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神游太极?”
“不,是形游太极。”
“你没发烧吧,身居茅房,怎么叫形游太极?”
顾都轻轻一笑,脸上闪现出一丝精神上高人一等的光芒,说:“神与形,是能互相转化的两极,并非绝对固定的两点,所谓神中有形,形中有神,神形互换,形神同义,神生于形,形生于神,神开形合,形开神合,神为形之体,形为神之声,神起于芥末,形现于环宇,形起于毫厘,神显于天穹,神形合一,相辅相成。知形而不知神者,是为蠢人;知神而不知形者,是为庸人;知神形而不知何以为神形者,是为凡人;知神形并知何以为神形者,是为高人;虽为高人,仍未得知人之精奥。要以人之躯,明人之形,炼人之神,非知神形互换之法不可得也。。。。”
“能不能这样理解:形就是生,神就是死,生死互换,那就是说生与死没有区别,生即死,死即生,生死相依,生死两茫茫。”
“这是诗的语言,与玄道无关。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或许正因为是诗,所以反而更符合玄道,因为玄道的真正意义在于超度人,而诗往往最能超度人,比玄道还灵。”
“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超度自己呢,是神上的超度,还是形上的超度?”
“噢,你还是糊涂。已经说过了神形一体,当然是一起超度,如分彼此,那永远不可能真正超度。”
“可是我认为要这样超度,那得不食人间烟火才行,但明摆着你做不到,虽隐居深山,毕竟五谷杂粮度日,超度神或许不难,超度形则无望。”
“我一再告诉你,神形一体,你却一再分解它们,可见你根本没理解它们。”
“我承认要理解你现在的思想确实有些难度,但你是不是也应该承认你现在的思想非常怪异呢?”
“理解了就不怪。”
“算了,谈玄道没意思,云遮雾罩的叫人头晕,还是谈点实际的吧,你到底准备怎样解决跟她们两个的矛盾?”
顾都没说话,他的情绪、思想和身体好像都凝固了,幽暗的茅房使他简直成了一道竖着的影子。他的眼光很明亮,然而显得空朦,他的灵魂仿佛融化在了这一片空朦之中。徐景升的询问使他沉默了很久,他不是不愿回答,确实是回答不了。对女人他再没有过去那种自信,他甚至慢慢觉得在过去那些快乐时光中,即使两个女人互相包容,也不等于说他控制了她们,倒有可能相反。这种可能使他更为郁闷,不愿说话。徐景升真真想不到,自己是来找安慰的,却成了送安慰的人。先前顾都看不起他的忧愁,他满心不服,现在既感受了自己冰冷情绪的渐渐解冻,又看到了顾都愈来愈苍白的脸色,以及从他脸上所透视的那颗濒临破碎的灵魂,才知道顾都没说错,原来自己还不算最倒霉。他决定在山上住一晚,跟顾都做一次彻夜长谈,这种充满了青春浪漫气氛的夜晚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在这人生困苦的时刻,想必定别有滋味。
次日,两人一起去拜访了老道,听老道谈了一番玄机妙理。老道能把道德经倒背如流,他认为当今之世唯有自己才是道家的正宗传人,其他道宫道山上的道长道士都是欺世蒙骗之徒。可一天下来,他也没能真正教化两个精神上的穷途末路之人,只是一再说只要多读道德经,必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二十一决裂
“姐姐,我们谈谈好吗?”
高青莲提着精制的真皮小黑包刚进湘江舞厅大门,就见旁边横过来一人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只觉头晕脑胀,烦燥无比。盖丽莉对她来说就像一只臭苍蝇,总往她身上叮,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死。
“你要谈什么,我忙得很。”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找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听说这是最后一次,高青莲便看了盖一眼,再抬腕看表,克制住厌恶之情,口气生硬地说好吧,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以后知趣点。两人就去了咖啡厅,自然是盖丽莉请客,点了几样高级饮料和糕点,盖丽莉燃起一支烟。高青莲斜着身子靠在高靠背软皮椅子上,看着盖,眼神怨恨而又无奈,一言不发。盖丽莉这样厚脸皮请客,所求之事当然不外还是请高带她进入上等社会,再介绍个男友。一般来说知道对方不愿帮忙,女孩子都会算了,盖丽莉脸皮之所以厚到如此地步,显然是因为看到高青莲跟马克强相好,心理实在不平衡。她觉得高跟自己一样脏,甚至比自己还脏,自己跟男人的关系是周瑜打黄盖的关系,除了不符合社会道德,并不损害他人利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