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紫原点点头,窝在沙发里捧着热水慢慢地喝下去,觉得呼出来的空气热热的,鼻子也不通,头有点痛,脑子有点混乱——最后一个是因为睡太久了。
“真少见呢,敦感冒什么的。”赤司收起温度计,翻了翻新买回来的药包,“还是吃一点阿司匹林吧。”
药包是赤司以防万一买回来的,附近能找到的药房已经开始放圣诞假期了,跑了很远的地方才买到。
“哦。”紫原继续点头,揉了揉眼睛依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估计赤司就是现在说“我喜欢你”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了。
用温水把阿司匹林和开,赤司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回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看看了玄关,衣服鞋子好好的在原地,最后在客房找到了团在床上的紫原。
紫原披着棉被抬起头,默默向赤司伸出了手,拿着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回赤司手上,倒在了床上。
“敦?”赤司坐在床边,伸手拨弄了一下紫色的刘海,“有这么不舒服吗?”
“嗯……困。”紫原声音有点沙,估计是喉咙发炎了,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困到跑错房间了吧。”赤司轻笑。
“没有。”紫原仰躺看着天花板,“万一传染给阿赤仔就不好了。”
赤司轻轻摸了摸紫原的头,仿佛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没关系的。”
“征十郎会杀了我的,”紫原还是看着天花板,“说‘居然把愚蠢的病毒传染过来,想死吗紫原敦’什么的。”
赤司想象了一下到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所以阿赤仔还是出去吧。”紫原转过头来看赤司。
“……”赤司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着阿赤仔的脸,我会舍不得你走的。”紫原说着转了个身面对墙壁,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对不起。”
“嗯?”赤司揉了揉脸,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虽然阿赤仔不希望我长大,但是……对不起。”
但是小孩子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不,”赤司听到自己用很平稳的声音说,“没关系,敦又不是我的所有物,敦高兴就——”
“我是。”紫原闷声打断了赤司的话,“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是吗。”
“嗯。”
赤司没有再说什么,出了房间带上门,坐在紫原之前窝的沙发里,看着墙上银白色的圆盘时钟发呆。
时针和分针一开一合,一个小时候过去了,正好九点。
“征十郎,你到底和敦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冷战
【稍微动了一下现成的棋子,效果……哼,强差人意吧。】征十郎在意识里说道。
“敦不是你的棋子。”赤司皱着眉反驳。
【当然,他是你的,但是你一直在浪费他。】
“敦总会长大的,不需要你来逼他这一把。”
【哦?你确定?】如果征十郎现在坐在赤司面前的话,绝对是翘着二郎腿挂着嘲讽笑容的模样,【小征,他一直活在你的期望里走不出来,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
“不是这样的,”赤司靠在沙发上揉了揉额头,“敦只是……还小,再说他以前——”
17岁在大家族里不算小了,同年却已经要被迫订婚的人有点底气不足。
【收起你的借口,】征十郎打断了“自己”的话,【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敦高兴就好’——你自己说的。】
赤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话反驳,“你到底想做什么?”
【真有趣,这么多年了你不管不问,现在只是为了区区一个紫原敦就要破坏我们的协议吗?】
初中二年级征十郎觉醒的时候,两个人格订下了互不干涉的协议,和平相处到现在。
“敦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赤司冷静下来,“别说紫原家的势力,就是他们家里也轮不到他。”
紫原敦家一支是分家,这一辈的继承人是长男紫原司。
【价值因人而异——放心,他永远是你的。】征十郎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反正我也支使不动他,不放心的话,你可以随时出来和他对质。】
“你很强,”赤司说,“而且很有手段,敦也很听你的话。”
【比不上你。】征十郎丢下四个字,然后沉入了意识深处不再说话了。
赤司沉默半晌,站起来走到紫原门前,准备拧开门把的前一秒却犹豫了。
敦……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最近和征十郎走得那么近……
门后,披着被子的紫原放下了握在门把的手,额头轻轻靠在门背上。
敦没有可以值得利用的。
阿赤仔是这么认为的吗?
果然,司和征十郎是对的,他根本连站在阿赤仔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薄薄的一扇门,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也隔开了两人的世界。
最终赤司也没有打开那扇门,关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后躺下。
双人床很宽大,赤司习惯性地躺在了左边,右边的床上留出了很大的空间。
天花板四边的装饰被夜色模糊了面目,房间的家具摆设也悄悄隐藏在阴影里,黑暗里赤司听着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慢慢沉入了梦想。
翌日。
风雪已经停了,从窗外望去,铺天盖地的白色映入眼帘。
赤司把百叶窗拉开,转身打开电脑,然后进浴室洗漱。出来之后简单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到电脑前连上了网络。
机场主页跳出来,各个航班的信息在屏幕上逐行滚动。
飞往芝加哥的航班照常运行。
赤司松了口气。
根据他和征十郎的约定,他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支配,如果被风雪耽搁下来,这趟旅程就没有意义了。
赤司放下鼠标向门口走去。
他需要确定一下敦的情况。本来想着半夜要起来看一看他的,结果却一觉睡到了早上。
希望没有发烧,敦不会喜欢一个人待在医院的——
一打开门,门口巨大的不明物体就向着赤司脚下倒了过来。
是裹着棉被、毛毯、外套、围巾,身下压着长沙发的坐垫,身边还围着一圈抱枕的紫原敦。
“唔!”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惊醒,紫原倒在地上蓦地睁开眼睛,随即被赤司的脸占据视线,条件发射地打招呼:“早上好阿赤仔……哎哟!”
——————(扶额)小紫原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如去夜袭呢 8<_(:з」∠)_——————
机场。
赤司脸色不佳地收回两人的护照,拿起机票向国内登机口走去。
紫原背着一个登山包,手里拉着赤司的行李箱,摸摸头上被敲出来的大包,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对于他生病的时候睡在门口这种不负责的行为,赤司用行动表达了不满。
而且是非常不满。
“阿赤仔……”紫原亦步亦趋地跟着赤司,小心翼翼地叫着赤司的名字。
赤司充耳不闻,“啪”的一下拍在台上,等工作人员一验完票,马上抄起票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
在机身入口处二次验票的人看着赤司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动让了路,然后对上紫原的眼神,默默再后退了一步。
直到两人在座位上坐定,紫原乖乖放好行李,第一次不用赤司提醒主动扣好安全带,赤司也没有往旁边扫哪怕一眼,径自盯着窗外机翼上的红色小灯不言不语。
要不是早上赤司叫的不是紫原敦,紫原都要怀疑这是征十郎提前出来了。
不,这种情况下,征十郎出来反而比较好吧……
征十郎不会管他睡在门口还是床上,会不会着发起高烧恶化成肺炎什么的,最多就是病得严重了被丢在医院而已,他不介意,真的。
反正不关怎么样都比阿赤仔生气好得多得多得多。
虽然肚子正大唱空城计,紫原还是努力维持着正襟危坐的样子,只差没在脸上写上“我有罪”三个大字。
早班的飞机提供早餐,对于身边人陪着小心捧过来的早餐,赤司冷哼了一声,紫原一个激灵,板着脸原样不动地还了回去,继续把手放在膝盖上做忏悔状,像个第一次逃课被老师抓住被叫家长的小学生。
烧已经退了,喉咙还有点痛,幸运的是没有流鼻水——啊不,说不定那样还能博得阿赤仔的可怜——啊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