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道:“兹事简单,只须在此留驻少许人马,若见汉军至此,便放烟火讯号,何足为虑。”
于是那赵闯唤一声:“冷迁,尔领汝属下在此扎棚驻扎。这里有红色烟火讯号一筒,若见汉军,则速放烟火通知我大军。”
那冷迁乃是一位赵军屯长,手下本应该有五十个大兵。只因灌水的缘故,实数三十名,且一半是老弱残兵。
韩淮楚在上面听了方始安下心来。
就凭这说是一屯其实连半屯也算不上的兵马,只要汉军奇兵一到,一个也别想逃脱。只是烟火讯号那一招还是十分管用,尚须他想方设法去对付。
那陈余去后,冷迁便带着他那一屯的弟兄来崖下扎棚。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眼见着这大石推下悬崖定会惊动这帮人,韩淮楚只有改变计划,把这任务留待汉军大力士完成。
“吊上去七八个大力士,用那做成的杠杆外加水的浮力,当能翘起这大石。”韩淮楚待那坑挖好,与张耳试了一下,那石头翘起来有30度高。二人不敢再试验,于是韩淮楚抛下这句话,准备趁夜晚潜下崖去。
那绳子结了一半,就留张耳继续在崖上完成那剩下的一半。待汉军到来,张耳的任务就是垂下长绳,先吊几个人上来。用那通俗的话讲,就是做种。
这一夜,趁着那崖底的赵军熟睡,韩淮楚用那飞爪悄悄爬下断崖。
他脱下靴子,到那绵蔓水里装了一靴子水,又悄悄摸近那赵兵居住的大棚。只听鼾声如雷,显然是赵兵都在梦中。
韩淮楚轻轻掀起那帷帘一角,只见屋内并未点灯一团漆黑。不过这也难不倒韩淮楚那一双能练就的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很快他就发现了那所谓的烟火信号——爆筒,就撩在地上的一只竹篮中。
韩淮楚就地一滚,接近到那竹篮。小心翼翼地从篮中取过那爆筒,用靴中的水一浸。
水浸过的爆筒,还会点得着?那陈余师兄可能做梦都未想到会发生这种故事。
完成了这些,韩淮楚冷笑一声,滚出大棚,扬长而去。
游过了绵蔓水,韩淮楚又开始犯愁。
原来从那天长镇到西郊村一百里之内,到处是全副武装的赵军拿着画影图形在往来搜查。悬榜上他这个汉军主帅的价钱已经出到一千金。休说是混出井陉道,只要他一露脸,立马就会遭到赵军的围捕。
不是说他身上带着面具吗?可以乔装改扮混出去吗?
这一招原本管用,只可惜被那金刚智识破,而今再派不上用场。韩淮楚身躯长大,站在当时的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那往来盘查的赵军早接到通知,只要发现鸡群中有一只鹤,不管是不是那汉军主帅韩信,先逮起来再说。韩淮楚总不能把自己的腿砍下一截来冒充鸡混出去吧。
韩淮楚只好先把身子藏起来,耐心地寻常机会。但那机会哪里这么好找?一连五日,韩淮楚都没想出办法来。
“那在井陉西口正整装待发的汉军将士,已经快十天没有见到他们的主帅,该当是等得心焦。那张耳此刻已经将长绳结好,一个人在那断崖之下,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韩淮楚此刻的心情,就像那要混出昭关而不得的伍子胥,愁上加愁。
这一日,韩淮楚正躲在那河畔渡口的老槐树上向下张望,忽然见到一位老朋友。
“咦,这不是刘喜吗?怎会变成了一个艄公?”韩淮楚满脸的惊异。
那刘喜本是武臣军中的校尉(比军侯略高),后来李良弑杀武臣,刘喜被那魔帝姬风贬为狱卒奉命看守韩淮楚。之后韩淮楚从地牢中逃走,姬风一怒之下将他关入地牢,险些被人遗忘活活饿死在牢中。幸得韩淮楚查找鱼肠断魂剑的下落这才将刘喜解救出来。韩淮楚又写下一封荐书将他介绍到陈余军中,依旧当了校尉。
不料这一次见着那刘喜,却并未见他披上赵军军服,却穿着蓑衣一副船家打扮,正双手荡桨,驾着一艘小船从上游而来。那船上装的,却是一袋袋的小麦。
刘喜的小船到了那对岸,有赵军的粮车在那里接着。船上跳上来几个民夫,把那一袋袋小麦搬到车上。而后那把头的赵兵掏出十几枚大钱,刘喜点头哈腰喜滋滋地接过那大钱,连声称谢。
汉军斥候早已将赵军的情况了解清楚。因水路方便可以避开那崇山峻岭,那赵军的军粮皆是从北方的娘子关走水路运来。想必这刘喜是赵军征用的船夫。
韩淮楚悄悄从树上跃下,一个猛子扎到水里,等那刘喜回返。
当韩淮楚水淋淋地从河中跳到刘喜的船上,那刘喜简直是吓了一跳。
“韩公子,真的是你么?我别是做梦吧?”
韩淮楚戏谑地望着那刘喜,说道:“老哥快去把韩某的行踪报给赵军,得那一千金赏钱,胜似在这里操劳一日赚那十几文大钱。”
刘喜眼珠一转,心里就活动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哈哈,笑道:“韩公子说什么话,我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将你出卖。”
韩淮楚知道他是言不由衷。银子是好赚,命更甘贵。自己一举手就可以将他弄死,他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韩淮楚装作糊涂,问道:“老哥不是被我荐到成安君军中吗,怎会做起这打渔运粮的买卖?”
那刘喜叹了口气,道声:“说来话长。老哥我被公子荐到军中,做了校尉一名,也曾风光了一阵。不久就遇到巨鹿一战,我这胸口被一秦将用铁锤砸了一下,当时就翻身落马差点身亡。后来得郎中医治这才保住了性命,不过这胸口总是生痛不敢用劲。这才在此做起这份小买卖。仗着与那军中弟兄熟络,今日个讨来份运粮的差事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不怕公子笑话。”
“原来老哥与赵军弟兄混得极熟,不知可否将韩某带出井陉?”韩淮楚笑问道。
刘喜脸上现出难色,说道:“刘某小民一个,有何能耐能带公子出这井陉?万一失败,我这颗人头就要落地,我家老母妻儿——”
话未说完,只听韩淮楚笑道:“韩某知道这事你也做不成。这儿有书信一封,你出那西郊村将信带到汉军大营交给军师蒯通。事成之后,凭此信去汉营取百金相谢。”
只要带一封信,一百金子就到手,可以下半辈子做个富家翁了。那刘喜听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犹豫了一下,吞了吞口水说道:“公子所说当真?”韩淮楚哈哈一笑:“当今天下,谁不知韩某一言九鼎。老哥若是不想赚那银子,就当韩某未曾说过。”
刘喜一拍胸脯,说道:“刘某这便为公子走上一遭。”
一封书信呈到了井陉口赵军大营大将军陈余案前。
“信谕二师兄曰:自吾查探那井陉道,见赵军势大古道艰险,而我军新招之兵多为老弱病残,弓尚不能挽,号令不能识,能战之士只有区区万名,樵苏後爨,师不宿饱,如何能攻取井陉?信被困井陉数日不能出耳,今忧思忡忡,深虑一战若败我军主力尽丧,赵军出井陉而下晋阳将无所匹敌,河北五郡将尽丧吾手。信自去那绵水上游取道寿阳而归,当经月而返。师兄当坚守榆关,无以信为念。万勿贪功而致覆巢之灾也。切记!切忌!”
沿着绵蔓水一直往上游走,到那寿阳再翻山越岭,可以倒是可以出来,不过要绕行千里,且都是山路。一个月的时间能走到,还要靠脚力好。
那陈余将一双虎目望向座下那哈腰站着的刘喜,厉声问道:“这信尔从何处而来?”身边一群战将一起高声鼓噪,吓得那刘喜一个哆嗦。
“回大将军,是那韩信见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