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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相见不言欢第1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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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封被好整以暇地放在石台上,在幽绿火光下折射着淡淡鳞光的画卷时,解雨臣淡漠地眨了眨眼,伸出手小心的握起。

他没有别的心思去顾虑是否还会有机关冷箭,也没有心思去检视这图是否就是他要找的。

他只是,平和的,淡然的,甚至于是随意地拿起了那封卷轴,挺着背缓缓地向前走。

血的腥味愈来愈浓,厚重的石门一扇扇升起。他的步履在地面上擦出凝滞的声音。他微扬着脸,凝结着血块的头发盘结在脑后,咸涩的血液顺着他腰背的线条缓缓滑落,他的嘴角甚至于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倨傲笑意。

他紧紧握着手指,仿佛那卷轴是他生命的全部一般死死攥着。一步步顺着最终的台阶拾级而上。

他看见神庙之中混乱的战场,血肉斑驳的前世。脱灭干的脸容遥远却宽容地微笑着,那尾红鱼真红啊,像是用血描就似的,几乎要滴落下来。

“……是你。”

漫长的沉默后,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解雨臣仰起头,他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只是干哑的扯开一道冰冷的笑。

“你的心好狠,还笑得出来。”解子扬轻轻啧了声,他伸手扶起解雨臣,不由又叹了声,“你的伤……我真不知道你走不走的出去。”

“……你是谁?”解雨臣抬起眼,他在晃眼的日光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解子扬嗤笑了一声,一言不发。只是从一旁拿起一件外衣将解雨臣裹住。扶他半躺下后将他手中的画卷放进对方的衣襟里,转身想去取一些食物和水。

解雨臣闭了闭眼,浑身发冷,几乎就要这么沉沉睡去。后颈却被人丝毫不温和地抬起,嘴边被冰冷的水浸湿,刺痛感令他清醒了片刻,他恍惚地看着那张脸,忽然厉声说:“你是阿卓!”

解子扬手中的水一颤,正要说话,解雨臣却已然闭上眼昏睡过去。

他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利索地将解雨臣扶上马,稍作整顿后带着他离去。

他们便这样离开了这里。

连日赶路的辛苦此处不表,单是照料解雨臣便令人头疼十分。他身上的伤原本就不太好,此时更是有发炎化脓的征兆,解子扬纵然可以操纵自己的生死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尽其所有留住他性命,护住那不知沾染了多少人鲜血的图纸罢了。

两人终于回到关内,已经是连日赶路的大半月之后。此时的解雨臣虚弱无比,真的只剩下一口气。浑身的肉都瘦没了,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贴着骨头。清醒的时间更少,解子扬无奈之下只能先投宿在附近一个小镇中,独自留下来照料。

这样漫长而寂静的几个月中,解子扬时常会看着卧在床上的人出神。他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令黑瞎子放弃了一切去保护他。

只是这一切都在他面对每一天的落日时显得微不足道,他看着那一轮绛红的太阳在紫白色的天尽头一寸寸滑落,绽放出刺眼的金光,渲染出琉璃色的光晕,令原本简陋矮小的房屋如沐圣光般静美。

生死置之度外,大约就是觉得自己太渺小。

“那落日很美。”

一如既往的一个黄昏,解子扬用完了最后一份银钱,手中端着微热的汤碗驻足在窗前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微哑的声音。

“你醒了。”解子扬默默地顿了一会儿,走上去将碗放下。“你的伤好了很多。”

解雨臣不语,只是静静望着那落日。半晌他轻声问:“瞎子死了,对吗?”

解子扬深吸一口气,他蹙了蹙眉冷声道:“你难道还不明白。”

坐在床上的人微微苦笑,他苍白的面影透出几分的血色。“我总想跳脱如他,一切终不应如常理才是。”半晌他挑眉:“阿卓……不,解子扬。你为什么要救我?”

解子扬后退一步,他坐下沈声说:“原本我打算杀了你。因为我想要那一张图纸救我母亲,我不能忍受她死去的事实。但是这一次旅途令我觉得一切无常,即便我的母亲能再次活下来,她又是否真的快乐?”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黑瞎子会活着出来,却没有想到他愿意用自己的血为你打开机关。也许这是天意,我本该感谢他是我明白我不应做无用功飘零人世,既然他希望你活下来,那我也替他完成夙愿。”

解雨臣半晌不语,良久,他微微一笑,眼角晕上几分淡色的红:“解子扬,不管你信不信。这一切虽然是一场生离死别,可惜从未真正关乎风月。”

解子扬沉默,他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你是否要回京?”

他讶然抬眸:“当然。不然我已无处可去。”

“那么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解雨臣狐疑地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回答。

“替我把这个交给霍家小姐霍秀秀。”解子扬轻声说,“这是阿宁当日嘱托我的。如今她已经离开,我不愿再回到那里过神鬼不分的日子,拜托你替我做这件事。”

解雨臣沉默片刻,只是仰起脸轻轻一笑:“说到底,瞎子不值。他一生至此,却不曾留下什么东西令我时时记得他。”

他吸了口气,闭上眼手掌紧紧握在胸口。

不……不对。

他留下的东西太多,令我不敢想起他。

四天后,解雨臣动身准备回京。他与解子扬分别前忽而俯身握起一把黄沙,看着掌心细沙淌过,自嘲一笑:“到头来,我真正能握住的只有一捧散沙。”

风起云涌,各自奔前程。

京城却早已换了天地。太上皇夺门复辟,景泰被废。他日奉命寻找长生的数族或被逐出京或落罪。解家他日当家不在,又多受裘德考暗害,皇帝不免宽容,听闻解雨臣回京只命人传旨令他一月之内离京。

彼时盘口零落,两名叔叔极尽全力周转,终于不算走投无路。

解雨臣回府三日后锦衣卫巡司登门拜访,怀着新帝隐秘心思的男子面容如木,看着单膝跪下的男子气度清冽如竹,开口言语难掩清越声音下的嘶哑:“图纸不祥,更是他日景泰妄念索求,故已经焚毁。”

望着巡司离去后的解雨臣独自折回后院,他点起一朵微红的火光,看着图纸被一点点吞没,化作灰垢。

瞎子,你会不会怪我?我其实也想过也许我能通过它再次见到你……只是我不想。

我相信你也不后悔,这一生的抉择。

“我不后悔。”解雨臣蹲在燃起的火光前,眼神恍惚。

一切都过去了的很久之后。

夜间又是一场大雨,一切都熟悉如初。只可惜没有人再望着他入睡又醒来,即便他陈年伤痛依旧难以忍受。

雨声簌簌,解雨臣在惊梦醒来的一瞬望着一片黑暗,忽而想起许久许久以前学戏时听到的一曲词,他时尚感怀词中酸苦,此时却心已成灰,开口一字一顿再无那时清韵顿挫。

——更何况此时他的嗓子,已经彻底坏了。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雁断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经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正文完】

☆、番外一    胭脂半透

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廊下展开星星点点细碎皎洁的花瓣,混杂着远处水波微漾送来的丝竹阵阵,华服的女子独自对镜,一笔笔添做旖旎妆面。手旁一柄竹笛尚自淡淡留香,她轻轻取过一旁鎏金面具覆上颊旁,对镜自望,却是半面妆的吊诡艳丽。

“很美。”女子的声音沉沉如水,霍秀秀抬眼,望着镜面中倒映出身段高挑的女子模糊面影,淡淡微笑:“阿宁怎么来了。”

“裘德考左不过无事,既有旁人伺候,我又何必苦守。”阿宁轻嗤一声,只半倚着竹榻坐下。“你似乎都已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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