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插进来好不好?”詹立枢求我,“我一直……很想试试……宫交是什么感觉……”
我说:“子宫不是用来交配用的。”
詹立枢说:“可我不打算用我的子宫生小孩。”
这说得通。星际时代,生育早就不用非得借助人体。詹立枢仿佛一次做爱就要做够本,什么都要试过。他晃动腰肢,屁股间晶亮湿润的花穴主动拔出来,吐出我的阳具,然后詹立枢转身,双腿大开地躺在床垫上。他扶着我的阳具,让它重新进入,一进到底。詹立枢的长腿夹住我的腰,就这样牢牢锁住,我也得以望见他表情。
随着我的每次挺进,詹立枢的眼珠就微晃,轻轻上翻的样子,仿佛将意识反扣进了情欲海洋里,而他是随着浪不停奔走的倒扣舟船。我摸过他的胸与腰,浑身肌肉,向导和哨兵早就是同一套训练方式,向导为了提高生存率,需要经过另一套系统的体能训练。詹立枢的肌肉有厚有薄,并不单调,应该是实战的效果。但我并不喜欢战争。我痛恨战争。詹立枢精于作战,看黄凯西对他的态度就能知道这点。我操詹立枢,类似于操战争本身——詹立枢偶尔望向我的眼神,那占有欲,像攻陷城池后万箭淬火的焚烧——然后我按住了詹立枢的脸,遮住他的眼睛,攻陷他的子宫。
柔软、小巧、热烈的东西,蛇一样的阴道吞进长长肉棒之后就是这样的小东西承接情欲,詹立枢的下腹不停紧缩,体内的宫口就像嘟起的唇,细密地吮吸我的肉棒前端。宫口很紧,我撞击了上百下,只能感觉到宫口愈发地红肿,持续升温,但没有松动的迹象。
詹立枢在不能视物的情况下更加兴奋,他仿佛能看见自身体内的断面图似的,催促道:“老公,直接插进去——插进去就好了……没有什么难的。”
宫口微微张开的小孔不足五毫米,这还是我撞击百多下的成果。这样硬插进去,我不好说还能不能拔出来。
我的肉棒大约还有三分之一裸露在外,没办法完全没入。我只能按住詹立枢的大腿根,无可奈何地往下一压,登时詹立枢的声音变了调。很湿很紧,不该拿来操的胞宫,就依托着五毫米的孔洞,玩命似的撑大,撑到至少四指的宽度,让圆柱的肉刃一捅到底。
詹立枢的手乱抓,他握住我的手腕,却没掰开我的手,只是让我的手从他的眼睛转移到他的嘴上。他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我的掌心,眼睛直勾勾看我。我只能松开手。
“老公,你的蓝眼睛,很漂亮。”
詹立枢说这句时,为了表示他的郑重,下体这样吞食着阳具,却还稳住了声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被夹缠得发疼,他的处女穴本来就很紧了,宫口扼住我的阳具的头冠,往外轻轻一拔就仿佛要把他的子宫整个反掏出来,这更让我难以动弹。
詹立枢仍在适应中,没有再催促我。他朝我勾手,要我俯下身,然后他的手指深深埋入我的金发,摩挲我的发根,像是隔着发丝与头皮在记住我的头骨形状,他说:“杜蓝锡……你不说话,让我很想展开精神触丝,探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过敏吗?我们正在紧密结合哦——”
“你感觉到了吗?信息素的交融。”他的另一只手带着我的手,又一次按在他的小腹上。他真的很喜欢这种外力挤压带来的额外催情效果。
可是信息素的交融是发生在大脑内的。我大概能感觉到。激素在彼此的受体上结合,各得其所,熨斗一样抚平毛躁的负面情绪。我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神思清明的感觉,我只是做得很认真。
“看来我只是对向导的疏导过敏。我对信息素本身不排斥。”我得出结论。
詹立枢忽然笑开了,“这又不是你在异星科考写观察报告。杜蓝锡,我认识杜蓝钟,他说你以前很开朗的啊。”
“休息好了吗?”
詹立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就重新恢复了抽插的动作。他的子宫似乎并不执行其他的任务,人工的器官大多时候做个摆设,所以詹立枢被操进子宫的时候格外敏感,仿佛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知道这个器官存在于他的体内。
肉逼的汁液泛滥成灾,幸好插得够深,否则够呛会滑出来。果然詹立枢的宫口紧紧咬住我的肉棒,我尝试抽出,可詹立枢又叫道:“多待一会,老公!”
我一时间被他的“老公”攻势冲击得非常厉害。我还没有给谁当过老公,甚至男友都没有。难道我其实特别受用这一套?但即便这样,我还是狠心拔了出来。这样只是靠柱身磨擦,没有办法真正打开宫口。我抽出后随即立刻插入进去,反复拔插数次,强行地松开詹立枢的宫口,终于才觉得没有咬得那么死,可詹立枢又一副快死了的样子,仰着下巴仿佛溺水。
子宫非常的稚嫩,顶到底觉得这触感过于温柔,可我已经隐隐有了射精的念头。詹立枢大概也感觉到了,他执拗地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上床,却表现得非常深情且都满意于这场性爱,演戏似的。他的腰竟然还有力气,往下压、沉,宫底撞在我的肉棒顶端,一下又一下,用最嫩的软肉打磨我的柱头。
詹立枢的双腿再一推动,我很快就在他体内射了精。精液充盈在他小小的子宫里,塞得满满当当,嫩肉一样的宫壁也受到精液的污染,变得粘稠而流连。射过一次的肉棒微微软下来,我想趁着这空当抽出去,可詹立枢忽然撑起上身,攀坐到我身上,伏在我耳边说:“就这样含着……不要抽出去……好舒服,老公……超级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整整一晚,我都没能把肉棒拔出来。大概也是这么不堪地就睡了。
水柱的光效亮了一整夜,睡梦里我都像是在海底被巨物给扒锁着,一夜没有睡好。醒来的时候詹立枢四肢并用地扒着我,睡相进一步毁了我对他初见的印象。我趁机拔出了我的阳具,去上了厕所,出来时那糟乱的床垫上已无人,刚刚睡得像死人的詹立枢不知所踪。
“咣咣”两声,我听见沉重的敲击玻璃的声音。我往水柱看去,不知何时,詹立枢竟然进入了水中。原来这水族馆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詹立枢非常灵活自如地在水下活动,整根水柱高约十五米,从地下一层贯穿到地上三层,詹立枢大概是佩戴了实时造氧的设备,在我看来有些太过还原自然的水体,詹立枢游动穿行,像一尾浑黑的鱼。他不仅精神体是巨骨舌鱼,难道他的混血也是水下生物?我不好打听这些,在地上找到我的裤子,一一穿上。詹立枢在玻璃柱里朝我打招呼,我十分不适应,梗着脖子点头算是回应了。
他大概是意识到我想走,没在水里待多久便立刻出来了,踩着浮空板晃晃悠悠降落到我面前,“不休息一下吗?现在还很早。”詹立枢浑身赤裸,腰间垂着那条腰链。
“我不习惯在别人家休息。”我说。
“很快就不是‘别人家’了,”詹立枢随意地接过机器人送来的浴袍,“我们今天就去结婚吧?”
我思来想去,其实没有拒绝的道理。
詹立枢个性奇怪,但并不讨厌。他有颇多秘密,但我也有。这不能算什么理由。但我总有直觉上的理由,让我不禁想要暂缓这一过于猛烈的攻势。
詹立枢踢了踢地上的床垫,很快这张不雅的床隐藏了起来,随后他又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我已经在休假中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们就去登记。”
进度太快了!在我看来,别人催着你干的事,大多不是好事。我婉拒了詹立枢的酒,“先让我回一趟家吧。”
“你要是逃走了怎么办?”詹立枢笑笑,把两杯酒倒作一杯,一并喝了,才继续道,“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味道,很浓。真可惜,要是你对向导不过敏就好了,不然以我们昨晚的状况,应该已经完成绑定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我同你结婚,你可以一直控制住不与我绑定的欲望吗?”我反问道。
“那是当然。我是S级向导。对外隐藏是说A级而已。”
原来詹立枢是S级向导,真是帝国不可多得的天才。我说:“我只是A级,那还是好多年前的评级了。我很久没有参加实训,应该降了一些。”
“我不介意,”詹立枢说,“反正我现在没有等级。这口巨大的鱼池是我用来冥想的,现在也就不过是个泳池。”
“那我下午开车来接你。”我说。
怎么说也合该是我主动一些。不是什么刻板印象。我从头到尾表现得消极,总像是不情愿似的,但其实没那么不情愿。昨晚做爱,我都全部射进去了,还能狡辩什么?
回到家里,我对管家说:“帮我找一套得体的西装,我今天下午要去登记结婚。”
“恭喜少爷!我能问一下您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他姓詹,詹立枢,之前是一军团的副指挥,他是向导。”
“……”
“怎么了,马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爷,您没在开玩笑?”
“他是休眠期的向导,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道,“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离婚。”
管家激烈地挥舞着他的机械手臂,滑轮腿在地上滚来滚去,急得转圈,“少爷!詹家的人!都是妖怪!”
我坐到沙发上,饶有兴趣问道:“什么意思?”
回家的路上,我终于有时间用光脑查询了詹家的所有现存信息。詹家风评不好,说的是他家向导素来以残暴出名,并不像普通意义上的向导,辅助哨兵作战。他们早些年与联盟那边来往,拿到了向导训练的技术,所以詹立枢大概只是顺带疏导一下现在一军团的正指挥,他自己的主要任务也是前线作战。至于私德方面,网上一直传言詹家人的性道德低下,私生活混乱,这个无从考证,就算詹立枢表现主动,我也不认为他的表现是印证这些传言。混血方面的消息不多,可能是军部的内部文件。现在是星际时代,大家混个血没什么了不起的。
“詹家人很克我们杜家人的!”管家崩溃道,“杜家就连不过敏的哨兵都受不了詹家人!少爷,你和詹家人结婚,会被榨干的!”
“为什么用‘榨干’这个词?”而且是哪方面的榨干?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詹家人会拿我们杜家人当升级道具!”
……
我坐直道:“你仔细说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管家说,“詹立枢有没有告诉你,他有个弟弟?”
我在饭桌上大概听到了这一信息。于是我点头。
“你看,我就说詹家很恐怖!”
“为什么?”我说,“只不过是有兄弟而已。”
“詹家常出双胞胎,双胞胎向导——少爷,詹家的双胞胎是疯子!他们共用一个人!”管家控制不住声量,“杜家人早就避开詹家许多年,难道就是因为老爷、夫人、大少爷、大小姐他们都走了,只剩你一个,所以才……”
管家马特很是懊恼,用金属手臂敲打自己的破锣脑袋,希望里面能掉出些记忆零件来。我说:“他们都走了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所以你不是我的监护人,不用承担这些责任。我现在比较想让你长话短说,只说事实,不说猜测。”
“咳咳,好的,少爷,我会的。其实我们和詹家的已经大约有……十代?十一代?反正是十多代没有来往了,恰好是帝国新纪元的时候。那时杜家人确认了远征的职责,所以这些不好的回忆是旧纪元历史。我也是听上一代管家交代的,这是很老很老的记忆。”马特坐到我身旁,“老管家让我注意,但他只提过一次。他应该多提醒我几次的。詹家人怎么会找上您?他们一定是要骗你!”
“马特,”我说,“说詹家双胞胎和杜家人的关系,别说废话。”
“十多代以前,詹家人就喜欢找杜家人做伴侣,但是詹家的毛病很多,比如詹家双胞胎里,只有天赋更好的那个才能继承詹的姓氏,倘若是单胎出生,那也不能姓詹。您说您找的那位姓詹,那他就是下一任的家主继承人!”
我问:“詹家人都会共用伴侣吗?”
“不!只是这样对杜家人!”管家非常哀怨,“我的记忆载片上说,詹家人需要杜家人帮忙升级!什么是升级?他们又不是机器人换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大概知道。詹立枢之前说,因为我们的精神体曾是同一故乡的物种,旧地球的南美雨林。据说这能帮助詹立枢顺利升级,我大概理解成是血统的进化或者是提纯。虽然精神体的遗传并不十分稳定,会有隔代遗传甚至返祖,但杜家的标志物种就是大蓝闪蝶,我的哥哥和姐姐也都继承的是大蓝闪蝶的精神体。
“怪不得詹立枢这么着急结婚。”我了悟道,“他大概是想独占我?私下里他从来没有提过他弟弟,而且他还说他占有欲强。”
“噢我的少爷……这不是什么一夫一妻制的事……您就算和詹家的下任家主结婚,他弟弟也可能会来找你的!”管家的语气有些愤愤,“就以詹家的传统来说,搞不好詹家下任家主最后还是会妥协!”
我有些无法理解詹家人的脑回路,“他们家的双胞胎并不总是两个向导吧?如果是两个哨兵呢?万一有一个是普通人呢?共享杜家人的思路是什么?而且两个向导压根没必要抢一个哨兵,两个哨兵抢一个向导还差不多。”
“我怎么能理解疯子的思路?”管家扑通跪下,抱着我的双膝,不住地哀嚎,仿佛马上就要眼见着我去受淫刑了——“总之少爷你不能去,呜呜,不然您今天就走吧,我替您收拾东西,您赶紧去港口。”
我一时间觉得世界上催我的人又多一个。
詹立枢催我结婚,管家催我离开。
这其间有我想不明白的事,但去求索又稍微有些没必要。最直接的方法是问詹立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论詹立枢是坦白告诉我还是骗我,问一问都不会掉块肉。
这时候我还不打算逃婚。
我仍然叫管家替我找西服。马特甩手不干了,赖在地上装故障,我就自己上楼去找。好巧不巧让我找到一套纯白西服,全新的,盒子底部藏着纸片,我神伤地将纸片反扣过来,可只是一眼我就读完了整张卡片的文字。我试过纯白西服,无比合身,可白西服配我的金发实在亮得像白日点灯,招摇愚蠢。我又找到一套藏蓝的西装,就它了。
管家的机械哭声阵阵传来,我回到客厅时忍不住又踹他一脚,“我昨天和詹立枢做了。我喜欢他的身体。”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不要对我说这么不得体的话,呜呜……我脏了……”
“我走了。这个家还是交给你。”我说,“收拾干净一些,如果我带詹立枢回来,你不能再耍赖。”
“少爷!你是恋爱脑!我就说詹家的疯子对我们杜家人……”
我出门了。我不要听。
杜家在帝星的财产大多不是实体货币,家里的悬浮车也是旧样式的了,我只能选当初最贵的一辆,坐进去就连系统都是八年前才更新的,我一边更新着系统,一边输入了詹立枢家的地址,熟练升空,走空中车道的最上一层快车道。
帝星体积不大,区域与区域间有跃迁点,因此跨越整个星球仅需两个星际时。詹立枢家与我家几乎是球体的直径,但即便如此,我依然不觉得很远。刚才马特说我恋爱脑,我觉得我的恋爱还没开始。只不过詹立枢的信息素和我太相合,我们的婚姻大抵是一场帮忙,我觉得我是时候开始准备我的后事,詹立枢说不定是一个值得托付秘密的人——当然,我会慢慢考核的。现在就是要着手开始挑选、考核了。总不能临死那天躺在治疗舱里才开始想这些问题。
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向詹立枢介绍我的工作,那些繁复却无甚必要的活路,一部分是我的兴趣爱好,另一部分是我的天性,如此等等。还有,介绍我这个人。一个人看清自己是最难的,从一个人嘴里说出的个人总结大抵也不正确,但还是得给出一个参考答案。我是一个善变而不稳定的人。我只是装得很淡定、淡漠、淡然而已。
还剩四分之一路程时,我从跃迁点出来,恍惚发现詹立枢家所在的区域是一座寒叶密林的城市,整座城有百分之六十多都在森林覆盖中。空中公路的广播传至我的车,“请下降到地面车道,空中气流条件复杂,请勿在B409区域升空。”
车辆下降到地面高度,离地不到半米,保持着同样的高速行驶。我开启了自动驾驶,打量B409区域的自然环境。昨晚醉得像个死人,完全没注意这周遭环境,没想到詹立枢会住在寒冷且干燥的地界。如今还在B409区域的外圈,车流不多。
林与林之间偶然能见到湖泊,或者是单栋的色彩单调的住所,至今还没见到一个户外行人。原来帝星有这样的地方?我以为帝星早已拥挤到人和人天天跳贴面舞的地步。
雾绿色仿佛没有尽头,静谧安逸的城市仿佛永不苏醒。就在这时,我的后视镜里出现了另外一辆车。纯红且薄的车,像一片鸟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红车加速中,我依旧行驶在这条道上,可我的哨兵动态视力告诉我,红车的目标不对劲——它的行驶动线似乎和我是重叠的,不,它的动线目标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很快,我就感觉到一种被定位系统瞄准的鸡皮疙瘩。
我催动能量源,切换手动驾驶,在红车加速时,我压着车速,仍然让车辆伪装成自动驾驶。而当那片鸟羽忽然加速,如刀片般闪袭,只留下一道光流,我的车则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如同被撞飞出去的流星。
我在那距离缩短至红色警戒的瞬间升空三米,然后瞬间减速,让红车过速地划出长长一截。起初我打算调转方向逃跑,但红车的性能显然高于我的车,于是我改了方案。
红车灵活掉头,显然打算反方向追上来,而我的车就停在那里。帝星的悬浮车统统拆除了武器系统,但我不能赌对方的品德。我今天是来结婚的,不是来火拼的,车上自然也没有武器。
我干脆就等在那儿了。把我的车撞坏会很麻烦,但跑来跑去这么狼狈同样很麻烦。
红车见我不打算走,竟然也放慢了车速,逆行回来,最后与我的车并肩停下。看来我猜对了。这家伙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车也搞得一团糟。
车窗摇下。
我不认识对面的司机,可车窗打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凑过来,似乎有些面熟,但我印象里完全不认得他们。
坐在驾驶座的人开口道:“杜蓝锡,哇,你真的要来我们家当性奴?”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喜欢的类型哎,不过就是身上有鱼腥味。”副驾驶的人摆了摆手,仿佛要驱散不好的气味。
“你们是詹家的双胞胎吗?”我问道。
“双胞胎?是哦。不过我们都不姓詹。”副驾驶的人笑得像猫,“我们姓安。”
“我对你们姓什么不感兴趣。”我说,“你刚才说鱼腥味,什么鱼腥味?信息素吗?看来你们并不喜欢詹立枢。”
“这么敏感?我喜欢敏感的。”驾驶座的人说着,按下某个装置,红车的侧身变幻组装出新的机械装置,准备连接上我的车。
我问:“你们是来把我绑走的吗?”
“笑死,死到临头了还问。”副驾说。
我叹息一声,“可是你们一个是哨兵,另一个是普通人,绑我回去有什么用?就算帮你们升级,你们再升级又能怎么样?”
“詹立枢把这都告诉你了?”副驾说,“詹立枢懂个屁。”
看来就算是詹家的普通人,要杜家人也是有用的。马特的担心不无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看了看时间,在B409区域的地上行驶还是要比空中行驶慢上许多,已经超出我预想的行路时间了。有些事我并不想和非当事人谈,所以我探出车窗,缓缓道:“我有一个疑问,你们对杜家人的了解有多少?”
“很多,超多——”
我摇摇头,“不够多。”
“你什么意思?”驾驶座的人有些上头,“反正都是要进詹家大院的……”
“你知道为什么杜家人只剩我一个活着吗?”我无所谓地问出这句。
瞬时冷风贯过两辆车的缝隙,一股很冷的空气,森寒而神秘。
“不知道的话就回去查查吧。”我关上车窗,“两个傻逼。”
就为了这点事截停我啊。直到我车开远了都没胆再追上来。
不过,詹立枢难道也没做关于我的功课吗?我后知后觉地想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假定詹立枢听过我的历史。一言以蔽之,导致我父母和哥哥、姐姐去世的直接原因在我。是我的能力暴走直接导致了他们的死亡。不过看来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刚才那对双胞胎就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一个不能与向导配对的哨兵,还有着容易暴走的能力。我是皇帝我也会流放这样的人,流放拥有这样基因的家族。
詹立枢的主动令我相当好奇。他的论点是利用我,也很好。
逐渐地,甩开密林,我逼近B409主城区,此时城市的名字随着城内景观浮现上来。原来B409区域外号叫冬蜂城,一座座蜂巢建筑坐落在灰白平原上。平民住在巨大蜂巢建筑内,每座巢都五脏俱全,从工作到生活,从出生到死亡,不一定非要出来不可。富翁、政客和高级军官住独栋别墅,支付高昂能源费用,他们为牺牲了美丽的露天春季花园而自怜,可冬蜂城有冰湖可供他们垂钓,城下一千米的地方凝结如蜜一样的流体核金,他们提取、加工、贩卖,制成极佳的机甲外壳。这里的居民大多是机甲制造的技术人才,总体而言这座城富裕而受限,可居民也为此自豪着。
驾驶中,我很快把刚才的不悦抛到脑后。驾驶到詹立枢所住的区域,一座座灰白小楼像散落在地上的雪砖,昨天夜里没有看出是这样的地方。他的通讯传来:我就在大门等你。
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停靠在大门旁边,我停靠过去,打开车窗:“上我的车。”
詹立枢下车,又是精心打扮过了,和他瞳孔颜色完全一样的赭色西装。他利落坐进副驾驶,急切道:“都准备好了吗?有戒指吗?”
我投去意外的眼神,没想到这茬,詹立枢却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两枚戒指盒,微笑说:“没重复准备就好。”
“你还好吗?”我心无旁骛地驾驶,直接略过刚才那红色片羽跑车的事故,“身体怎么样?”
詹立枢坐得不大像样子,斜靠在驾驶座上,“挺好的。只做了一回,我可是军人。”
“……登记完,之后呢?”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肉体交流使我们迅速熟稔起来,这熟稔中有假装的社交成分,也有灵肉交流后的自然成分。我不怎么和人交往,常年驻守外星的工作是只有我一人驻守,不是成团队建制。
詹立枢略略思考片刻,说:“不知道,我没有休过那么长的假。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的星球吗?”
“准确地说,那不是‘我’的星球。”我的余光投向他,詹立枢的侧脸极其俊朗,几道弯折线条,描出他平日的端正严谨气质。可做爱时他的侧脸就是凿进枕头里的半扇碎黑陶盘,原始的、前文明的自如与残忍。不知为何,觉得他本性可能是残忍的人。
“没大差别。”詹立枢笑说,“你难道真的为帝国开疆扩土吗?你去的地方都那么远,远到帝国就算开发了那些星球也没法把材料往回运。”
“我以为你是传统的军人性格,不会拿政事当谈资。”我说,“不过的确,所有人都是找理由把我们支开,我也乐得远离权力中心。”
詹立枢的眼神颇有玩味,打量观察我是不是说出心中实话。我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詹立枢说,“你长这么一张脸,怎么天天臭着脸色给别人看呢?是因为你住的地方没有别人吗?”
“你猜对了。”
“那以后你得多笑笑才行,不然我紧张。”詹立枢说。
“你比我想象中活泼。”我说。
“我是家里的大哥,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我的哥哥。”詹立枢十指交叉,两根拇指交替着摩挲,“怎么,用这种态度不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竟然成为别人的哥哥。我说:“行。就按你喜欢的来吧。”
军官登记要回中央城,我开了好一会,詹立枢靠着座椅睡着了。我们之间的氛围很奇怪。昨天我不情不愿地去相亲,在詹立枢第一次开口时拒绝他,然后计程车听了他的安排,绕了一大圈把我载到他家,我为了澄清意图登门解释,解释来解释去搞在一起,破了詹立枢的处,醒来之后我的哨兵体质先一步认输了,觉得詹立枢可以信任,觉得结婚未尝不可,觉得这样蛮好的——虽然我不能和哨兵在精神层面结合,但身体层面没问题。该说是微妙的希望之火在隐蔽之处燃起了么?詹立枢是第一位与我亲密接触的向导。
登记中心流动着复杂的空气,好坏参半的缘分都聚集在此。詹立枢曾来过,我则是第一次。詹立枢说:“那天我亲自来领的匹配结果,我熟人说我惨了,怎么匹配值极高的是个流浪军官。我说我一定会把你亲自牵过来登记,你看,你不就来了?”
“原来你们对我的印象是流浪军官。”我跟在詹立枢身后。
其实那人说你是流浪汉。詹立枢腹诽道。不过詹立枢说道:“没想到你今年会回来,我还以为我得亲自找上门去。”
“是挺巧的。”
“没事,不会聊天就不聊。”詹立枢看出我接话接得勉强。
我知道我和他为什么有种灵魂的合拍感了。他能共享我的沉默。他不因我的沉默而预先判断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是观察,然后接纳。
登记流程很简单,光脑扫一扫,我们二人亲笔签名,刺破拇指,我和詹立枢分别流出一滴血,在仪器的加工下绘成一朵血玫瑰印在婚书上。原件永久保存在登记中心,我和他的光脑里则留了电子文件。我们的名字列在大厅屏幕上滚动划过,很快我就接到了黄凯西的电话。但我按掉了,因为詹立枢递了戒指过来。
他轻声道:“仪式就不办了,戒指要戴吧?左手无名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知道詹立枢是从什么时候便开始准备。我先接过戒指盒,打开,取出戒指,为自己戴上。詹立枢微微一愣,笑着摇头,也自己掰开戒指盒,为自己套上戒指。
“这样你就是我的了。”他说。
詹立枢意气风发,顺便向登记中心里认识的人打招呼,摇晃左手,展示婚戒。我站在一旁整理思绪,要问詹立枢带什么,打包什么,詹立枢的圆柱形冥想池,带他去哪个星球,最新的那个还是我最喜欢的那个。
“走吧,我们回去打包行李。”我说,“该有的东西都有,但你应该需要时间带上你喜欢的东西。我们估计明天就会离开。”
詹立枢笑着不接话。我看向他,詹立枢看回我,半晌,他说:“一天时间有些不够用吧。”
我说:“你可以告诉我需要几天。”
“唔,我得想想。”
回到停车场,詹立枢提出他来驾驶车,觉得我一路开过来很辛苦。我无所谓,坐到副驾驶座,驶出地下停车场,平滑升空,詹立枢设定的导航目的地是他家,我猜到今天还要去他家的,我可以帮忙一起打包。
很没有结婚的实感。比起结婚,更像是彼此去军部领回临时的哨兵向导搭档。不过我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自军校毕业十年,我于战场永远是新兵,唯一的一战牺牲了我全家。就这样我仍是少校,一年薪水五十万星币。詹立枢是大校,离少将只一步之遥,薪水至少是我的五倍。不过离开了贸易往来的星球,抵达无人之境,钱就不再是生活的全部。
经过一段无人区。詹立枢的笑意渐渐浅淡下来,最终不笑。在登记中心他向别人展示戒指,接了一个通讯向曾经的上级汇报婚姻,检查婚书原件时詹立枢眼睛都要盯穿了那张纸,表情与其说是满意,更不如说是得偿所愿。现在詹立枢却表情寒下来。我靠在车窗,一时间没有发现这回事,只是酝酿了睡意,像刚才睡倒在副驾的詹立枢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阵尖锐的疼痛,我骤然睁开眼睛。疼痛来自我的手指,无名指的痛意直达心脏,麻痹酸疼,我恍惚间看向车窗外,我们在一片荒原贴地行驶,詹立枢双手掌着方向盘,仿佛要带着我去死那样全速前进。我的左手无名指流血,戒指内有设装置,金属贯穿我的无名指仿佛意图切下它。
“詹立枢!?这是怎么回事?”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抢方向盘是没用的,连接光脑,发现光脑弹回我的权限。面前荒原永无尽头,车辆导航已关,只剩詹立枢手动。我喊问着,詹立枢不回话。
一瞬间我想的是谋财害命。结婚之后我再死,遗产就有人可继承了。杜家再没有活人,就算有蹊跷也不会有人替我打官司。但这真的必要吗?我望向詹立枢。詹立枢赭色的瞳孔望过来,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不跟你走。”
“我会把你藏起来。”詹立枢缓缓道,“我在这里有私人基地。没有人会知道。”
“戒指会长进你的肉里,以后你都拔不掉它。”詹立枢语气里有惩罚我的理所当然意味,“詹家人来找你了,对不对?但你不跟我说。”
我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既然都要离开帝星,为什么要在意詹家人的纠缠?”
“我在意!”詹立枢吼回来,“我们在基地里待两个星期,然后再离开帝星——”
我在意的是:“离开帝星呢?去哪里?”
“当然是我的私人领地。”
“詹立枢,那你这是在骗我。”我说,“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把我关起来吗?不是做詹家的性奴,但做你的性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这样形容我们的关系……”
话音未落,我已经解开安全带。在极短的微秒间,我曾想过是不是要在车内和詹立枢搏斗,击打他的头部或者是肘部使他失去掌握方向盘的能力甚至失去意识。但我总觉得詹立枢应该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即便这是我的车。取而代之的是,我以极大的力量撞击车门,手动驾驶的情况下,杜家的车辆不会把车门彻底锁死,而且我改装过这辆车,我知道哪里是弱点。
哨兵的爆发一击不可小觑,当即车门就被我撞出一道缝,詹立枢惊诧道:“你疯了吗?!车速那么快!你要跳车?!”
他竟然减速,而我毫不留情地再次击打三次。车门终于破开,詹立枢应该发现了我的意图,他也解开安全带,伸长手臂过来试图抓住我,但我只想摆脱这诡异的情势,于是一脚踹开车门铁板。
帝星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机甲活动,因此一切启动器都在帝星被屏蔽。可惜我是杜家人,我的机甲主职不是攻击而是潜入与侦查,杜家有杜家的科技树,总而言之我启动了机甲,潜隐的光学外板同时启动,灰白荒原里机甲仿若幽灵,在跳出悬浮车的动能之下,机甲与车辆同向滑行了近两公里,然后我的机甲瞬时发动,目的地是星外的跃迁点,我必须离开帝星。
詹立枢竟然说我疯了。我才觉得他疯了。
骗我的到底是詹立枢的身体还是詹立枢的信息素?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他结婚?为什么他装都不装了,竟然结婚的当时当下就想要绑我?
我得拆除戒指。詹立枢的戒指一定能追踪到我。
我不懂詹立枢。太难懂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这一逃,快是足够快,但帝星的守军不是吃素,他们总能有办法找到这架潜逃的机甲,公然破坏规矩,无法让我遭殃就让我的上司遭殃,此刻我后悔没接黄凯西的电话,因为他即将要替我背锅了。黄凯西甚至不会知道自己具体背了什么锅,只是下属在帝星违规启动机甲就犯了诸多错误,错误之一是破解了帝国屏蔽机甲启动的技术,错误之二是竟然敢破解这项技术,错误之三是破解就算了还要用出来,错误之四才是强制闯关,在散逸层甩掉了追击的空中交警,在彻底离开大气层后再甩掉了码头海关。我没挤进公共跃迁点,我用我自己的办法逃了。
结个婚,前狼后虎,完全打乱了我的节奏。回帝星原本要带回补给的,什么都没拿,光杆一个,甚至连船都没带。机甲的能源不用担心,可驾驶机甲跨越星系简直是酷刑,锁在驾驶舱里活生生坐牢,最后我把目的地设置在一颗三级星球,不论经济水平还是军事水平都落后,做中转站正好,没人追没人查。
一时间我非常怅惘。被骗这种体验已经太久没有过了。被骗得和人交往,不与人交往就不会被骗——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是我的智商有问题吗?还是我的眼力有问题?还是我真的是那种脑子空空只适合做驾驶员的哨兵?我不能找医院,不论一级二级三级星球的公立医院。公民的信息都是随时上传,我既不想被抓,也不想因为登入公民系统被詹立枢发现。但就连我去黑市找人治手指,黑医都说:“没救了,核金做的戒指,普通手段撬不开,连着皮肉长愈合吧,就当是穿刺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管家马特适合当机械先知。就连机器人都知道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结婚?我既然早就明白,被人催促去做的事通常不是好事,可我怎么还是一脚踩进坑里?
詹立枢,詹姓,意为“言出必行”、“郑重约定”。枢,中枢,事物的关键、重要之处。詹立枢。一个一言九鼎的名字。很难想象他这样善变、善骗、善演。
黑医看中我皮相,请我喝酒。我不去酒馆,酒水混合人类体味令人生厌,干脆约在黑医院的办公室喝。黑医说:“娇气哨兵,这么嫌弃为什么要来三级星球?逃犯?没有船是不是呀?不然你把手指连带戒指留给我,我卖一艘船给你。”
“可笑,”我说,“戒指给你,还要我出钱,你卖的是指挥舰?”
“指挥舰这种大块头东西,要么卖给海盗,要么卖给流浪文明,你给够钱我都不卖给你。”黑医摸一把自己的残耳,长发编成细辫,她喝的酒烈得要死,纯度低,前劲后劲都像拳头,我喝了两口就放下杯子,她又说,“我看你要的是一艘运输舰。”
的确是运输舰。但有了运输舰,就得装填货物。我十分厌烦,情绪躁动得慌,静不下心来理货单。后知后觉漫上愤怒,漫上暴力的欲念。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詹立枢害我什么都没带。就算重新采买,品质不到位,不是我常订的工厂、公司,后续无穷无尽的麻烦。我摩挲眉心,冰球在酒杯里颠滚,“戒指大小的核金你们都要?”我说。
“能这么问,难道你有很多核金?”黑医说,“你要是出核金,我什么都能卖给你。”
我放下酒杯,“我没钱也没核金,戒指是我老婆给我的,应该是他有核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黑医有十分的直觉,她摸过来,我心烦意乱,躲掉了,“听上去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啊,要和我在一起吗?我要核金,你要船。我帮你配货,我送你逃掉。或者,我去和你老婆接触,我当你老婆的情人。你得介绍介绍。”她已然开始畅想。
整个宇宙都是自来熟的人,就我不是。
后来黑医把自己喝晕了,我替她关了小诊所。她醉酒之后,我摸进她的系统后台,抹去一切有关我的检查数据。走之前我顺走了很多药,我不能白来一趟。黑市流通的禁药,从抑制剂到毒药。我离开小巷,银蓝色的天空诡谲不祥,这颗星球的白天长度是帝星的三倍,天际线敞亮,植被不丰。我的手指仍残留着隐痛,仿佛深处仍有毒素没有拔除。我衬着金属色的天空打量戒指,外圈写“专属”,内圈是詹立枢的名字。像一枚小小的狗项圈。我现在才发现。
我的灵魂深处仿佛中了重弹,亟待爆炸的瞬间。可怎么等这瞬间都不来。詹立枢果然是经验丰富的向导。我离开的第五天,看到什么都想到詹立枢。他的手段对我来说是全新的,难道向导都这样?巨弹愈胀愈大,挤压我的心肺。詹立枢到底来不来找我?我到底找不找詹立枢?这颗星球也没那么破,凑够东西就该走了。于是我狠下心来,抢了别人的运输舰,耐心地准备货物,一些军用品是没法搞到的,就算搞到也只是仿冒品。又过一周,我出发。詹立枢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对星际旅行这回事再熟悉不过了,但原本一路上打发时间是该休眠的,我总觉得詹立枢会截我的船,于是不敢睡。整段旅途无聊到令人发疯,加上我抢这艘舰时用粒子枪击坏了船右侧的武器系统,每到物资丰富的地方,我就想着维修。每天从床上醒来,我都想念我自己的船——大概是被扣了。不是帝国军方也是詹立枢。
詹立枢!詹,立,枢。我每天咀嚼这名字许多遍。每天都恼怒。你分明只要利用我就好了。你应该像我陷进去于是相信你那样,同样相信我。你们詹家到底什么毛病?我痛恨别人关住我。我已经努力不让自己失控,监禁是最致命的引火线之一。詹立枢,你怎么能不懂?你应该知道这一点的。难道你是要利用我的失控?
比起后悔结婚,我更后悔知道詹立枢这号人。就像从第一次见光的人,从此拥有了影子。詹立枢就是如影随形的沉默灵体。一旦知道他,就不会退回到不知道的阶段。
那种潜水窥伺、亟待暴击、豪吞豪食的感觉。巨骨舌鱼。一尾把我打得晕头转向,即将骨头寸断。
这完全不是我夸张。
我建设灯塔的星球总共有一百零三枚,有距离梯度。我选了中等梯度的星球,一颗地貌酷似地球的新星。最新的进度赶不上,太远了,黑市收来的运输舰够呛到那里。只能修缮一下旧灯塔,住进去,休养一阵子。我的懒劲又犯了。所以我说我的军衔可笑,我五年只上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回去述职的内容半真半假,上面不在意,下面没人管。我就是个星际流浪汉。
我从前给新星起名叫“绿幽灵”,真是个听了就让人愉悦的好名字,生机勃勃,繁茂到阴森。我的灯塔修在绿幽灵的山谷里。灯塔的作用主要是持续不断地自动勘探星球的所有可利用物质,不论能源还是制作材料,不论有机物还是无机物。灯塔是一枚插入地心的分析仪。但灯塔的数据并不直接传输到帝国,杜家人是数据的第一手处理人。还是那句话,科技树不同。皇帝知道科学家都是软弱可欺的,所以即便就算杜家人又是科学家又是受训军人,他也只是对杜家抱有微妙的警惕,表面上则是微妙的信任,度拿捏得刚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属门退开,我踏进宽阔的居住层。上一次来绿幽灵是四年前的事,我没有留任何管家机器人在这里,房里积灰严重。可好歹是到了空旷的地方,整扇整扇落地窗全是透明,高塔伫立山谷中,高高了望,灯塔里燃灯,像一根光针插进密林。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不介意吸灰,但确实需要组装一台家务机器人收拾收拾。我坐在纯手工木质靠椅上,等机器人清理出我的卧室。特别好,特别平静。我不禁闭上眼。
詹立枢。
无名指还在疼痛。
寂静灯塔中,光脑突然发出哔啵提示音。我的光脑从开始使用的那年就是静音状态,哪来的消息?
灯塔的系统自动连接我的光脑。我的光脑开始自动播报消息,那跨越重重屏蔽、锲而不舍的消息。电子音朗读文字信息,电子音说。
“老公,我错了。”
“你不要不理我。”
“我会找到你的。”
我不动如山地听完了三条消息。我缓了很久很久。然后才睁开眼,打开光脑,切进后台,被拦截的文字消息哪只这三条——三百条都有了。
詹立枢,我到底是你的老公还是你的仇人?你这样真的有些恐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老公,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解释……”快进,一段没有解释什么的解释,詹立枢扯远了,仿佛是在漫长星际旅行中伏在我耳边说悄悄话说到即将睡着,没有什么逻辑,或者是面对空寂宇宙打发驾驶时间随意说的,压根不是解释,直到,“……逃了也好。逃了,他们就找不到你。只有我找到你也行。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对吧?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身体的,结婚是因为这个是吗?那太好了。我最担心你不喜欢男人。不,我倒也不算是纯粹的男人。我给自己的十八岁礼物就是一套新的器官。你大概不相信,我刚上军校的时候成绩和表现都差,差到我父亲都快要剥夺我的姓氏了。我必须要替自己找些刺激。詹家人的通病。”
我没有考虑离开绿幽灵,大脑深处生出古怪的挑衅——我不觉得詹立枢会找到我。而且这里是我的主场,比帝星更能放开手脚。我讨厌一件事拖拉着没有下文的感觉。我和詹立枢的关系,如果不合适,必须马上结束。
昏睡好几日,忽然得到好消息。我的同事、黄凯西的另一下属说,他替我送了船来,帝国那边没有对我做出什么特别的处理,作为交换,黄凯西把我姐姐曾经的一项研究成果报了上去,大概就是杜家机甲启动器的某些特别设计。黄凯西对上级汇报的是,说我在测试研究成果,但研究不稳定,所以我不是老谋深算故意逃出的,应该很狼狈。一通操作下,好像无人再追究了。
我一开始担心有诈,比如詹立枢其实和我同事联合,故意引诱我出马。不过这都是系外了——詹立枢如果处于向导的休眠期,他就是普通士兵,连他自己的机甲启动器都打不开。詹立枢气场太强,让人总是忘记他是个休眠期向导。他现在是普通人,离开了权力之外还剩什么?应该是不剩什么了的。
与同事约在枢纽星球见面,他竟然真的是独身前来,把我的船交给我。机械管家竟然也在船上,哭哭啼啼地说我怎么一声不吭就闯了祸,他跟来就是怕这些人类对我怎么样,比如把我送进牢里。我心想你就是个破机器人,多踹几脚就散架了,你跟过来又怎么样?不过好歹是有帮手可以帮我理货。我的管家机器人是仓库管理大师,也算半个后勤主管。程序设计得好,组装更是精巧,独一无二。
同事问我:“我能不能去你的星球看看?”
绿幽灵没有特别贵重的资源,按理说灯塔的数据以年为轮次上传并评估,两轮评估下来如果没用的话,就应该拔出灯塔,节省资源。我纯粹是喜欢绿幽灵的环境,是我私心留下的度假胜地。让别人知晓了固然不悦,但同事这是跨越了不短的距离过来,我还是应该礼貌待人,遂同意。
“既然来了,多住几天,绿幽灵是我很喜欢的星球。”我说,“如果你能投资一下就更好了,我运营灯塔的成本还是挺高的。”
同事笑笑,“你很缺钱吗?杜家不是留了很多遗产?”
“钱已经花光了。剩下的遗产不能变卖。我是穷光蛋一个,看不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知道啦。”
同事说话的尾音上翘。我在舰桥驾驶座上再次看向他,这一疑心就没个消停。我和所有同事都不熟,但我之前是认识这一同事的,吃过饭,喝过酒,去过黄凯西的升职宴。他是这样的人吗?他有这样心好吗?
还未抵达绿幽灵,我就问同事:“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出外勤吗?黄凯西给了你什么好处?”
同事坐在舰桥的副驾驶下位座,百无聊赖地在操作面板上玩小游戏。他说:“黄凯西能给什么好处?我们这个部门有很多好处可拿吗?你这个结了婚的人,论油水还是你老婆的那个部门油水更多。”
我隔空关停了他正在玩的游戏,我说:“詹立枢?”
我原意只是想澄清这个喊法。我觉得我和詹立枢的婚姻处于一个很微妙的阶段。别人最好还是不要太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我老婆比较好。我可以说,别人不能说。我就是这么双标,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弄混。
结果同事说:“终于发现啦?”
同事回头,微微仰视我,他点了点耳骨上的装置,整个人像翻了新,白皮肤褪成褐色皮肤,发丝抖擞着沉黑下来。眨眨眼,赭色双眼,詹立枢。詹,立,枢。我那停在墙角的管家先尖叫了起来。
詹立枢见我仍旧淡定,似乎放下心了,扭过身去,重新点开游戏界面。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可奈何地单手抚面。我觉得我的智商彻底受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立枢似乎察觉了我的挫败,头也不回地解释道:“我现在算是普通人,用这种伪装装置反而对哨兵来说很致命,疏忽一些的哨兵直接就会被骗过去。是不是一点也闻不到我的信息素?因为我彻底进入休眠期了。”
不知道从何问起。不知道上次聊到哪儿了。跳车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詹立枢,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实在很奇怪。”我实话实说道。
“没有。”
游戏界面是给异兽填色,他用手指在光屏上模仿画笔,临摹着一旁异兽的照片,不过他添加了自己喜爱的色彩,詹立枢是有艺术天分的。游戏的玩法很单一,画完之后可以制出实体模型,还有一个大概的评分,画得好的可以拿游戏内的奖杯。三个奖杯会换一张旅行券,游戏玩家可以去到异星见到这些异兽,甚至养一只。这游戏是我做的,我根本想不到谁会玩,我自己玩也没劲,送我自己旅行券吗?不为谁作的游戏,我觉得最多适合小孩子。
詹立枢屈着一腿踩在椅子上,左撇子的他专心致志地涂色。他真的很奇怪,怪到让人产生无限的好奇心。好奇心带来超乎寻常的容忍度。他穿着我们部门的军服,我想象不出他以前做一军团副指挥的样子,我甚至已经想不起他相亲那天正经端坐的形象了。
詹立枢竟然一直沉默玩游戏。他发了几百条语音消息,可见到我却不多说了。刚才他演我同事的时候还能说几句话,我发现他是詹立枢之后,他沉默得有些可怜意味。
最后我们还是相安无事到达了绿幽灵。
正值傍晚,紫红色晚霞浇在宽阔大地上,飞鸟群掠,宽河向西。我将飞船停稳,这是我最爱的一艘船,原本我是该抹去其他人的驾驶痕迹的,但詹立枢的出现让我忘了这点。抵达时他已经填色填到第三张,特别虔诚,我从后台看了他的作品,发现詹立枢挑选的空白模型都是那些面相凶残的异兽,可涂色又涂得璀璨梦幻,完全不像原本的图片。系统评分很低,因为色彩不像,一个奖杯都没给他。尽管如此,詹立枢还是认认真真画。
我长呼一口气,喊他下船,“你要画到什么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立枢停下手指,眼见飞船已经停稳,是真的到了世外桃源,他存好那画,用裤子擦擦踩过的椅子,站起身来,一步两步走到我的主驾驶座,朝我伸出手。詹立枢说:“你的左手,我看看。”
“就这么想要我的无名指吗?”我问。
詹立枢苦笑,“就是要看看伤啊。我错了。”
我推开面板,绝不将手交给他。我推着他的后背,“下船。”
一条长长悬空索道,我的两艘飞船悬停在灯塔旁。他走在前,我走在后,他像是我的犯人。一阵劲风卷过,詹立枢差点被吹倒,我才想起没给他戴全适应手环,帮他适应新星球的气候以及力场,碰到刮风下雨之类的还要遮挡一下。没办法,只能牵住他。詹立枢的手立马回握过来,冰冰凉。
走进居住层,坐定餐桌前,詹立枢无辜地仰面,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只说:“你现在是到了我的地盘,和在帝星情况不同了,你不老实,我也没办法,就算弄出人命事故也只能认。”
我的意思是,如果詹立枢实在古怪到危险,说不定他会死在我手下。这是一句威胁。但詹立枢很明显不是这样认为我这句话。
他说:“你认就好。幸好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事故让你认。”
我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这句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绑架事故,你不打算认真解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公,我饿了。”詹立枢双手握着水杯,“有没有吃的?我们一边吃,一边慢慢说。”
于是我只能去做饭。除了星际旅行,我从来都自己下厨。詹立枢就缠到我身后左顾右看。这让我想起前几天我做饭时把他留下的语音一条条听过去,我好像已经提前熟悉了这场景。
两份肉排,两杯果汁,一份沙拉。詹立枢之前几百条语音没有明说的绑架原因,在切第一刀牛排的时候终于道:“其实是因为我需要激怒你。要帮我升级的话,你要在盛怒下操我才行。”
“可是我发现,老公你好像都不生气的。”他叼住粉红渗血的肉,几乎是靠吞的,吃过第一口后他继续说,“你作为一个哨兵,为什么可以情绪这么稳定?”
我的刀叉在盘中失手划出刺耳尖声。
惹怒我,就是让我操他,然后帮助他升级?
如果他一开始告诉我,帮他升级需要我失控,那我肯定不会结这个婚。
我切割肉排,食欲却全无了。愈想愈想不通,把肉排切得零碎了也没吃任何一口。忽然间詹立枢的双手掌住我的盘子,他说:“谢谢老公。”然后他将我切好的肉排换了过去,把他自己只吃了四分之一的换过来。
詹立枢左手执叉,像享用儿童套餐那般天真,可嘴上说:“杜蓝锡,我知道你的历史。你不要怕,这是我的代价,不是你的。在我面前,你可以尽情地失控。我要的就是你失控,懂吗?这是我们血脉注定的。”
我说:“你应该去治治你的疯病。你做向导的时候也是这样胡乱许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做向导的时候,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詹立枢说,“像你这样压抑本能的哨兵,在战场上我会直接让他们去送死,毫不可惜。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把你的天赋全用来自保了,而且你自己都无法控制这一点。”
“我劝你不要在哨兵向导结合这件事上抱有什么希望,除非你想做寡妇。除非你想要杜家的什么东西,却在遗产清单上。”我有些受不了詹立枢的谈话风格。他要么是引诱人做爱,要么是做明目张胆的野心家。我只能喝下果汁。
“那我当然要老公你活着。”
“别喊我老公。”
“我就喊。”詹立枢说,“怎么样,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不想扼住我的脖子吗?不想惩罚我吗?”
“像你这样明牌来打,谁会真的被你激怒呢?”我说,“詹立枢,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偏方,但激怒我肯定没用。升级的事,我会帮你一起研究。你要把你脑海里那根拧巴的筋先抻直了再跟我一起生活。”
我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就是我和詹立枢互相觉得对方是神经病,但又莫名吸引且结成实际婚姻关系的情况。
詹立枢还搞错了一点。我不是情绪稳定。我是感知不到我的情绪。他不能挑战一个我完全无感的东西。我知道我的情绪是什么,但我并不对其有真正的反应。一切都仅仅停留在意识程式而非生理程式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绿幽灵的第一晚,詹立枢被我关进舱室,且等我思考一下应该怎么对他。
他的到来实在太突然了,像惊雷。我从小就怕打雷。带电云层的酥麻,电场力的作用,仿佛是发生在我的神经和躯体上,电子流,光辐射,热效应。膨胀、爆炸的声音一点也不吓人,吓人的是这样演变、推进的过程。打雷的时候我的哨兵感官格外敏感,也只有打雷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当哨兵的代价是天人合一——感受人类早已进化掉的那些无谓的自然体验,成为某种代执行者。我们成为士兵,我们成为战士,我们互相残杀,最后为的是极端地成为养分,战争的绞肉机绞得还不够碎,于是爆炸发生在真空的宇宙中。成为石头,成为冰,成为漂浮后互相碰撞而磋磨留下的碎屑。
收回来。
詹立枢,十分的危险人物。我把他关在隔壁的舱室,不能让他离得太远,他的手段太多,我已经放弃去猜了。舱室里有监控,我实时看着。詹立枢知道这点,就总是与监控的方位互动,像是坐牢时还在调戏狱警那样。
让我来了解一下伪装的詹立枢。看过的宣传视频须得再看一回。
他们一军团这几年采访不多,詹立枢刚才披着我同事的皮,他自己都说了,他那部门油水最多。是的,不打仗的时候,一军团和能源署关系最近,可能因为百亿年过去了,战争的要义还是掠夺资源。代号一足以证明军团的重要性与卓越性,黄凯西要巴结詹立枢也是应该的,黄凯西是星际能源探索计划的主理人之一,每年的评估报告送进能源署,能源署决定是否开发,怎么开发。但一般来说,科学机构没钱。这些探索机构即便再有油水,也比不上决定这些东西是不是科学的部门。能源充足,然后就是武器,一军团的指挥是前两年才换上的彭家人,哨兵少将,名字叫彭凤泉。詹立枢和彭凤泉常常出现在公开讲话里,一左一右,好像一对专属的哨兵向导。
“詹立枢是最优秀的向导,没有之一。你们与他共事过一回就知道了。现在许多人不愿意做副手,副手意味着要听人说话,也要说话给上司听,是不好做的。詹立枢,他最优秀的一点就是省心。詹家会教向导。在军团里有一位震慑所有哨兵的向导有多么重要,相信不需要我多说。立枢他可以管住毛头兵,也可以管住老兵,甚至还能威慑那些资深向导,简直是多面手。更重要的是,一上前线,他绝不掉链子。我有时会在战场上临时突破至A+级别,詹立枢你不要看他这个样子,可他的精神疏导简直像春风化雨。我知道詹家的向导风格其实很粗暴,搞不好会弄死人,但詹立枢的精神触丝很细也很直中要害。去年在大陵五的那战,我在驾驶舱里超负荷,立枢当机立断,不仅没有维护我的精神图景,反而着手帮我拆解了旧的图景——那次我才知道,原来拆掉图景再重建,在战场上也能做到。”彭凤泉说到此处,深情地抿酒,这是军方电视台的深夜栏目,“虽然那一战之后我短暂地掉级了,但那不是詹立枢的问题。这可能就是哨兵的代价吧。”又抿一口酒,微微摇头,吹捧詹立枢的一长段,最后一句把功劳全部捧送给自己。
詹立枢就坐在一旁,腰杆板直地听,既不给微笑,也不给愠怒,淡淡地,平静地,海纳百川地听。
我觉得这些视频影像资料都假得不能再假了!
詹立枢的仪态就没有垮过,永远坐直、坐正,军服扣子系到最上一颗,横过来一条牵着领子的金链,是站是坐都会微微晃动。詹立枢说话永远得体,起手式是“谢谢”、“抱歉”、“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收手式是“感谢理解”、“不用”和“这样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网上漫天传的是彭凤泉与詹立枢的床上秘料。各个军团的指挥与副指挥,就没有人能躲过这些编排的,但有些是实打实结成了专属哨向,即便另与他人结婚,但在战时一定深情到牢固,绝不允许外人来插手。所以大家理所当然认为彭凤泉和詹立枢也是这样的关系。彭凤泉话里话外也是这样介绍的,把哨兵和向导的结合过程说出来,跟说自己的床上韵事没什么区别了。
詹立枢在初夜那天,我一边撞他,他一边说:“我好想和你结合……为什么你要过敏呢?精神触丝缠上去,和你的精神图景融为一体的那一刻,该多么舒服啊……不能享受岂不是太惨了?”
詹立枢还说:“我不想要小心翼翼地……解哨兵的精神图景毛线……我想要一鼓作气,想要包裹住你……每一根触丝都贴紧,吸附在你的灵魂上,飘飘欲仙……”
詹立枢没有和任何哨兵结合过。詹立枢也没有和任何人结过婚。
我取走了他的处女和初婚。结合,我无能为力。
至于詹立枢所说的“升级”,我还没有查到任何资料。我觉得光凭性交就能达成的进化,未免有些离谱,但这样的事也可能会发生的。只是没想到军装下的詹立枢是这个样子,渴求人爱又愿意给人爱的滥情的感觉。
詹立枢在监控中入睡了,脱下来的军服挂在衣架上,裹着毛毯裸睡。睡之前他解下自己的腰链,放空自己那样,用腰链翻花绳,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完了又把腰链系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敲墙的声音喊醒。这就是住在隔壁的坏处,也是做哨兵的坏处。普通人压根听不见的,那么轻微的金属声,而且房间还做了隔音处理。是我敏感所以我听得见。打开监控,发现詹立枢面朝着墙壁,刻板地用手敲击墙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出来吧。”
我打开门,现在才早上六点。该说是天气好吗,绿幽灵最近进了夏季,晨光熹微中起床,是蛮不错的。关住詹立枢的舱室没有窗户。还是应该换一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立枢只穿了条内裤,伸懒腰走出来,我皱眉,回我房间找了条睡裤丢给他。詹立枢手里接住我的睡裤,很不得体地闻了闻,我相当无语了,他就笑着穿上睡裤,赤脚走出来,好像马上要环住我的腰,来一句清晨呢喃,不过我躲了过去,他说,“还以为你真的要把我当犯人呢,结果一早上就把我放出来啦?”
“你敲墙的声音很烦。”
“差点忘了你是哨兵。”詹立枢把双手反剪到身后,认错道,“我忍不住,抱歉。我醒来的时候偶尔有一些奇怪的举动,是在找回我的注意力。”
“冥想池也是为了这个吗?”
詹立枢似乎没想到我会记得他那竖长大鱼缸,“是的。我起床的时候,大脑不在它该在的地方,一进水里就会好一些。”
“因为你是鱼吧。”我冷不丁道。
詹立枢终于察觉到空气中的幽默成分,莞尔道:“那可是条笨鱼啊。”
“你们一家都是鱼吗?”
詹立枢大概是想到了我家的族谱,他可能比我还了解杜家,詹家人的情报搜集能力和自私自利天性,他不愿意杵在这里谈话,就迈步越过我,从沙发上拿了两个方形靠垫,坐到落地窗前,满晒着太阳,他拍了拍空余的那个靠垫,让我坐过去。我盘腿坐下,詹立枢就开始讲。
“我家有几条鱼吧,嗯,大概七八条的样子。剩下的都风马牛不相及,有鹦鹉、红蚺、蟒蛇……都有的。詹家不是喜欢找南美种吗,生下的后代也都继承这些,像开动物园一样。”詹立枢说,“也不是每条鱼都厉害的。我爸爸是美洲狮,按理说轮不到我。我的双胞胎弟弟也是狮子,但我弟弟天赋差我一些。我应该是隔代遗传我的外祖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如此。真是复杂的家庭。
詹立枢仿佛能听见我的腹诽,他说:“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你家的大蓝闪蝶性状能维持得那么好。是强势基因吗?不过你的研究能力应该比我好得多。我就是随便好奇一下。”
我说:“以前詹家也找杜家人,你们内部没有出过大蓝闪蝶吗?”
詹立枢揉了揉鼻子,一副“你问到了关键”的样子,眼神避了我好几次,想清楚了才开口:“没有。被你家的血统绕过去了。杜家的标志种就只出现在杜家,你说怪不怪?”
我点点头。其实我们都心照不宣,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人工的成分,杜家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不过现在詹立枢即便问我,我也不甚清楚。这么说来,我和詹立枢说不定还有点血缘关系,如果杜家人以前被詹家带走,詹家还留了后代的话。
詹立枢懒洋洋地晒太阳,眼睛都眯起来,不过他的褐色皮肤应该是天生的,不是晒出来的。和他一比,我纯粹像一杯牛奶。我的瞳色浅,经不起太久的阳光直射,“我去做早餐,你吃什么?”
“老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
我一走,詹立枢就倒下来,均匀地晒着半身,特别像动物。是的,詹立枢像许多种动物。他自己家里那大鱼缸森森地透着蓝光与绿光,他跳进去游水的时候是他的本态。半躺在阳光底下像猫。盯住人时像鹰鸟。跟进跟出时像犬。刻板地敲墙时像白蚁。詹立枢总之是个怪人。
“既然你把船送来了,我们过几天出发去更远的地方。”我用果酱抹面包。我去那些三级星球就是为了买这些,经常半船都是我精心囤积的粗制食物。还是那句话,吃不了复合的营养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在这里多待几天好不好?就当是度蜜月。”
“我修新灯塔的星球也很美。”我说。
“你是挺不亏待自己的,能不能照顾照顾我?”詹立枢挖着蜂蜜浇上烤脆的面包片,“老公,给我全适应手环,我要去飞船上取东西。”
“告诉我在哪儿,我去取就行。”我说。我还是对詹立枢抱有天然的警惕。
“哇,老公你是要监禁我吗?”詹立枢说,“怕我把你的飞船开走?还是怕我操作飞船拔除绿幽灵的这座灯塔?不会的啦。”
“你不是想惹我生气吗?”我啃一口面包,直视他道,“这么做我的确会生气。”
“那也得一边生气一边操我才行。现在你都不说上床的事,我要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詹立枢舔掉手指上的蜂蜜,三两下啃尽面包片,然后去冰箱里找了肉出来,自顾自弄熟了。詹立枢坐回桌前的时候说,“吃肉比较安全,方便保持身材。”
没想到詹立枢竟然会担心这种问题。我说:“你的身材很好。”
“谢谢。这是我长期保持的结果。”詹立枢说,“我是条胖鱼,喝水都长胖。你这里没有营养剂,我怕是得自己动手做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詹立枢白天说做爱这件事,就像预告一样,即便我整天都无所事事,也总是忍不住想。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我和詹立枢的身高差不多,他完全可以穿我的,可好端端一件衣服,在我身上和在詹立枢身上是两码事。按他说的,他是一条胖鱼,所以他穿我的衣服,总是显得比我有料一些。我问他身上到底为什么要挂那条腰链,看起来他应该是挂了很久很久了,不是和我在一起之后当情趣工具来用的。詹立枢说:“最开始这是我爸爸抽我的鞭子。他总是用这根链子抽我,让我清醒一点。”
彼时我正在考虑是否要在绿幽灵搭建一个简单的物质提取平台,因为我检查这四年内获取的所有地质数据,今天下午终于才确定在地下一千米左右的深度有一种游离的但含量高的放射性物质。我的工作效率还是不错,虽然许久没有来绿幽灵,但我从抵达那天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些堆积的数据。游离的放射性物质需要提取并确定其特性,而这基本是我建立灯塔的最大乐趣之一——找到新东西,研究新东西。我之前只在绿幽灵停留了三个月,像这样的游离放射性物质的确立需要结合其他数据才能看出,比如深层地下水的放射性和微生物畸变等,这些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才能看出端倪。
又扯远了。
彼时我正在工作,詹立枢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我今天没有给他想要的全适应手环,也没有陪他在绿幽灵转转。这和搭了星球内跃迁点的帝星不一样,只能靠飞船直接飞。我一直考虑要不要更新飞船的能源系统,但能源系统更新了,飞船的性能可能又跟不上……一想这些事就非常头疼。想着想着就忽略了詹立枢。
詹立枢躺在沙发上发呆,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他睡了,侧头过去发现他竟然睁着眼睛,喊他的时候他也马上能回话。这样反反复复逗了他一天,下午的时候我才问出些有营养的。
比如他的腰链。
“什么年代了,詹家竟然还体罚。”我说。
詹立枢说:“什么什么年代?不就是一直没变过?”
说的也是。本以为星际时代,人类会抛弃肉身,成为新的物种。到头来一直延续的不仅仅是肉体与表象,人类的问题从来就没变过。渴望脱离肉身的人类,最终又以种种方式重披人皮。就连哨兵与向导这种进化的极端也都强制稳定了下来,至此开始以战争为目的的筛选与培养。不能接受的人遑论是否能逃,接受的人惯用这套,如鱼得水了。就像詹家人还会关起门来教训孩子还美其名曰培养最好的向导,就像杜家关起门来作纯粹的血统研究我猜的,既古又新,古的是思想,新的是技术。
詹立枢说:“不过成年之后,我爸就不怎么打我了,大概是觉得打也没用,我就自己留下了链子当收藏。我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金链子挂在身上是好看,抽人是疼痛,这就是詹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和我结婚是你反叛詹家的目的还是手段?”
詹立枢说:“怎么能这么说呢?和你结婚是真爱。”
詹立枢这骗子,嘴巴说着说着就跑偏。
他能分辨我是在真心工作还是假意忙碌。詹立枢说我是自我流放的苦行僧。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帮我解决一下这枚会咬人的戒指。
早上那一顿吃得多,詹立枢就断了午餐,晚餐时又是肉,他的烹饪手段单一,料想应该很快就会腻。吃完詹立枢再次找我要手环,“我想出去跑跑步。”他说。
“下层有全息模拟系统,已经加载了绿幽灵的地图,你可以用系统锻炼。”我说,“要出去的话恐怕还是有危险。”
“你不让我运动的话,我真的会胖死。”詹立枢说,“那老公要和我做饭后运动吗?”
我就知道詹立枢在这里等着。
我说:“我会教你怎么用全息系统。”
詹立枢不等我了,他吃饭速度其实很快,而且吃得专心,不像我,吃饭吃得三心二意,会开光屏在一旁找乐子,比如我同事定期更新的异星负鼠的饲养日记。我听见淋浴的声音,詹立枢洗完澡,裹着我的浴巾,进我的房间,拿了我的运动服,浑身上下全部都是穿我的,即便我已经告诉他,仓库在哪里,仓库里有很多全新的衣物,他可以随意取用。宠物的毛质有棉质和丝质,詹立枢的头发很明显就是棉质的,干且蓬松,洗完澡简单吹一下就乱七八糟,在军部见人得抹发蜡,否则是军容不整。我不知道怎么和人聊有营养的天,家人去世后,我很久没和人同居。况且我和家人聊天更是只聊屁话。和詹立枢相处的感觉略有局促,我就连接待同事都觉得尴尬,突然冒出一个结婚对象,事先没有任何了解,也没有试用期。就这样突然地已婚,戴上戒指,很难不觉得是命运之神把我和詹立枢捉对关进小笼子受罚。还是说只有我这么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洗完澡了,你连饭都还没吃完,像小孩子似的。”
詹立枢这么说,我不好再三心二意,只能三两下将沙拉送进嘴里。詹立枢又说:“你这是哨兵的食谱吗?我以为你不喝营养剂,至少会注意饮食的配比。”
我没好气道:“我吃东西就是为了活着。我不是你手下的哨兵,需要精细到连饮食都为了控制五感服务。”
“好吧。你是从来不需要向导疏导的哨兵。你比较有经验。”
我终于察觉出詹立枢微微的阴阳怪气,我说:“你为什么和公开的宣传视频里差别那么大?”
詹立枢的眼裂长,所以经常觉得他的眼神转得慢慢的。瞳孔与眼白的比例很好,大眼睛配上大眼珠,但眉毛和睫毛的颜色都微微发红,像被火燎烤过。他凑近我的脸,我才得以细细地观察他。詹立枢凑上来,问:“你比较喜欢宣传里的我吗?”
……不好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认为那个宣传里的詹立枢,是眼前的詹立枢。他们从一开始,在我这里就是彻彻底底的两人。就算詹立枢想要回到那个端正清肃的状态,我也会觉得是他在假装。我预先假设现在的詹立枢是真实的詹立枢。
“吃完了吧?”詹立枢单手将刀叉全部放进我的盘子里,又顺手端起盘子,他将脸拉远,将盘子送进厨房。我额头渗汗,好像是逃过了一个必死的问题,心有余悸似的。詹立枢,既危险又不危险的人物,摇摆的恐惧值更危险。
我还是给了詹立枢一枚全适应手环。
“应有的权限都有。我希望你安全。”我说,“但是现在已经入夜了,我不建议你晚上探索星球。你的机甲呢?或许你可以开着机甲在绿幽灵逛一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代,哨兵与向导都有机甲。共同的机甲驾驶权大大地解放了向导的地位。所以绑定的哨兵向导有一项固定工作,就是将机甲的副驾驶座释出。一些人会考虑将两架机甲组合为一,也有人习惯的是留有伴侣的机甲当备用,在两台机甲都同步上双方的信息。有时候战场上,两台机甲的机动性比一台机甲更高。但有些人也习惯死在一起。我不知道詹立枢更习惯哪种。我只知道他从来都是坐彭凤泉的机甲。
“我的机甲坏了。”詹立枢淡淡道,“我有启动器,坏掉的机甲存放在里面,一直没修。”
怪不得。
其实那次逃婚,我坐进机甲里,最担心的就是詹立枢也开启他的机甲追上来。后来我独自闯关,说不出是希望他追来还是不希望。安定下来我想的也是,詹立枢应该不愿意破坏规则。没想到他是机甲坏损了。
詹立枢回房间,找出他的启动器,放到我手心。他说:“我就不客气了。老公,能帮我修好吗?今天就坐你的机甲去兜兜风吧?”
我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这是差使我吗?估计不算。但他利用起来也太顺手了。我不禁道:“你这是把我当免费的维修工和司机吧?写作老公,其实什么都干?”
“被你发现了。”詹立枢装作要收回启动器,我下意识一攥掌心,他就笑了笑。我知道我中了招。既然已经收下,我不推辞,因为我确实能做这些。一个不上战场的哨兵,有其他的技能也是应该的,否则不应该过得这么逍遥舒适。
我们交换权限是如此顺手。他将我添加进他的启动器权限,我同样如此。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应该这么做吗?我应该相信他吗?不过,詹立枢又会需要我什么呢?我觉得他什么都有。这种找不到缘由的利用不是更迷人吗?让人错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我的机甲叫作“光魔”。既然詹立枢要坐,我就进了仓库,解放机甲,释出并排的副驾驶座。幸好我没有拆。以光魔的复杂程度,倘若我当初拆了副驾驶座,又加装了其他零件进去,如今不一定能再将副驾驶座安回原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对詹立枢好。我发现詹立枢在任何采访和录像中几乎都不笑,可他总是冲我笑。笑起来的詹立枢和宣传里的詹立枢全两样了。
我邀请詹立枢上机甲,同步他的数据和喜好。他坐在我的左手边,一言不发地检查数据导入,偶尔手动调试。可詹立枢说:“我有向你解释过休眠期是什么吗?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问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大概知道,只有很少的向导才有休眠期一说。向导或多或少会在职业生涯中留出空白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修行。休眠期,向导完全不工作,像普通人那样活着。我以前是听说过一些药物可以强制向导进入休眠期,推迟向导的结合热之类的。休眠期要么是种病,要么是某种自然过程。我的确没有问过詹立枢。
“我的休眠期和升级,其实是同一个问题。”詹立枢说,“你应该听过詹立枢家的性伴侣事迹,大概就是……大多数詹家人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很风流了。每一位詹家的向导,血统越纯,休眠的影响越大……这种休眠就像是人会走神。詹家向导在使用了精神触丝或者其他向导能力之后,精神会很涣散,提不起精神,发呆,反正就是灵魂不在场了。这时候我们就会做爱,用哨兵的精神图景和精神体滋养我们。不是所有哨兵都能帮助我们升级,但詹家一般都会找有可能升级的人,所以,嗯,我们只找那些南美种。”
“你的父辈祖辈升级成功的,多吗?”我问。
“这个升级要看升到什么程度才算成功。这么多年来,詹家人一直在饮鸩止渴。试过一个就会想要第二个,想要新的刺激,想要继续升级。”
这说得通。人之常情。
但詹立枢说:“我觉得他们的方法可能不大对。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忍耐。幸亏你出现在帝星了,否则我彻底进休眠期之后,找你更麻烦。我不是说他们这样风流是错的,但我爸已经疯了,那些哨兵并没有帮上大忙。我在确定一件事有十足把握前,不会轻易行事。我不想让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所以我一直控制自己的欲望。”
我忽然有一个不合时宜的疑问:“难道你们没有打过杜家人的主意?不是我,是我的哥哥姐姐。”
“当然想过。我爸一开始打算让我去找你的哥哥。”
……
果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我小我哥哥六岁,那么詹立枢则是小八岁。詹立枢想找我哥哥的时候,最大也不过才二十一岁。事故发生在我二十三岁那年,杜蓝钟二十九,杜蓝银二十五。一笔年轻账,算下来都让人伤心。我对詹立枢说的这一曾经的选项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惋惜。我早已不问过去本该发生的事没发生会怎样。
我说:“管家说我们杜家人挺会藏的,但我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嗯,相当会藏。你知道杜家的反追踪系统,开发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詹家人吗?”詹立枢说,“杜家是詹家的一个传说。活着的人都没有印证过,死了的人语焉不详。”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有刻意去找。我们真的是系统匹配上的。”詹立枢将自己的数据同步完毕,靠回驾驶座,望转过来,四目相对,“我还想问你呢,杜家人为什么会进匹配库?”
谜团太多了。聊完之后,全是谜面,没有一个是谜底。
“系上安全带吧。”我说,“既然是我,那也没办法。”
“你就是办法。”
詹立枢的声音那么轻,半吞在喉咙里,笃信似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詹立枢又吻上来。他好像很喜欢接吻的样子。舌尖不仅有另一个人的舌头摩擦的触感,更多的是酥麻战栗,是心底的感觉。嘴里湿湿的,很快脸上也湿湿的。我们凑得极近,能看见他细腻的皮肤与脸上微微的绒毛,以及,眼泪。原来人的眼泪真的会正正好好随着睫毛的眨动而从眼珠正中往下淌流,像一道珍珠溪河。眼泪渡到舌尖更吻得尽兴,我不懂他为什么哭,但他不出声我就当不知道,让一个人的眼泪肆意地流也是一种包容。我只是搂他更紧,直到唇分,直到他再次出声。
“……老公,龟头全部进去了……感受到了吗……还记得吧,我说的,这是……嗯……人造的子宫……但我花了大价钱……它就是真的——老公,里面原本是粉色的,你捅几下就变得深红了,会不会操到破皮……”
靠亲的都堵不住詹立枢这张嘴。更可怕的是,向导的语言像有魔力似的,竟然真的能让我的脑中产生这样的类似剖面图,好像真能看见他体内的构造是怎样被我挞伐。我心中慌张,面上不显,詹立枢这等危险的人物,如果他的休眠期是假的怎么办?如果我又对向导过敏、失控怎么办?……可内心深处,我忽然觉得失去向导能力的詹立枢很可怜。如果我失去哨兵的能力会怎么办?会变得如同盲人、聋人以及没有痛感的人吗?会迟钝到容易死的地步吗?会无法负荷所有的机甲驾驶以及运算吗?会成为没用的人吗?如果这样的话,谁会爱我呢?血统是不能剥夺的东西,詹立枢说希望利用我的血统,这是安全感之一。
“想不想生小孩?老公……和我造小孩吗……?”詹立枢捧住我的脸,不让我走神,“想象我们的孩子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着床,生长……你插得快要烂掉的这个地方会痊愈……红通通肉嘟嘟的子宫口会关闭起来,重新长好,如果怀孕的话你就不能操进来了……我们生一对双胞胎……”
“算了……不能插进来的话,我会很烦……感觉做得不尽兴,对不对?老公,你会经常和我做爱的对不对……?升级就是要多做才行,你不生气的话,我们就提高做爱的频率,多试试?”詹立枢咬我的嘴唇,时而上唇,时而下唇,“能感觉到吧?那么窄的地方吃下那么粗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很漂亮呢,这个器官就好像是为你做的……那么合适、刚好。啊啊……老公,你好会动……刚才骗我的样子也很喜欢……就像在战场上受伤,医生说,不会痛的,啊,结果就热封了伤口,事先提醒我的话,我会挣扎的……对不对?”
“詹立枢,你清醒一点。”我捏住他下巴,微微上托,让他不能开口说话,“我真的要看见你说的身体构造了……不要再说了。”
这不是比喻。这不是向导的共感,更像是投射到我的精神图景里的一种交流手段。就像绑定的哨兵向导可以不靠语言就沟通一样。我没和向导建立过亲密关系,结果一来就来了个大的。詹立枢好像真的侵入了我的大脑。
詹立枢不再说了,猫似的轻轻舔我手心。我脑海里的画面不停,不随着他的停口消散。我动腰,上顶,把他顶穿,我就仿佛能看见我操开他身体,分山一般反反复复地挤弄他的子宫。就算是异性恋也不会操这么深的,我心中忽然产生一阵恐慌,想拔出来,詹立枢无措地拍打着我的手,我才注意到我捂得太紧,他险些窒息。
我松开手,詹立枢大口喘息,可当我试图将阴茎抽出来时,詹立枢语气里略有恐慌,连声道:“等等,等等老公……不要这样拔……啊啊……好胀,好痛……感觉会倒翻出来……”
我不动了,就这样让他的子宫吞着我的肉棒,适应。
“我问你,你是真的能看见你体内的构造吗?”我严肃道。
詹立枢点头。可能知道这种事不光彩,他闭上眼,“很容易的,我很早以前就把精神触丝嵌入到身体回路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蹙眉,“你们向导难道不做保护工作的吗?帝国不是不允许向导把精神触丝和自己的身体回路深度融合吗?你上战场要是受到感染怎么办?”
“那就死掉。”詹立枢说,“向导不可以不了解自己的身体回路。我不相信帝国的检测手段。”
这事恐怕只能之后再议。我略微生气,詹立枢这是在把教条当玩笑,把前人的教训不当回事。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能复现体内的场景了。我想问他,你是不是尝试和我连接,但我看詹立枢这幅完全失神又失身的样子,他如果在做这方面努力的话,那他太有定力了——而且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那种因为连接上向导的精神触丝而过载的感觉。
詹立枢哑哑地说:“老公,不要直接这样拔出来……像上次我们第一次做,含了好久之后再拔要舒服一些……”
我想起上次在他体内插了一整夜,白天醒来才把软下去的阴茎抽出。
我说:“可这样动起来幅度太小,我不舒服。”
“是、是吗?”詹立枢努力直起腰来,小幅度地上下颠弄,“老公,这样呢?多磨一磨,磨软就好了。”
我的意识深处能看见他体内的情况,我观察着詹立枢的宫口,确实因为极致地撑大而红透,肉壁都几近透明,特别无辜的宫口被这样卡住,像可怜欲呕吐的人张大嘴巴而不能。每次插到宫底,詹立枢的子宫里就温汤软肉地痉挛,微调角度地顶,让马眼擦过生儿育女的宫壁,如此柔嫩的黏膜受到这侵犯。子宫不会像口腔一样吗?多多摩擦会溃疡吗?有药可以用吗?我问他:“上次做完,你的子宫会痛吗?”
詹立枢被我问住,思考一阵,小心回答:“有点痛,隐隐地,但不会影响行动。”
“所以你和我登记那天,其实身体不舒服?”
詹立枢却笑了,“你就当我是自找的不行吗?老公,我就喜欢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法全信。真的有人会喜欢疼痛吗?而且每个人对疼痛的感知都不同。疼痛不是客观的。我不知道詹立枢会不会容忍那些他本不该容忍的疼痛。
忽然,詹立枢伸手捏了捏我的睾丸,不重,就是玩味地揉捏一下。我差点被他捏得射出来,本来当下就准备温柔一点对他的,可他这么一弄,又让人有些恼火了。
我小心地让肉棒后退,既然他说宫口太紧,那就磨松,松了便拔出来。但詹立枢看出我的意图,晃着腰往我的龟头上撞,让我的肉棒完全不按我所想的那样,操他的子宫,宫交,简直要把他的子宫插破。詹立枢抚摸自己的小腹像抚摸可能孕育的婴孩那样,温情之余让人毛骨悚然——他有太多秘密。不知道他的乖顺是装的还是真的。
猛插数百下,我真的感觉光魔都随着我们的性交开始晃动了,因为我上顶的力气绝不算小。詹立枢的小穴贪婪地吃肉棒,淫水流了我一大腿,湿润润地弄脏机甲驾驶座。临射精之时,我伸手握住詹立枢的肉棒,它高高地翘起,随着我的抽插而上下晃动,偶尔会拍打到我的腹肌上,如此可爱。我捋动着他的肉棒,詹立枢伸手过来要扳开我的手,不让我碰肉棒,可我感觉他的花穴会跟随肉棒的快感而收紧,所以我不放手。
我们暗暗较劲着,最后是詹立枢落败。他咬着下唇、半闭着眼睛被我的精液射了一肚子,激流冲刷他的子宫,睫毛一颤一颤的,湿软的子宫竟然能兜住那么多精液,一点都不渗出来,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宫口太紧的缘故。我说,“没用,磨了好久,你的宫口还是打不开,看来得夹着回去了。”
詹立枢被我托着屁股,射完精我的肉棒微微软下来,但还是拔不出,詹立枢的脑袋埋在我肩膀衣料里,他闷声道:“做的时间……不够长……或者下次我去用药,把这里弄软一点?”
“不要用药。”
“呜呜……”
“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但我也看到你体内的情况了。”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助他平顺呼吸,“我们约定一下吧,下次还是不要插那么深了。我不会主动这么做的,感觉太超过了……”
我的脖侧忽然猛地一痛,反应过来是詹立枢狠咬了我一口。詹立枢说:“我喜欢。你不要自作主张。你以为我需要这种温柔吗?那我干嘛要找你这么好看又鸡巴这么大的老公?”
……詹立枢的说话艺术让人哑口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的里面漂亮吗?”
“……”
“好吧,这很难回答。被你插得乱七八糟。我要用专门的工具来清洗才行。”
“真的吗?专门的工具?”
“噗。开玩笑的,你的精液会自己流出来。”詹立枢让我抚摸他的下腹,他说,“宫口合不上的。”
光魔的二百七十度全景屏幕映照出平台山的野地与夜空,我们在机甲震,逼仄空间内全是性爱的味道。詹立枢不想拔出来,他维持这样跨骑在我身上的姿势,我驾驶着机甲回到灯塔,从灯塔舱门驶入,要把詹立枢抱出来的时候,不得不把肉棒拔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拔,确实抽出时微微有一点勾住子宫、隐隐外翻的趋势。詹立枢没在骗我。
拔出肉棒的宫口合不拢,精液顺畅地流下来,詹立枢用手捂住了他的穴,找着一旁的裤子,想穿上,腿已经软了。我扶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姿势,詹立枢只说:“我不想弄脏你的机甲。”
已经弄脏了。我没有说出口。
我协助他穿上内裤,可内裤很快就被淌出的精液和淫液打湿。詹立枢勉强地穿上运动裤,随着我走下机甲。光魔静静伫立在仓库靠墙侧,一个不出声的巨人。
我见詹立枢走得辛苦,干脆蹲下身来,让他攀上我后背。我比较喜欢背人,肉体相接的面积大,能感觉到活人的心跳轻轻敲打我的后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机甲里做成这样,肯定要洗澡,不然一身黏糊糊怎么入睡?
可是詹立枢人已经半晕在我背上,从仓库到居住层,其实不过电梯上升的短短时间,詹立枢好像就不发出声响了,呼吸逐渐平顺,在我背上睡着。
做爱好像很消耗体力的样子。我没什么感觉,可能因为我是畜生哨兵,以前教官总说的,哨兵是对外界很敏感的畜生,吃得多,简单休息之后又能轮上训练。总之就是精力和体力好,好到让普通人觉得你是动物而不是人。詹立枢的前胸贴在我的后背,软软的胸脯。我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带他去浴室洗澡。
没什么可犹豫的。
“詹立枢,洗了澡再睡。”我敲打墙壁,流体家具在浴室的淋浴头下定型出一把椅子,把詹立枢放上去。
詹立枢懒懒地睁眼,看见在浴室,马上道:“我想先休息。”
“我帮你洗。”我说。
詹立枢的大眼睛直视我,似乎在衡量我的好心是真是假。这分钟他又不全然依靠我了。结果詹立枢说:“我不想洗,我要含着睡觉。”
我登时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我问:“为什么?你难道想怀孕吗?还是你真的能怀孕?”
詹立枢答:“暂时不能。我都说了,这套器官是摆设,要怀孕的话需要再去做些修补。我只想要快感,不想要麻烦。我不喜欢做完之后马上清洗下面的感觉,我想延续快感,不想弄得太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歪道理一套又一套的。
我说:“不行。”
詹立枢挑眉,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洗不洗澡了啊,老公?”
我说:“你晚上不想进我的卧室吗?”
能不能进卧室,这算什么选项。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好像有人会稀罕和人睡觉似的。好像有人会稀罕和我睡觉似的。可是詹立枢喊我“老公”的时候,语句里又有依恋的尾音,我从不觉得他是装的,最多有时候觉得微微阴阳怪气。所以,詹立枢,你怎么选?你会选吗?
“那好吧。”詹立枢抬高双手,“你帮我洗。”
我像拔萝卜一样将卫衣从他上身拔下来,又解开他裤绳,把刚才勉强穿上的运动裤和内裤一同扒下。他坐在白色流体家具凝固成的白色高椅上,巧克力皮肤和白墙白家具相映成趣,比起人类更像雕塑艺术品,或是某种装置,或是设计精巧的机器人等候在此。不管怎么说,他的双脚踩在椅腿横杆上,身体微微前倾,被我扒光、呈现在浴室灯光下的他,左手戴着婚戒,如此炫光。他用戴着婚戒那只手托着脸,等我替他洗澡。
我也只能把我破布一样的衣服脱掉,我们的衣服都堆在浴室角落,注定要湿透了。没让管家进到居住层,他不能和詹立枢同处一个空间,否则这些家务会有机器人来收拾。
我手执莲蓬头,星际时代有千千万万种先进的洗澡办法,可是我很穷,每座灯塔里都只能配基础设施。水温倒是适宜的,我打开莲蓬头,先用我的小腿和脚试了水温,没问题才将莲蓬头转过去。给一个活人洗澡,感觉非常奇怪。
“不要对着我冲,不舒服。刚做过,我身上都很敏感。”詹立枢慵懒地说。
……我是哨兵还是你是哨兵。怎么向导也会因为冲洗而敏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默默调低了水流量,二话不说先冲他的脑袋。詹立枢还以为我会先洗他的身体,没想到水从头而降,一时间像打湿毛的猫咪,双手抚开黏在脸上的乱发,不住地闭眼,想说什么,又不想让水进嘴里,不情愿地闭嘴了。我一手拨拉他的头发,另一手认真地执着莲蓬头冲水,确定头发足够湿了,就将莲蓬头交给他,我说:“帮你洗头的时候,你也替我冲水。”
洗发露在我的手上起泡,詹立枢问:“你想冲哪里呀?”说罢水柱就往我胯下冲。我神色不动,将泡沫抹在他头发上,双手揉搓。果然是棉质毛。很好洗,只需要轻轻摩挲他的头皮,替他洗去汗水。
詹立枢见玩不动我,略有沮丧地垂下手,敷衍地冲我的小腿。我无所谓,三两下替他洗好头,都是男人,头发都不长,洗起来很快。我说:“闭眼。”
詹立枢只能老老实实闭眼,顺便闭嘴。我替他的脑袋冲水,白色泡沫流下来披挂在他身上,一时间像非常轻质的光面纱。浴室灯光下,詹立枢的睫毛格外红,原来他的睫毛和眉毛的颜色也是不同的。睫毛略有空心,透光,于是更红。我想起巨骨舌鱼的尾部,全黑的长身却衔接了红尾巴,像镀了一层焰色的影子。
洗完头,将他的发丝往后拨,露出光洁的额头。詹立枢抹去脸上的水,我说:“坐直,腿打开。”
“老公,原来你有这样的趣味。”詹立枢忽然狡黠地笑了,接过我手上的莲蓬头。他很知道这流程了。
我有吗?就算我有吧。詹立枢的身体已经充分打湿,我挤了几泵沐浴液,从他的手臂开始抹,他乖乖地抬手,我抹完手臂,转向锁骨,锁骨下就是胸,詹立枢的确坐直了,没有故意挺胸也像是挺胸的样子,因为胸大。我面无表情地双手替他擦沐浴露,手难以避免会抚摸他的胸,詹立枢在我手下轻颤,我能感觉到。
“你的手有点粗糙,像舌头一样。”詹立枢说。
“不会比喻就不要比喻了。”我说。
“真的。就有点像猫舌头。”詹立枢。
“你比较像猫。”我说,“而且猫的舌头有倒刺,我的手虽然粗糙,但不至于这么粗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立枢撇撇嘴,“我不喜欢猫。我是鱼。”
我说:“没见过这么不爱洗澡的鱼。”
詹立枢双手按在椅侧,真是一点都不打算自己动手。我好歹替他擦了胸部、腹部、背部、手臂、肩膀、脖颈。先冲水一轮。去掉多余体液油脂的皮肤呈现出本味,詹立枢的本味。我记得他那个兄弟说他闻起来像鱼,纯粹胡说八道。詹立枢的味道是水体矿物的咸味,是比金属要淡一些的无机制的咸味。这些人全都是废物。连气味都分辨不清。
然后是双腿。
这一双很紧实的大腿,夹在腰上的感觉,很难忘记。摩挲它,先起鸡皮疙瘩的是我。蹲下来,双手抚摸詹立枢的大腿,努力做到心无旁骛。詹立枢手里的莲蓬头往我的肩窝冲淋,我预先说:“一会帮你洗完,等我一下,我简单洗洗就背你出去。”
“你不想我帮你洗吗?你帮我洗得那么认真。”
“你不把我洗干净的地方弄脏就不错了。”
“不要摸我的后脚跟。”詹立枢忽然说。
我道:“不要搞得像是我乱摸一样。好了,打开腿。”
“你原形毕露了!”詹立枢说,“哪有正经人会让别人打开腿,然后还说要洗别人的隐私部位?”
我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老婆。我们已经做了两回,难道你还认为我是什么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我喊他老婆,詹立枢好像受用,又好像沉思,只是全不抵抗了。
所有人都觉得大蓝闪蝶这一精神体听上去就是孬种。听上去就人畜无害,美丽懦弱,主要擅长逃避。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精神体一直裹在茧里。我曾经放出来过,但现在不行了。精神体不是动物,不再因为自然界的弱肉强食而主要发展其求生功能。我也不是图鉴里描述的那类美丽废物。我饮食均衡,蔬肉都吃,不单纯是肉食系或是草食系。我本人是在无边溺爱里长大的,爱好上无限接近混蛋。我礼貌,但也任性。我喜欢一步步地行动。对蝴蝶来说,四个时间态是不能调换顺序的。卵,幼虫,蛹,成虫。我对别人也是,不能调换顺序。相遇、接近、相处、亲密。我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不要以为我会很慢。
我扳开詹立枢的双腿,刚才被我操过的洞一圈微微红肿,静候在那里,像是独立会喘息的器官,缓缓翕张。詹立枢的花穴,我平视它,不能用水流直接冲,那要怎么清洗?沐浴液不能清洗里面。我于是先用清水冲洗干净刚才涂抹过沐浴露的双腿。肉花在受到了牵连的刺激后,渐渐地排出一些浓稠的白色精液,像婴孩流口水似的。
“老公,不然就用手吧。”詹立枢说。
我知道。得用手才行。詹立枢托起自己的囊袋和阳具,让阴道口彻底暴露出来。我伸手指进去,我不知道怎么导出精液来,但我知道应该是要掏一掏。曲起手指,詹立枢靠在椅背上喘。进出数十次,精液像是寄生物一样,怎么都不肯全部出来,总是感觉里面还剩。
我其实已经被水汽蒸得有些心烦。原来清理这么麻烦。詹立枢以前是怎么做的?我无限好奇。然后,我调整水流,增加了一点水流量。詹立枢失神的时候,我尝试冲洗他的花穴。
我差点被詹立枢踹到,但我的反应很快,立刻握住他的脚踝。水流击打在他的花穴上时,詹立枢立刻吟叫出声。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但我依然会这么做。我拉住他的膝盖,滑行一小节,靠近我,然后我伸手进他的花穴,另一手用水柱辅助清洗。
詹立枢怀抱着我的头,能感觉到他握拳的双手。他浑身都绷紧到快要断裂了,仿佛肌肉都拧在一起。我的手指告诉我,詹立枢的阴道正逐渐变得清洁,就连他分泌的花液都会被水流带走。
我说:“很好,詹立枢,你很乖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里面还有残留吗?”
“杜蓝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的手指在詹立枢的穴里掏挖近一刻钟,对他来说可能像漫长的手交,对我来说是用手指记住了他肉道的几乎所有形状,熟悉褶皱与微小凸起,有偶尔几次指尖碰到了宫口,不知道是他的阴道短还是子宫因为快感而降了下来。不清楚,反正最后詹立枢抢了莲蓬头,对着我的脸冲,感觉是真生气了,我只能草草自己洗了身体。詹立枢抱着双腿蹲在椅子上,他三十岁了,被我像洗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又像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人被我边洗边玩弄。我洗完之后,他说什么都不让我抱或者背了,裹着浴巾走出去,兀自吹干头发,比我更晚进我的卧室。我坐在床沿注视光屏,检查数据,成果喜人,明天可以出一趟门。
“杜蓝锡,你的手指真的没问题了吗?”詹立枢没有完全走进门,背靠门框,每次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就有点内疚似的。
“嗯,已经长好了。核金横穿手指指骨在当时是有点痛,但不影响任何操作。”我心无旁骛地处理数据。
“你知道里面有定位吧?”他问。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不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说:“你要是想对我好一点,可以麻醉我的手,然后把核金拔出来。让戒指就变成普通的戒指。”
“不要。我要你不能脱掉这戒指。”
“这不公平。”我说,“凭什么我戴戒指就要挨痛?”
“我的指骨也被核金贯穿了。”詹立枢说,“我当时没想过会有那么痛的。”
我看向他,他再次举起左手,一副不信你就来检验一下的样子,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核金的定位是靠共振完成的,不是传统的定位手段。我怕詹家找上来。”詹立枢说,“我们的戒指是一对。想找到你就必须也这么做。”
他这么说,我又忽然原谅了他一点。詹立枢对我显然赤诚,还有可怜意味。撒娇的,可怜的,缠人的,幽怨的詹立枢。我只是逃了他那想囚禁我的婚姻,他何必要锲而不舍地追呢?升级,对,升级。可惜我很难生气。而且我也害怕生气带来的后果。我最多会在生死之际生命运的气,哪能对詹立枢在床上生气?这一生气不是要毁了他吗?做爱是快乐的事,但不要快乐到欲死。
“为什么要一直站在那里?来睡觉了。”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间还早啊。”
“话说回来,你家里为什么铺的床垫为什么是军用品?我以为詹家这么有钱,你家又把詹姓给了你,应该会很宠你才是。”我问道。
“睡什么床垫,住在哪里,不都一样吗?你这里不也还用着最基本的设施?”他无所谓道。
“你过来。”我拍了拍床铺。
詹立枢赤脚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往下按了按,然后掀开床品。“你在这里铺两万星币一张的床垫?!”詹立枢惊了,声音变调。
我说:“人,吃好和睡好是最必要的。我们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睡觉。”
“……原来你的钱都是花在这儿。我还在想,杜家怎么可能没钱。”
我说:“而且你家也乱糟糟的,好像根本不打算长住似的。”
“这怎么可能?我在那个家住了至少五年了。”詹立枢比划他的大鱼池,“杜蓝锡,你这人说话会不会太直接了?”
我说:“没关系。把床垫换成我的床垫就行。”
詹立枢有点跟不上我的脑回路,托着下巴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耗了一会儿,他爬上床,钻进被窝,享受两万一张的床垫。帝国的货币比较金贵,而且我一年年薪五十万,一张床垫就是我一半的月薪,确实奢侈。可这是我从我的飞船上卸下来的。我会带着它到处走。又不是给每一座灯塔都配这样的床垫。我理直气壮。詹立枢忽然说:“我不想把我的账户和你关联起来。你太奢侈了。”
“可以理解。”我说,“明天和我一起去钓鱼吧?绿幽灵上有很多可食用生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你都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了,应该就知道我不会生气。”我淡淡道。
不然为什么杜家会走信托,把遗产均等分好,慢慢发给我?还不是他们太了解我了,怕我把自己变成真正的星际流浪汉。每五年回帝星领一次大件,也是为了让他们的旧部或者我的熟人出来认领我一下,怕我真的死在外边都没人知道。
詹立枢的手忽然横过来,搂过我的腰,“老公,睡觉吧。你这么洗我,我也不生气。”
实话说,全身非常地盛满某种异样的暖流,会让人的四肢百骸从内部瘙痒。心脏变得晶莹剔透,遂看得见血管里流过金蜜。只有我知道,我对詹立枢这一套有多么受用。我渴望他对我坚定地利用,我渴望他犒赏我,我渴望他对我袒露腹部使我怜爱,我渴望他甜言蜜语。我渴望的是一种有条件的选择与无条件的配合。时隔多年,我再次感觉我独一无二,为人所需要,成为某人的特定,看见某人的特定。
但这一切还不够激烈。不足以使我真正感受到澎湃的情感。我渴望更激烈的东西。只有我知道。
詹立枢很早就醒了。醒来就观察杜蓝锡睡觉。杜蓝锡侧卧,原本觉得他脸颊没什么肉的,侧躺在枕头上,怎么都挤出一点来。詹立枢就观察这一点脸颊肉。金发蓝眼的杜蓝锡,皮肤细腻,要睡贵价的床垫,仔细想来,食材的确也是精心准备的。他的哨兵哲学是吃好睡好。昨晚他入睡很快,是不做亏心事的那种人。
詹立枢很羡慕杜蓝锡。从知道有杜蓝锡这号人开始,他就羡慕杜蓝锡。有时那情感甚至是嫉妒。
他比杜蓝锡小两岁,自然也就小两届。军校对半劈开,一半给哨兵,一半给向导,但大家的信息交流相当多。彼时杜家的哥哥姐姐已经都离开军校了,只能听说杜蓝锡。杜家在寻常人那儿毫无名气,但詹家素来都知道杜家,詹立枢从小就经常在各类的大人谈话里听到一言半语。他是家里的大哥,詹家想让他去找杜家的大哥。杜家的小儿子在父母口中是不安定份子,天然的警惕。像杜家大哥杜蓝钟那样的就很好,成熟稳重,左右逢源。如果詹立枢能和杜蓝钟成了,詹家甚至同意让詹立枢只和杜蓝钟做。在他们看来,杜蓝钟就已经足够好了。
杜蓝锡是A级哨兵,天资在军校是顶尖的一批,但不是常年的第一。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特别有名的几次都是脾气糟糕,离群独自执行任务。他的队友找他,被他喝骂回来,以后甚至都不来往了。平时犯疯病也有几次,比如驾驶训练用机甲把场地破坏了,杜家人只能过来重修,总之不知道在小儿子身上赔了多少钱。詹立枢一度认为杜蓝锡是典型的脑子不够用的哨兵,脑压高,遂特别容易失控。
就像杜蓝锡觉得詹立枢在外人与私下是两幅面孔一样,詹立枢也觉得杜蓝锡和传言的不同。真的接触下来,发现他情绪异常稳定,脑压也不高,甚至感觉他太没有波动了。要不是詹立枢向导功能下线,怎么也得想办法搞清楚才行。
兴许是杜家人之死让杜蓝锡彻底变了样。但人真的会变化这么大吗?詹立枢还是打个问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日上三竿了杜蓝锡还不醒,詹立枢很无聊。戳了戳手臂,仍不醒。再戳戳脸颊肉,詹立枢忽觉杜蓝锡的皮肤发烫。
詹立枢坐起来,仔细地探上杜蓝锡的额头,不是他的错觉,是杜蓝锡真的在发热。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昨天杜蓝锡折腾他半天,到头来杜蓝锡自己生病!詹立枢没办法,下床去找了医疗仪,测体温,果然是发烧,烧得还不低。杜蓝锡甚至醒不过来。詹立枢操作医疗仪替杜蓝锡降温,他穿好衣服,为杜蓝锡准备早餐,端过来,杜蓝锡在医疗仪的药物注射下总算是睁开眼睛,正愣愣地看天花板。
“你搞什么啊?怎么突然就病了?这星球上不会有什么病毒吧?”詹立枢说是这么说,还是扶杜蓝锡起来,先喂他喝水,杜蓝锡甚至手都不愿意抬,要詹立枢托着水杯,然后是早餐。杜蓝锡勉强被詹立枢塞了几口,见他这幅生病的笨样子,詹立枢无语之余,还是有些心疼,扶他重新躺下去之后,詹立枢扫了早餐的尾,开始坐在床边,精细地调试医疗仪,试图弄清病症原因。
医疗仪提示杜蓝锡需要做哨兵等级的评定,詹立枢本能地觉得不好当着杜蓝锡清醒的时候做,就只能先搁置一旁。半小时后,杜蓝锡重新入睡,詹立枢才连接医疗仪,评定杜蓝锡的等级。
数值缓慢地飙升,等级从D开始往上攀爬。詹立枢头发睡得乱糟糟也来不及整理,医疗仪放在腿上,杜蓝锡躺在旁边,詹立枢十分地像一位心急的妻子。
从D爬到C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从C爬到B花了十几秒,从B爬到A不到一分钟,然后继续爬升。过了S级的线,仪表上给了亮灿灿的金色,这是杜家自己的仪器,大概测量的阈限放宽了,于是测量继续。
爬到S级与SS级中间,大概S+的位置,停下。詹立枢的第一感觉是——凭什么?这是真实的数据吗?
重来一次,依旧如此。詹立枢十分想不通,甚至想给自己测量。他怀疑是杜家的机器有安慰的作用。如果杜蓝锡是S+级的哨兵,帝国根本不可能放他出来。他像吗?他一点也不像!而且杜蓝锡自己都说自己是A级,不像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评级。
别开玩笑了。难道做来做去,先帮的是杜蓝锡升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詹立枢现在没办法为自己测量。他的向导功能全面下线,机器没法检测。可他心痒,又有些不信邪。
难道杜蓝锡哨兵等级高不好吗?
不好!詹立枢原本就没想过自己是高配了杜蓝锡。他对自己的向导能力不仅是骄傲,甚至是倨傲。换句话说,以他的等级,配帝国所有的哨兵都是合适的,只有他向下兼容的份。因锐气被挫败,詹立枢郁闷好一会儿,这才反刍出另一个觉得杜蓝锡哨兵等级高不好的理由。杜蓝锡真的会早死的。怪不得杜家心甘情愿让他流浪,在这种只有自然没有文明的地方偷摸着不知道干什么,吃饭的时候竟然在看星际负鼠的饲养小视频……詹立枢两眼一黑。杜蓝锡竟然还躺得那么平……还是说,杜蓝锡一直隐藏着这个事实,只是不告诉詹立枢而已?
这样对杜蓝锡没有任何好处啊。高等级的哨兵恨不得未成年的时候就找稳定的向导伴侣缠绵绑定了,毕竟是为了活命。詹立枢料理过很多畜生哨兵,有很多性早熟的,有揣着忌惮嫉恨还腆着脸假装听话的,有恨他的,甚至有人恨他不给彭凤泉操。愣头兵暗恨着,自己操不到他就算了,凭什么军团的一把手也操不到?只有詹立枢知道,他宁愿让精神触丝的洪流将彭凤泉的整个精神图景瓦解、冲进下水道,把彭凤泉惹毛,也不要给人做一个政治生命的添头。
总之是心情复杂。杜蓝锡是吃了他不是向导而是个哨兵的天然身份的亏,否则换一个读心的向导过来,早就会知道詹立枢是个心口完全不一、别扭拧巴、复杂多变的人。杜蓝锡也不是敏感能识人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游离在权力层之外的,天真的自然人。
詹立枢休假是不可抗力,休眠期没办法再用药往后逼了,再逼下去恐怕詹立枢的政治生命也要到头。现在的休憩是为未来的重新登台。双胞胎弟弟叶应梁代替他,叶应梁是名副其实的A级向导,对彭凤泉来说也够用了。詹立枢不恨他的双胞胎弟弟,他比较恨他家那对姓安的双胞胎。安姓双胞胎是婚外情的小孩,不过在詹家,是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已经不那么重要。詹立枢是看着这对双胞胎出生的。从小就抢詹立枢的东西,很不喜欢他们。
这么一看,詹立枢是对这世界有怨气,对许多人都能用上“恨”这个字眼。
或许叶应梁的性格同杜蓝锡更合得来?不清楚。如果詹立枢是怪人,那叶应梁亦好不到哪儿去,毕竟双胞胎。但叶应梁的性格更表里如一。有追求叶应梁的哨兵形容他是明月气质。
叶应梁长得更像詹欢津。他在床上应该也是喜欢操别人而不是被操。詹欢津是詹立枢的爸,如果帝国有硬核的向导,名单里应该有他一行,美洲狮的向导更让人招架不住。一家子都是向导又是猛兽,然后哨兵老婆在家里一连排开。夸张了,没那么多。妻子情人一大家人。詹立枢和叶应梁很早就搬出那个家了,叶应梁偶尔还会回去住住,詹立枢不行。
和杜蓝锡配上对,詹立枢去求友人,一定要瞒下这个消息。是说今年行了大运吗,詹欢津现在恰好不在詹家。一家之主不在,杜蓝锡这块好肉压根没能引起这些哨兵后宫的注意。詹立枢迅速拿下,就算杜蓝锡跑了,詹立枢也得感慨他跑得好——跑得更快些。他不要詹家人反应过来。
詹欢津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什么时候再说。詹立枢已经想好了百八十种借口。如果詹欢津收到消息,知道詹立枢已经结了婚,那也到时候再说。詹立枢这些年实在是太累太累,就算不能一逃永逸,他也希望能藏起来喘息几轮,纾解掉诸事不顺的郁气。
心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蓝锡这是生病吗?这应该是晕过去了吧。詹立枢将医疗仪放到一旁,手背贴在杜蓝锡脸侧和额头,温度降得很慢,詹立枢觉得这哨兵怎么也体弱多病,难道杜家真的有基因缺陷?不过,S+级的哨兵,体内的构造简直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长短板鲜明,这说得通。
这人半晕过去了,还知道往体温低的詹立枢那儿拱一拱。詹立枢觉得好笑,“你这算不算给我的优点再加上一笔?”詹立枢双手都送给杜蓝锡,贴在他脸侧、脖侧。
“老公,你不坦诚,这让人很难办啊。”
“还有你说的什么向导过敏,从来也没解释过。”詹立枢说,“呜呜,不要因为精神体是蝴蝶就短命啊,我们结婚才多久……”
詹立枢演着好玩,假装要伸手擦泪,结果手忽然被握住。烧得糊涂的杜蓝锡勉强睁眼,眼白遍布红血丝,可惨一副景象,他还哑着嗓子说:“认识半个月,结婚两周。”
“……”
原来杜蓝锡醒着。
“不和你开玩笑了。现在怎么样,还很难受吗?你家的医疗仪不行啊,按理说退烧是最基础的功能,应该是分分钟的事。”詹立枢说。
“眼睛疼,嗅觉失灵,脑袋胀痛。”杜蓝锡是难受得要命,他也许多年没有犯这么重的高热了,“你把医疗仪的背板拆开,后面有一个小的冷藏箱,有三支针剂,取出来,帮我肌注。”
詹立枢如是照做,但在打针前,他谨慎问道:“你经常生病吗?”
“先按哨兵的结合热来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立枢瞬间警惕起来,澄清道:“我绝对没有动用我任何的向导能力,我发誓。我知道你过敏,我可不想害死你。”
“我知道。”
杜蓝锡的蓝眼睛在高热里凭空多出几分宝石熔化的炫亮,盯着人看的时候怪深情的。他伸出手臂,“机制差不多,不是结合热就是狂化前兆。你不用担心,一年里总会有这么一次,只是撞上了而已。不是你的错。”
这更让詹立枢憋屈了,简直是愤恨。怎么有哨兵会对向导过敏?你到底是哪个机制不对劲,竟然对哨兵过敏?这种基因难道不值得被淘汰掉吗?!不对,如果这种基因要淘汰,他詹立枢不就也没有后代了?詹立枢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向导能力的。等杜蓝锡康复之后一定要问清楚。
将针剂缓缓推入杜蓝锡体内,詹立枢于心不忍,爬上床去,盘腿坐在他身边。
他这么大一个S级向导,进休眠期了。杜蓝锡这么大一个S+级哨兵,对向导过敏。他们是一对星际美强惨吗?非要这样吗?剧本不能改改吗?詹立枢看杜蓝锡,既心疼又来气,很复杂的感受。
更可气的是,竟然还真让杜蓝锡摸到了正确答案的边,针剂用下去,一刻钟就从高热退到了发热边缘线,一个小时后体温就正常了。这说明杜蓝锡真的可能是犯了结合热,更倒霉的话,狂化前兆。难道杜蓝锡要戒色吗?是不是只要跟向导做,他就有可能会犯病?
结果杜蓝锡说:“当然不戒。我要是因为你而犯病,那为什么结婚登记那天没事?我觉得这就只是个巧合。你不要咒我。”
到底平时都是谁咒谁啊?经常把自己当短命鬼的不是你自己吗?詹立枢在心里默默握拳。
我早上发烧,不到中午就退烧,下午我就想出去钓鱼了。
詹立枢很不高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我就觉得他不高兴的样子挺逗的。我隐隐约约觉得詹立枢对我有一种多态叠加的无语,之前还没有的,现在怎么突然有了?真让人好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公,我非常郁闷!”詹立枢把我的鱼竿默默踢开,双手拉住我的帽衫绑带,一下把帽子拉得皱皱巴巴,捆住我的脸,“我是S级向导啊!我还没有结合过,你在我面前犯结合热,但我们都还束手无策!这合适吗?!”
皱巴巴帽衫下我只露出一张嘴,“简单来说,哨兵有上亿个接受精神触丝的受体,但我的受体对精神触丝的门控很刁钻,市面上所有向导的精神触丝对我来说都像暴力袭击。如果你真的对自己的微操很有信心,本来可以试一试。可你不是休眠期吗?”
“……到底怎么才能让你发疯操我一顿?”詹立枢今天心情不好,从语气就听得出来,“我不升级怎么结束休眠期?咱们就卡这儿动弹不得了。”
“老婆,你好积极。”我说,“我只是想带你去钓个鱼今晚加餐而已。”
“还有,你的狂化前兆怎么是发烧?难道不该是发疯吗?”
“不清楚,我瞎猜的。”我实话实说。我其实没有狂化过。这是特质抑制剂的说明啊,我只是背说明书。
詹立枢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升级的机会。他大概觉得,如果让我再烧一会,我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狂化,然后把他操一顿。他可真不要命。况且我的脑子还是值几分钱的,再烧烧说不定我的精神触丝受体又给烧变异了。
詹立枢终于松手,我捋直帽子,拾起鱼竿。我说:“消消气,出去晒晒太阳,不要见外,就把绿幽灵当自己家。”
詹立枢又被我整无语了。
可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从仓库里推出一台悬浮摩托,全控制手环模拟出头盔,将传统渔具打包,磁吸在摩托侧身,另一侧吸着的是工具箱。詹立枢觉得我们应该一人开一台,我说我就这一台。我是单身者啊,东西都是一人份,只有用坏了再临时去买的份。但詹立枢坐在我身后,用手环抱住我的腰时,我又能大概感知出来詹立枢挺开心的。向导其实是挺别扭的生物,我认识的十个向导里,十个都容易想太多,据说是认知功能太发达导致的。向导有一项评价维度是精神力,但这评价维度在上个纪元就废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精细的各项评分和个人能力等级评定,詹立枢就是个人能力为S级的超优秀向导。越是优秀的向导,我们做哨兵的就越是要容忍他的复杂思路。
头盔内置了通讯设备,摩托在树林里穿行的时候,我说:“我还带了露营工具,如果你不想钓鱼的话,可以在帐篷里休息。”
“我没钓过鱼。”
“为什么?我记得冬蜂城还有冰钓的传统。你没玩过吗?”
可能詹立枢觉得我太像史前人类吧,他说:“首先,我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我二十二岁军校毕业之后,一直在前线服役。其次,我没有钓鱼的必要啊,鱼这种东西,买来吃不是更方便吗?最后,你竟然还是用钓竿的,一点效率都没有。”
我有种被呛的感觉,明明是詹立枢在阐述他自己不钓鱼的理由,但话语里莫名看不上我的钓鱼爱好。我直白道:“我还以为你会尊重我的爱好。你喜欢做什么?今天你陪我,以后我也会陪你。”
“……”
是詹立枢意识到他太凶了吗?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情绪反常。不就是我发烧吗,我又不怪他。詹立枢半晌才说话,语气好了些,“你说得对,我应该尊重你的爱好。我喜欢做爱,你多陪我做一做就好了。”
“嗯。而且你说你容易发胖,吃肉比较容易保持身材。”我说,“吃鱼就挺好。”
“吃鱼容易饿。”
“那就多吃几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立枢忽然乱摸了一把我的胸肌,“就回一个‘嗯’?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意思?”
“我无所谓。累的人又不是我。”
“……”
昨天我强行抓住詹立枢给他洗澡,然后我就有了报应。我开始思考,是否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种规则潜隐在这种亲密关系后?或者,一种战术?你进我退的招式,婚姻是一种配合。
我催动油门,摩托提升高度,从密林的枝桠与绿冠中冲出。树林中的景色比较单一,升空之后视野更好。昨天晚上不知何时闪逝了流星雨,所以今天天际是蓝绿和粉紫并存,从上午的蓝绿多过粉紫,到现在具现化的夕阳海浪,在天际涨潮,一道明显的分线美得奇异,缓缓吞噬清新蓝绿色。附近有一种薄如蝶的鸟,藏在树冠里,引擎声过就惊起它们,像风吹散蒲公英。
驾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就抵达了钓鱼点。有树的溪口,往下走五米就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可以同时钓到溪里的小鱼和水潭里的大鱼。帐篷是自动的,一片扔过去,扑簌簌自己就支起来,我又抛出好几个压缩体积了的东西,比如垫子和毯子,待他们恢复原体积之后,詹立枢动手铺好。
我事先打好预防针:“今晚我们就在溪边露营,吃完再回去。”
詹立枢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看来他已经调整好心态,顺着我来了。我知道我的行为有点像小孩展示自己的秘密基地,是幼稚的炫耀,但我本心非常真挚。其实我们都学过如何野外求生,执行过任务的星球那么多,适宜住人的和不适宜住人的,废弃的和完全未经探索的,我们知道怎么存活。但存活和生活是两回事。詹立枢是会给我做的无聊填色游戏涂上缤纷色彩的人,我不信他会对这些完全无感。
他蹲在地上拨拉工具箱,兴趣不丰,走五米到水潭,水体蓝到发黑,深度不明,詹立枢半蹲的姿势加上几乎没有的面部表情,很像勘察地形。我说:“这是个海水潭,整个地下因为星球引力的关系,绿幽灵的内陆湖泊与海水都是相连的。我往水潭投过探测设备,很深很深,所以我不建议你下水。”
“把实时探测结果同步给我。”詹立枢说话的语气像检查作业的老师,他说,“周围呢?也有监控设备确保安全吗?”
“我会保护好你的。”我组装着鱼竿,无比自然说道,“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不会让你遇到危险。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受训过的哨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望向詹立枢,发现他又露出复杂的表情。不能相信我吗?还是说介意自己现在没有能力解决这些危险隐患?不过我也没必要为了向导的敏感心思而放弃说出我本该给的承诺。
给詹立枢的鱼竿比较傻瓜,自动化程度很高。我教詹立枢:“鱼钩会自动模拟鱼饵,有活鱼上钩之后,杆身会有红色标记提示你,你往上提就好。按这个键,竿身会自动加长并放线,如果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