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手——”
聂硕傲然凝视着面前这群人,寒瞳绝冷,深不见底的如一道黑洞,多望几眼,便背脊发凉。
“小主,你可别多管闲事。”领头人冷冷道。
烈炎大惊失色,那个人竟然叫聂硕小主?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审视着聂硕冷漠的背影,剪瞳晦暗不明,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一点都不了解。
聂硕目光幽冷,冷冷道“朕要见母后。”
“主人是不会见你的。”领头人一口回绝。
母后?!
烈炎惶恐,不是早就听说郭妃死了么?难不成一直派人杀她的就是聂硕的母亲?为何?
其实早在几年前聂硕就发现郭妃并未烧死,她却一直不肯认他这个儿子,因为聂王是南岳响当当的奸臣,郭氏心系天下,在聂硕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他生性凶残。
那个时候,聂硕虽温润如玉,骨子里潜藏的暴戾却无时无刻不在爆发。皇位本该属于他,是郭妃不愿南岳受难,亲自让皇上下旨,将皇位传于太子聂远。
岂料,郑太后却误信谗言,以为是她一心想让聂硕当皇帝,故此放火烧宫,郭氏也险些葬身火海。
之后聂硕使了无数计谋,就想见母亲一面,可郭氏气他凶残冷血,一心潜伏。
实在无奈,对母亲的思念日愈加剧,他只得将烈炎推入风口浪尖。她倾国倾城,自己贪恋她的美色郭氏自然不会起疑心,所以他将计就计。
当初那个婚礼,只要他不愿烈炎嫁给聂城,自然亲是成不了的,可他并未阻止,才造就了半年后强宠弟媳,终于引得郭氏按耐不住,不愿见他兄弟二人为个女人争斗,才现了身。
他聂硕何等自负,又岂会容忍身边出现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自然是查过她的身世,他本不想这么做,可郑太后一道圣旨,他便想出这个万全之策。
还是他的演技太好,找出朝廷最后一股势力是小,引出母亲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他,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爱上她了,且无可自拔。
母亲,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无可替代,他不择手段的利用烈炎、利用郑太后、利用柳毅,甚至……利用聂城,为的就是自己能够得到母爱,换来寻常人家的温暖。
可不知情的烈炎,却为此一直自责!
她总认为是自己伤害了他,却不知,是那个手段残忍的男人演技太好,太华丽,蒙蔽了所有人。
其实,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想要得到母爱的孩子。
“朕是她十月怀胎的皇儿,她怎能忍心?”
“一切都是小主咎由自取,是小主亲手毁掉生你养你的南岳,小主屠刀下的亡魂数不胜数,主人每日都在为小主吃斋念佛,只求小主能够得到先帝、得到佛祖的宽恕。”领头人冷冷道。
烈炎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千方百计的利用她,让郭氏派人杀她,就是为了见母亲一面,因为他的母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以才会想要除掉她这个祸姬。。
她该恨他么?恨他如此利用她,难道他都不怕她被自己的母亲杀死么?
可她真的恨么?要知道,从小到大,她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种丧母之痛,那种无数个日日夜夜,独自睡在冰冷的大床,生病了,受伤了,多么希望母亲能够坐在床前嘘寒问暖,那种感受,她深有体会。
聂硕垂了眼睫,瞳光暗墨,整个人显得颓唐好多。
领头人举剑,冷冷道“请小主让开,属下是奉命铲除代国妖妃。”
聂硕淡淡道“你以为朕会让你杀她么?”
“属下知道小主身受重伤,并未痊愈,若强行抗衡,只怕——”
领头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脸决绝。
聂硕冷哼,猎豹的黑瞳冰冷如剑,大手凝聚着一股内力,张狂嗜血“就算朕受伤,也没人可以从朕眼皮子底下杀人。”
“聂硕——”
烈炎一惊,他体内有伤,万万不可动用内力,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夜非离咳出一道血,看着如此不要命的聂硕,他蹙了双眉。本以为他独立独行,从不顾忌别人生死,因他执掌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没想到,如此孤傲冷漠之人,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置个人生死于不顾。
手中内力越聚越强,他全然不顾嘴角淌出的血,将硕大的内力朝着黑衣人射去。与此同时,他也震退数米,单膝跪地。
“聂硕——”
她一声大喝,踉跄上前掌住他的身体,快要掉下泪来。
黑衣人受到强大的冲击,过半的人当场身亡,因他毕竟受了内伤,能力减弱,因此后方之人才能幸免于难。
“上——”领头人一声令下,剩余之人举剑而来。
聂硕凤眸一裂,迅速推开烈炎,站起身与其厮杀。
可他伤患过重,连中数招,却仍抵死保护烈炎,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逼近她半分。
“住手——都住手——住手——”
她惶恐失措,就算叫破喉咙也无人听她的,想上前帮着聂硕抗敌,他却挡着她,怕她伤到分毫。
烈炎心急如焚,在这样下去,聂硕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给,我给!”她一阵狂吼,眼看着聂硕为她快要抵挡不住,她泪流不尽,转过身,看着那万丈峡谷,双拳紧握。
“不要——”夜非离伸手暴喝,却见烈炎合上凤眸,撑开双手,笔直的栽了下去。
不管此事因谁而起,不管是对是错,不管是利用还是真心,她认了,都认了。
“炎儿——”
聂硕凤眸嗜血,几乎是在同步,往悬崖一冲,随她一起跳了下去。
“小主——”
领头人大惊失色,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消失在白雾缭绕的万丈悬崖。
快马加鞭的侍卫疾驰而来,一见焦急如焚候在原地的含烟等人,他跳下马背,拱手跪下“启禀嬉妃娘娘,皇上、皇上和城王妃……一起坠崖。”
“坠崖?”含烟瞳孔一瞪,捂住晕眩的额头,身子瘫软了下去。
“嬉妃娘娘,嬉妃娘娘?”小婉搂住她,哭的昏天黑地。
这是怎么回事?主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和皇上坠崖了?
“主子……主子……主子您不能丢下小婉啊……主子——”
抱着嬉妃跪了下去,小婉泪流满面,觉得整片天都塌下来,烈炎的笑脸、烈炎的关怀历历在目。她不信主子这么狠心抛下她,她不信——
楚修云顾不得其他,见侍卫将惊魂未定的聂城送回来,赶紧主持大局。
他吩咐道“你们去崖底寻找皇上和城王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几名侍卫拱手。
他在心头长叹一口“眼下最重要是赶紧入城,先将嬉妃娘娘和城王殿下安顿好。”
只能寻求郡闲王支援,凭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找人。
皇上,城王妃,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
越是如此祈祷,他的心里越是乱作一团……
繁洲城,郡闲王府邸。
早在襄城,郡闲王就明白聂硕要来,所以早早做好准备,可等他们真正到了,见到的只有哭哭啼啼的一个丫鬟,失魂落魄的城王、昏迷不醒的嬉妃和看似镇定实则惊慌失措的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