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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夕远大师忽抬手臂,自袖中取出一颗药瓶,递送到凤晟音手上,“虽说天命难违,宿命既定,但老僧不能见死不救,这瓶中有一颗药丸,虽不能解了姑娘体内之毒,却也能消退大半。”

接下药瓶,凤晟音打开一看,疑声道:“只有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皆称女主为凤晟音

☆、第十六章 少典之局(上)

“是,这粒药是老僧的师傅夕宁方丈传给贫僧的,据说,一代传一代,算算年头也传了近千年了。”

凤晟音心下诧异,这寺院里的和尚不都是按照辈分排名的吗,怎的夕远大师的师傅叫夕宁,“你的师傅为何也是夕字辈?”

夕远大师只觉这女娃真实坦诚,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温婉娇弱,恰有一股爽朗蕴在谈吐间,此时此刻她竟不关心一颗药丸如何解救两人性命,反而问起辈分,不禁暗暗轻叹,笑道:“夕艾大师原法号净然,自他开创了这夕艾寺后,便更名夕艾,并立了一道规矩,凡本寺子弟皆以夕字为辈,不分辈位高低,一律平视以待。”

凤晟音赞笑道:“这方法好,不论先来后到,只凭佛法、悟性高低论人之德行,即便是年长的前辈若非贤能也要将位置让与那些贤德之人。”

夕远大师微躬身行礼,笑道:“阿弥陀佛,姑娘所言极是,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佛祖面前众生皆平等。”

凤晟音眼含笑意的打量手中青色细碎缎纹药瓶,取下瓶塞放置鼻前闻了闻,而后曼然转身,冲着雾十莞尔笑道:“吃了它。”

雾十起先一直默默打量着屋里站立的三个男人,小心谨慎的分析他们的每一个眼神交流,大厅的布置格局,门外静候的侍卫,右手纹丝不动紧握腰间的佩剑,神色凛然,却不曾想她竟于笑谈之间将那传承几百年的药丸转身送给自己。

雾十当场愣怔住了,这药丸虽不能救命也可去些毒秽之物,性命攸关之时人都是自私的,沙场之役,血腥之战,自己连着十天九夜滴水不沾浴血奋战,只为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在那个时候,说话亦是在浪费力气,于是他养成了少说话只行事的习惯,活着的信念支撑着他度过了最惨烈的时期,他告诉自己,若是有一天有人肯为了他不惜牺牲性命,他便追随一生,至死不渝!

雾十极快的收敛面上异色,静静望着她手中举着的药瓶,那纤巧雪玉的手竟是如此苍白孱弱,缓缓抬眸,望向那双轻舞飞扬的笑颜,雾十心中登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性命,难道她如此的不在乎?

手指微动,自那隐有薄汗轻覆的剑柄之上无声拿下,慢慢摊开掌心,接住了她递过来的那带着温暖润感的药瓶,未曾抬眸,幽幽问道:“为什么?”

凤晟音清笑道:“你中毒尚浅,这药丸或许可救你一命,我毒已入心,便是吃了也无法完好,不如给你。”她那般俏笑,透着轻松和愉悦,恍若那不是传承百年的解药,只是一粒可有可无的果子。

牙关略一用力,苦涩滋味随上下齿的磨合反复而蔓延满溢,自口中缓入心扉,雾十机械的嚼着那里药丸,而后咽下,屋里其余三人皆细细望去,静等了片刻不见雾十有何反应,顾璋川轻声问道:“大师,如何确认这药能解毒?”

话音刚落,雾十脸色一涨,两颊泛起潮红,体内经穴犹如烈焰焚烧,灼痛之感刺入各大经脉,隐隐有爆裂之意。

脸色渐红,雾十恍若支撑不住,一掌拍下,竟将身旁那千年古樟制成的雕花镂云桌击了个粉碎,樟木的香气顿时四散开来,激起些许极小木屑,飞溅如矢。喉头一阵腥甜,自腹中猛然窜出一道逆行血气,霸道至极,雾十一时竟无法抵抗,只听得‘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浓稠如墨的黑血,污血黏腻稠紧,犹如一条条狰狞的黑虫,邪恶恐怖的趴在青石地面上。

心头一喜,凤晟音忙扶起雾十,仔细辨析了一下他的神色,开心笑道:“太好了,雾十,快让大师看看,你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夕远大师上前两步,抬手浮于雾十腕脉间,三指指腹前后交错,脉象沉稳有力,无涩无阻,看来这药丸真是千年灵丹,遂点点头道:“于脉象上看,应是无碍了。”

顾璋川心中略有一丝怅然,若是她没有将解药转送,而是自己服下,那该有多好,可转念一想,心头一阵苦笑,若真是这样做了,那她与世间贪生怕死之人何异之有。

凤晟音笑道:“谢谢大师,不知这药丸价值几何,我定将药钱付上。”

夕远大师朗笑道:“姑娘不必如此,这药丸存于世上千年之久却苦于无用武之地,今日不是它帮了这位公子,而是公子助它成就了它的本性,亦是天道,救人性命功德无量,这才是药丸存在的价值,若是姑娘用金钱定药,便是用钱衡量这位公子的身价了。”

凤晟音回头斜睨了一眼雾十,见他早已恢复清明神色,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取笑道:“那我还是不用付钱了,他啊,一文不值。”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叠钱票,未曾点过便交给夕远大师,“这些是我的香火钱,希望大师收下。”

夕远大师愣了愣,看了看雾十后,方明了凤晟音的心意,原来她是不想他难堪,换了个方式将钱补上,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夕远自心底一叹,怕是邪毒入体,时日无多。

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夕远大师将钱收下,说道:“姑娘的香火钱暂时放在老僧这里,待姑娘闲暇之时来夕艾寺,贫僧再将钱取出,交由姑娘来添香火。”

凤晟音浅浅一笑,柔声道:“一切全凭大师做主。”

入夜时分,料峭春风阻挡不住酒意正浓,薄绸缓漾,漫垂轻飘在凉亭四周,一片翠色竹林郁郁葱葱,密密繁茂,清风袭过丛生淡淡竹香。顾璋川和少典坐在凉亭内,举杯对饮,兴致盎然。

饮下这清淡香叶酒,少典关切的看着顾璋川,语气中带着一份担忧,“公子,这酒虽甘醇爽口却也后劲十足,公子浅尝为好,莫要伤了身子。”

顾璋川轻轻一笑:“好。”

少典若有似无的淡瞥一眼身后竹林,轻声道:“公子,为了掩人耳目,文庄被我留在京城了,毕竟此事要让老夫人知道了,怕是你我都少不得一顿训斥,公子还好说,老夫人再气恼也不会把公子怎样,可怜我少典了,我是话不少劝,事不少做,最后落得两面受气。”

顾璋川看着少典那装模作样的愁苦表情,心下一阵好笑,摇头道:“在我面前你还装可怜,你哪次挨训不都是我拦着,老夫人何时严惩过你?”

少典闻言反驳道:“可我哪次挨训不都是因为你?上次昭夜外出行事碰到天楼帮的人挑衅闹出事端,公子还不是连饭都没吃就安排人去营救了,还有上上次,水澄性子刚烈被礼部尚书侄儿调戏,一气之下竟挥剑将他杀死,公子也是一夜未回府处理此事,待第二天回府公子对水澄连声斥责都没有,公子啊,这话我都说了几百遍了,公子太宠她们了,这要不是老夫人压着,怕是她们连上天的心都有了。”

顾璋川扬声一笑:“便是上天又如何,她们将身家性命交付于我,是对我的信任,我就要对她们好,谁也拦不得。”

少典眼眸一细,眼角处一丝精光划过,颇有些阴谋圈套的味道,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凤姑娘呢?公子也要对她好吗?”

顾璋川欲要倒酒的手微微一顿,眸中黯然,心中登时升起莫名的失落和无助。那一双清秀灵动、流光微转的水漾眼眸,那一种独立于世、坦荡率真的爽朗性情,那一个七窍玲珑、心思缜密的凤晟音,这个自己最想守护的人,却奈何,奈何那早已既定的宿命。

她的幸福,是自己给不了的。顾璋川缓缓合眸,自心底咽下那沉重的苦涩和不甘,眉间一道郁色若隐若现,攒聚眉心,带起些许淡愁,握住酒壶的手渐渐收紧,于那修瘦的手背上蹦出青筋和骨痕。只有远离,与她才是最好,即便将来某一天,自己去了,她的痛也会少些。

少典那双睿智的眼深深盯着顾璋川,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公子,莫要怨少典,那凤晟音毕竟是凤家的人,如今若不挥剑斩情丝,他日必将反受其乱。

忽然之间,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于暗夜之下、凉亭之上轻轻响起,似是有金属轻点暗触,空气中隐隐有丝微波动,仿佛一种能量自四面八方轻轻袭来,少典未曾回头,只眸中寒光一闪,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霎时间,十几个黑影自那葱郁竹林中飞身而起,恰如黑云飘过,静寂无声,来人手中皆持寒剑,冰光耀目,映着月的冷光,冲着顾璋川便刺出那惊天贯日的一剑。

与此同时,凉亭下方,平湖深处,数十道黑影自破水而出,飞身跃至半空,溅起水珠无数,击打在那飘散的薄绸之上,他们个个手持冰剑如电,挥舞似闪,迎上了那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双剑相交,鸣声不绝,震耳夺目,水光猛击,于凉亭上映照出一道道寒光。少典沉着冷静,浅酌杯中美酒,仿佛纱幔外的那场厮杀早已分明胜负。

独自陷入深思的顾璋川亦没有理会那场对决,只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暗沉,唇边微抿,似是坚定了某种信念,抬眸看了少典一眼,只道:“你慢慢喝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起身,抬手掠开纱幔,径自离开。

少典深望着顾璋川,端起酒盏,略微一顿,随后送至嘴边,仰头一饮而尽,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可历史上因情而丧国、丧志的例子还少吗,只怕到最后。。。。。。

夜空月色明柔,幔外剑厉光寒,少典微一扫视,心中自是安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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