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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2 / 2)

“不是讲酒席后再取书单么?”

柳如是没有理他,倒是孙爱大少爷嘴唇嚅动着,将柳如是悄悄拽到一边,低声耳语道:“夫人!他们意存勒索……而且贪得无厌!先父哪里欠过他们什么债务,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柳如是淡淡一笑说,“这个,你放心。我自然会料理这笔细账。你去陪他们喝酒吧!诸事镇静,不要慌张。”

孙爱大少爷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父亲活着时有二十多年来,家中财产大权是由柳如是掌握的,这在钱氏家族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早已积怨在胸了。因此,这一场大闹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柳如是在这群人逼迫下会拱手退让吗?他以为,凭柳如是的性情来说,也是绝无可能的。那么,她怎么对付这一群人呢?他也猜不出。他只好满腹狐疑仍旧陪着这一伙钱氏族人们饮酒。

约过了半个时辰,孙爱大少爷忽听到后院隐约传来哭声和乱糟糟的人声。席上的人们悚然一惊,此时,仆人阿诚急匆匆闯进,向孙爱大少爷禀报:“请,请大少爷赶快,快去……里面出了事情啦。”

“是何事?”孙爱大少爷惊疑地问:“你们禀告夫人了没有?”

“夫人……是的,这个,这个,您快去……”

“是夫人要我去吗?”

“是,是……吧,可能是吧。”阿诚欲语又止,目光却频频望着钱曾等人。

“到底是何事?你讲清楚!”孙爱大少爷几乎要发脾气,“夫人怎样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是,是,请您快去荣木楼,有要事相商……”阿诚前言不搭后语,“您去了,就知道了,我在这儿伺候诸位老爷们。”

“简直是,越说我越糊涂了!嗨……你吞吞吐吐是怎么回事儿!”孙爱大少爷嘟哝着起身,他向酒席上的族人们拱一拱手,“诸位,容我处理一下家事,这里少陪了。”

孙爱大少爷匆匆离席,并未引起酒席间的钱氏族人们的注意。他们继续狂饮,互相猜拳斗酒。只是生性机警的钱谦光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瞥见仆人阿诚立在身后,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回头再一看,周围又多了四、五个仆人,也是满脸戒备的神情。又想起刚才种种情景,心中蓦然一惊,但是强自镇静,悄悄站起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溜走。

刚一迈步,他被仆人阿诚挡住了。钱谦光微微一笑说:“哦,我去解个手。”

阿诚却不紧不慢说,“我陪老爷一起去。”

钱谦光有些心慌了,立刻说,“我知道在哪儿解手,不要你陪我。”

阿诚依然重复说,“我陪您一起去。”

钱谦光知道他们已经计议好,自己硬闯也会被人拖住。又见门外人影憧憧,猜想那里会安排更多的家人,自己掉入陷阱肯定是爬不出来了,还是识趣一点儿吧。不过,他决心把话说明白,单刀直入问:

“你不用跟我耍花招!我问你,你家究竟出了何事?是不是……柳夫人自尽了?”

阿诚垂一下眼皮,默认了。

钱谦光颓然倒在椅子上。此时,酒席上其他钱氏族人也发现情形异常,纷纷围拢过来。他们惊疑地问:

“为什么只许进,不许出,限制我们的行动?”

“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诚恭敬地答:“诸位老爷,稍静片刻,县衙门的人一会儿就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钱氏族人惊呆了。钱曾跳起来,狂喊:“县衙门为何来人?啊——不好,我们上当啦!”他向门外抱头鼠窜,钱氏族人也随着蜂拥而出。

钱谦光见仆人们并不着急拽住钱曾等人,心中猜出柳如是已在二道门外三道门外布置了众多家人,即使跑出这间屋子也跑不出大门,倒不如老实束手待擒。他摇头长叹一口气,心中哀叹:“柳如是呀柳如是,我们终究是败在这个小女人手里!”

柳如是在投缳上吊前,已将诸事安排妥贴。她给女儿留下一纸遗书,嘱咐“决不轻放一人”。此前,也派仆人去县衙门送了告状信,调动了仆人们关紧大门与二门,准备了绳索,只等她一投缳,就将那群家伙们捆绑送官。果然,这些闹事的钱氏族人纷纷落入她预设的陷阱之中。他们在封建法条下,皆因家主新丧、迫死主母而吃了官司。

康熙四十六年,也就是公历一七○八年的一天黄昏,山东某地一个村庄突然被官兵们团团围住。这使村民们惊讶恐惧又莫名其妙,不知官府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来大规模搜剿一个小村子?不仅大轿抬来了知府和知县指挥,带了皂、快两班人外,还有许许多多绿营兵,个个持枪荷戟,如凶神恶煞一般。张庄是一个大村子,有几百户人家。被数千名官兵围住,顿时,满条街的人喊马嘶,此起彼伏狗吠声,孩子们的啼哭声。

太阳已没入低矮的树林后面,留一条橙红色微微温暖的光线,给柳树林的树梢和草房的屋脊、墙头及街口罩上一层银灰色的暮霭。天色并不黑,绿营官兵却燃起了火把,将整个村庄照得通红。村民们都躲进草屋,关上门板。官兵们都直奔张家大院,这是张庄最大一家财主,在全县也是数一数二的缙绅。这个财主名叫张实恺,曾在江西任过知县,现在还有一个儿子在北京做官,张实恺是有功名的。听说知府和知县驾临,忙穿好补服,长袍马褂地赶到大门口去迎接。他才走到滴水檐下,看到知府和知县已在大厅前下轿了,后面蜂拥着一群持刀弄杖的官兵们,另外一些绿营官兵则干脆翻墙头进来的。

张实恺脸色苍白,两腿像是踩着棉花,拱着双手,浑身上下抖抖簌簌颤栗不止,结结巴巴说:“这个,这个,知府知县大人……”

赵知府扬起脸孔,打断他的话头说:“张实恺,你快把全家人都集中到前厅来!”

这一句话犹如数九寒天的一盆冰水,浇得张实恺浑身抖战,心里不断自语:“出了祸事啦!出了祸事啦!”可是,他还是搞不清祸事究竟从何而起?只是直觉上猜测与北京做官的儿子有关,他上前一步,低声探问:“我,我,我想问问,莫非是犬子……”

赵知府看他面如槁木,突然有了恻隐之心,瞥了他一眼,禁不住轻轻点拨一句:“这个案子与大少爷没有关系……”这一句话,使张实恺卸去千斤重负。可是,又一句话,却又使他重新坠入谷底,双目晕眩,几乎站立不住。“不过,是与你有牵涉的逆案!”

“你知道吗?你们的案子是钦定的谋反大案,总督和巡抚大人都亲莅本县,在县衙门督办此案!”徐知县神色凝重地补充说。

“这,这,这,从何说起……”张实恺抖着双手,怔忡地不知说什么好。

“我问你,你家可有一个教蒙馆的私塾先生,名字叫张玉的人?”徐知县又问。

“有啊,有啊,已经七十六岁了,他带着儿子教书糊口,教我的两个孙子……”

“好了,好了!这叫张玉的一家人,现在何处?”

“就在后院住。”

徐知县不再多话,立即带领兵丁到后院去捉拿张玉一家人。此时,张实恺一家人,包括他的妻妾、小儿子、孙子孙女,一家数十口都已经被押解到前厅。他们从未受到如此惊吓,一些女人瑟缩在墙角嘤嘤抽泣着,另一些男人们和家仆则相互交头接耳,猜测着这弥天大祸是从何而来?

张实恺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仍在默默思量,这位教私塾的张玉老先生,已是皤然一叟,如何会牵涉谋反的钦定逆案里去?这不是很可笑吗?那么,很可能是同名同姓搞误会了?也许是被别人诬陷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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