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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相见不言欢第5部分(1 / 2)

>  直至半柱香功夫,才有老仆披衣掌灯来开门,见是当家,不免愕然:“当家的今日怎么想起来……”

“少废话。”随从扶着解雨臣下来,不由低低叱了一句。又一壁问道:“花儿爷,那么新月楼那边,黑瞎子和阿彪他们怎么办?”

解雨臣步子一滞,低低道:“阿彪他们也就罢了,黑瞎子……务必要接回来。”他脸色一阵不好过一阵,语意已然难支。此时昏暗前院内唯有一点火光缭乱,只觉他脸上血色淡不可觉,只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是。”随从目光微微闪烁,倒仍是淡淡应了下来。“那我先去安排,您好好休息。”

“无妨。”解雨臣颔首,目视他离去后才微微叹了口气。阖上眼只觉疲乏不堪,而那繁星璀璨,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去一般在眼睑前闪烁,正如他手掌里握着的画卷一般,无法忘却,也不容忘却。有淡淡的海棠香气随风散过,只令他想起玉佩被带走的那个黄昏,亦是淡然香气随风轻柔涌上鼻端,而那个男子便是用那样明亮而诚恳的目光对自己说:“我会代他守约。”

他深深叹了口气,已是暮春了,芳菲将落。

☆、第肆场     奈何天涯'下'

黑瞎子被解雨臣的人接走时已是后半夜,这一夜虽说变故迭起,却亦有清风微漾,星子清明。只是三更过后,便落起冷雨如珠,雨水湍急,溅起浑浊水花,落于碎石之上声如裂锦,令人心惊不已,无法安睡。

他彼时被安排在新月楼后院的空房内睡得清浅,听见门窗被人叩响,便清醒如白日,起身整理狼狈衣衫后,才对门外的伙计轻轻巧巧一笑,略欠了欠身:“有劳。”

伙计话不多,只是沉默策马扬鞭,任由马车在乱雨里驰行。倒是车厢内已卧着三五伙计,皆是解雨臣今日带来的。见他身上灰尘与雨水凌乱,不免追问:“那些人后来可为难黑爷了么?”

为难?黑瞎子微微一哂,只勾起唇笑了笑,仰头靠到车板上,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在道上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啊。”

言罢,便是无话。

为难自然是算不上的。阿宁虽说气得要死可还是自己人,只是吩咐人把他领了下去,还不忘将那块黑纱搭在他肩膀上。

但是他怎么也忘不了阿宁的那个眼神,她的眼睛素来都是流光溢彩的,那一瞬却安静的有些空洞,单手扶着一旁的红漆柱子,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腿上,也许是留意到他的驻足,她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一双色泽微浅的眸子不无踌躇地在他眼眸上停了停,却终是沉默。

他被安置在一间厢房里,没有人来管他的死活,直到听着头顶上宾客的脚步声渐渐散了,才有人扶了阿宁进来,坐到他面前。

他们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阿宁一记耳光冲他打过来,碰得手腕上环镯叮当。他蹙眉,伸手握下她的手腕,轻笑道:“容我缚了黑纱再说?”

阿宁无言。只是看着他动作,轻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淡淡地端详着指尖,过了片刻后淡然道:“裘德考想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

“钱。因为他清楚解雨臣会不择手段。”阿宁很快接过他的话,自嘲地笑了笑。“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不择手段,也不会想到有你不遗余力。”

“他不会亏的。”黑瞎子忽然淡然笑了,指尖轻巧一捻衣角,不咸不淡道:“这笔买卖很划算,所以,你我都不必为今天的事忧虑,你只需安心即可。”

阿宁犹疑地看他一眼,叩了叩桌面,直视着他追问道:“你保证?”

“我保证。”他顿了顿,靠近她耳侧低语几句,阿宁紧蹙的眉心才微微放松。踌躇一会儿后才淡声说:“无论如何,但愿你没有骗我。这次……对我来说很重要。”

黑瞎子无所谓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论如何,今夜还请让我安睡。”

阿宁指尖在桌面琐碎地勾写笔画,澄清眼眸里涌起说不出的淡淡怅然,口中仍是顾虑:“解雨臣或许已经起疑,你这般做得不偿失。”

“正是因为这样做,才会让他多信我几分。”黑瞎子彼时已经走出两步,闻声回眸凝声说。然而一语方落,他唇边便不自觉蕴起一纹自嘲的笑意。阿宁并未多顾,只是不置可否地颔首,目光沉沉,愈显一丝令人心惊的狂热。

“是啊,这样的事我也不曾遇到过。”伙计阿彪口气不善地打断了他断续的回忆,直直看着黑瞎子,忽然痞气地一笑,冷冷说:“黑爷,瞧着您方才的意思,新月楼那个娘们您是认得?”

黑瞎子这才睁开眼,只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慵懒地勾了勾唇:“美人面善罢了。”

他语意轻佻,一众人反而不好说什么,车厢中唯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分明。他莞尔不语,只望着窗外墨黑天际沉默不语。纵使是一个伙计都会怀疑的事情,不必说素来精明的解雨臣。不过时至今日,他们都清楚彼此其实都是对方唯一的退路。

……所以,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们本该如此,貌似亲密,实则天涯。

骏马长嘶,方才接他出来的伙计打开车门,生疏地对他欠了欠身:“黑爷,您请。”

他打量两眼面前院舍,不由轻笑出声:“这里不像是解府么。”

“当家的要在这儿见您。”伙计手里头的鞭子攥得愈紧,脸颊上显出他紧咬牙关的痕迹,停顿了一会儿才按捺着说:“当家想来都已经安排好了。外头雨大,您赶紧的。”

他看着对方不忿脸色不由微笑,略略偏过头来看着他双目,语意轻柔道:“您顾念兄弟情谊,也该晓得大局为重,不是么?”语毕,他弯唇露出几许似笑非笑的神色,独自走入雨帘里,车后挂着的小灯明黄,映出他墨色的袍角,与着雨中纯粹的夜幕格格不入。

“花儿爷?”雨声混着叩门时仆从克制着的声音,房内隐约亮起一点摇曳火光,影影绰绰,映出一痕瘦削侧影,含糊应了一声。

解雨臣睡的并不安稳,手上的伤口虽说止了血,仍是撕扯一般得疼着。他阖上眼,便只觉得身心间只余下痛楚与闷热,浑身发了虚汗,昏昏沉沉地卧着。早先吩咐了黑瞎子一来便差人来报,因而门响时便清醒过来,点着了灯只看着幽幽火光跳跃片刻,方稳下嗓子:“黑瞎子来了?”

“是。”

“带他过来,让人掌灯。”他沉默一会儿,轻声道。

长廊上火光一团团亮起来,他恍惚地听着脚步声细碎,竟有些疲惫起来,双手闲闲搁在被榻上,半阖着眼稍事休息。

扣着的门被推开时涌进水气弥漫,淡淡草木清馨略略驱散室内窒闷檀香气味,一点徐然升起的轻烟很是摇曳不止。黑瞎子便长身站在门前,望着解雨臣微闭着眼的侧影,忽而澹澹道:“当家的是不是大半夜没睡好?”

他的声音极轻,似是要融化在雨声飞溅之中。引他来的侍女垂着脸恭顺道:“这个……便不得而知了。只是花儿爷手上的伤不大好,想是睡不好。”

“晓得了。既然当家的吩咐我过来,当是有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他抬了抬眉,指尖下意识抚过雕琢精细的门框,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神色,声音却愈发低了。

侍女见状,便知趣合了门下去。黑瞎子沉默地注视着解雨臣因为睡眠而略显安逸的脸容,橙红火光为他苍白脸色多添几分暖意,只是手掌创口必是疼痛,眉心依然是那样微微蹙着,不甚香甜的模样。

他看得不忍,只轻手轻脚扶好他睡姿,竟是不曾吵醒他。许是方才心累不已,此时难得入梦,便一心沉溺,贪恋梦境。他细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半开的长窗映出雨夜情致,湿润微风拂面,清馨间多一星半点悠然香气,他只沉默,任由长风骤雨,一夜终究安稳。

解雨臣梦醒时便看见天光大亮。黑瞎子独自临窗而立,神态难得淡静,正逗着一只落在窗前的小雀。他眼前黑纱被水气轻熏,愈加像是氤氲在他脸上的一抹墨痕,透出某种荒诞却绚丽的气息,映着他身侧鸟鸣啾啾,更让人觉得不真实。

想是听见他动静,黑瞎子回过头来冲他淡淡勾了勾唇:“花儿爷好睡。”

解雨臣沉默一会儿。才滞着嗓子开口:“你这么唤我也无妨。”说罢顿了顿,顺着他视线看小小花园内满目苍翠,不由问道:“想是海棠落尽。”

黑瞎子温和一笑,并不回答,只是侧了侧身让出视线。许久才淡淡道:“狂风催花,自然无情。”

小雀低低鸣了两声,只拿清明眼眸注视着两人,很是天真模样。恍然间仿佛还是旧年好晨光,雨后初晴,人心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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