂时,郁明抽中了一支牡丹花签。

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如今郁明已是摇身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正与牡丹相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敏倒是后悔不迭,未曾听信赵太太的话及早定下嫣玉的亲事;本想着毕竟离及笄还有两年,再细挑也不迟,却未想骤逢国丧,反而要耽搁了。

在大丧过后嫣玉再次和穆莨见了一面,他说他刚从扬州回来,去祭拜过穆莼。

突然听穆莨提起了庄慕,嫣玉黯淡了几分神色:“莼儿来世定能投生在一个和乐的好人家,一生顺遂的。”

“都是我太无用了,让莼儿被人害死,还连累了庄老太太和凉光寺中无辜的人。”穆莨很是自责。

“人的命格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就像你明知道老王爷和王妃的命格,也无法阻止平丰之乱发生。就像你早知道莼儿会被人害死,但你还是没有办法挽留住莼儿。”嫣玉心知劝他无用,只能是让他正视现实。

穆莨却摇头:“但是我们确实改变了命格。如今继位为帝的是太孙,而非赵王;赵王早已作古,晋王也已被废黜。”然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特别难看,“若命格注定不可逆,赵王的子嗣就是最大的威胁。”

嫣玉点头赞同他的话:“所以你们应该早做打算。无论是赵王的后嗣,还是晋王,都是最大的威胁;自古以来有父死子继,也有兄终弟及,但当今圣上却是先帝的长孙,在有心人看来便同样是名不正言不顺。”

即便赵王的长子尚且是个懵懂幼童,但他的母亲是薛氏,这就注定会有诸多不定。

薛嵩被追封为安阳侯,其子薛梃袭安阳侯爵;只是薛梃尚且年幼,还留在宫中由姨母信宁公主抚养。薛家上下皆由薛族老代为打理,但薛族老却有一个穿街走巷与文八爷吃花酒的侄子;文家被诛后薛族老就慌忙将那侄子打了一顿关起来,可不排除日后会有人以此利用了薛家。

天命不可违,但却不是必然的趋势,毕竟嫣玉已经让林家逃离了薄命司上既定的命运。

“等到国丧过后,我就来向林大人提亲,我已经请了赵大人和赵太太为我做大媒。”穆莨思索着还是决定先告诉嫣玉此事,只是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林如海和贾敏的意思,“但是林大人和林太太似乎对我并不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还未知晓此事,听穆莨说来就不解:“这又是为何?”她记得曾几何时林如海也感慨过穆莨是好儿郎,说东安郡王多亏是有个好儿子才得以洗刷冤屈匡复家业。

穆莨沉思半晌才揣测道:“许是怕我欺负你了,他们还不能来打我吧!”

这话说得在理,嫣玉很难不赞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嫣玉沉默了一下再问起。

“你就当作不知道,我会想办法的。”穆莨只说,“等到国丧过后定会柳暗花明的。”

看见穆莨眸中染上了不明,嫣玉在心中犹豫了几分,才再开口另问:“最近京城中总有些流言蜚语,说其实是你,还有昭明太子妃,如今该是太后了,是你们暗谋杀害了五皇子,为的是扶持当今圣上继位。你便任由这些谣言四起,再不管管吗?”便是连她听了都忍不住为穆莨抱屈,明明与他无关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扣了好大一口黑锅。

穆莨倒是胸有成竹:“不过是引蛇出洞的宵小之辈。文氏的势力再京城盘踞深久,如今便冒了头,正蠢蠢欲动不安分着。这样也好,省得日后再闹出事端防不胜防,倒不如是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虽是如此说来,但你可要把握好尺度,莫要反烧己身了。”嫣玉虽不觉有误,但毕竟先帝初崩,此时稍有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惊涛骇浪。

“我明白的。”穆莨依然点头。

送走了穆莨,嫣玉沿着青藤花廊慢腾腾地走回院里,没想到本在抱厦歇下的逾白却醒了,看见嫣玉回来才急急道:“姑娘,你是去哪了?我进屋去换灯才看到你竟是不在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逾白姐姐,我不过是出去走走。”嫣玉盈盈含笑,仿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夜里易凉,姑娘可要穿好衣衫,莫要着凉了。”逾白还是给嫣玉披上了一件青衫,拥着她进到了屋里。

嫣玉还觉得精神奕奕,只在暖炉边点了浅淡的安神香,听见逾白道:“姑娘,天还早着,不若去榻上躺一会?”

斟了半杯玉露茶细尝,嫣玉放下茶盏在案上,指了指旁边的绣墩让逾白坐下:“逾白姐姐,我也睡不着,我们就随意说说话吧。”

“好的,姑娘。”逾白听从地坐下。

“你曾梦过见神仙吗?”嫣玉很认真地望着逾白问,期待着得到一个希望的答案。

果然就看见逾白点头:“醒来前我就梦见了一个仙姑,很是好看。”

嫣玉弯弯眉:“那仙姑可否是头顶莲花冠,身披紫云衫,萦绕着七彩仙气而来?”

逾白惊讶连忙点头:“姑娘也曾梦见那仙姑?”

嫣玉含笑:“我可没有你的仙缘,不过是见画中仙人都是这般模样。”但她也能猜到逾白梦见的那个仙人正是警幻仙姑,只是不知警幻仙姑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还真是防不胜防的情况;她在呆了这么多年,对于离恨天上不过瞬刻,如今花神出关警幻仙姑这个太虚仙主便不该再插手百花司诸事。

嫣玉便让逾白先回去歇息,无需再在这里守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逾白还有些犹豫,只是嫣玉坚持如此,她无奈只能应下。

其实骤逢国丧,嫣玉更担心的还是史瑾和黛玉的亲事;因文氏被休弃之故,史瑾顿时又变成了谈婚论嫁的香饽饽,只因两家早已定下亲事才歇了有些人的心思。

嫣玉担心的却是警幻仙姑会从史瑾身上做文章,顺便也坑了黛玉一把。

天将明时,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惊叫的说话省,嫣玉推开雕窗往外望去,看见划过微曦的飞星消逝在天边。

飞星主战,自西北而生,天狼星动。

新皇初登基,又现飞星入世,只怕若再传出流言蜚语要令人心惶惶散乱。

她不相信这天象只是巧合之事,星君府主二十四星象,如今飞星入世与主掌星象的星君府不无干系。

丫鬟们都聚在院里仰头张望着,到飞星过后仍在廊上低声相谈。

晋青向倚月说着:“倚月姐,我听说飞星起,就是乱世当道。这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小姑娘虽是好奇,语间恐惧更是明显;太平盛世好歹还能有一口饭吃,若真逢乱世便是芳龄魂断了。

“别瞎想这些,都是没有的事。莫惊扰了姑娘!”逾白回头打断了她们的话,就卷起绣帘进了屋里。

嫣玉才回头望向她:“逾白姐姐,听说昨晚夜现飞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逾白伺候着嫣玉洗漱更衣,一边笑说:“都是大家看见的,突然间好多飞星从天边闪过,我都以为看花了眼呢。”

嫣玉便似笑而非地反问她:“逾白姐姐,世人都说有神仙,这般说来这雨雪星辰四季诸事也该是归神仙管来的。都说飞星主战,那你说是神仙想要人间打仗呢?还是这飞星便不受神仙管了?”

本来大家都只是看着飞星感慨良多,倒未曾细想如此,只听嫣玉说来才让逾白愣了下,才转而轻笑说道:“这我倒是不知。姑娘学问渊博,倒给我们说说吧!”

“神仙之事,不可乱说!”嫣玉狡黠一笑,却又不禁觉得自己说出这话确实有些笑话,何必拿这种话来搪塞不知事的小姑娘。

“小时候在庄子上也听娘说神仙的故事。”逾白一扫刚才的穆色笑着接话。

“我记得你娘是太太的陪房,从荣国府来的?”嫣玉想起逾白的来历,随意问起。

逾白点头应话:“是。其实从前我娘也是亲家老太太从史公家带到荣国府的陪房,后来我大姐姐被太太看中选做了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我才有幸到姑娘身边伺候着。”

这般算来倒还有一番机缘,只是听逾白说到史家,嫣玉才若有所思地沉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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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两天忙着专业调研作业,更新都慢了些,实在是抱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八月八,忠靖侯府张灯结彩,忠靖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方姑娘迎娶过门。

方姑娘是个木讷性子,进门后也不管事的;忠靖侯就让她抚养着文氏的儿子珩哥儿,方氏就将珩哥儿带在身边,珩哥儿身边自有乳娘丫鬟伺候着,方氏依然是在屋里诵经抄写,不似新嫁娘却似心如止水的寺庙修士。

史二夫人见她如此,也劝过她几次,既然答应嫁来了史家,好歹也与侯爷好好过日子。

方姑娘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待史二夫人走后便依然如故;史二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任之如此。

庄史氏与贾敏谈起她那刚过门的三嫂子,说和贾家二姑娘的性子倒很像,全然是个木头人:“不管事的也有不管事的好,总不会像那文氏一样折腾得家宅不宁。”

“听说如今珩哥儿便是在方氏那里带着?”贾敏问起。

“如今方氏是忠靖侯府的主母,珩哥儿又没了母亲,理应是养在她跟前的。幸而当年文氏走时珩哥儿年岁不大,未将珩哥儿教坏了。便是方氏是不管事的,但有她在上头镇着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丫鬟婆子,好歹能定了家宅。”庄史氏端起茶盏轻抿着,才温声细语说起,“等瑾哥儿和玉姐儿成亲后,玉儿就是管家媳妇,方氏又只是名分上的婆婆,你只管是放心便好。”

贾敏才展颜:“还好在是姐姐给做的大媒。”

庄史氏就含笑:“我是瑾哥儿的姑母,又是玉姐儿的姨母,自是要为两个孩子想着。如今大喜将近,我同二嫂商量着,就请了常庆长公主的儿媳秦夫人做这男媒;你们家女媒是张家太太,她同秦夫人素来交好,这桩亲事也定能和和美美的。”

“也是多亏了姐姐你和二嫂费心了。”贾敏闻言便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到瑾哥儿和玉姐儿成亲后,琅哥儿和璇哥儿也娶了媳妇,到时候也热闹起来了。”庄史氏笑意愈浓,想着娘家人丁兴旺昌盛自是最好的。

保龄侯府和忠靖侯府的关系与荣宁二府相似,但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史公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即湘云之父被请封为世子,次子和三子便去军营中想要挣一份军功;后来史鼎跟随穆将军出战立下大功被封为忠靖侯,而因长子早亡故次子史鼐回去承袭了保龄侯之爵。

贾敏也笑起来同庄史氏说:“二嫂的眼光也是极好的。那理国公府小姐柳姑娘和金陵李家的二姑娘,我正好都见过,真真是极好的姑娘。只是我家琰哥儿年岁尚少,不然我可是想求来做儿媳妇的;如今便好成了侄媳妇,也是一家人了。”

庄史氏乐染眉开,显然对于三个侄子的亲事都是万般满意。

贾敏知道了史二夫人为两个儿子定下的亲事也是暗自满意;柳宁安和李纾与黛玉是旧相识,几个女孩子玩得不错,日后做了妯娌也会相处得好。

“听说嫣姐儿许给了穆小王爷?”庄史氏想起又问。

“是。请期定下了明年四月,正好在她们姊妹笄礼后。”贾敏笑与她道。

“穆小王爷也是个好的。”庄史氏却莫名就红了眼眶,忙捻起绢帕拭泪,又怕贾敏误会了连忙解释说,“如今见着穆小王爷也要成亲了,我便想起慕儿;她若还在,如今也该是说人家的年岁了。”

贾敏怜她慈母心,就轻抚着她后背:“小郡主如今该是投生到好人家里了,你也莫太难过。”

庄史氏拭着泪才絮絮说起:“当年八姐儿夭折了,老爷就将刚三岁的慕儿抱了回来,说这是王妃留下的小郡主,日后就当做我们的女儿;府上除了老爷、老太太和我,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慕儿的身世,却没想到还是留不住慕儿。”便是如今已是尘埃落定,庄史氏才敢与人说起这些往事,只是可怜庄慕做了这权势斗争的牺牲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年扬州城凉光寺的那场时疫,庄老太太和庄慕还有那些无辜的姑子丧了命,他们都清楚是有人借以那场时疫除掉庄慕,但到如今赵王和晋王都已落败却仍不知当年那场时疫的因果缘由。

庄慕虽非庄史氏之女,但也几年母女相待;庄史氏自是疼爱女儿的,想起庄慕惨死便是满心忿恨。

贾敏一番劝慰,两人又吃了一盏茶,才送庄史氏出府回去。

在新皇即位之初满城风雨的谣传渐归平息,只是这样的宁静仿佛是风雨将临前的不安。

到史家来纳征之日,由忠靖侯携史瑾亲至,行奠雁礼。

史家送来聘礼摆在院里,十五担酒盛在乌木架上,财帛金银,鲜野走禽;院里很是热闹,来宾啧啧称叹。

最奇的是穆莨也随男宾同至,便和史琅史璇在廊下说着话。

“姑娘,大姑爷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二姑爷温文尔雅气宇不凡,与姑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晋青跑去前院看了就回来欢快地向姑娘禀报。

嫣玉和黛玉正坐在廊下对弈,听见晋青叽叽喳喳地说着,嫣玉才似笑非笑地抬头:“小丫头,成语可不是这样乱用的!你总这样堆叠成语,要让二姑娘误会的。”

晋青急得红了眼:“姑娘,我没有胡说!我真真看到大姑爷和二姑爷了。”小姑娘的语气却是欣喜的,明亮的眸光在她们姊妹身上徘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黛玉侧耳听她说时,嫣玉的绣袖拂过棋局,一枚白子掉落在石桌上绽出清脆的声响。

“姐!”黛玉就撅起嘴伸手去拈那枚白子,似嗔般道,“我都让你半子了。”

嫣玉如故含笑:“那再让我半子?”

黛玉哭笑不得,就佯作生气:“我去找琰儿下棋了!”

“琰儿在前院呢!”嫣玉玩着凉凉的棋子,轻笑也带着几分无赖地说。

“姐,你太无赖了。”黛玉气鼓鼓地倚栏坐着,手中仍捏着那枚白子。

嫣玉本来也只想逗一下妹妹,就抬头示意晋青继续说。

毕竟黛玉且年少,听旁人提起史瑾就绯了颊,但眸中闪烁的星光是掩饰不住的。

晋青才欢快地继续说:“太太招待着女宾在说话,老爷同亲家老爷在前院。”顿了下又问道,“姑娘,我再去前院看看?”

“不必了。看着时辰那边应该快要结束了。”嫣玉很有经验,先前穆家来纳征时也是这般情形,她便估摸着时辰算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晋青才应下,在一旁跟倚月说着话。

嫣玉和黛玉继续干巴巴地下着棋,直到琰儿一路小跑着进来呼唤着:“姐!姐——”

“琰儿过来了!”黛玉看见琰儿立刻笑道,琰儿就在靠近黛玉的竹凳上坐下,目光在她们姊妹对弈的棋盘上扫过一圈,小孩子尤是好奇:“二姐姐在和大姐姐在下棋吗?”他数着棋子,似乎还挺有明悟的。

“琰儿,要不你来和你二姐姐对弈吧?”嫣玉顺势起身,对黛玉挤眉弄眼的。

黛玉掩唇笑着,嫣玉就起身进屋里披了件水红梅斗篷出来,看见琰儿就坐在她刚才的位置和黛玉对弈着。

嫣玉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姑娘。”逾白斟了盏茶给嫣玉,嫣玉就在旁边坐下观棋。

琰儿的棋品比嫣玉好,这是黛玉默认的事实。

琰儿把棋子捏在掌心玩着,一边还侧过头跟嫣玉说着:“大姐姐,我很喜欢大姐夫的,大姐夫还给我好多好玩的。”

“姐,我就说琰儿不可靠吧!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他说好话了。”黛玉立刻向嫣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姐姐!”琰儿委屈地皱起眉似乎很困惑。

“别听你二姐姐胡说。”嫣玉含笑抚了抚他,心思却莫名飘去了不知何处。

她也便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和穆莨定了亲事,等到明年春后便是披上红妆成了新嫁娘。

待琰儿走后,嫣玉才下了决心告诉黛玉:“其实在几年前,有一次我在外祖母家是见过瑾大表哥的,那时他是送云妹妹去外祖母家小住。我遥遥瞥见了瑾大表哥,倒确似晋青说的所差无几,同你该是很般配。”

黛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待惊讶之色褪后才挽着嫣玉:“姐,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嫣玉莞尔:“可不是我一提起史家的人,你就顾左右而言他。如今六礼已过四礼,只待请期定下亲迎之日,你便是史大奶奶了,便是大大方方地说着也无妨。”

“姐,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黛玉就神秘兮兮地凑到嫣玉耳边,“其实我也见过一次大姐夫。有一次我们跟母亲从外祖母家回来,路上我掀起帘子往外面看,无意中就看见大姐夫和赵先生骑着马走过。我也觉得大姐夫和你当真是天生一对,可见晋青的话是真真确确的,你可以万万放心了。”

嫣玉与穆莨已经见过无数次了,自是知道穆莨是如何的人;不过这般听妹妹说来,嫣玉不由会心一笑:“你说的话,我自是信的。”

黛玉也和嫣玉一道说:“姐姐说的话,我当然也信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年关时,府里裁了新的冬裳发放下来;贾敏有意让两个女儿管着事务,年岁给各府的岁礼以及往来节礼便让钱易媳妇直接向姑娘禀汇。

人情往来诸事自是最琐碎的,譬如荣国府贾家和亭山侯府徐家这样的姻亲,再有两个姑娘定亲的准姑爷家,还有各种远亲近友。不过因为有例可循倒不算太费精力。

贾敏听她们姊妹回禀后略一思索,便又吩咐说:“送去金陵李家的礼单再添一对云中雁、两幅貂皮,以谢李大人对琰哥儿的照料。庄家和张家的份礼上添两份如意佩;两位太太是姑娘的大媒,不忘媒妁之恩。”

嫣玉和黛玉就依照贾敏的意思重新誊写了礼单,让钱易媳妇在库房登记好,安排冯管事在年前将年礼送去各府。

再有各府送来的年礼也一一登记在册入库,才取了账簿去向贾敏回禀了。

贾敏靠坐在软榻上慢悠悠地喝着热茶,听着两个女儿声音清脆地说着条理清晰的话,满意的笑意也愈发浓烈:“很好,做得不错。账簿上虽是有旧例可循,不过今年的情形又与往岁都不同,能把年事处理好也要费不少心思了。”

“母亲,好在有钱嬷嬷事无巨细地照看着。”嫣玉说道。

贾敏就赏了钱易媳妇一个月的月钱,再吩咐伺候的婆子在前屋摆了饭,继续与两个女儿说起:“两个姑爷家里的情形都与别家不同,也要多费心思。穆小王爷唯一的亲眷是太后,只是前朝事多,君不管臣家事;穆小王爷年少经历变故,你与他好好过日子便是。”

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这般说来,嫣玉愣了下就低着头应下。

黛玉弯弯眉眼,似月牙般洒落皎洁,笑容盎然若春。

“玉儿。”贾敏便唤了她,黛玉才敛起笑意,听母亲谆谆教诲着,“忠靖侯府史家与我们家也是亲戚。你们姊妹同史家的云姐儿熟识,对史家的事情应该也知道得差不多。”

黛玉才点头:“云妹妹也说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敏就只说起:“忠靖侯又新娶了一位继室夫人,那位方氏太太是保龄侯夫人的娘家远房表妹。忠靖侯素来不管后院的事,那位方氏太太名义上是瑾哥儿的母亲;但她出身不显,虽是长辈也只是初入京城的新妇,你只以寻常长辈之礼相待便是。你的正经婆婆是已故的忠靖侯元配夫人,庆都郡主姜氏,那是先皇与先皇后的养女,是先楚王的女儿;当今圣上是先皇后嫡亲的孙子,前朝于此尤为看重,这更是干系到瑾哥儿的未来。瑾哥儿才学博思,是个知礼守矩的好孩子。”

提起史瑾时,贾敏的喜欢满意也更为显露,显然对于这个姑爷更是满意喜欢的。

其实高门大户公卿侯门的继室夫人都难做,尤其是似方氏这般出身小门小户又没有子嗣的继夫人,往往是不受待见的,不过是占着侯夫人身份名头的摆设傀儡罢了。荣国府贾赦之妻邢夫人和宁国府贾珍之妻尤氏夫人都是续弦继室,在府上地位尴尬,可想而知方氏夫人也与她们的身份所差无几。

黛玉面露霞意,垂眸嫣然:“母亲放心,我记下了。”

贾敏看见她们姊妹这般模样不由轻笑着,温声说道:“你们也不用紧张。两个姑爷都是极好的人,况且还有你们父亲和我在呢。”

姊妹俩情绪都不高,只是安静听贾敏叮嘱着,将母亲的话谨记于心。

“太太,前屋摆好饭了。”江碧在绣帘外矮身禀报,贾敏才携着她们姊妹起身:“我让厨房做了你们姊妹最喜欢的吃食。”

到如今为她们姊妹备着嫁妆,贾敏也越发不舍;自家姑娘仿佛还是那襁褓中初生的婴孩,还被她抱在怀里嗷嗷待哺,骤然却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到年后如故跟着贾敏去荣国府走亲,正好兰哥儿从金陵回来,琰儿仍像从前一样和兰哥儿在水榭里说话。

嫣玉和黛玉在正院向史太君磕头拜年,史太君取出早已备好的金裸子盛在荷包里。

“如今嫣妹妹和玉妹妹都长大了,等到来岁可就是我们巧姐向姑母拜年讨压岁钱了。”凤姐在旁说笑着,她的长女巧姐正被乳娘抱在怀里,她便时不时回头望向幼弱的女儿,含笑说着。

巧姐的模样与她母亲有七分相似,她窝在乳娘的怀里,扭过头好奇地望着屋里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倒是史太君慈爱地望着外孙女,与凤姐道:“你莫要打趣你妹妹!”

“老祖宗可偏心了!每次姑妈和妹妹们过来,老祖宗可就不记得我们了。”凤姐插科打诨笑说。

“你姑妈和妹妹们难得过来,还让你这说上了。”史太君向来是喜欢凤姐这个孙媳妇,听她这样说着也同她说着。

贾敏温和的打量着凤姐,她面色红润华贵雍容,上次见时的病态之色全然无存。

凤姐无意与贾敏四目相对,她似有片刻犹豫之色,才展颜以待。

史太君吩咐凤姐带妹妹们去玩,便同贾敏母女间说着私己话。

凤姐向是八面玲珑,带着嫣玉黛玉姊妹去院里赏梅,与她们随意地相说着话;遥遥望见琰儿和兰哥儿在水榭里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凤姐神色恍惚的露出慕艳之色,才折下一枝白梅把玩在指间。

正见披着宝蓝斗篷的三春从梅林里出来,探春捧着一大束的红梅枝,发间落下一朵红梅,映得人比花艳。

“二嫂子,嫣姐姐,玉姐姐。”探春才将梅枝交给跟在她身边的大丫鬟侍书,含笑上前。

迎春稍落在后面,若春风般和熹清婉的容颜平和无异,只似探春惜春两个妹妹一般轻笑着。

凤姐才似长松了一口气,笑意灿烂:“你们同林妹妹也是多时未见,正好你们说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惜春向来与嫣玉最要好,就上来挽着她:“嫣姐姐,你与我一同去看画吧!我临摹了前人的画,都放在我屋里,等着你过来便给你看。”

探春听着她的话就笑奚:“四妹妹的画攒了满满几大箱,说只有嫣姐姐才最懂她的,要留着给嫣姐姐看。”

“那是三姐姐你看不懂。”惜春又急又气,辩说着。

凤姐仍伫立在原处雪中望着几个小姑娘在漫天雪梅中打闹,才回头向平儿吩咐:“你去看看姑妈从老祖宗屋里出来了吗?待姑妈出来,你来告诉我。”平儿应下才匆匆回去。

姑娘们在梅林中的亭子里歇脚,侍奉的丫鬟婆子连忙摆上糕点乳酥。

盛着乳酥的玉花瓷碟放在暖炉上,正蒸着腾腾热气;琉璃盏中枣泥糕和胡桃酥散着诱人的清香,枣泥糕被制成梅花的形状,上面印着一朵小巧的红梅。

喝着温热的牛乳,冬雪的寒冷也随之荡然。

姑娘们在铺着绣毯的石凳上坐下,相谈着近日的事情,也是乐意融融。

凤姐本是向亭子这边过来,却见平儿行色匆匆过来:“二奶奶,姑太太过来了。”凤姐闻言才回身沿着青石小径过去,方才的惆怅之色已是一扫而尽。

平儿知道凤姐的心事,只是见凤姐将希望压在姑太太处毕竟是有些忧心:“奶奶,我们还未向老祖宗和太太那边禀报,就先同姑太太说了,万一让太太那边知道了,恐怕会令太太误会了。”

“找太太有什么用!我们如今这般的处境,我也要为我的孩子做打算。”凤姐沉下脸压低了声音,脚步也渐快,平儿小心地扶着她:“奶奶慢些!雪地滑,可莫滑了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在平日凤姐听平儿这般叨叨定然要说她两句,但如今却只是木然点头。

贾敏听说凤姐要与她私下相见还是挺诧异的,又是凤姐身边的大丫鬟平儿来说,只当是之前她同凤姐说的话让她听进心里了。

小红引着贾敏过去,凤姐遥遥见到贾敏就快步过去:“姑妈!”

“琏儿媳妇。”贾敏见凤姐作势要跪下,连忙环着她,平儿也扶着凤姐;贾敏见她这般惊得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是做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有话也好好说。”

凤姐才屏退左右,让平儿在屋外守着,长吸了一口凉气开口:“姑妈,我也实在是没了主意。”顿了下才继续道,“大夫说我有怀上了。”

贾敏闻之惊喜,又觉不明:“这是大喜事啊!”

凤姐心下苦涩:“我本是欢喜万分,可却遇见一个道人,叨说着是那西山的精怪进了我腹中,日后投生成一个姑娘去害人性命。我当真好害怕,回来都不敢与人相说此事,连老祖宗和太太都未敢禀明。自生下大姐儿后,我已经落了两次胎,我真的再不舍得这孩子。”

听闻还有道人掺和其中,贾敏已是面露不悦;好歹也见过诸多风雨,莫说在黛玉幼时就遇见那胡言乱语的僧道,便说近日理国公府二房和三房的恩怨也借着道人之口来相争,她根本就不信那些僧僧道道的话,不过是骗人钱财罢了。

“你莫要惊慌!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万不可忧思。”贾敏安抚着凤姐;如今荣国府到这一辈已是子嗣渐稀,贾琏夫妇成亲多年只得了一个巧姐儿,贾珠早故也只有一个兰哥儿,若凤姐能再育子嗣这自是大喜,何须再要去听什么道人的胡言,心下便有了主意,“等上元后我去清平寺上香,你随我同去一趟,可好?”

凤姐明白贾敏的意思,连忙相谢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初明,嫣玉就起来沐浴焚香,然后去正院拜见父亲母亲。

贾敏端详着嫣玉颜色姣好的脸庞,不舍愈浓;林如海也很是动容,又看到端坐在下首的黛玉想起她们姊妹婚期相近,才暗暗按了下贾敏的手。

倒是琰儿在乳嬷嬷怀里哭得惊天动地,实是令闻者伤心。

“待到送姑娘出门时,哥儿可不能哭了。”乳嬷嬷抱着琰儿告诉他,琰儿抓着乳嬷嬷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努力呜咽着点头。

黛玉就拉过琰儿到跟前,贾敏才道:“你们大姐姐出阁是喜事,这般哭哭啼啼可不成样子!”

前来送亲的亲友已陆续到了,林如海和贾敏起身去前堂待客,又吩咐嫣玉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到时辰差不多时,嫣玉回到院里,黛玉也陪在姐姐身边;喜娘进来伺候着更衣梳妆,嫁衣凤冠,浓妆艳抹,已经完全看不出嫣玉的本来面目,与曾经见过的新娘子一般模样。

张太太取了细线为嫣玉开脸,喜娘笑意盈盈地说着吉祥话。

“新娘子真是好看!我们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好看的新娘子!”一个喜娘为嫣玉搓上胭脂,含笑说道。

黛玉在旁听着就接话:“我姐姐当然好看。”

喜娘轻笑:“正是二姑娘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探春和惜春跟着史太君过府,也进来看新嫁娘;惜春仔细端详着嫣玉,还说日后要画一幅画送给她,气得嫣玉干瞪眼。

“姑娘,莫动!”喜娘还在摆弄着嫣玉的脸,见嫣玉稍偏过身就扶着她,嫣玉伸手扶了扶凤冠,感觉就像头上顶着千斤重般艰难。

几个姑娘围着嫣玉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嫣玉正襟危坐着任由喜娘摆弄着,也认真听她们说话。

过了一会儿理国公夫人带着柳宁安和三个儿媳过来,徐大太太李氏也与徐大奶奶虞氏进屋。理国公夫人满面笑容地说新娘子好看,张太太就笑着同李氏搭话。迎春已同柳三爷成亲,高髻挽起的妇人打扮;虞菁嫁给柳大爷就是宗妇,但因她尚是新妇之故,显然理国公夫人还是更倚重二儿媳齐氏,她也只是跟随在理国公夫人身边寡言少语。

嫣玉已是多时未与虞菁相见,当日听闻虞菁许嫁到理国公府也因故只让人送了贺礼过去。

只是她如今盛装打扮不便走动,就同虞菁和迎春颔首称唤。

柳宁安就在妆镜台旁的绣墩坐下,看见嫣玉这般打扮就很担忧:“你这嫁衣凤冠看着就很重的样子!算来还一整天才能卸下,可要好是辛累。”

喜娘听她这话就道:“凤冠霞帔,风光出阁,这可是闺中姑娘都思之盼之的一天呢。”

柳宁安似还有些不以为意地咂嘴,屋里一众姑娘除了探春惜春都已是许了人家,听到喜娘的话皆是神色各异。

贾敏生怕嫣玉早饭没吃多少要饿着了,又让江碧吩咐小厨房做一些小糕点送过来;这边嫣玉盛妆打扮后,便不能再随意进食,以防吃了口脂,厨房送来的糕点都是细小软糯的零嘴。

嫣玉只吃了两块糯米团子,喜娘又重新给她补了妆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前院婆子来禀说姑爷来迎亲了,

围在旁边的姑娘们纷纷起身,张太太和李氏象征性地为嫣玉理了一下嫁衣,喜才摇摇晃晃地起身,步摇流苏摇曳,与衣饰流光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喜娘捧着红盖头过来,将红盖头展开盖在嫣玉头上。

眼前所见只余一片红色,嫣玉顿时有些无措,就由喜娘稳稳扶着出门。

前来送嫁的太太奶奶都在前院相候,喜娘扶着嫣玉从廊下出来到前堂拜别父母,前来迎亲的一行人已到堂前;嫣玉一步步走过去,隔着红盖头只能模糊看见前面不远处男子的鞋靴。

“姑爷可要拉好姑娘了!”喜娘的声音响起,就感觉温热的掌心已握紧了她的手。

穆莨与嫣玉相携进到屋里拜别父母,婆子奉上茶盏,穆莨给林如海夫妇敬茶;林如海和贾敏忍着女儿出阁的不舍谆谆教诲,嫣玉一一应下。

她模糊似乎看见黛玉站在贾敏身后,却再看不清妹妹的面容。

喜娘唱着辞:“新娘子出阁了——”

嫣玉就感觉被牵引着转身跟着喜娘走去,外面在吹吹打打着喜乐,还有观客在论议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上了花轿,花轿摇摇晃晃地启程,喜乐之声仿佛在她耳边吹奏。

嫣玉紧紧拽着嫁衣的一角,靠坐着闭目默念着大悲咒,以暂且忘却那些杂扰。

意识逐渐远去,耳畔的喜乐仿佛变成了离恨天上绵长悠悠的仙乐,仿佛她们姊妹还在河边照料着仙花仙草,尘世诸多悲欢皆与她们无关。

又或者在进入轮回盘的那一刻,她突然就后悔了。

若她去到尘世做了一个普通姑娘,岂非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有何能力来保护妹妹对抗诡计多端的警幻仙子。当再醒来时,她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过往诸事,那时她便知道定然是哪里出了意外。

幸而妹妹还好好地在她身边。

记忆模糊后,喜乐还在耳边回响着。

感觉摇摇晃晃的花轿停下,才有喜娘卷起轿帘扶着嫣玉下轿,手中塞进了一个红绸花。红绸花的另一端穆莨牵着嫣玉进到前堂,拜过先东安郡王和王妃庄氏的牌位,然后入洞房。

穆家已无族亲,来新房看新娘子的便是昔日东安郡王府的亲友家眷。

赵太太和庄二太太领着一众女眷过来,庄二太太是老王妃娘家弟媳,也便是穆莨的舅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娘唱着礼,穆莨揭了红盖头,嫣玉才清晰了眼前视线。

“新娘子真是好模样!”跟在庄二太太身边的媳妇含笑说着,她的容颜与庄二太太有几分相似,想来应是庄二太太唯一的女儿庄四姑娘,也便是岳平伯府的大奶奶。

赵太太也笑道:“太太可得谢我这大媒。”

她们欢喜谈笑着,这边嫣玉与穆莨已是喝下交杯酒;喜娘捧着红枣花生撒在床榻上,唱着喜气的吉祥话。

穆莨还要去前院吃酒,进来看新娘子的女眷们也出去新房。

嫣玉仍正襟危坐着,闭目养起精神;直到逾白和倚月进来问她可否要吃些东西,嫣玉只是摇摇头让她们在外候着。

屋里寂静如故,铺着大红喜绸的案上摆着龙凤喜烛,烛光冉冉映得新房昏昏。

许久才听见外面再有人进来,穆莨蹑手蹑脚地合上门,才长松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成亲,没想到竟是这般琐碎。”穆莨叹息,让嫣玉听着不由嗤笑:“我亦是初次成亲,什么都不懂,一路便是被喜娘带着走。”

穆莨就到嫣玉旁边坐下,低声问:“那如今我们便算是夫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点头:“论来应是的。”她还有些犹豫地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终究是有些忧思,就告诉穆莨,“昨晚泽兰仙子曾来过。”

穆莨对于百花司诸事不甚明了,也隐约记得泽兰仙子此人似是太虚幻境之人,不由沉下脸:“她来做什么?”

“看戏的。”嫣玉很坦诚。

“哦,看我们的!”穆莨也很有自知之明。

泽兰仙子带来的那盆兰草如今正在窗前木案上摇曳生姿,夜风袭袭清凉。

既然连泽兰仙子都下来了,穆莨莫名觉得好像四面八方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就起身放下大红幔帐,依然回到榻上坐下:“接下来我们该要做什么?”他也是懵懂未知,想了想又再补充一句,“明日太后会召我们进宫,她想看看你。”

嫣玉早知会有这一遭,就默默记下在心中。

“那我们早些歇息吧。明早寅时三刻便要起来准备着了。”穆莨提议,嫣玉自是同意,就唤候在屋外的逾白和倚月进来伺候换下沉重的喜袍。

待她们退下并放下外面的重重罗帐,穆莨和嫣玉就和衣躺在榻上。

嫣玉望着大红帐顶发呆,许久才想起向穆莨问:“为什么当初太后为你择妻时选择了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个秘密,或许你可以猜猜。”穆莨故作神秘。

“我又未曾见过太后,如何能知。”嫣玉自是不上当。

穆莨却摇头:“不,你是见过的。你忘了那天晚上——”

嫣玉沉默,穆莨却以为她生气了,才解释说起:“其实是我求赵大人和赵太太在姐姐面前说合的。赵大人是你的先生,姐姐也一向相信赵太太之言。”

听闻是这般缘故,嫣玉才稍稍放心。

穆莨又问她:“那,日后我们要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嫣玉摇头,诚恳说:“一世安康,然后回到百花司。”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看来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穆莨也附和着说,只是嫣玉想起天璇星君此来的目的,又不免有几分唏嘘:“只是待此世结束,恐怕还需你再历劫一世方可功德圆满。到时又不知是如何命格,或者那般不巧,轮回盘又坏了。”

“天意如此,终究不可违。”穆莨也感慨良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婚次日晨起,守在屋外的侍者进来伺候穆莨和嫣玉洗漱更衣;嫣玉初次挽起长发梳作妇人打扮,穆莨见了直笑起:“你这般模样当真好看!”

若非还有旁人在屋里,嫣玉就要被穆莨气得背过气了。

“往后我们夫妻一体,看见夫人这般美貌,我实是喜不自胜。”穆莨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到嫣玉耳畔低声说;候在月门外的侍者见他们说着话,只当他们是夫妻感情好,就低低笑着。

“这般轻浮,别人看了可要笑话。”嫣玉抬眸轻瞥了一眼上面,别有深意地说。

“他们也太无聊了!”穆莨嘀咕着,但就规矩地和嫣玉出去。

东安郡王府上尤是张灯结彩的大喜布置,府上侍奉的奴仆并不多,只因大婚之故才添了仆妇进后院。再及嫣玉从林府带来的陪房侍奉,院里也是济济一堂的人。

府上的老管事姓庄,原先是庄家的家生子,他的兄弟是老王爷在时的管事,便是老王妃从庄家陪房过来的;后来穆莨回来重振了东安郡王一脉,庄家就把庄管事送过来帮着穆莨做事。

穆莨和嫣玉随便用了早饭,宫中太后身边的黄使者就来传旨,宣他们进宫见驾。

“没事,太后不会说什么的。”穆莨以为嫣玉忧思于此,便低声宽慰道。

“我知道,你可从昨晚就开始喋喋不休了。”嫣玉含笑轻嗔,穆莨就抬头望天:“那,如果太后问起我们昨天晚上——”他语气意味深长,使劲朝嫣玉挤眉弄眼。

嫣玉捂脸,难道太后还会特意问这种事情,但还是正经认真地点头:“那我明白该如何说的。”

穆莨沉默思索了一下又低声向嫣玉问:“你看过话本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装懵:“什么话本子?你说的是姻缘阁里编排的那些吗?”

“你怎就不开窍呢!”穆莨的感慨便很是情真意切,这话说来也坦诚,“自是诸如《金瓶梅》此类的书。”

“你当我是太虚境之人吗?这可是闺阁禁书。”嫣玉立刻反驳。

穆莨思索着也点头:“确是此理。”

嫣玉才又道:“况且在这里随便询问别人姑娘是否看过禁书,这可是大大的失礼。”

“可我们本是夫妻,你又不是什么别的姑娘。”穆莨狡辩。

嫣玉无力以对;她从前怎么不知道穆莨此人还这般无赖,可惜现在就算知晓也迟了。

在屋里整理好容妆才上了马车,嫣玉和穆莨挨坐着面面相觑,沉默地听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最后还是穆莨实在忍不住了才说:“你最近都有些沉默,是不是有些后悔跟我成亲了?”

嫣玉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成亲,以前都不知是如何感觉,如今看来也就是很一般的感觉。”

穆莨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如今既已上了我的贼船,自是没有再下船的道理了。”

嫣玉听他这话才展颜带着几分玩笑之意说:“我只是寻常小女子,可不敢悖逆小王爷。”

“我们本是天涯沦落人,我不过是较你少了灵力加身,你可不必这般说。”穆莨却突然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真心实意的。”嫣玉很诚恳。

穆莨左右打量着嫣玉,仿佛尚且酝酿了许久才道:“还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这般隐瞒终究不太妥当,想来还是先说清楚了才好。”嫣玉便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穆莨这才继续说,“按照规矩说来,我们此番下来都是早已有既定的命格。月老给我安排的是注孤生的命格,我们这样可便是破了月老的姻缘薄。”

嫣玉不甚在意:“月老会谅解你的。”

他们正说着,已感觉到马车渐停下,就起身扶着车沿在宫门外下车。

辉煌华丽的宫城壮阔宏伟,红墙青瓦,站在宫城之外也如蝼蚁般渺小。

嫣玉跟在穆莨身边一路进宫,到太后宫外才请宫人通禀求见;很快就看见一个女官出来满面笑意道:“贺喜小王爷大婚之喜。今日小王爷与新王妃进宫拜见,太后很是欢喜。”

进到宫中,穆莨因是外男只能在外殿隔着帘子向太后问安,才见皇后也正在太后宫中,嫣玉随同穆莨拜道:“臣臣妇拜见太后,拜见皇后。”

“起!”听着太后的语气很是欣悦,他们就谢过起身。

太后又招道:“新妇上来让我看看!”

女官拨开帘子一侧,嫣玉才矮身上前再拜,太后细细打量着她就含笑点头:“果然是个好孩子!阿莨性子顽,若他有不好的可无需为他遮掩。”就褪下腕上的玉镯给嫣玉戴上,“这镯子是母亲留下的,你是阿莨的新妇,我便替母亲将这镯子给你。”

嫣玉再谢过太后赏赐。

郁明在太后下首坐着,从穆莨与嫣玉进来时目光就一直徘徊在嫣玉身上,温和婉柔;她的小腹已是高高隆起,算着时间应该也就快要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还是郁明出阁后再与嫣玉相见,便是君臣有别。

嫣玉抬头时恰巧触见郁明的目光,郁明才嫣然轻笑。

“皇后,我记得你与王妃还是亲戚?”太后似刚想起就向郁明问。

“回禀母后,儿臣与王妃的娘家有姻亲之好,是表亲姊妹。”郁明连忙应道。

太后听闻就轻笑起:“往后可就是舅母了。”

郁明也望着嫣玉笑着:“儿臣晓得。”

“想来你们也是多年未见,你同王妃去说说话。”太后应该是要和穆莨单独叙话,就支开她们;郁明身边的女官扶着她起身,嫣玉也告退。

从太后宫中出来,郁明才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同嫣玉明媚笑起:“算起来我们还真已有三四年未曾相见了!这一眨眼你都已是嫁为人妇了。”

嫣玉听着郁明的话亦是轻笑:“娘娘已是身怀六甲,还未及亲口向娘娘道贺。”

郁明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温婉笑着:“太医说大概也便是这几天就要生了。”

女官近前问郁明可要传步撵来,郁明摇头让她们跟远些,仍拉着嫣玉在前面慢悠悠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遥遥望见在亭台池边有三五丽女在扑蝶玩闹,郁明就不动声色地捻起绢帕掩唇,面色不虞。

皇帝尚无后宫妃嫔,但在年初曾有在诸女官中挑其出众为丽人,只待正式册封为妃。

“明姐姐,陛下待你可好?”嫣玉知晓郁明心事,就压低着声音问。

“自是极好的。”郁明虽是这般说来,神色却似有些黯然惆怅,“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母后和陛下疼我,我又有了孩子。多少人羡慕着我,我本该是很满足的,可却不知为何······”

嫣玉怕她钻了牛角尖,就和语劝道:“你如今有了身子,最是容易多思之时。你可万万要放宽心,这般劳神既伤了自己也对孩子不好。”

郁明本还是惆怅之色,听了嫣玉这话才轻笑:“你这才刚嫁为新妇,这话说的怎好似已是为人母了?”

“这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嫣玉莞尔。

“其实我初次遇见陛下时,还是好多年前在七夕灯会上,我们都还小,他送给我一盏八仙灯。当我知道我被定为太孙妃时,我当真很是欢喜地。”郁明絮絮叨叨地说着;嫣玉也听得认真,也明白了郁明的不安之故,正是因为她真心在意着皇帝才会生怕日后受封的妃嫔见宠于君王,得了君心。

对于情爱之事,嫣玉倒不知该如何相说,毕竟她又未曾有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希翼。

嫣玉只知君心难测,古往今来就从未有过例外。

想当年先皇庄帝和穆皇后也曾两相恩爱可昭日月,最终也是这般惨烈的结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面对痴着的郁明,嫣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如何你都是陛下的嫡妻元后,是先皇亲定的太孙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嫣玉才正色与郁明道,“那些丽人秀人终究只是不起眼的妃妾,你何必与她们计较。陛下与太后都很在意嫡庶尊卑之位,断不会有让妃妾逾越之事发生。”

郁明听着嫣玉这般说来,也只是闷闷地点头。

看见亭台那边的丽人都已散去,郁明才又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不过是我心里在作祟罢了。母亲说要做有容人雅量的贤后,可我不想这样的,从古至今的贤后除了一个贤名还有什么?我素来就不是那般大贤人。”

嫣玉听着她这话也很是心疼,既入深宫便已是身不由己。

为何却依然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入宫想要成为后妃,将一生都困在四四方方的深宫之中。

元春也在丽人之列,不日便将封妃;荣宁二府都会为此而欢喜,毕竟这也是他们送元春进宫的目的所在。

嫣玉从未见过元春,但方才遥望亭台仿佛看见了一抹与探春有几分相似的身影。

只是她恍若未见,收回目光仍与郁明说着话。

因郁明身子重不便多行,嫣玉陪同郁明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就反身回去太后宫中,毕竟他们进宫拜见也不能在宫中久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出宫时坐在马车里,穆莨很认真地告诉嫣玉,太后对新弟媳很满意。

嫣玉闻言才回头略有些惊讶:“我们便算是暂时过关了?”

“嗯。”穆莨点头,显然也很是欣悦于这个结果,“太后身在宫中,也不可能对我们外面的事情全然了如指掌。”

“那太后可还有说别的?”嫣玉尚有一丝忧虑。

穆莨思索许久才犹豫道:“太后让我们早日生育子嗣,如今穆家便只剩我了。”

嫣玉早觉得太阳穴微微胀痛,便知必不简单,如今听来果真是如此:“那我们要怎么办?”她探看着穆莨的神情,追问,“若我们真在这里生下孩子,等我们回到离恨天上又怎么办?到时候我们真能完全断了对孩子的念想吗?我们要想清楚再做定夺。”

“我们好歹是一世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穆莨嘟囔着,但也是认同嫣玉的担忧,“我知道这不成。让我再想想,总还有别的办法。”

嫣玉点着头,也在心里想着此事该如何善了。

两人俱是心事重重地回到东安郡王府。

按照规矩在新妇进门次日是由长辈带领认识夫家的亲眷,但因为东安郡王穆家只剩太后和穆莨姐弟二人之故,这认亲也便省了。

穆莨是不管内院之事,也便只由嫣玉这个初进门的新妇管束着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毕竟是新媳妇,对东安郡王府原来的情况不清楚,又没有婆母提点教说,只能看着账本摸索一二;幸而内院侍奉的或是嫣玉的陪房或是新进来的仆妇,都是毕恭毕敬的恭顺,不似别的公侯府邸奴仆自倚资历深就对新妇阳奉阴违。

好不容易忙完了院里诸事,逾白端上刚煮好的碧珠茶,为嫣玉轻揉着肩背:“王妃辛苦了!”她改口倒是快,嫣玉刚成亲就从姑娘变成王妃。

嫣玉抿了一口茶,才感慨道:“从前跟着母亲学管家里大小诸事,见母亲都是整整有条,未曾想细看起来竟是这般琐碎。”

“王妃想来还不习惯。”逾白轻笑说。

“许多事情倒不急于一时。”嫣玉只道。

透过雕窗看见穆莨路过廊下正朝这边过来,嫣玉就放下茶盏起身,正好见到穆莨推门进来,就含笑着:“王爷。”

许是因为从前数次夜会的习惯,穆莨并不习惯在与嫣玉共处一室时还有其他人在屋里,就挥挥手示意逾白出去。

逾白低眉笑着应下,合上门候在屋外。

“他们总跟在身边,什么话都不好说了。”穆莨感叹。

“至少可不必像从前那般偷偷摸摸了。”嫣玉笑意盎然。

“那便是我们难得心有灵犀。”穆莨在檀木椅坐下,别有深意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自是不与他攀扯此事,只谓说:“我是听见你吹的曲调,才出来与你相见的。”顿了下又说起,“不过你的曲子吹得不错。”

穆莨却略有怅然:“来年君来折杨柳,杨柳散尽已无忧。你听过《折杨柳》的调子吗?”

听他提起折杨柳,嫣玉想起薛洛曾提起过折杨柳的往事,才恍然明了。

“听说那是河清公主和薛将军写的曲子,《折杨柳》。”嫣玉思索片刻才道。

“是。”穆莨点头。

到如今嫣玉岂能不知,在穆莨心中这一世是最不一样的,不似从前无数次历劫轮回那般只是黄粱一梦,他是真切地在意此时此世的一切。

正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匆匆而来禀报:“禀王爷王妃,中宫大喜。”

穆莨猛然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嫣玉也跟着过去,推开门就看见穆莨的小厮跪候在院里,听见声响才禀道:“宫中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陛下太后大喜。”

闻此消息嫣玉惊喜之余又惊讶,今日在太后宫中见到郁明尚且安好,她们还一路说着话。不过既有宫中报喜,想来皇后与皇子均安。

庆和四年夏,皇后徐氏诞下皇长子,陛下赐名为徵,以大赦天下相贺。

京城喜气融融,皆为皇长子降生相庆,王侯家亲喜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嫣玉出阁三日回门之际,与穆莨在堂上向林如海和贾敏行礼问安。

贾敏见到女儿女婿既欢喜又酸楚,见林如海和穆莨正说着话,就拉着嫣玉回屋里说体己话。

“嫣儿,姑爷待你可好?”贾敏细细打量着嫣玉,仿佛她已是远行离家多年,如今终于母女相见,她是多么担心女儿在外面会受了苦。

嫣玉眉染笑意:“母亲放心,王爷待女儿很好。”

贾敏打量着她若木逢春之色,才稍稍放心,又问:“听说前日太后召你们入宫见驾?”

“是。”嫣玉微微颔首点头,“太后很是和蔼。”

“太后原是东安王府的大郡主,是穆皇后的侄女儿,年少时性子最是温软善良的,旁人都唤她活菩萨。”贾敏很是感慨地说起,眼眶也不禁湿润了几分,“后来被选为太子妃,与昭明太子也是恩爱有加。只是没想到后来却是这般风风雨雨,真是世事难料,幸而如今可算是一切苦尽甘来了。”

听着贾敏这般说来,嫣玉诧异:“原来母亲从前也与太后相识?”

贾敏苦笑:“那时还是太宗在位,四王八公往来密切,几家的女孩子都是相识的。你婆婆是庄家姑娘,与史家是几代姻亲,我同她在幼时便相识······”说起这里贾敏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下,才继续道,“还有蓉姐姐······”

贾敏所说的蓉姐姐便是甄太太,听说她在甄家落败后没多久就死于流放地。

毕竟曾是姊妹一场,如今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碧连忙给贾敏递上绢帕,贾敏却摇头仍让她退下,才叹气道:“算了,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母亲说的正是。”嫣玉也附和着说起别的事情,“前日宫中传来喜讯,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陛下和太后可很是欢喜。”

贾敏这才展笑:“陛下大赦天下,可见对皇长子的重视疼爱。”

嫣玉也笑着点头。

明日皇长子洗三礼,朝官命妇皆进宫相贺,到时贾敏和嫣玉也需进宫赴宫宴。

母女正说着话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小跑着过来,丫鬟打了帘子,才见黛玉进来;许是来时匆匆,连鬓上的珠花松了几分都未有觉察。

回头见到妹妹,嫣玉骤然站起来,就定定地望着黛玉。

“姐!”黛玉跑过来紧拥着嫣玉,顿时泪如雨下地呜咽着,“姐,我好想你!”

她们姊妹自出生至今,还从未分开过,如今不过相别几日便如隔春秋。

嫣玉也双手抱着妹妹,默默落着泪;她又无数话想与妹妹相说,可却被堵在喉中不知如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敏看见两个女儿也是不由落泪,直到听见帘子再被卷起,琰儿虽是匆然但也不急不缓的样子,进屋才扬声唤着:“母亲,大姐姐,二姐姐。”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姐姐。

听着弟弟的声音,黛玉才不舍地放开嫣玉背过身拭泪,模糊不清地道:“姐,别看我,我现在一定很丑!”

拭了泪姊妹俩才坐在贾敏边上,琰儿也在下首的交架椅坐下,安静地听母亲和姐姐们说话。

黛玉紧紧拉着嫣玉说话:“姐,姐夫对你好吗?你会不会欺负你?”

嫣玉轻笑:“这是没有的事!别乱想了。”

“可我就是舍不得姐姐。”黛玉轻靠在嫣玉肩上低声嘀咕。

“你也是快要成亲的大姑娘了!”嫣玉浮起几分笑意,抚着黛玉垂下的几缕青丝;黛玉立刻用丝帕掩面佯作要不理她了。

史瑾和嫣玉的亲事也将近,就定在三个月后,如今她也正值备嫁。

在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贾敏就到前堂待客。林家的新婿回门省亲宴只邀了亲近的几门亲戚来见。

史太君与邢、王夫人及宁府的珍大嫂子作为贾敏的娘家亲眷自在其列,还有徐家的大奶奶虞氏和去岁进门的二奶奶赵氏,这赵氏也正是赵岳的旁系侄女,保龄侯夫人方氏和庄史氏也同行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男宾那边便与林如海在外院叙话吃酒,嫣玉素是不相识,就跟在贾敏身边同太太奶奶们说话。

却因徐家两位奶奶也在,如今皇长子初生盛况,徐家可谓水涨船高更不同于往日,更是有人费尽心思来要巴着徐家讨好。

虞氏甚是不堪其扰,只借口更衣退席。

嫣玉喝了两盏酒,就撇下一众侍奉寻了借口出屋散酒,恰好看见虞氏坐在水榭边沉思赏鱼。

“谏大嫂子!”嫣玉出言唤她,虞氏才恍若初醒般回头见是嫣玉才轻笑:“是嫣妹妹啊!”

嫣玉笑着过去:“这日头闷热,大嫂子可好生保重。”

虞氏神色怔怔,半晌才舒颜:“多谢妹妹关心,我省得的。”

其实真正让徐家忧心的是这灿烂盛况,正因为徐家曾逢落败才知其中苦艰,如今顶着皇后母族的名头自是无限拥簇,可见过平丰之乱的险恶和动乱又岂敢有丝毫松懈。

嫣玉转身离去时还回头望虞氏那边张望了两眼,才朝前院席宴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嫣玉回到宴席上陪在贾敏身边,突然耳尖的听到史太君和贾敏似乎正在提到探春的亲事诸如此类的话,她就侧耳细听,面上仍不动声色。

“三丫头最是妥帖的孩子。”史太君似有叹息。

除却嫣玉未曾谋面的元春大姐姐,在三春之中迎春和惜春确是远不如探春。记得在荣国府时曾无意听丫鬟婆子论议起探春,说三姑娘可最是厉害了得,只可惜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那时嫣玉尚且不以为意,即便探春不是嫡出也是公侯小姐,亲事自有老爷太太定夺,如何也轮不到她们在背后乱嚼舌根。

如今迎春已嫁,做的是理国公府三奶奶,纵然只是续弦在旁人看来也是再好不过的姻缘。如今想来多加感慨,若迎春许了那秦举人又不知会是如何光景,也许这就是迎春的命中注定。

探春只较林家姊妹年幼些许,本早已到谈婚论嫁的年岁,可贾家惯于将家中姑娘留到年岁再议亲,难说是否是有何种缘由。

嫣玉无意再听下去,大概也是诸如此类的事。

贾敏又向史太君问起凤姐如何,自从凤姐怀孕后就鲜少似从前那般出门待客,兼之贾敏近日忙碌无暇相见,也不知凤姐近况。凤姐这胎怀得不易,偏又发生了那档子怪事;贾敏感慨凤姐还能憋着一口气只等着将如此要事告诉她,也对凤姐多留意了几分。

“凤丫头近来身子也总不痛快。”史太君叹道,“也就让三丫头跟她大嫂子学着管事。”

贾敏点头:“几个丫头也是该学着管事了。”

迎春性子木讷,但她是做小儿媳的,上头有两个厉害的嫂嫂坐镇家宅,无需她出面说话。但探春和惜春姻缘大事都尚未定下,若为长媳宗妇还要操劳里里外外大小事,自是不似在家做姑娘这般闲适。

而贾家等的是元春册封的机会,寻常公侯小姐和宫妃之妹可是天壤之别,到时候探春和惜春也能许配到更好的人家。

徐二奶奶赵氏也是年刚及笄,论起年岁比嫣玉黛玉还要小一个月,初为人妇也还是小女儿心性,就正在那边同黛玉笑说着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端着酒盏过去,赵氏回头望过来,黛玉已起身欢快地唤了一声姐姐。

“表姑奶奶。”赵氏也笑道。

“二嫂子。”嫣玉笑着点头在旁边坐下,将酒盏放置在一侧的木架上,“许久未见二嫂子了!”其实她只曾在徐和赵氏大婚和笄礼上见过赵氏,记忆中赵氏就是个娇俏小姑娘模样。

赵氏莞尔:“表姑奶奶依然光彩照人。”

嫣玉听赵氏这称赞别人的话也是有趣,一时都想不出回敬之言:“二嫂子也是。”

听着她们说话的黛玉忍不住噗嗤一笑。

“别乱笑,会让我误会的。”嫣玉一本正经地向黛玉道。

黛玉就直接以袖掩唇背过身笑,嫣玉黑脸。

嫣玉就不理黛玉,回头继续同赵氏攀谈着:“我记得二嫂子还是赵先生的侄女儿?从前未得与二嫂子深交,如今见着二嫂子才觉得不愧是赵家姑娘。”

嫣玉对赵先生就很是钦佩,对于出身赵家的赵氏也看重几分。

赵氏毕竟年少,闻她此言就娇怯低笑,只说谬赞。

到宴后穆莨来接嫣玉,贾敏才又拉着嫣玉絮叨半晌,才满心不舍地放他们夫妻回去。嫣玉也润了眼眶,又不敢再回头望向父母弟妹,只含着泪向父母再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愿父亲母亲大安。”嫣玉的声音都有几分哽咽,穆莨亦道:“小婿叩岳父岳母安康。”

“嫣儿,要与姑爷好好过日子。”贾敏泪眼婆娑地说,嫣玉低着头应下:“母亲,女儿明白。”

穆莨也道:“岳母放心,小婿会疼爱嫣儿,不让她受丝毫委屈的。”

贾敏听他这般说来便很是慨然,后来还特地同林如海说姑爷是个好的,不但品行端重,要紧的待嫣玉也好,待来日她要去好好谢过赵太太。

从林家出来登上马车,穆莨才递给嫣玉一块罗帕,嫣玉默默接过拭着泪。

“又不是往后再也见不到了!”穆莨试图安慰她,嫣玉攥着罗帕摇头:“只是想到日后再不能日日见到妹妹,才有些难受。”

穆莨自知嫣玉黛玉姊妹感情好,毕竟嫣玉本就是为了黛玉才下来的,就抚着她的后背未再多言。

嫣玉侧对着车窗,丝丝凉风拂起帘子的一角,她才黯然回头。

“令淳和二姑娘的亲事也快到了,待二姑娘嫁到史家——”穆莨顿了片刻似若久思才说,“到时候宴客往来,你们姊妹还愁不能时时相见?”

嫣玉明晓如此,但听这话是从穆莨口中说出,便觉得好受许多,就点点头。

穆莨又问:“当年岳母和庆都郡主约为亲家,那时我们也还未许下亲事,万一岳母将你许配给令淳可如何是好?”

“入乡随俗,自是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玉倒是很淡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当时知晓林家将和史家结亲时已近尘埃落定,文氏看着黛玉纤弱细小便觉得她应是易于拿捏,才硬着态度要定下黛玉。那时嫣玉明知道文氏不安好心,就恨不得是自己替妹妹嫁去那虎狼窝;如今想来那时父亲就已知晓山河将变,才会让母亲应下和史瑾的亲事,而等文家落败文氏自然也是翻不起风浪,却没想到当年文氏之母谋害庆都郡主一事还被翻出来说项,于是文氏才被休弃了。

穆莨微微皱眉:“若你嫁给令淳,会同他生儿育女吗?待神归本位后,你真能彻底放下他们吗?”

嫣玉一时被问得愣住了,在遇见穆莨之前她从未想过这种事情,自然也未长远地想到若嫁给史瑾和他生儿育女后将如何;如今听穆莨骤然问起此种假设,嫣玉也不知曾经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

“既已身入此世间,便注定会有许多身不由己。”嫣玉憋闷许久才道。

“你甘心吗?”穆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略微躲闪的眼神中寻到几丝答案;然而嫣玉只是漠然说:“不甘心又如何,从我决定跳入轮回盘的那一刻始,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要似人世间无数女子那般走一遭,注定我身不由己。”就像尽管她逆转了警幻仙姑给林家定下万般无奈的命运,但她们姊妹还是逃脱不了世间女子注定要嫁为人妇的命运,为了能顺遂地过完这一世,她所能做的就是顺从于这世道。

穆莨的目光才染上了几分怜惜的神色,语气也渐变得温和:“如今我们既在这人间做了一世夫妻,方才我在岳母面前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嫣玉本是心性冷清,听着穆莨这话才低声道:“多谢你——但你放心,毕竟我是有灵力在身的,这世间又有谁能欺了我;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之份,我也不会落了你东安郡王的名声。”

“不!”穆莨急急摇头,“你是知道的。天道有常,才能六界安稳无虞;神仙虽掌人间万物,但直接在人间使用灵力已是大忌,你若频繁使用灵力,就很有可能会让你的灵力彻底枯竭再无回生的可能。”

其实嫣玉早已曾被灵力反噬过,这些年使用灵力也是愈发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差错。

但听穆莨这般说,嫣玉就笑着点头:“谢谢你,我晓得的。”

穆莨才轻抚了一下嫣玉的手,又飞快地缩回去:“毕竟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好的。”

“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嫣玉轻叹了一口气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夫妻一体,她真心不希望穆莨有任何意外,但愿这一世安稳无虞便是最好的结果。

穆莨的目光变得深邃,又似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待回到府上,穆莨与嫣玉直接去到他们如今所居的正院,嫣玉吩咐逾白去唤庄管事过来。

“怎么了?”穆莨见嫣玉刚回来就要见庄管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嫣玉才解释道:“明日就是皇长子的洗三宴,依着规矩公卿命妇皆要入宫相贺,我得要先准备着。”

“嗯,皇长子降生,陛下与太后都欢喜,这洗三宴可万万不能出了问题。”穆莨却低声嘀咕着,嫣玉听得清楚,也是心惊不已:“莫不是这洗三宴还会有人······”她不敢细想,只求是他们想多了。

穆莨也是温声安抚她:“没事的!小皇子是福贵之人,这般大喜之日当然不会让任何贼人有机可乘。”

也就是承认了确实有人想要在皇长子的洗三宴上动手!

嫣玉突然觉得很愤怒,这贼心不死之人果然还潜伏在黑暗中等待卷土重来之机,若小皇子有个好歹可让郁明怎么办?她是那般在意这个孩子,她才刚刚做了母亲。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小皇子一定不能出事,到时候若有万一,兴许我还能够做什么的。”嫣玉想着愈发不安,才迫不及待地向穆莨问。

“你别急,我都告诉你。”穆莨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到皇长子洗三宴之日,嫣玉仍是依着规矩早早进宫,先去太后宫中拜见。

很意外地在太后宫中见到了信宁公主,如今她的封号是荣庆大长公主,是陛下的嫡亲姑姑,是襄助陛下登基为帝的大功臣;只是荣庆大长公主不喜热闹,平素都在她的宫中闭门不出,只将她的长姐河清公主留下的孩子薛梃带在身边教养。

“这便是二表哥的新妇?”在嫣玉踏入太后宫中那一刻,荣庆大长公主的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似有探究之意。

荣庆大长公主毕竟不过二十余岁,只是她的眸光永远都是清冷的,就似一切都早已被冰封了。

“臣妇拜见太后,拜见大长公主。”嫣玉叩拜道。

太后赐了座,才含笑说:“是阿莨的新妇,林卿的大姑娘。”

荣庆大长公主思起又问:“听洛儿说起林家两位姑娘也是承江先生门下?”

嫣玉才应下:“回禀大长公主,臣妇有幸,与妹妹曾得先生教诲。”

殿中冰风袭袭,纳凉扇正徐徐纳风,嫣玉犹觉汗水淋漓,在上位者面前她能真切感受到强势的压迫;即便荣庆大长公主的语调悠悠清扬,若有清风拂面。

荣庆大长公主涂着蔻丹的艳甲轻抚着羊皮冰袋,若染笑意:“我记得林大人家的二姑娘还是庆都姐姐的准儿媳妇。”她回头同太后道,太后才含笑:“令淳未过门的媳妇确是林家的二姑娘。”

因时辰尚早,太后让女官带嫣玉过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嫣玉心中才如释重负地向太后叩谢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妃,请跟臣这边过来。”女官引着嫣玉绕行在蔽日游廊下。

突然看见两个身穿湖蓝圆袍的女子朝这边过来,皆束发戴冠作男子装扮。前面的女子面目肃穆,端正凝重,甚有几分朝中堂官之态;而跟在她后面的女子面容姣好明朗润泽,只略施薄粉不至于素容面人,与前面那女子同是不苟言笑的端重之态。

数载未见,宝钗出落得愈发沉稳,褪去女儿的娇怯之态更似从画中走出来的宫闱仕女。

宁司籍见太后宫中的女官带一命妇过来,连忙退避一侧;宝钗也认出了嫣玉,眸中闪过几分他乡遇故人的惊喜之状,也不失礼节地随宁司籍一同候在一旁,待女官与嫣玉走后才继续过去。

嫣玉温语向女官问起:“那可是史籍司的女官?看着倒似外臣!”

女官才微笑说:“王妃,那是史籍司的宁司籍和薛掌籍。”

“我知。算来那薛掌籍还与我母家有亲。”嫣玉听她说了便道。

女官听嫣玉这般说来,便以为她有心询问关于薛掌籍诸事,就说来:“薛掌籍很受宁司籍看重,臣下曾闻宁司籍有意待她荣归以后让薛掌籍接管史籍司。薛掌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日后必是前途不可量。”

嫣玉觉得她这话说得也有趣。

入宫为女官者,大多都求个荣华前景,若能得宫中贵人赏识待荣归出宫之日还能恩旨赐一门好亲事,就似江娘子那般至今仍是族中荣耀;再若似元春那般被选为丽人,待到封嫔为妃之日更是兴耀门楣的大喜事。

但史籍司的女官却与别的女官不同,她们素日与史书古籍为伴,端的是圣人君子之道,甚得后宫妃嫔信重,却本朝从未有过史籍司女官为妃的先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钗入宫已三年有余,自可请旨荣归出宫嫁人;但若似女官所言接替了宁司籍之位,恐怕还需在史籍司中度过无数过三年才能似宁司籍这般荣归离宫。

三年荣归的女官待出阁尚有宫中降旨赐婚,若似宁司籍这般在宫中大半辈子才出宫颐养天年的,宫中会赐下良田百亩金银无数及左右侍奉,让女官能够安享晚年。金陵的李家就有一位老姑奶奶本是宫中尚仪女官,年迈之时得恩旨出宫,绫罗千盛地送她回到金陵,李家族长亲自带着族人来老姑奶奶衣锦还乡,正可谓风光无限。

当年宝钗来待选女官,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掌籍女官,她所求也不过是荣归而已。

嫣玉就暂且不想宝钗的事,只跟着女官向凤仪宫那边过去。

徐老太太、徐大太太李氏和两位奶奶都进宫拜见皇后;徐家的两位姑奶奶,西宁王妃郁晨和翰林院庄学士的太太郁晏也进宫来。陛下疼惜皇后与父母姊妹久别,才恩旨允徐家女眷在皇长子洗三礼时进宫与皇后相叙。

来到凤仪宫外,女官向凤仪宫的宫人请禀,嫣玉和女官候在宫外,很快就见皇后身边的宫人出来;嫣玉认出正是郁明未出阁时身边侍奉的其中一个大丫鬟秋芷。

“王妃,娘娘请您进来。”秋芷笑意盈盈地引嫣玉进到殿内。

华贵堂皇的凤仪宫处处彰显皇后的尊贵,宫人俱是喜气洋洋之色,听说皇长子降生陛下大喜赏赐宫中上下良多。

郁明倚坐在软塌上正逗着被乳娘抱在怀里的小皇子,徐家女眷都围坐在郁明左右。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嫣玉在帘外叩拜,郁明才抬头轻声道:“王妃来了,起来吧!给王妃赐座。”

嫣玉谢过;宫人给她在赵氏之侧添了绣墩,她就在那边侧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前嫣玉对徐家大表姐和四表姐都只有几面之缘,不及细看,如今才发现其实徐家几个表姐的面容都有几分相似。不过郁晨和郁晏是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孩子,郁明唯一的同胞姊妹是早已死去的三表姐徐郁晴,但细算起来这些都是徐家不愿说起的往事了。

“王妃是刚从母后宫中过来的?”郁明温和地问道。

“是,臣妇拜见了太后和荣庆大长公主。”嫣玉应说。

郁明就让乳娘将小皇子抱过去给嫣玉看了一眼,嫣玉凑过身去看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孩,就笑着说:“小皇子天庭饱满,一看便知是凤子龙孙。”

郁明听着也轻笑,就让乳娘抱小皇子下去,一边与徐老太太说起:“前几日我还与王妃见过。”

徐老太太已是满鬓白发,但笑容便很是欢喜,也同郁明答着话。

嫣玉暗自观量着郁明,便觉与之前相较她的精神气色好了许多,眉眼总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

无意偏过目光时,嫣玉突然发觉徐家大表姐似乎一直在盯着她发呆,只在与她目光相汇那一刻才匆匆移开。

虽是不知何故,嫣玉心中冒出些许不安。

因着徐家女眷都在皇后宫中之故,嫣玉也没能同郁明说上几句话,待到宫人来报说命妇们已入宫往太后宫中过去,徐家女眷才起身告辞。

“嫣妹妹——”嫣玉落在后面,才似听见郁明低唤了她一声,嫣玉连忙回头就看见刚才引她进来的秋芷上前矮身道:“王妃,娘娘吩咐你等宴后来一趟凤仪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嫣玉一愣,才应下:“娘娘放下,臣妇明白。”

宫人带着嫣玉来到东门外与命妇一同进来,外面已是众命妇相候;嫣玉与郁晨相邻站着,等待到了时辰再往太后宫中。

“这还是表妹妹成亲后初次命妇朝见吧?”郁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嫣玉才道:“大表姐笑话了。”

郁晨浅笑:“我成亲得早,算来那时表妹妹都还尚未出世。”

嫣玉不知郁晨绕着大圈子的真意,只斟酌着应下:“算来确是如此。”

“可惜这么多年也没个往来,就怕日后生疏了。不知表妹妹何时有空的,不如到西宁王府来坐坐,如何?”郁晨仿佛很是随意地提起此事,略有几分落寞之意。

“大表姐这般盛情相邀,我自是却之不恭。”嫣玉只笑说。

“待我回去便给表妹妹下拜帖。”郁晨很是满意,也让嫣玉愈发断定这恐怕是不简单;只是郁晨早已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了,倒还真猜不出她的目的竟是为何。

嫣玉还欲再说,就看见宫门已开,命妇们开始往太后宫中过去,也连忙跟上。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来到太后宫外,命妇们进到太后宫中向太后叩拜,贺皇长子福泽天佑。

因皇后尚在月子中,拜贺完太后又过去凤仪宫贺皇后,最才去承天殿观皇长子的洗三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前嫣玉却不知命妇朝拜一事竟是这般繁琐,这一番下来已是晕乎,直到在承天殿歇下来又见到史太君和贾敏才顿觉安心。

贾敏的目光也在寻找着嫣玉,直到看见她时才露出欣慰的笑意。

众目睽睽之下嫣玉也不好过去见母亲,只谨慎站在原处默不作声地看着周围的命妇夫人,已是提高了警惕。

不知为何江圻侯夫人齐氏却并未到来,不知又是何缘故。

嫣玉暗记在心下,只待回头告诉穆莨此事。

“表妹妹,你看寻谁呢?”郁晨似觉察着嫣玉目光游离,压着声音问。

“大表姐可曾见到江圻侯夫人?”嫣玉顺水推舟地向她问起。

郁晨轻笑:“听说江圻侯夫人突然病重,就连已经出阁的齐三姑娘都回去侍疾了。”

嫣玉将信将疑,但在郁晨面前佯作感慨:“原是如此,那当真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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