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爷子,”云震道:“如果我们攻打桐城,左有少典二十万,右有崔峤十万,前有顾璋川二十万,若三面夹击攻打我们,我们九万兵马应对五十万兵马,毫无胜算啊。”
另有一中将冷韦似是想起什么,说道:“云将军莫不是忘记了老爷子当年如何将乾国百万雄狮乖乖纳入西川军帐为我所用的?”
云震闻言恍然大悟道:“对啊,老爷子这突然带兵打仗,我竟然把这事忘记了,惑术一出,管他几十万兵马不都是咱们的吗!”
说完,云震同众将士兴奋的仰头大笑了起来,凤从洺却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军机图,耳边回想起小七的话。
“姥姥说,这种大阵仗下使用惑术是会折寿的,用一次减寿至少三十年,而且子嗣稀薄,所以伯父还是不要用了,姥姥也让我劝凤陌南不要再用了。”
原本凤从洺只是想探听关于惑术更多的信息,故而那几日找了个时机准备套小七的话,没想到小七说完她姥姥年轻时夺权揽政控制朝堂的经历后来了这么一句。
当年同父亲凤如声一起将百万军师收入西川时是父亲为主,他为辅,过了不久凤如声便去世了。
凤从洺不知道七年前为何自己突然离世,如今又突然复活,但料想此事与彼岸和溟濛她们不无关系,他很想知道若这次他用了惑术,是不是局势逆转的同时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
云震看着凤从洺默不作声,也不敢发问,只静静等待。
凤从洺拿笔在望城和桐城之间划出一条线,顾璋川和少典一定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战若能出其不意,定能替西川,替南儿省下许多麻烦,再加上邢天一路护送玄玉冰床,一个月的时间无法让其绕道从颖城入淮城再到京都,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自己,指向平桐两城。
拿下顾璋川和少典,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若拿不下平桐两城,邢天和云辞一路护送玄冰玉床,少典未必能让他顺顺利利的走进徐城,若是玄冰玉床被少典截下,一月之期一到,彼岸岂能饶了自己性命。
为了南儿,为了凤家世世代代,凤从洺暗暗下定决心。
“云震,整肃三军,明日起挥军踏平桐城,拿下顾璋川!”
众将齐声道:“末将领命!”
不出凤从洺所料,邢天与云辞不敢堂而皇之的入城,只能绕道而行,然而平城多山峦,拉着无比沉重的玄玉冰床上山,饶是人受的了,马也受不了,这走走停停也花费了十日了,云辞一直在感慨幸好这不是夏天,要不然这床还没等到皇陵就化了。
溟风淡缓,轻拂龙浠安静的漂浮在溟河河面上,一动不动,银白色的溟河湍流而下,溟濛却静止其上,让人见到不免惊讶。
一个魂女突然发现去唤了更多的魂女远远看着,大家拿不出主意去找来阿株,阿株亦不敢靠溟河太近,敛目细瞧时竟发现她手腕上那串红琮珠,骇然惊叫,忙吩咐赶紧把阴司地司叫过来。
地司小老儿看到此情此景也觉奇怪,众人商讨了一番,想了个法子用溟木做了个长棍,棍子前头处绑了个铁钩,一点一点将溟濛划拉到溟河边,再齐心协力,将其拖上了岸。
地司用力压住溟濛人中穴,放叫她缓缓醒来。这一睁眼顿时吓了她一跳,头顶那个四方天里填满了脑袋,大眼小眼像看妖怪似的的齐齐看着她。
仿佛睡了很久,久到溟濛都快忘了自己是谁,溟濛环顾了一圈,眼睛定格在阿株身上,死后再重逢,心头一喜,“阿株?”
“你是龙浠?”阿株震恐的望向她。
见她如此震惊,溟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现在是不是千年以后?是不是我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我现在是不是不是以前的样子,你没见过,对不对?”
阿株点点头,怔怔的看着她,“是,你现在不是以前的样子。”
皮囊而已,怎样都无所谓,溟濛冲她一笑,“那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未等阿株答话,阴溟地司道:“红琮珠认主,你带着红琮珠,不是你,还能是谁?”
“地司!”溟濛欢腾的差点蹦起来,吓了地司一跳,身体往后一仰,悬些没栽倒在地上,他眉间皱纹瞬间加深,面色不满道:“我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
溟濛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笑道:“地司你还活着哪,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不过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已经很老了,现在一千年过去了,你咋还那么老呢?”
“你,你,你。。。。。。”地司气的稀疏白眉直抖,指着溟濛不住发颤,“我辛苦把你救上来,你张口就咒我!”
“好啦好啦,”溟濛轻轻拍拍地司的肩头,揪揪他气的上翘的胡须,安抚道:“别生气啦,是我说错话了,您那该去哪儿忙就去哪儿忙吧,我改天再去叨扰,”回过头冲阿株笑道:“阿株,我饿啦,有吃食没有?”
阿株许是太过惊喜,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见她回眸,忙眨了几下眼,隐下那泪,笑了笑道:“有有有,我这就去准备。”
溟濛吃饱喝足,沐浴更衣,简单的问了阿株几个关于溟王的问题,阿株略想了想,未将彼岸去就溟王的事情说出,只道了句殿下不在。
溟濛带着阿株四处游转,听阿株讲述千年前发生的事,她这才知道为何千年前没有那条溟河,原来是玄龙璃纹剑的剑穗幻化的。
阿株讲着讲着停了下来,溟濛扭头看她,“然后呢?怎么不讲了?”
阿株勉强一笑:“后面,后面也没有什么了。”
“嗯?”溟濛转过身来,清秀的眸间藏着疑问,“你还没讲彼岸呢,他是从哪儿来的?为何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阿株垂下眼眸,目光躲闪了几下,“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姑娘还是去问殿下吧。”
“不方便说?还是他不让说?”
阿株道:“阿株觉得此事还是由殿下亲自告诉姑娘好些。”
“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想起那日她们干人等站在往生镜前看着阳间发生的一切,眼睁睁的看着溟王失手杀了龙浠,让她灰飞烟灭,阿株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仍一阵心悸,“那——”阿株怯怯的抬眸视于她,“姑娘可还恨殿下?”
“恨?”溟濛一挑凤眉,“我不恨他,不知道该恨什么,又觉得即便恨也都是可以原谅的。他爱我,他没有错,我不爱他,我也没有错,既然大家都没有错,哪里还有恨呢,再说,他杀我也不是故意的,就算当时我死了,可现在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么?”说完溟濛冲阿株盈盈一笑,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阿株看着溟濛一副云淡风轻自由潇洒的样子,笑道:“总觉得姑娘身上哪里不一样了,不光是外貌,连这性子都不同了。”
“那是因为,”溟濛对阿株狡黠一笑,眼睛透着贼贼的光芒,“我马上要去往生阁了。”
“姑娘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和尚吧,一千年,他早就死了。”
溟濛伸出右手食指,在阿株面前摇摇,说道:“不不不,我不是去找净然的,我是去找另一个人,他可不是个和尚喔。”
说罢也不理会阿株,径自朝向往生阁的方向走去,无声的摆了摆右手,未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往生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