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沙漠/绿洲〉
阙琘析记得那天她的心情并不好,因为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写不出任何东西,她所在的编剧团队必须要分担她的工作,虽然没有人因此对她冷嘲热讽,但她还是竞竞业业,深怕自己遭到淘汰,失去这份工作。
说来好笑,自从她意识到自己写不出东西开始,她便没有出门与团队中的人见上面过,就连视讯也没有,而「没有勇气」是其中最大的原因。
她没有勇气、没有脸见他们,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批评指教。
工作群组沉默了好几天,群组名称叫作「Ai咪」的nV孩传上一场脱口秀表演资讯,要阙琘析考虑去看看。
说来奇怪,阙琘析自己也觉得诡异,她明明与这些人一起工作了好几年,却怎麽也想不起他们的本名。
她盯着Ai咪的头贴,人如其名是个可Ai甜美的nV孩,这样的nV孩应该能在她心中留下印象,却不然,阙琘析想不起她。
良久,阙琘析在视窗中留下「谢谢。」二字,再一会儿,她想着Ai咪这样的nV生可能喜欢猫的贴图,於是重新下载了全被自己移除的贴图上传。
视窗跳出Ai咪的一句话,直到阙琘析的人出现在表演现场,那句话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说:「我是同情你。」
同情?那里需要同情?阙琘析反覆想着,在她到了酒馆找到位置坐下,抬头看向Y暗的舞台,结果真不巧,也可以说是倒楣,原本Ai咪传给她的表演资讯中的表演者临时无法出席,该是热闹的舞台却黯淡无光,冷淡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阙琘析只好默默地喝着酒,继续整理脑中凌乱不堪的丝线,试图整理出适合《灵媒选拔秀》与《分开擂台》的想法。
她到现在还是Ga0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靠着这个工作活到现在的?
忽然间,舞台灯光亮起,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孩手提一瓶伏特加走上台,脚上穿的匡威鞋发出与地板摩擦的啾啾声,活像穿啾啾鞋的孩子,极其滑稽。
那双鞋子发出的声音彷佛要人抬头看他似的,可鞋子主人却不是,男孩微驼着背走路,卷长的浏海有些覆盖眼睛,除了鞋子以外,浑身上下散发出「不要注意我」的氛围。
阙琘析看着男孩举起麦克风,疑惑着他能说出些什麽。
「……大家好,我叫林昊俞,林是树林的林,昊是昊天的昊,俞是……呃,俞你去Si的俞,──对,就是那个俞你去Si,我不知道这个字怎麽介绍,我说周瑜就会变成玉字旁的瑜,所以我就创了这个俞你去Si,这是我妈帮我取的名字,可能她预测到我未来会让她失望,其实我也不知道俞要怎麽拿来做自我介绍,可能等到我红的那天,我就再也不需要介绍我的名字,b如李登辉?」
语毕,周围虽然没有半个人笑,阙琘析却低头笑了。
她笑完喝下一口调酒,试图压抑心中那GU难以形容的雀跃,她感觉持续好一段日子的黑暗将要拨云见日,好像只要她听完林昊俞的笑话就会变得不一样。
阙琘析当然知道事情没有那麽简单,那终究只是一种感觉。
自我介绍完後,林昊俞从容不迫地继续表演:「今天现场人不多,气氛很温馨,就像过年时的家庭聚会,但是你不想去的那种。」
……没有人笑,阙琘析环视四周,但她还是笑了,忍着憋着那种,她甚至有些怨怼其他观众,心忖拜托喔,大家怎麽了?确诊失去幽默癌第四期?品味真差,明明很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林昊俞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他微笑看着台下观众,嘴角挂着一丝俾倪的笑,阙琘析将它解释为「怜悯」。
林昊俞怜悯台下的观众们,不是可怜自己说出来的段子不好笑,而是怜悯他们无法懂林昊俞的境界。
他继续说道:「今天很冷,其实我原本在家泡了一杯热可可,打算好好过一个孤单但有尊严的晚上,结果接到电话:有人临时不能来,你来不来?我说:谁?观众吗?他说:不是,是表演者。」
几声细碎的笑声传出,终於有人懂林昊俞的笑话,阙琘析突然有些忌妒,因为最先发现林昊俞的人是她,不是其他人。
林昊俞是沙漠中的小绿洲,阙琘析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很快地,其他人出现,觊觎着他。
阙琘析引颈看着林昊俞,继续听着林昊俞的笑话,「所以我来了,带着我的可可的灵魂来了。」
「我很喜欢表演,虽然到後来发现,我喜欢的可能不是观众的掌声,而是那个讲话的时候,别人不会打断我。」
「这是一种治疗童年创伤的替代疗法,你们知道吗?有些人抱着洋娃娃睡觉长大,我是抱着麦克风的幻想入睡的,因为我妈从来不让我讲话超过三十秒。」
在林昊俞说完这个笑话的同时,阙琘析刻意换了位置,她原本躲在暗处的角落,可接着换走到观众席中央倾听林昊俞的笑话,她想好好地听清楚、了解林昊俞的幽默,也想好好让林昊俞看见她。
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林昊俞的视线投向她,说了关於「孔雀」的段子。
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阙琘析相信林昊俞说的孔雀是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最近才知道,孔雀其实不能飞太远,你们知道吗?但你只要给牠一个舞台、一点光、一群观众,牠就会以为自己在天上了。」
阙琘析听她的朋友说过自己以前确实有些不可一世、也讨人厌,但现在不会了,她不会再那样了。
「我看过国家地理频道,牠们展开尾羽的样子真的很夸张,像什麽你们知道吗?」
林昊俞看见她後变得很紧张,脚下的匡威鞋不受控地发出幼稚的啾啾声,此时此刻就算林昊俞突然将脸埋进蛋糕再抬脸傻笑也能看来可Ai,他深x1一口气缓解紧张,继续说道:「像一个从小没被称赞过的人有一天发现自己的贴文终於有人按赞了。」
周围的笑声逐渐变多,阙琘析只觉得他们一个b一个还要没有眼光,竟然现在才笑?有没有Ga0错?
笑声结束後,林昊俞继续他的表演,「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太有才华?不是因为才华不好,而是因为……太有才华会让他们忘记怎麽做人。」
阙琘析感同身受,她经常被说「你以前很不会做人」,可具T是指哪一部分她也不知道。
下一句的林昊俞给出完美的b喻,顿时间,阙琘析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那种人你跟他说:欸这段写得很bAng耶。他不会说谢谢、也不会表现出得意,只有一丝虚情假意的谦虚,然後他会看你一眼说:你看得懂?」
阙琘析打从心里欢喜,那种她被林昊俞看穿的感觉令她欢喜,不同於其他人所表现出的羞赧、羞耻,她竟然是觉得开心。
她笑了,是因为感觉长久以来终於出现个男孩与她心灵相通,他所说的笑话全都戳在她的笑点上,他的幽默既尖酸刻薄又高级,从今以後,有林昊俞在的日子里,她将永远不会忧愁悲伤。
而就如同命运安排的一样,林昊俞似乎有着一样的想法,他看着她,深情款款,「……我以前很喜欢一个这样的人。超级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後有一天我醒来,发现我不是真的喜欢他——我是喜欢那种永远不会喜欢我的人,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把自己当成悲剧主角。」
「这是我唯一能主演的类型了。」
听到了吗?这位所有笑话都让她Ai不释手的男孩说了些什麽?
阙琘析瞪大眼睛,双手按着狂躁不已的心脏站起身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阙琘析在暗自下定决心。
──林昊俞就是她想要的人。
她想将林昊俞留在身边。
然後,如阙琘析所希望的双方关系进展快速,她那Ai说笑话、幽默、有趣的大男孩,她那帅气、身材挺拔、声音好听的大男孩说要带她回老家。
当然好,她有什麽理由拒绝?除了刚开始yu拒还迎是基本的,天知道她有多想要马上一口答应?
当然好、当然好。
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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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俞亲吻阙琘析的时候,阙琘析只差一点没有尖叫出来,她隐忍着内心的冲动,假装一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惊愕,却没有表现在她的外表上。
她的心中敲锣打鼓,空洞的内里被林昊俞填满,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自从阙琘析写不出东西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是空白的,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想法,她并非失去记忆,只是觉得一切都离她远去。
她曾经觉得自己拥有什麽,尤其是看见自己过去曾经敲下的字里行间,她曾经是个行事谨慎、思想缜密的人,虽然写着欺骗人的实境节目剧情,可她却无b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这些阙琘析都看得出来。
她却看不出自己是怎麽写出这些?
因为现在,她只能写出普通且无趣的文字,游标永远停在「节目开始」後方闪烁,後面所有与创意有关的行进全都与她毫不相g,名为灵感的枯井乾涸,剩下垃圾。
於是她听从Ai咪的建议去听脱口秀,在那里,他遇见了林昊俞,一个充满黑sE幽默、说话尖酸又刻薄的男孩,令人惊喜的是,男孩本人并不刁钻,男孩很好,好得令她满意。
阙琘析不禁想着,和林昊俞在一起之後的她,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她将一步一步走进林昊俞的生活,而且,林昊俞邀请她一起回老家,这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阙琘析泪眼汪汪,点头答应:「嗯,好吧,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夕当天下午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回家,林羽庭开着陈旧的紫停在彰化火车站前,一看见林昊俞的身影她便蹬高双脚,高挥手臂,「喂──,哥──,在这里!」
彰化这时刚下过雨,四处弥漫着铁锈的味道,放眼望去一整片有蓝有白的违章铁皮屋顶与灰暗sE系斑驳的建筑,阙琘析心忖或许味道来自铁皮。
林昊俞彷佛已经习惯这味道,他牵起阙琘析朝着林羽庭迳直走去,脸上笑开了怀,张口就是「喂,丑nV,今天的彰化因为你显得更丑了。」
可林羽庭并不丑,顶多肤sE黝黑了些,她的发sE偏h又短,身形瘦小,看起来很像世界展望会广告中的孩子,可不至於被说成丑nV的地步。
然而林羽庭一点也不介意,伸手接过林昊俞与阙琘析的行李,嘻嘻笑道:「我看你上节目时的蠢样也不差,膨胀得跟什麽一样?又胖又蠢。」
刚说完,林羽庭随即转头对阙琘析道:「初次见面,我是林羽庭,是这个笑话很难笑还y要上电视表演的失败男的妹妹。」
「你好。」
语毕,林羽庭将行李俐落地塞进yaris狭窄的後车厢,对b林昊俞站在一旁什麽也不做,阙琘析捶了林昊俞一下。
林羽庭机警道:「我哥根本就是林家的皇上,他不做这种事的。」
林昊俞对林羽庭所说的话表现得甚是满意,他上前亲密地搂着林羽庭的腰,「朕龙心大悦。」
阙琘析没有兄弟姊妹,一向不清楚这样的亲情,眼看着该要与她肩并着肩的林昊俞坐上yaris的副驾驶座,留她一个人在後座呆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被丢下了,阙琘析心忖。
她同时想起纪律凡昨晚传给她的讯息,他说希望阙琘析趁过年好好休息、休息足够後可以回到团队中,如果回不去团队,将会面临一些调整。
阙琘析清楚「调整」的意思是什麽,最坏的状况是开除,好一些的状况是异动至其他节目。
而她没有告诉林昊俞她收到纪律凡的讯息,只是偷偷删除。
「带nV朋友回来也不跟妈说一下。」
林羽庭一面说,一面发动车子,他们的老家在和美,一个离海不远的小镇,对阙琘析来说,今天全都是她的第一次T验。
彰化的沿途乡间景sE映入眼帘,一望无际的褐sE稻田与矗立在锈蚀平房间的铁皮工厂,在褐sE与灰sE之间较为显眼可也一样丑陋的就仅只些稀疏的小庙。
「无聊」是阙琘析心中第一个对彰化的想法,只有这样。
阙琘析看着窗外发着呆,耳畔响起林昊俞的声音,「说g麽?我不想听到她说些有的没的。」
须臾,林昊俞转换话题,「丑男还好吗?」
林羽庭知道林昊俞说的是林浩然,也就是她的双胞胎弟弟,「他很好啊,一样讨人厌,他今天也回家了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昊俞苦笑,「所以我们今天的年夜饭,一样没有爸爸。」
林羽庭耸耸肩,习以为常。
很快地,车子停在一个小住宅区里,住宅区外紧邻一间小庙,再远一些仍是成堆成群的工厂,林昊俞为阙琘析开门,如同对待公主一般伸出手接她,「等一下我再带你去走走。」
「嗯。」
一路上阙琘析不断想着那些自己曾经写下却陌生的文字,她一定得有某些程度的阅历才能写出那些内容,可她却想不起自己曾经看过怎麽样的风景,她放在社群网站上的、相簿里的照片也没有办法帮助到她。
阙琘析对曾经的自己很cH0U离,而她不清楚这是否跟自己灵感枯竭有关系,不过答案是肯定的,灵感枯竭的她与灵感丰沛的她怎会相同?
如果相同她现在就不需要苦恼了。
接着车子停在社区中的一栋透天厝前,屋龄大约三四十年,左右邻居与林昊俞老家外观完全相同,活像摆在假稻田中的玩具屋,房子内部保养得相当不错,看得出杨美铃是个Ai乾净的人。
林昊俞老家厨房不断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林羽庭朝着厨房喊道:「妈──,哥回来了。」
杨美铃从厨房探出头,只是探出头看了一眼,阙琘析抓紧时间点头弯腰,「阿姨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美铃礼貌地点点头,林羽庭在後方将林昊俞推向二楼,「你们去整理行李吧,我帮忙做饭。」
阙琘析本想帮忙,被林昊俞紧紧牵着的手给暗示,被动地被带至二楼林昊俞的房间。
门一带上,林昊俞立即说道:「我妈是很严肃的人,如果她跟你说了什麽很难回答的话,你就尽管交给我应付。」
「嗯。」
林昊俞见阙琘析的脸sE苍白,赶紧让她躺在自己那张成年之後显得窄小的床上,自己也脱下外套躺了上去,他搂着阙琘析道:「你辛苦了。」
这时,阙琘析才露出笑容,「不会,一点也不辛苦。」
她躺在林昊俞的怀中看过房间一圈,整个房间就像林昊俞的幽默乐园,周星驰的电影海报贴了满四面墙壁,光碟齐齐整整按照年份排列,相当珍惜。
阙琘析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出林昊俞还是小少年的模样,他或许拿着好不容易攒到的零用钱买了播放器、DVD,只为了看启蒙他说笑话的偶像。
或许真如林昊俞说的累了,未久,阙琘析睡了过去。
自从灵感枯竭後,阙琘析未曾做过梦,她往往一觉到天亮,什麽也没有,她的灵感不知行踪,连梦都没有灵感的足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除夕下午的小睡却让她做梦了,内容很简单,她只是看着自己不断敲打键盘,飞快的手指犹如个大钢琴家,文思泉涌停不下来。
这就是她所陌生的自己,那个曾经灵感丰沛、信手捻来,如今却离她远去的自己。
那个「自己」什麽题目都能了若指掌,她除了节目剧本外还写了戏剧剧本、,涉猎范围之广泛令人瞠目结舌。
她看过自己的云端,一个一个检视档案,理解了那些东西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写出来的。
林昊俞曾经说一个笑话,内容说阙琘析不会做人。
「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太有才华?不是因为才华不好,而是因为……太有才华会让他们忘记怎麽做人。」
所以,现在的自己就会做人吗?这是林昊俞喜欢自己的原因?
阙琘析看着流畅书写着的自己,不禁想着。
良久,那个自己从电脑萤幕抬起头,笔直的视线刺戳着阙琘析,以冰冷压抑的声音问道:「……你怎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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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噩梦导致阙琘析在团圆饭时心不在焉,她心惊胆战,害怕在座的所有人会看穿她的真实,而真实的她不会做人。
满桌的饭菜五sE俱全,香气满溢,可阙琘析却食不知味,一顿饭下来只是呆呆听着林家人谈天说地。
可是在用餐一开始,她确实有机会说点什麽话。
杨美铃首先开口:「阙小姐,听说你在电视台做节目编剧是吗?」
「嗯。」阙琘析脸sE刷白,不知道如何交代工作的事情。
她现在和「一无所知」根本差不了多少。
林羽庭双眼发亮,「哇,超d,是《灵媒选拔秀》和《分开擂台》吗?这两个节目我从小开始就一直以为是真的,没想到需要编剧?」
「废话,你觉得他们都素人的话哪里来的节目效果?」
林浩然晚餐时才姗姗来迟,他穿着随便,也不管是否有外人,而他相当少话,倒是令阙琘析省留了点心。
他所说的话几乎围绕着林羽庭与林昊俞,阙琘析不需要回应,但同样的,这令阙琘析有些自己被漠视的感觉。
杨美铃继续道:「我那不成材的儿子托你的福有曝光机会,真是谢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客气,应该的。」阙琘析原本想多说一句「因为昊俞很有才华」,可话未说出,哽在喉咙。
杨美铃冰冷的视线看向林昊俞,阙琘析看得出来,她仍不满意。
「哎哟我哥会讲的笑话就那些,结果节目竟然播那麽多去了,也差不多要把我哥换下来了吧?」
「什麽叫差不多?」林昊俞不满怼道,伸出筷子夹走林羽庭碗中的J腿,那J腿林羽庭已咬过一口,阙琘析看在眼里满是不解。
兄妹是会这样的吗?她再度不解。
须臾,杨美铃又问道:「阙小姐的父母在哪里?除夕夜没有跟父母一起却跟着昊俞来彰化这乡下,真是委屈你了,家人知道吗?」
阙琘析从那J腿中抬起视线,嗫嚅回道:「我……我家人都去世了,但我有养父母,他们住在日本。」
林昊俞第一次听阙琘析提起家人,耳朵竖直起来。
「喔?你家人他们是怎麽走的?」
林浩然不悦回道:「妈。」
林昊俞猛然回过神,「妈,这种事不要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阙琘析脸sE发青,毫无血sE,可她基於礼貌仍然以平稳的语调回应杨美铃,「我妈妈是地震的时候走的,我爸爸是因为意外。」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昊俞想起阙琘析写的那篇关於地震的,长久以来,他只记得情节关於地震夺走了母亲X命,却老是想不起名称。
林昊俞突然脱口而出:「《黑孔雀》。」
阙琘析有些惊愕地看着林昊俞,可她很快地将注意力放回与杨美铃的对话上。
林羽庭算了下时间,抬起肘关节戳了林浩然手臂,「是九二一大地震吧?发生在我们七岁的时候,现在印象慢慢没了。」
或许这个话题稍嫌晦气,林浩然不语,低头继续吃着。
林昊俞见气氛变得复杂,挤出笑脸道:「这个话题就这样吧,我们继续吃饭好吗?」
林羽庭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赤红着脸低头扒饭,可杨美玲却毫不介意,冰冷地扬起笑容,「那你也真是辛苦,我还听说你现在写不出剧本正在休息吗?」
杨美铃的话一说完,阙琘析的背是r0U眼可见的绷紧。
她最害怕的问题终於来了。
阙琘析彷佛能听见过去的自己对她冷嘲热讽,说着:「写不出东西的你有什麽价值?」、「没有灵感的你跟垃圾没有什麽两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b我更会做人,然後呢?告诉我,变得平凡是什麽感觉?」
她的双唇颤抖,挣扎着发出第一个音节同时,林昊俞的声音响起。
「妈,工作久了任何人都需要休息,琘析的状况很正常。」
林昊俞才刚把话说完,阙琘析就感觉全身松懈下来,接着,杨美铃没有再说出任何冒犯的话。
良久,令阙琘析尴尬不已的年夜饭结束了。
倘若不是林羽庭在,他们家实在沉闷得可怕,林昊俞曾给阙琘析打预防针,说杨美铃可谓是一个幽默感进入癌症末期的人,可虽说杨美玲极其无趣,但她似乎是在林见贤离开家之後才变那样的。
林昊俞的爸爸,林见贤,在欠了一PGU债之後将债务抛给老婆,一去不回,从那之後,杨美铃没有笑过。
她是附近一所小学的老师,为养家活口她还在休假时进入和美当地的雨伞工厂工作,全年无休,没有休息,工作从拿着笔到拿着一根根的伞骨,到最後,林昊俞最为印象深刻的反而不是执教鞭的杨美铃,反而是屈着腰将一根一根的沾着黑油的伞骨戳进机器里凿开雨伞开关的洞。
阙琘析看着林昊俞等人收拾碗盘结束,他说要带着阙琘析去散散步。
她看向盯着电视一语不发的杨美铃,突然理解了什麽。
当两人走在和美镇的小径上,阙琘析忽然道:「我觉得你妈妈不喜欢我,然後,她也不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昊俞不禁大笑,「当然啊,她超恨我,而且我想她确实可能不怎麽喜欢你。」
「不知道和我想的一不一样,我想是因为我们的工作与笑话有关?」
「猜对罗,我妈一直都觉得讲笑话是给人看低的行业。她说我讲笑话养活自己,就像是靠卖艺维生的猴子。有一次我拿着某个b赛第一名拿奖状回家,她没看内容只问了一句:这是笑话b赛吗?……我当时才国小三年级,还没学会反击,就只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