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了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然后朝那几个正在商量事情的人说,“刚刚收到消息,突然有急事,我出去一趟。”
几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谈话。
沈池快速的离开了。
新阳市有一大片几公里的沙滩和海湾,某些有钱的人会在海边的峭壁上建一座小木屋,面朝大海,背靠小山,盛夏的时候一家人也就有了避暑的好去处。
沈池没有到过这边,这是个三面环山的水湾,周围的水面上漂浮的警告标志,都在明确的提醒着他已经进入了私人领地。
小艇在岸边搁浅,沈池跳下沙滩。这里被小山峰围住,阳光斜斜的从松树的针叶间透过,将所有绿物都带上了一片金黄。这样的地理位置,很少会遇到别的人,而唯一的出路就是刚刚他走的水路,除去别的原因,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度假圣地。
沈池顺着石块铺成的路往上走,呼吸之间全是清新的味道,不一会就看到了遮掩在树林和灌木中的小木屋。深色的小屋,围绕在绿色的植被间,带给人安稳。
如果不是屋前的那一堆东西,沈池可能还沉浸在美丽气氛里不能自拔。
门前铺满了枯叶的地上,堆着四五具尸体,有老有少,蚊虫在尸体颈侧和手腕的裂口上争相叮咬。有的伤口开的很大,像是被猛兽大力撕扯而形成的,沈池敢打赌,刚刚的一瞥,他肯定看到了外翻的韧带和带着齿痕的骨头。
当中有一具像是小女孩的尸体,能看到被血液染红的裙子,脑袋和手掌却不知去向。他甚至已经想象出了一幅画面:一口血红的尖牙,在贪婪的吮吸着血肉模糊的断裂处,直到‘他’感到满足了,然后随手将未吃完的‘食物’丢在这里,好让那些飞舞着的小东西尝一点甜头……
蚊虫的嗡嗡声似乎深入到了他的大脑里,然后,那些小虫子伸出口器,吧嗒吧嗒的吸食着他的内部。
就算已经看过不少血腥的画面,仅凭想象构造出这样一个‘人’蚕食另一个人类的画面,沈池还是忍不住胃里的翻腾感。同时,这也让他更加提高了警惕,自己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敌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最后慢慢肿胀,腐烂。
因为是白天,所有窗户都被遮住了,只有壁炉里的柴火散发着微弱的橘色光芒。
从光明进入黑暗的过程,让沈池花了一点时间,才将墙上诡异的东西看清楚,柴火投射出的影子看起来很可怕,佝偻的巨大背影,还有额头的部分,看起来像是一对大小不一的犄角。这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走错了地方?
“欢迎。”男人从椅子里慢慢的转过身来。
这种感觉,简直是惊悚!血族一直都是容貌、品味、学识的完美结合体,可,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用可怕来形容,他想不出更适合的词语。
他原本俊美的样貌已经被取而代之,额头上突出的丑陋犄角,尾部上挑的黄色眼睛,还有那长短不一的锋利牙齿,这是典型的下等魔族。他,吸食了谁的血液?!
心里闪过不好的猜测,沈池撞着胆子大声问他,“杜菲呢!!”
如果杜菲不在这里,莫里斯他们赶过来是没有意义的,也许只会陷入另一个圈套。他悄悄摩擦着手指上的戒指。
巨大的身影从椅子里站起来,似乎要朝他靠过来。“我不得不说——人类的自不量力实在可笑。你觉得你有质问的权利?”
沈池的右手举着匕首,左手握成拳,拇指按着戒指摩擦不停,“你选择这个私人海湾,不就是为了方便隐藏吗?如果他不在这里,他在哪里?!”
他这幅手握匕首的模样,完全是虚张声势,所以,文生越发得意了,“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在他面前死去的,这才是我的目的不是吗?还有,那种匕首,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你连普通血族都伤不了,你以为我会怕它?”
他说话的同时,因为嘴唇包裹不住参差不齐的牙齿,使它们都漏在了外面,看起来恶心到了极点。
沈池随即又想到了小屋外残破不堪的尸体,一阵反胃。
文生大笑着说,“怎么,这个样子你就怕了?那么,后面的好戏怎么办?”
“你到底想要什么?!”
巨大的身躯已经慢慢接近,下一秒,有力的手掌立刻抓住了沈池的肩骨,“人类,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明明是被你威胁的!
沈池感觉到了对方尖利的指甲扣进了他的皮肉,不一会,有血渗了出来。迅猛的力量和速度,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这样的疼痛,沈池暂且能忍受,他试着和对方讲条件,“如果你的目的是我,你让他走。”
他不能确定,这个人的疯狂倒了什么程度。如果是单纯的‘嫉妒’,那么还可以期望对方至少不要伤害到杜菲。如果可能,他的生命力足够旺盛,能够撑得久一些,那么连自己也逃脱魔爪,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放他走?你以为你来这里,是和我谈条件的吗?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你求我 ,我或许会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他的手掌再次用力。这次,沈池是清楚的听到了肩骨碎裂的声音,血流的更多了。再这么下去,他的右肩就要废了,“菲菲!菲菲!你在哪里!回答我!听得到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情人的影子。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杜菲根本不在这里。二是,杜菲的情况并不乐观,甚至是昏迷的。
紧张的心跳过后,沈池如愿的听到了东西跌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他接着大喊,“菲菲!是我!我来救你出去!你怎么样,回答我!”
还未听到答复,文生的脸朝他凑得很近,沈池闻到了他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拿什么救他?!不过,游戏时间到了。我想让你死得‘快乐’一点。”
他当然不会感激对方,也知道他嘴里所说的‘快乐’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下一秒,沈池就被重重的抛向了可能囚禁着杜菲的房间。碰的一声,他的身体直接撞开了门板。
当然,他也如愿的看到了赤着脚缩在地板上的人。
沈池问他,“菲菲,没事吧?怎么不说话?”这满屋子的咒文,和上次艾尔莎在教堂屋顶上弄的,明显高出不少级别,不是一个小小的破坏就能解开的。
沈池刚刚摸上杜菲的肩膀,想让他把头抬起来,就被突然的拥抱再次扑到在地板上。或许,并不能用拥抱来形容了。因为——刚刚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杜菲的双眼,变成了猫一般的尖细瞳仁,还是血红的。
像等待主人命令的猎狗,杜菲弯下脖子舔|舐着他。沈池看到了那鲜红的嘴唇和漏在外面的白色尖牙。他的舌头渐渐向下,来到了颈侧,那里的血管微微跳动的同时,也有熟悉而且微凉的呼吸喷在那里,尖利的牙齿触碰着皮肤,微微颤抖。
男人给与了许可,“乖,用餐吧。”
得到了允许之后,尖锐猛地的插|入,沈池脖子上传来刺痛,然后是血液的快速流失。
不是初遇那时的浅尝辄止,而是对待一个猎物一般的,毫无顾忌的吸食。杜菲的力量很大,很难想象是对方的两只手,像钉子一样把自己牢牢钉在地板上。或许,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力量?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因为血液的流失,在快速的收缩着,连血管的跳动都不那么明显了。
杜菲对那个怪物的顺从,对自己的无动于衷,这样残暴又毫无理智可言的状态,他是见过一次的。当时,那人儿还能在药物的折磨下痛哭,告诉自己他难受,他想要拥抱。而现在,他连一点清醒的神识都没有了,完全陷入了最原始的渴望当中。
Rosa seven——艾尔莎那个女人曾经对杜菲使用的瘾剂。
果然!他的奢望只能是奢望,得不到爱情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文生知道也看见过,杜菲会因为这个东西有多痛苦,为了禁锢住对方,他还是把这种东西用在了他的身上。
也许,在这个怪物的内心,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憎恨有委屈,想禁锢想控制,更怀着得不到的不甘心。他的世界里,只有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