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取拔疵备的湖,于是愧而改名“小名湖”,并且沿用至今,一直未变。这时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生怕领导一激动再改成“西湖”,那肯定有学生愤而投湖了。
姗姗和肖云飞的爱情始于学校那棵苍老的大树下,而茁壮成长,却是在这小名湖边。
绕着湖走第一圈的时候,两个人心中还都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第二圈的时候,开始有了轻微的身体接触,紧张指数也下降了很多;第三圈时,两人就不想往前走了,学校很知趣,最近在湖边安放了很多的椅子,且造型古朴浪漫,这令同学们颇为满意,也是学校几年以来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同学们一回,学生们的满意程度就相当于两个月没有在菜里发现苍蝇或者三天没看见打饭大妈的手指放在烫里一样。这会儿,两个人拣了个椅子坐下,湖中央有喷泉,喷出五颜六色彩虹似的水柱,两人就那样依偎着看啊聊啊,从黄昏到日暮,似乎时光已然凝固不再流走。
唯一的变化是彼此的身体慢慢接近了,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如果你两个小时前来到这儿的时候,会觉得两个人根本不象谈恋爱的,因为他们太不接近了;而现在如果你来,会吓一跳,因为他们太接近了,接近得都不是零距离了,都成负值了,很深入。这种感觉就相当于看毛片时的快进,往往让人产生类似“哎呀妈呀,咋整的!”这样的感叹。
此时的肖云飞和姗姗正在忘情地拥着吻着,忘了星辰和月影,是那样的痴迷,孤单了二十年的身体连同寂寞了二十年的灵魂都在这燃烧的缠绵中得以抚慰,得以祭奠。那喷薄而出的彩色水柱在灯光的映衬下,形成班驳暧昧的影,落在他们青春的脸庞,风在湖面吹起点点涟漪,一层一层向岸边驶来,浸湿了他们的鞋和脚,却全然不觉。拥着彼此就等于拥着幸福和世界,人生会有多少时光会为了爱,因了爱而忘却了所有呢?青春的那几页书,太过苍白和匆促,来不及品味,就已悠然远逝。等姗姗和肖云飞明白这样的道理时,已是很多年以后的事,空留回忆不留人。
那些正在奔跑的少年啊,珍惜你们的拥有吧!这是多年以后,肖云飞写下的感怀。
姗姗有跑步的习惯,每天吃过晚饭后都去小名湖边跑上几圈,一来为了减肥,二来为了消化。说是为了减肥,实际上姗姗一点也不肥,肖云飞就经常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跑了,可姗姗照跑不误,连阴天下雨都不放过。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生明明不胖却非说自己胖,整天跑啊跑的,到底是图个啥子?”肖云飞看着气喘吁吁的姗姗很无奈地说。
“图个啥子?好身材是需要保持滴,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凡身材跑则好,不跑则肥。”
每每这时,肖云飞总是无言,暗自思忖女人的思维方式的确比较怪异。
这天是周末,姗姗一个人正沿湖慢跑,肖云飞去参加市里举行的画展了,陈迪回家了,平日里都是他们两个陪她。在姗姗还差三百米大功告成完成今天的跑步任务的时候,别在腰间的手机响了,姗姗没接,想到终点再说吧,不想这电话响起来没完,她只好停下来。一看是肖云飞来的,就嚷起来:你成心不想让我跑完是不是,以后我胖了找你算帐,我都长了二两了?
以前遇到类似情况他总是先赔不是,说一些诸如我不好我检讨我不对我有罪,我们一定要按照“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把减肥事业进行到底之类的鬼话哄姗姗开心,现在肖云飞没有做声,所以姗姗觉得事情不太对头。
“姗姗,你快打车过来,快点。”姗姗从肖云飞的语气中感觉到似乎真的有点事儿,忙问:怎么了,被女流氓劫色了?
“你快点过来,真他妈的神经病!”肖云飞这一骂把姗姗骂醒了,意识到真的有点事儿,也不撒娇了。
“别急,我马上过去,你在哪儿?”
“陈迪家楼下。”
姗姗一溜烟儿跑进宿舍抓起钱包就往外跑,没十分钟出租车就到了陈迪家楼下,门口正在上演的一幕把姗姗惊呆了。
两辆警车停在那儿,七八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旁边,表情严肃。这时从楼梯口走出两个警察押着一名中年女性,她手上戴着手铐,面无表情却透着一股从容之气,冷静坚强的气质自内而外散发出来。姗姗看清了,是陈迪的妈妈肖芳阿姨,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完了,肖阿姨这次犯事了。旁边不远处陈迪哭成了泪人,肖云飞正拽着她,她那架势似乎要和警察拼命,嘴里不停地喊着,妈,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肖阿姨站在警车前,缓缓回过头来,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后,就上车了。
姗姗跳下出租车。
“迪迪,没事的,你该相信妈妈,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顶着。”这时陈迪几欲昏厥而不能站立,姗姗紧紧把她抱住,警车拉响警笛急驰而去,空留一些围观的人。
“你是妈妈眼里最坚强的孩子,不是吗,你不是说你足够成熟足以经受人生的风雨了吗,是你说的吗?”姗姗拼命地喊起来,她知道陈迪是个倔强的孩子,需要激将法才能唤醒她的斗志。
陈迪忽地想起上次妈妈去学校找她,那次谈话一直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有点蹊跷。她想起那次妈妈对她说的话,她说你要答应我不管以后的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保持独立和坚强,在最寂寥的时候,为自己歌唱。
“妈,莫非你早已知道今天迟早会来而向女儿隐瞒了真相?”陈迪慢慢抬起伏在姗姗肩膀上的头,姗姗的肩头潮湿了一片。
“你还愣着干吗?背她上楼。”姗姗冲着傻在旁边的肖云飞嚷道,肖云飞是学艺术的,而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生活真的一点也不艺术。
“啊,好的。”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姗姗和肖云飞刚想搀着陈迪上楼,就听见旁边来了一句,“小姐,钱?”
“哦,对不起,我忘了。”姗姗忙掏出十元钱递给出租车司机,那哥们儿拿到钱以后,一脚油门没影了,以为自己碰到了黑帮。
上楼后,房间里空无一人。姗姗把陈迪搀到卧室,让她躺下,端来开水。两人一刻不停地守在陈迪床前,这时陈迪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而肖云飞和姗姗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陈敏德陈叔叔一直没有出现,他怎么这样?连自己老婆被抓了都不管,二人甚是疑惑。
看陈迪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刺激,姗姗问,“没给你爸爸打电话?”
陈迪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天花板说,“离婚了。”
“啊!”姗姗看了肖云飞一眼,惊讶得不知所措。
“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上次妈妈去学校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儿。”陈迪缓缓地说。
姗姗俯下身来,深情地看着陈迪那张忽然就苍白了许多的脸,忽地觉得陈迪是世间最可怜的孩子。以前姗姗一直觉得她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家境好,长相好,这一刻,她觉得幸福是种很怪异的东西,象鬼,可遇不可求。
姗姗的眼睛湿了,在这样的并不深沉的夜空下,显得分外的苦涩与伤感。
“别哭,我知道有你们在就安全,还有那个雪儿,我觉得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