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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2 / 2)

母亲看她气色难看,也不便多问,刘改兴把晒干的枸杞往蛇皮袋子里装,顾不上观察女儿的心绪。

夜里,月果辗转反侧,难以成寐。她对自己同丕丕不期而遇的经过作了反省以后,先是深深地叹气,接着就自我批判了一气,最终万分后悔万分惋惜地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的月光明明的柔柔的,落在她的脸上。她正在排干背上放牲口,耳畔响着毛驴喳喳的啃咬声。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搂住了她那一对丰满的乳峰。

月果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丕丕。

她往开扳他的手,气急败坏地说:“看,有人过来了! ”

丕丕笑嘻嘻地在她的嘴上亲了一口。

火辣辣的甜丝丝的一股热流,在她全身滚动,使她情不自禁地倒在丕丕怀里。

“我,我想你……”

她喃喃地说。

“我不信! ”丕丕忽然变了脸,横眉竖眼,向她斥问,“想我,咋还那样? ”

“真的,”她急忙解释,“真的……”

“月果,”母亲一边推她一边说,“醒醒,什么真的,梦见什么东西了? ”

月果一机灵,醒了,连忙把脸掉过去。

从那会儿,她再没睡着。

月果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件事,使她这样后悔不迭过呢!

丕丕要是加入了建筑队,这一走,加上前头留下的印象,见面就更难了,她实在闹不明白,自己“叶公好龙”式的矛盾行为是怎么产生的。

“月果! ”

“啊,姑姑! ”

刘改芸的出现,使她暂时中断了对丕丕的思绪。

刘改芸掏了一箩头苦菜。

“姑姑,你可年轻多啦! ”月果挨住姑姑,仔细注视她的面庞:“看看,姑姑,从前,白发多得怕人,有一回,苏家老二,那个神官,说你比我妈还老,叫我啐了他一口。”

“你怕姑姑老,才这么说。”刘改芸喜滋滋地说。她也清楚自己的确比以前展活多了。人全活个精神和心情,成天愁眉苦脸,能不老面呀!

月果笑着问:“姑姑你挖这么多苦菜干什么? ”

“腌上,冬天菜少了,没有就饭的! ”刘改芸说:“海海也大了,吃水不好干营生也没力气。”

月果点下头:“过几天,我过去帮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

“不用,我收拾过了。”改芸说,“你爸当了村长,家里的营生还不全靠你? 海海回来,我叫他过去帮你们打葵花。”

“海海快回来了吧? ”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毛驴吃饱了,在一片黄沙上打滚,扬起一片尘土。

刘改芸:“你爸晚上在不? 我想跟他说个事情。”

“我回去告诉他,叫他等你。”

刘改芸挎上箩头走了,月果目送姑姑的身影消失在麦垛后面。

“啊,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在她的记忆中,姑姑几乎从来不打扮,有时甚至连脸都不洗,未老先衰,忧郁寡欢。

有关姑姑姑夫的过去,家里人极少提及。而且,家里人从来没把赵六子当成亲戚,仿佛就没有那么个人似的。

年纪稍稍大了点,特别是近两年,时代变了,人们的观念也不知不觉在变,月果才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对姑姑的不幸有了很模糊的了解。

赵六子一死,姑姑开始了新的生活,全家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那天,把赵六子打发了,村子里有人说长道短,月果爷爷怒不可遏,用沙哑的声音大骂:“我日他祖宗,他还没把人害够呀? ”

月果记得爷爷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月果的“三字经”、“唐诗三百首”、“唐宋词选”、“今古贤文”就是他口传的。她失学后,爷爷十分支持她千方百计学下去:“学问烂不在肚子里头! ”

有时候,老人也感慨地说:“要是你大爷爷在,他的学问够你学一辈子了。可惜他早早没了。”但他极少这么说。因为刘玉谋不知去向只能让人伤心。全家忌讳的话题。

月果妈抹着眼泪劝公公:“爹,你歇歇去哇,人死如灯灭,还生他的气干什么? ”

她这是指“赵六子”死了。

老人余怒未消:“他们知道甚? 我家改芸这辈子是咋过的? 嗯,咋过的。叫他们过一天试试,他死了,他狗日的早该死了,咋,还要我敲锣打鼓欢送他,给他狗日的树碑立传。呸! ”

直到刘改兴过来,才把老人扶到炕上去了。

月果发现,父亲的眼睛有些红润,似乎刚刚抹过泪。

当然,如果哭过,那也是为了妹妹,为了改芸终于熬出来了。

月果感到,笼罩在家里的一团乌云,终于散开了,她觉得高兴,而其他人的感觉远比她深刻得多,丰富得多。

对于刘改芸,几乎等于重新投了一次胎。

“改芸,改芸,你可活出来了。”刘玉计念念叨叨。

黑夜,刘改芸过来了,她走到老人面前,扑咚跪下,泣不成声。

“爹,我把你和妈妈害苦了呀! ”改芸声泪俱下,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改兴、月果妈还有月果哭成一团。

直到海海走进来,才把人们劝住:“这是咋了,姥爷,你看,我给你拿来了什么? ”

刘玉计张开泪眼,友海把一本新出的宋词选递给他。

刘玉计笑了:“海海,你还没忘记姥爷的话呀! ”

刘玉计凭记忆,给月果,海海他们说过许多唐宋诗词。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人梦来! ”

赵友海对类似的句子万分欣赏。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月果则对这种格调赞叹不已。

老人说过不止一次,想得到一本唐宋词,今天,友海给他拿来了。

人们的心情立刻欢欣起来,友海说:“妈,回家哇! ”

刘玉计瞪他一眼:“怕姥爷管不起饭? ”

于是,这几个人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舒心的晚饭。

刘玉计还喝了两盅酒,临去睡觉时还含混不清地吟诵:“……

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月果感到,从那天起,姑姑的脸上就绽开了笑容,绽开了阳光,绽开了青春。

再高级的美容霜,也不能使心灵创伤的面孔变得充满活力。

月果这会儿有点可怜自己,这样怏怏不快,岂不几天就“人比黄花瘦”了吗?

“唉——! ”

她吐出一个深长的叹息。

一双手把她的眼睛捂住。她的手一拿住那双手,就明白那是双女人的手。

“白白,放开我! ”

“长吁短叹为哪般呀? ”

白白松开手,在她脸上划来划去,月果的两腮飞上红云。她在白白的胸前抹了一把,白白格格笑着往后退。

月果噘起嘴说:“人家……”

白白笑着说:“人家滚油浇心,是哇! ”

月果自知失言,红着脸不做声,白白坐到她身边说:“月果,海海回来没? ”

这回,轮到月果拿捏她了:“回来? 人家才不回来了,旗里头办了一个大型养鸡场,招收工人,海海叫那个方局长号上了! ”

“真的? ”白白忘情地愣住了。

月果忍住笑,继续说:“工资挺高,我姑姑前晌告诉我们的。”

白白垂下头,若有所失,跟刚才判若两人。

月果扑哧笑了,笑出了眼泪。

“格……”

白白恍然大悟,上了月果的当,在她身上乱揣乱摸,月果倒在毛茸茸的嫩草上,两个人笑声滚作一团。

笑够了,白白放开她,说:“我是等他回来开会! ”

“开会? ”月果又笑了,“敖包相会吧! ”

白白又要“痒痒”她,月果捂住胸前说:“不敢了,不敢了! ”

两个姑娘互相审视对方的脸,仿佛内心的秘密都发表在那上面似的。

“哎,月果,见到丕丕没有? ”

月果摇头:“我又不想见他! ”

“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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