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吧。”
“方师傅我听老板说您做过近视矫正手术,那个有没有效果啊?我妹最近老是嘟嚷什么戴眼镜不好看,想要做手术什么的。”
“你妹多大了?”
“16,正是叛逆的时候呢。”
“做过手术后就好像没近视之前一样,看的很清楚,但是再近视了就比较麻烦,所以建议你妹成年之后再做比较好。”
“哦,那可得谨慎些了。”
“嗯。”
温吞将最后一盘菜装盘,便脱了围裙,离开了厨房。
到前厅跟老板说了再见,便径直走向街道尾的向嫂家。
向嫂是餐馆的常客,同时也做着托儿的工作。
再看见方微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在向嫂怀里。
接过方微,谢了向嫂,刚准备离开时,却看见向嫂家的姑娘,噔噔噔的从楼上下来了。
女孩子有些却诺又直接的话语响起:“方师傅,你之前不是说喜欢看小说嘛,我同学推荐了一本小说,我刚看完,真的非常好看,你要不要看?”
温吞看着女孩双手递上的包了书皮的书和期待的眼神,停顿了片刻,还是接过,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听见身后向嫂的声音微小的传来,“方师傅一个人带着小孩,真的不容易呢。”
这些年,为了方微,温吞确实改变了不少。
养育一个孩子,必须要带领着他一起融入社会才行。
毕竟一个充满幸福欢笑的童年,是父母应该给的。
当年母亲能尽力做到,自己也一定要尽力做到。
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怀里的方微体重似乎又重了些,不一小会,温吞便气喘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将方微放到床上,看着这孩子跟那人神似的五官,温吞闭上眼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每当看着方微,就会想起那段自己极力想要淡忘的往事,还忍不住拼凑着后续。
时间越久,脑海中,那个人的笑容似乎就越深刻,那个人曾经付出的真心似乎就越炽热。
“也许,你就是我的惩罚吧。”轻拍着方微,温吞苦笑道。
当初得知方微的到来时,温吞也是意外的。
冒着大雪在大街上晃荡了一整天,以加倍打击为由,还是决定将他留下来。
只是,他长大了之后,会不会怪自己呢?
。。。。。。
晚风吹进屋内,从温吞和方微的睡颜上抚过,翻开书桌上小说的封面。
露出‘等待’二字。
☆、时间流淌
时间
若是够长
便能让一个人颓废倒退
让一个人昂首向前
时间
若是够宽
便能让甜蜜酝出苦楚
让苦涩发散香甜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齐励发起了呆。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胡茬变成了络腮胡子,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惯的邋遢。
额头、眼角都生出了皱纹,抬起手,也抚不平。
“齐励!”
一声熟悉的女声传入耳内,齐励知道,她又擅自进来了。
杜爽摘下帽子,拍掉上面的落叶,放在桌上。
见齐励从卫生间出来,杜爽抱怨道:“这几天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怎么打电话都不接?拜托你没事不要闹失踪好不好?你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很让人担心啊!没事的话就接下电话啊,我也就不用大老远跑到这深山老林催你了。”
倒着茶,齐励倒是不咸不淡,“都这么久了,你也该习惯了。”
接过茶,看着水中浮起的茶梗,杜爽一想,确实,很多年了,“有七年了吧?”
这七年,杜爽帮齐励出了三本书,每一本里,都透露着同一条信息。
那就是,我在香山谷,等你赴约。
刚开始的时候,杜爽还能玩笑说齐励是拥有完整手臂的杨过,但现在,她再也开不出这样的玩笑。
看一个人等待,都太过痛苦。
深山,老林,远离城市的喧嚣,除了游客,没有住户,在原来守山人住的房子里,一个人一住就是四年。
他活跃的,恐怕只有脑中的回忆了吧。
也许他会自言自语,也许他会在午夜梦回时湿了枕巾,杜爽不敢往下想。
从前那个温吞就够让人心疼了,现在这个齐励却更让人不省心。
怎么自己接手的都是这么不让人放心的家伙?
齐励任清茶从喉道滑下,带来一丝舒爽的感受,对杜爽的话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都已经十年了么。。。
都已经十年了啊。。。
看着窗外越堆越厚的落叶,齐励闭上眼,好像,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好像,有点累了。
“稿子赶完了就好好休息下吧。”杜爽看齐励一脸的疲惫担忧道。
睁开眼,齐励却只是道:“嗯。这本书也快结局了。”
“这么快?”杜爽怀疑道,这次也太快了吧。
齐励笑着点点头,送走杜爽,就接到胖子的电话。
“喂,胖子。”
“齐励,我听说方叔病情严重了?”
“嗯,前天送到医院急救,算是缓过来了。”
“那就好。”
“胖子。”
“嗯?”
“帮我最后再登一条消息吧,在报纸上。”
晚秋的风,似刀一般刮在脸上。
房外,齐励坐在医院的过道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来。
还是说,他根本不可能来了?
房内,齐萧寒看着生命维持器,心如刀割。
床上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却还微笑的看着自己。
一如既往的微笑,却让人多了分心酸。
方未为看着窗外仍然沉闷着的天空,再看看一脸比自己还痛苦的爱人,笑道:“你上次不是说等天晴了带我出航么?”
齐萧寒点点头,眉头始终皱着。
“今天带我去吧,”顿了顿,方未为才继续道:“我今天就想去。”
听到这句话,齐萧寒的心揪了,该来的始终是要来了,“好,我们现在就去,先让我准备准备。”
出了门,看到齐励,齐萧寒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一切的缘由,事到如今,齐萧寒也怪不了齐励的拿不起放不下了。
事到临头,自己又何尝能逃脱?
在齐励身旁坐了,掏出一支烟,抽了,缓了缓,才道:“小子,我跟你方叔要去航海。”
“今天?”
“嗯,现在。”
“。。。。。。”
“你方叔他,大概快撑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齐励猛地转过头看向齐萧寒,父亲的眼里,是自己熟悉的感情,不过却多了分释然,“爸。。。”
摸摸齐励的头,齐萧寒多了分愧疚,“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
齐萧寒起身,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说了句,“你的心情爸理解,以后无论你做什么,爸都支持你。”
“嗯,”齐励看向年迈的父亲,笑道:“爸,我也是,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嗯。”
看着父亲推着方叔上车,朝自己挥了挥手,然后离去。
齐励知道,他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
在这间房,已过了一周。
父亲和方叔,没有回来。
他,也没有来。
慢慢走向窗户,齐励爬上去,坐下。
深吸一口气,凉到肺腑。
看向楼下,七层,还是不算高啊。
天空那样远,远没有那天那样的近。
他,确实在那天就走了罢,所以自己才一直等不到的。
苦笑一声。
果然,还是应该自己去找他罢,说不定,他会怪自己去的太晚了。
闭上眼,风声清晰在耳边。
“爸!”
一声疾呼,齐励赶紧睁开眼,转过头,望过去。
这声音,这模样,虽然陌生了些,可,不是温吞又是谁!
“温温?”
“温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