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他男朋友。”
“呵,这可不一定。”李子忱因为天气关系赤着上身,只着一沙滩裤,肌肉分明,线条流畅。“我们朝夕相处,保不准哪一天就在一起了。到时候别说是男友了,叫老公都可以。”
文漠颂沉默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刺。
“你和宁洋之间那点事我都知道,怎么说大叔你都不应该再得寸进尺吧,前任再见。”他走近,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宁洋两次喝醉都在你家睡的,大叔你想的也太美了,以后没可能了。”
“什么得寸进尺?”宁洋背心短裤,睡眼朦胧地走过来,趴在李子忱背上,说:“太大声了。”
李子忱道:“没什么。”
文漠颂见他和李子忱那么亲密,脸一下子就黑了,浑身散发出属于嫉妒特有的酸味。宁洋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李子忱叫道:“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
“单独谈谈。”
“去你家吧。”宁洋转身换了一件T恤,随文漠颂走到隔壁。文漠颂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李子忱不屑地朝他扮鬼脸。
文漠颂在心底嗤笑,两人的眼神于空中交汇,互相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属于回头渣马和窝边兔子夺草之战正式开始。
文漠颂把一叠文件递给宁洋,说:“我想让你帮忙整理一下这些报表,一份是去年的支出明细,一份是我私下调查的买入实际价格与质量报告,比对之后,做份详细的表单给我。”
宁洋随意的翻着文件,说道:“我是读文科的,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你是我的助理,而且这个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怎么?这次要上演一出电视剧演的那种商战么?”
文漠颂紧紧地盯住他的眼,说道:“有人要对非凡不利,我们当然得做好准备。至于这份表单核对,我是信你的。”
“任非凡手下有你这么个总经理,还真是有福气。”宁洋难得地抬眼与他互相注视着,说:“信任这回事,我可没办法保证。在没有把握之前,千万不要信我,你最好留一手。”
文漠颂摇头,在信任这方面,他绝对相信宁洋。不管宁洋有多恨他,都不会拿工作开玩笑。自己是他的直属上司,他相信宁洋有这个忠心。而且公司正值风起云涌之际,某些人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有动作了。
宁洋经验不足,可是不代表他一点也没有感觉。那些明里暗里支持任非凡这一派的,都被若有若无地孤立了。他们要是再处于被动的地位,那么局势对他们很是不利。
宁洋那天被董事长私下约见的事情,虽然宁洋没有提起,他是知道的。他的人一直注意着那边一派,有什么动静,他全都了然。
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没想到却在秘书和助理这一块吃了闭门羹,谁都知道他要干什么。秘书经验多,能做到不着痕迹地拒绝,而且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心向着谁是明显的。
但宁洋还算初来乍到,拒绝的时候可能已经得罪了那帮人,如果任非凡下台,那么连带他和宁洋,估计都不好过。
董事的心思已经日渐明显,他是任非凡的叔叔,总裁这个宝座,当然想自己儿子坐上。任非凡是任家长孙,父亲本来是董事会会长,任董不过是后来居上,在任非凡父亲病逝之后被推举为董事长。
他从和任非凡有交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站在任非凡那一方。而宁洋自进公司起,低调做人,不但会降低被盯上的几率,而且以他的为人,
不会出卖他。
文漠颂懂宁洋是什么人,是非黑白他分得清楚。
宁洋拿了文件,对他说:“我不懂你们要干什么大事,我帮你们,只是想自己还有工资可拿。”
文漠颂知道宁洋答应了,他不敢保证自己白的分明,也不敢保证所做的事就是正义,只是最后得益的任非凡,会是个比他叔叔还要好的老板。
“没有事的话,我走了。”
“别走。”文漠颂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你在躲我?”
“没有。”
“还说没有,你明明课程不紧张,却请了四天假。为什么躲我?”
“不为什么。”
文漠颂从背后环住他,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我们之前说的都没有让你舒心过。我的对不起你不接受,但是你起码要认真听我说一次。”
“我原谅你了,上次是我口无遮拦。”
“没有,宁宁,你要是真的原谅我的话,就不会说这么多次,你不用强调的。”
“你怎么这么烦啊,是不是我不待见你,你才高兴?我都说原谅你了。”
“……”文漠颂紧紧抱着他,眼里似有一团火。
宁洋愣住了,文漠颂太厉害,三言两语就道出了他的心思,就让他无法反驳。不只是对他,宁洋也一直在对自己说已经原谅他了。不是说服,这更像是强调,更像是催眠。
宁洋感到很糟糕,他的尊严,最重视的尊严仿佛被自己亲手扔在地上,然后任人踩踏。他对四年前发生的事,原来一直没有放下。他痛苦,纠结,却过于执着,连所谓的放下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两人一阵沉默,宁洋突然像是全身失了力气,一点也没办法挣脱开他的怀抱。
他记起来了,为什么当初会答应跟文漠颂分手,冷眼看待他和那个人的亲密无间。全都是因为他那该死的尊严,他早就被他自己剥离身体,却还自欺欺人的以为还拥有的尊严。
“我不会哭的。”
“我知道。”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痛?是不是我的反射弧太长?”宁洋紧咬着嘴唇,颤抖地说道,脸上布满了泪水。
“没关系,我爱你。”
“说什么我爱你?神经病,别说了。”
“我爱你,宁宁。”
“好像在听笑话,你是不是很想要让我爱你?可是我爱过你了,已经没办法从头再来了。”
“……”
“我现在想,我是男人,我不能哭。何况是因为你哭了,我这么多年过着平静的生活,谁知道还是再遇见了你,也许我该去别的城市,或者出国,最好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文漠颂用手捂着他的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泪,说道:“有点咸。”
“我没有哭,那是汗。”
脸上的面具早就有了裂痕,在文漠颂的揭穿下完全碎了,露出原来的真面目。再怎么冷漠,也是那个未失情感的宁洋。
作者有话要说:
☆、36
傍晚,太阳于西边最后一抹光芒从大飘窗斜斜照进来,在浅色的地板上交织出金色的扭花。
文漠颂给宁洋盖上一张薄毯,轻轻地去撩他额头上的刘海,把它们拨开,免得黏着让他不舒服。宁洋眼皮微红,湿漉漉的睫毛纠成一簇一簇的,正呼吸绵长地睡觉。
他知道自己伤了他的心,不配再拥有他,但是爱他的心又促使自己去想方设法接近他,占有他。他和宁洋就像是被他自己绑了死结,解不开,他也不想解开。
他和宁洋重逢后一直处于回忆之中,对于当初背叛宁洋,他也不大记得原因了。他会逃避自己的过错,下意识去模糊它,他以为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很久,可是在他心里,那个人原来不及宁洋。
文漠颂当初可以为了那个人而与宁洋分手,现在又可以为了宁洋放弃那个人。这辈子他和宁洋的纠缠,注定是逃不掉的。
只是说分手之后,那个人就真的没了动静。这段时间来他忙得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件事,去想出一个让那个人和自己都满意的答案,所以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他看得出宁洋表面虽然努力地想要正常地对待他,但是心里还是会不自觉想要后退。这四年来宁洋变了很多,变得纠结,漠然,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