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葛佛童从清水衙门转调到光市建设委员会当主任。过年初八,饶恕来给葛主任拜年,屁股还没暖热就急着告辞。因为拜年的人太多,根本轮不上说话。天下像他一样聪明的人绝不止他一个,像他一样削尖了头来走门子的建筑老板多的是。在这种门庭若市的拥挤场面下,要想让葛主任记住可是一门艺术。饶恕早料到了:亲手奉上写有他名字的红包,鼓饱饱的,再让秘书献上一个花篮,就匆匆离去。花篮上披柫着一绺红纸带,上写“祝新春快乐”,下缀他的摩天公司名号。这样既不失风雅,又起到加深印象的作用。
饶恕今年送的过年红包比去年大增,葛主任当然知道他的目的,因为前几天他们在电话里就说了,饶老板是想请他帮助解决他建筑公司的资质问题:从三级升到二级。当时,葛主任分管此项工作。开春单位正式上班,饶恕的公司就顺利取得了二级资质,为他日后打天下夯实了基础。饶恕知道,葛佛童从教育界转管建筑业,并极有可能官越做越大,对自己的荫庇作用也将与日俱增,再多的“感情”投资都将获得十倍以上的丰厚回报。
果不出其然,葛佛童很快升任建设局局长之职。在葛局的鼎力相助下,饶老板投资注册了光市第一家预拌混凝土有限公司。饶老板私下嘱托葛局不再批复第二家此类公司。为了扶持饶的公司,葛局采用行政命令手段强制所有建筑行业统一使用商品混凝土。当葛佛童升任主管建设的市长后,还在有关会议上要求:建筑设计院在出图时,要注明必须使用预拌混凝土;招投标办在编制标底时,也要按规定使用的预拌混凝土价编制;建管处在签发施工许可证和工程施工合同签证时,必须查验预拌混凝土合同。就这样,饶恕的公司生产和销售业绩异常红火。
葛佛童深深体味到受贿营造来的“良性循环”所带来的甜头,官运便出奇的亨通,很快就荣登光市市委书记之职。
葛佛童主政光市还不到半年,老百姓就送他了一个“三批书记”的“雅号”,即批发官帽、批土地、批工程。
鲍河十队的汪洋门里出师,跟他父亲汪汪水学的木匠手艺。他毕竟是年轻人,脑袋灵活爱钻研,能够紧跟形势把握市场脉搏,除了打组合家具、做老板椅、包门、吊顶之外,还延展了木活以外的业务,如打组合灶、铺地板、做仿瓷等,最后有了本钱也搞起了房地产开发。
有一天,汪洋请葛佛童吃饭。酒桌上推杯换盏叙老乡之谊,汪洋见葛书记兴致很高,就抛出了主题,说:“我看郊区有一块闲置土地,想开发它弄碗饭吃,希望老乡书记能打发打发哟!”说完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八捆钱塞进葛的公文包里。葛佛童没作推阻,只是筷子一提,说声“可以可以”。时间很快过了仨月,汪洋不见葛佛童打电话通知此事的进展情况,实在等不及,就又取了八万元给葛书记送去,这样才得到那块土地的使用权。
不是说汪洋脑子活,做了几个大项目后,有了摆调资本,也出国考察了一圈,回来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名港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汪洋为了享受市府对港商的种种优惠政策,便跑到注册条件较为宽松的香港成立了“摸摸天集团公司”,从此,他这个生于光市长于光市的人摇身变成了“港商”,享受着三资企业的各种优惠,在大陆搞起了房地产扩张。谁不知道汪洋是地地道道的内地人,所以人们都戏称他是“土生港商”。
汪洋想把整个九里岗的土地征用了办个高尔夫球场,便找到葛书记的办公室,把征地报告承上,请他审批。葛佛童接过报告,看也不看就扔到桌上,仿佛汪洋真的是港商而不是老乡,他俩根本就不认识似的。汪洋见此情景,顿觉大事不妙,赶紧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十万元塞入葛的皮包里。葛这才微一拧嘴,提笔在报告上签字批准,并在实际操作中让汪洋得到了不少实惠。
任伟尝够了喝粉笔灰之苦,依靠妹夫石佛子的关系弃教从政,很容易就混到光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的位置。
任伟上任伊始,恰逢经营城市之风一浪高过一浪,旧城改造地毯式铺开,开发区扩张大刀阔斧进行。这些都无不与土地打交道,无论谁做任何项目的能否权和办证权都集中在“土地爷”任伟的手中。这就使他面临着群蝇盯肉的腐蚀,结果他禁不住诱惑,很快被金钱和美女征服了。
欲知任伟是怎样被金钱和美女征服的,还得看下文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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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逝去的堰塘
更新时间:2010…8…29 21:04:38 字数:2690
任伟初涉官场,难免有些幼稚和作风上的轻佻,全然忘了《春秋》之义。
任局的春风得意史话很多,不外乎利用官位效应猎财猎色。
譬如,国土局每招开一次土地招投标会议,会前他的办公室窗外就会挤几层开发商派来的公关小姐。她们一个美过一个,举着牛皮纸袋翘首等他验资。他每抬一下头都会被一双双彗星一样火辣的眼睛灼伤眼,低头沉浸在成功男士的感觉之中。由于人太多,每个小姐进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就放下纸袋走人。任局的所谓“验资”就是“验姿”,只要有几分姿色的他就在纸袋上暗做记号,特别扎眼的就当面要手机号和姓名,保存到手机上。
有些小姐等不及了就隔窗把纸袋丢进来,回去听信了。这样的做法有时也会逗起任局的兴趣,闲暇时打电话约见以免埋没了“王昭君”。
按照通行的惯例,牛皮纸袋内除了装有开发公司的资质及实力报告外还必不可少一个红包,公关小姐的联系方式则在红包之内。任伟的“工作”就是看红包内钱的多少或约见了小姐能否上手而定在招标会上推荐哪几家公司,至少不提反对意见。
根据地块利益的大小,各个公司送给他的红包少则几千,多则几万,甚则上百万。送钱多的,他就留下小姐的名片,招标时倾向性照顾。送钱少的,小姐他又看不上,名片他就扬手扔向纸篓方向,管它进去不进去,反正有清洁工清扫。一场招标会下来,他至少要收它个几十万,展玩七、八套石榴裙。没中标的也不会怨恨他,因为笼络好了他,以后还会有赚钱机会。
招标会是明处操作,任局就有这么多甜头,其实更多的土地成交是在暗箱里操作的,一对一,当面鼓,对面锣,做生意一样,你开你的价,我砍我的钱。任局不怕你砍市府的价,就怕砍他的价。一块地,他其实并不关心卖个啥好价钱,能为市府创造多少效益,而是操心对方舍得给自己出几位数。只要回扣多,便宜卖了也在所不惜。他就是这样,宁可市府蒙受损失,只要自己捞得多就行。地卖出去了,管你做啥,倒卖也行,荒着也行,放羊也是好的。
由于众多建筑公司的蜂拥开发,市内市郊近70年内已无土地可开发了,能做的题目唯有向农村发展。
几千年的农村哪儿有下水道,但也不是放任自流、不采取措施的。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都是在村庄中挖出一个大堰塘,作为家户人家生活污水的大渗坑。这样的大渗坑每村都有一个,脏水汇流到这儿慢慢洇掉。
这堰塘除了做大渗坑外,还有许多作用。它雨天用以蓄洪;蓄满水的堰塘是一村人很好的洗衣池;堰塘旁边箍个井,塘水洇过来,就是一村人的饮用水;热天村民在塘里洗澡,水牛、猪、鸭、鹅也都在里边游泳纳凉;干旱天可以从塘里挑水去浇菜;村民在塘里沤麻泡树:塘中种藕养鱼,可以丰富一村人的餐桌;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心中都有非常浓厚的恋堰塘情结,他们的童年是在塘水中泡大的,说不完的童年趣事都发生在那里:学狗刨、扯仰板儿、打水仗、钓鱼、逮龟、捉龙虾、扎青蛙、摸藕、够莲蓬、冰冻三尺好溜冰……
就是这么好的池塘却被开发商看中了。
汪洋派了三名小姐攻关,并送上一辆豪华轿车才把任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