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闲闲地引经据典将,北斗诸星的性格特点及家底来历一一道出如数家珍,听得一千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几乎成铜铃了。
“……原来,他真是天帝的马夫。”他郑重地点头。
笑纹僵在了嘴角,叶欢细细的眼尾也有丝抽搐,“这个马夫……却是掌管天下武夫的天神,也是天帝座下最得力的一员猛将。”
“可他,为什么会去王的寝殿呢?”
一千对北极星君的武力不太感兴趣,他更想弄明白这位星君降临阴间的目的。
“听说,北极星君与二十八宿里的斗宿天府真君相交甚笃,而真君又与王关系菲浅。也许,他是想到这里找真君也未可知……”
慢慢猜测着,叶欢的嗓音越来越低,神情显得很惆怅,似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天府真君?”又冒出个新神仙名儿,一千好奇地追问,“他是谁啊?”
“这位真君尊号是天府司命上相镇国真君,是北方玄武七宿中的斗宿。”叶欢回过神,白他一眼,满脸鄙夷,“你真是不学无术,没听晋书《天文》中说‘北方南斗六星,天庙也,一曰天机’,这指的就是南斗六星,又叫天罡的。《星经》曰‘南斗六星,是主天子寿命,亦主宰相爵禄之位’,其中这位天府真君就是里面的司命主星,神格高贵地位特殊,连王都很仰慕他。”
一千被训得不敢吱声,乖乖听他讲完后,自己这才琢磨片刻,仍有点不以为然,“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北极星君到这来就是为找他吧?”
“《元始无量度人上品经法》记载,东斗七宫、西斗四宫、北斗七宫、南斗六宫、中斗三宫各有所司。其中‘北斗注死,南斗主生’,星君和真君天生息息相关,因此世人才每每会将他们相提并论,且对北斗多加敬畏。星君因为真君的原故来阴间并不奇怪。”
叶欢淡淡地解释,表情缺缺。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不一般。”一千这才心服口服地点头,然后眼睛一亮,说,“老大,你真有学问,兰君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比小柳略多知道些就是有学问?”叶欢反问,眼睛半眯,好笑地看着他,“想当年医卜星相哪门我不精通?现在只不过解一个小小的卦象,何足挂齿?”
“是,是,老大知识冤枉、让大家鬼哭狼嚎惊成天仙好了吧?”一千不屑地撇嘴,对他的自夸显是不大相信。
叶欢抬手敲敲他的脑袋,“不会用成语就别用,省得闹笑话。”
一千抱头鼠窜,大喊:“我怎么不会用了?挨你打才真叫冤枉!”
“回去多读点书,当心小柳休了你!”叶欢毒辣地补上一句,眼神却显得若有所思。
“切!”一千朝他竖起中指,一溜烟跑没影了。
驾云穿过重重暮霭层层楼阁,武曲星落在一处神仙洞府外,身姿如玉,容颜如玉,神情也淡漠得似万年寒玉。
洞口外左有菩提,右有丹元,茂盛的枝叶间停驻着几只仙家禽鸟。对于他的到来,它们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便又缩回巢里接着打,似是并不惊奇。几朵白云轻飘飘地向两边让开,露出后面的洞口,待他进去后又慢慢,再难找到痕迹。
洞内如同室外一样明亮,放眼皆是翠绿的植物,更兼花香阵阵乐音袅袅,令人一见之下便烦恼顿消。
稍深处有一汪清可见底的小潭,潭边白沙细细,青草依依。
一位身材瘦削的神仙坐在潭边,正徐徐吹奏一管洞箫。他身穿青色儒衫,一头青丝拢在头顶,美目低垂玉手轻按,整个人如同他所吹奏的萧曲般散淡悠然不沾丝毫烟火气,却让人看过后仍想再看,不知不觉就被他吸引住了。
武曲星倚在一根柱子上望着那位神仙,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萧声,始终冷冰冰的晶波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依恋和信赖。
“你来了?”
一曲奏罢,余音仍围绕在洞中未散,那位仙人放下洞箫淡声开口,并不回头。
“嗯,你知道我要来,所以才吹这首我最喜欢的《云裳》,对不对?”武曲星慢慢走过去坐在那位神仙身边,将头靠上他的肩膀,语气里微带撒娇的意味。
那位神仙迟疑片刻,伸出右臂揽住他,脸上显出担忧,“你又去阴间了?那里污秽,对你仙格有损。最近,你的亮度……”
“我可能找到他了。”武曲星抬起头望着仙人素淡的眉目低声宣布,表情极其复杂。
揽住武曲星的那只手微滑了一下,随后又稳定地搂紧了他。
“是谁,是他,还是他?”
“当然是他,那个夺我所爱的家伙!”武曲星咬了咬牙,尖尖的眉头皱起,一脸恨意。
“你能断定?据我所知,失去他们的消息已有段日子了。”淡淡地反问,神仙依旧姿态清雅不沾丝毫俗气,薄薄的嘴唇却轻抿了一下。
“应该就是他,阎王设的结界对他不起作用。”
神仙微讶,注视着他的眼睛,“那个连你也破不了的结界?”
武曲星慢慢点头,眼中精光一闪,“如果他在,那他肯定也不远。我在他身上下了寂寞虫,很快就会有回音。”
神仙垂目沉默,随后轻轻摇头,“你真是胡闹,怎么能用那个东西?它对你的仙格……”
“我知道,我不在乎。”武曲星打断他的话,脸上显出决绝。
“……除了他,你还在乎什么?小阳。”神仙低叹,伸手抚摸他的长发,目光闪烁不定。
武曲星没有回答这个疑问,而是回视他,唇角泛起个细小的弧度。
神仙也望着武曲星,淡然清雅的脸上却渐渐涌起红晕,清亮的双眼也变得迷离,嘴唇微微颤抖。
“玄冥,我还在乎你,你难道不知道么?”
嘴里这么说着,武曲星的手上继续用力,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玄冥身上那些层层的袍服,动作娴熟而坚定。
玄冥轻颤一下,咬住嘴唇慢慢合起眼睛,不肯发出令自己感到羞耻的声音。
让他的身体感受到激情,却又不给他全部的愉悦,手上的动作总在接近□时变缓,折磨并欣赏着眼前这个一向斯文坚忍的人因忍受这些
诱惑而显露各种无助而娇媚的表情,然后从中感到满足。这是武曲星君一向喜欢的游戏。
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磨人的挑逗,玄冥睁开已经水汽弥漫的双眼哀求地望向他,却只得到一个轻到极致的耳语,“说你喜欢我,玄冥,现在。”
玄冥咬了咬牙,抿紧嘴唇伸出右手,打算去解对方的白玉腰带,手却抓了个空。
“说呀,玄冥,你不是喜欢我吗?说了,就给你。”
武曲星抱住他低声诱哄,冰雪的容颜依旧冷冽,唯有眼底闪烁着点点碎光。
“我……喜欢……你……”
嫣红的嘴唇颤抖着吐出这句话,一滴清泪也滑落在地……玄冥昂头呻吟,身体抽搐着绷得笔直。
武曲星左手一挥,和玄冥交缠着不见了。
白沙上突然显现出几个深浅大小不一的凹坑,所有的弧面都极其光滑,上面似压着最光洁的物体,曲线完美而精致。
仔细看,凹坑的沙面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逐步向四周震荡下沉,同时还在被不断新出现的坑所取代。
越来越多的形状各异的新坑在沙地上突现,有的停留时间稍长,有的刚一形成就被新坑代替了。白沙上仿佛展开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无声无息地变幻着,诡异而另类。
细沙轻扬四散,从半空降到坑顶,又在震荡中寂然滚落,并不是直接沉到坑底,而是停滞在中间某个位置,然后就此安静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