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希澈也从床上下来,眯着眼睛一声不吭的走过去,然后狠命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李赫宰歪过身子去,等回过身儿的时候他就疯了眼,一脚就朝金希澈飞过去了。
金英云又一把将金希澈拽开,自个冲过去挨了那一脚,然后一拳摔过去,嘭的一声砸在李赫宰脸上,然后冷着脸说:“扯平了,你给我滚。”
李赫宰脸上肿起了一大片,他却没心思管了,他看着李东海眼睛变成了两个空洞,乎乎的冒着眼泪却看不到一点光亮跟焦点,像断了线的人偶,荒凉的吓人。
李赫宰看着那副模样,突然就清醒过来,那丧失感是没法填补的,他颤着声儿说:“李东海,你还记不记得勇气那首歌了?你给我唱的,你还记不记得了?”
李东海想起那首歌,心里嘶啦一声裂开的声响,他惨白着脸摇摇头,眼睛里还是黯淡着像灭了的灯,他凉淡的笑了下说:“我不记得了李赫宰,我早忘了,你逼我忘的。”
轰隆一下,李赫宰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没处躲藏。那些话,到现在他想收回来,想的要疼死,可是没法子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看见了李东海眼睛里的黑暗面,正生生盛放在自己眼前黑暗的绝望的糜烂的灵魂。
又来了,那个让自己没有半点招架力量的李东海。
此刻他浑身透出来的气息要将李赫宰淹没致死了。
李东海眼里的暗光浓重的像海上的大雾,他笑的浅淡邪魅,李赫宰从没见过那样的李东海,他说:“李赫宰,就他妈的你受委屈了?我告儿你,我早就嫌弃你了,死同性恋,真JB恶心,我玩够了,你要想死,别拽上我,你自个死去吧。”
有时候,你能因为一句话爱上个人,那么也能因为一句话恨的没了余地。
李东海从他听见李赫宰说他跟金基范怎么样的那句话开始,他就知道,他俩完了。
这么长时间了,李赫宰他能不了解李东海这人么?但是那话给说出来了,只能证明他不信李东海,这怀疑的沉重是能将所有信念统统击碎的。
真没那必要,既然都不信了,何必整天在一起相互猜忌?
没意思,太特么没意思。
心里突然就空了,不沉甸甸的疼了。
李东海挣开金希澈的手,面无表情的从李赫宰身边经过,一句话都没说。
李赫宰浑身冰冷僵硬,好像世界突然翻了一翻,把李赫宰搅得浑身都乱了套,他感觉像是在做梦,被噩梦魇住了,害怕却不能躲也不能尖叫。
嫌弃,死同性恋,玩够了,你去死。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从李赫宰耳朵里灌进大脑,刀子一样往身体更深的地方扎进去,全是疼,血淋淋的疼。
到底还是跑掉了,跑的太彻底了,李赫宰没法出言挽留了,因为满身的伤已经让他哪怕只是动根小指也牵着李赫宰五脏六腑绞碎似的疼。
李东海,你太狠了。
李东海丢了魂儿,是跌跌撞撞着走出来的,他打车到了金基范家。机械的砸门:“金基范,你开门啊……基范……再不开我就快死了……我要死了金基范……我难受的要死了……开门……”
金基范是从卧室冲出去开了门的,还没等李东海说话,就把李东海一把揽怀里,给搂进屋了。
李东海空洞着眼睛看看他,然后苍白的笑了下说:“基范,我不要他了。”
他也不打算要我了,我俩玩完了。
我们费尽心血守护的秘密种子,最终没能开出花来,却被从深处挖出来翻在这世界面前,丑陋无处躲藏,我想跟谁说,等等,再等等就能开出漂亮的花来,可我只看见那种子已经烂的没了最初的模样。
李东海进屋倒在沙发里就睡,金基范没打扰他。
受的伤太多,他得给他短时间自我疗伤,也得给他段时间,躲起来,有多远躲多远。
金基范拿起手机挂了崔始源的电话。
“始源,李东海过来了。”
“这么快?!……也是,学校里闹成那样他不可能装没事,你等等,我也过去你那。”
“你别。”
“啊?怎么了?”
“你去学校给李东海办转学手续。”
“啊???……基范,别开玩笑了,他能走么……”
“会,这次一定会,你就信我的吧,赶紧着手办,然后联系家里那边的学校,高三回那边上,对李东海简直太好了,你去弄吧,这边有我呢。”
“基范,……那你回去么?”
“当然,李东海都不在这儿了,我在这干嘛?”
“啊!好嘞,我马上把咱仨的转学的事儿办了!”
“要是那边故意瞎折腾的话,就给那帮人塞点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可别去麻烦崔叔。”
“这我心里有数,行了,挂了。”
李东海一直睡不醒,晚上让金基范硬拽起来给弄了口吃的,然后窝在沙发里就接茬睡。
金基范就在李东海睡的沙发旁边打了地铺睡,生怕他起来时候身边儿没人。
深夜,客厅安静的吓人。正睡着的李东海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来,金基范一下子就给惊醒了。李东海在沙发里窝成了小小的一团,满头的汗,却还是处在睡着的模样,眼睛闭的死紧,浑身哆嗦的像风里的叶子,整个人一片死灰:“鬼啊!!!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滚啊!!!”
他伸起手凭空抓挠,惊叫起来,歇斯底里,浑身激烈挣扎,好像离了水的鱼,用各种几近抽象恐怖的姿势在沙发上翻滚,尖叫声凄厉恐怖:“鬼啊!!!……杀……杀了我吧!!头发……啊头发!!”
金基范一脸心碎的冲上去狠狠抱着着激烈翻滚的李东海:“东海, 东海!醒醒,别看别看,都是假的假的!快醒醒!”
李东海挣扎的力气简直吓人,金基范被他抓到,脖子上蓦地留下几道红印子。
金基范心疼的不行,他用全力把李东海搂进怀里,低声安慰,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他说:“东海,别看了,假的全是假的……你别害怕,我在呢……”
金基范使了各种手段才让李东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可金基范没看见他是握紧了戴着戒指的左手。
金基范把李东海脸上残留的眼泪擦掉,拳头渐渐捏紧。
李东海第二天早上也没醒过来,金基范给做好了早饭,过去叫他的时候,碰到他胳膊,才发现他烫的吓人。
金基范皱着眉给楼下社区门诊的大夫挂了电话,要求上门点滴。
李东海一直沉睡不醒,大夫给扎上针的时候,他疼的哼唧了一声儿,但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大夫,他这么一直睡,能不能有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就是可能身体不太好恢复而已,最好起来走动走动,三餐按时吃,不严重,烧的时间不长,心肺功能也没受影响,放心吧。”
金基范点点头,把大夫送出门,大夫突然想起什么说:“刚我来的时候,有个男孩站你家门口,我刚过来他就跑了,有点奇怪,你注意着点吧。”
金基范脸色一沉,然后勉强笑笑说:“谢了,知道了。”
把大夫送出门,开门的时候,正好跟门口徘徊的李赫宰撞个正着。
大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赶紧进电梯了。
金基范干脆把李赫宰当空气,回手就关门,啪的被李赫宰抓住:“李东海有病了?”
金基范一脸淡漠抬头看他,李赫宰眼里没了戾气,黑眼圈重的像烟熏,颓废的像变了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金基范问他。
“昨天晚上。”李赫宰低了低眼睛,结果突然看见金基范脖子上隐隐约约的红印子……
那么暧昧的位置,那么刺眼的颜色。眼前突然就一片漆黑。李赫宰突然就疯了似的抓着金基范的脑袋往门上撞,嘭的一声,然后一脚狠踹过去,蹬在他胸口上,力道凶狠。
李赫宰眼里的红血丝成了疼痛交织错乱的网,像是让狂暴冲毁了理智的野兽,他拽着金基范衣领子咬牙问他:“你们俩干嘛了?说!你他妈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