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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正准备动笔,他又摆摆手,说:我儿子三年前死了,我想让你画一张他现在的像,他今年夏天就该满七岁了。

你忽然明白了。围观者七嘴八舌议论。你咽口唾沫,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五官,想象他儿子七岁时的眉眼。他的儿子应该戴着红领巾上小学一年级了,头发应该又黑又密了吧,还有他的脸颊应该是胖乎乎的,眼睛是笑的。

你开始画,非常用心地画,好像全部的才艺和情绪都投入到了画笔之下。身形轮廓打稿,脑袋和四肢初显,接着勾勒眉眼;短衬衫、短裤、肩上的书包带、红领巾,他的眼睛和嘴巴开始笑了。你开始上色:衬衣是现成的白色,短裤是天蓝色,红领巾自然是红色,书包带是浅咖啡色,他的脸庞是淡淡的泛光的肉色。

你把画稿递给这个男人,看见他颤抖的手和嘴。他把十元人民币塞进你手里,低着头,一步一步消失在明晃晃的光线里。?17小姑娘,喝杯水吧。一个人说。

你摇摇头,笑了笑。

要不吃根冰棍吧。一个人说。

你摆摆手,指指包里的水。

这孩子是哑巴吧。两个人几乎同时说。

你望着他们笑了,用力点点头。

真是哑巴?有人蹲下身盯着你的嘴巴。

是哑巴!你用手指用力打着哑语:是哑巴!

他们都让你画了一幅画。一共有二十几个人呢。

黄昏时分,你收拾好画具往家走,那条小黑狗一直跟着你。你把它领回家,给它洗澡,倒上清水,才发现它是一条小白狗。你给它起了一个名字:黑变白。你控制着自己不说话,今天还没过去,今天你可是哑巴。

周日,小厨娘初恋故事只会变淡,谁也不能彻底忘却。

你时时想起那段故事,因为你现在没有爱情。

今天,你是小厨娘,为往日做饭,感觉身边有爱。?18那张旧桌子还在,椅子一人一把,放在两边。

西红柿炒鸡蛋、尖椒炒肉丝、凉拌黄瓜、奶黄包、煮玉米、麻婆豆腐、南瓜粥。你很会做饭,现在,你只在周日做这顿饭,给自己做这顿饭。

两副碗筷,整齐摆好,再摆上两瓶啤酒、两听可乐。

你把黑变白抱在对面的椅子上,它很乖,静静地望着你。往日你也这样坐,对面是空的,可这不妨碍你度过愉快的一天。爱情,其实是一种姿态,就像一个人的时间,你可以用感觉把它拉长,也可以把它缩短。

嗨,你对黑变白说,你喜欢这个家吗?

黑变白情绪开始激动,舌头快速伸缩,盯着眼前的饭菜。

你恋爱过吗?你继续说话。

黑变白叫了一声,小爪子想伸向碗筷。

你轻轻按住它的小爪子,说:等我说完一起吃好吗?

你说你恋爱过一次,唯一的一次。他后来又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可你没有爱上另一个男孩。男孩说,结束了,可是真结束了吗?

黑变白似乎听懂了,嗓子里发出嘤嘤的声音,舌头?19尖露在嘴唇外面一点点,神情专注极了。

你说你每周只恋爱一天。就在今天。

黑变白似乎在笑,狗真会笑啊。

你们俩开始吃饭,你对着瓶嘴喝酒,只喝酒不吃菜。

你给黑变白也倒了一小杯,它喝了一小口表情很怪异,你笑出了声。你闭上眼,听黑变白吃饭的声音,感觉像听音乐。

你有点晕,躺在地板上,黑变白跑过来,在你的脚边坐下。你弯曲手指招呼它过来,它走到你的脑袋边,卧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你温柔地搂住它,闭着眼喃喃低语:今天是小厨娘……明天是苏城……后天是霍金的仆人……大后天是长翅膀的猪……大大后天是女德普……大大大后天是丧家鸡……大大大大后天……是哑巴……黑变白……你能记住吗??

马克·吕布或吴冠中先生(1)

我叫何西递,出生在徽州古村落西递。我的父母是文盲,他们说这名字是顺手从地上捡起来的。小时候,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而现在,“西递”这两个字能让很多人一下子记住我。

我和艾树就是因为“西递”这两个字认识的。我去蓝色港湾单向街书店参加一个文化沙龙,艾树坐在我旁边,正在擦拭照相机镜头,一位老朋友隔着两排座位叫我“西递”、“西递”。我和他闲谈几句后坐下来。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的声音:“我刚从西递回来,挺好的古村落。”“西递是我老家,”我伸出手,“我叫何西递。”她轻握一下,说:“我叫艾树,艾青的艾,树……”她的手指纤细,有凉意。?22“树木的树。”我想应该是这样。

她没有马上回答,边装镜头边缓缓地说:“西递的递……要是改成弟弟的弟……味道就差多啦。”眼前的她很有趣,我忍不住说:“听完讲座我想请你喝咖啡。”“好啊。”她爽快地说。

喝咖啡的时候,她说有一个马克·吕布的摄影展,刚从上海移师北京,想去看看。我说我也想去看看。她笑着点点头,喝完杯中咖啡,留下联系电话,和我挥手道了别。她在路口消失后很久我才回过神,琢磨着我和她偶遇的味道——我失恋半年了,也想开始新的恋爱经历。

那天下午,我和艾树来到了中央美术学院艺术馆,观看马克·吕布先生的摄影展。外面很热,我们见面时笑了笑,没有多说话,直接往馆里走。她穿一件麻布长裙,脚蹬人字拖,头发好像刚修过,比那天更短了。她胸前挂着的黑色单反相机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肩上斜挎着一个几种颜色杂糅在一起的布包,和她的裙子搭配得很协调。

参观票是我先到提前买好的,她有点不好意思。艺术馆的空间错落有致,里面凉气宜人,巨大的玻璃窗外?23是北京盛夏炽热的天空。我们顺着指示箭头上了二楼,马克·吕布先生的作品展安排在一个狭长的展厅,照片一幅幅镶在玻璃木框里,静静地挂在修长的墙壁上,每幅照片上方还安置着一个小射灯;观者不多,寥寥的身影一会儿静,一会儿动,舒缓地移步交错。空间和照片,安静的观者,一部有关马克·吕布摄影之路的纪录片在一个角落循环播放。艾树朝我一笑,潜台词是说开始看照片吧。

艾树静静地欣赏照片,我跟在她身边,随她走,随她停。四周无人,我小声对艾树说:“你喜欢马克·吕布多少年了?你那天好像说过,我忘了。”“九年。”她小声说。

我还不知道艾树的年龄,所以无从知晓她何年喜欢上马克·吕布。

“我十五岁喜欢上他的……”她又不经意地补充一句。

她的侧影很好看。我想,她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实际年龄是在暗示对我的进一步信任吧。说实话,见她第一面时,我就喜欢上了她,喜欢她身上单纯又直率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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