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韩淮楚与滕翼待楚兵离开,立即从草丛跃起,如闪电般直插那泓清潭。
“信哥哥,真是你么?我不在做梦吧?”久久等待的项追望着心爱的人儿终于出现,扑闪着欣喜的一对杏眼,娇靥上禁不住流下了夺眶的泪水。
“追儿相邀,信哥哥怎会不来?”见那项追一脸过后面庞明显消瘦,韩淮楚心中愧意更浓。
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昔日无忧无虑,笑声不绝的小妮子也会消瘦,所为的还不是他这个负心薄幸的信哥哥?
偏偏这份浓浓不掺任何杂色的感情,他今生无以为报。
随他身后的滕翼干咳一声:“追儿,人已带到,你们年轻人自己聊,二伯就不呆在这里碍眼了。”说罢呵呵一笑,壮硕的身躯隐入林间,倏尔不见。
韩淮楚哪里忍得住,走上前一把将玉人娇躯拥入怀中,哽咽地道声:“追儿,这一年来你瘦多了。”
“信哥哥,你说我是瘦点好看,还是胖点好看?”小妮子依偎在情郎宽阔的胸膛,问出的话仿佛智力低下。
就是这句智力低下的问话,自人类有历史以来,被世上的情侣夫妻问过无数遍。
韩淮楚捧起项追那一张毫无瑕疵的玉脸,装作仔细端详,柔情款款道:“瘦也好看,胖也好看。追儿,你无论是胖是瘦,永远是那么人比花娇。”
项追轻“嗯”了一声,叹道:“过了今夜,追儿便会随二伯归返大漠。纵是人比花娇又给谁看?”
闻着小妮子发际间飘来的幽香,望着这一张如花似玉的娇脸,突然韩淮楚心中一动。
自从那正牌的韩信在栎阳出现有了替死鬼,韩淮楚一直思索着何时穿上那时空机器回到未来。
“为什么我一定要回未来?助那刘邦开创新朝之后,为什么我不呆在这时代,与真心相爱的追儿在大漠长相厮守,共度余生?”
这个念头一兴起,韩淮楚自己都吓了一跳。
未来科技无限发达,诱惑力无限绚烂。那里有自己的亲人与战友,有自己的根。不回到未来,韩淮楚从未想过。
而单单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追儿,还不能打消韩淮楚回归未来的决定。
“只要追儿能忍受小生不能生育,只要追儿能忍受小生最终离开,在硝烟散尽之后,我就去那大漠与心爱的追儿度上十年。”
韩淮楚便试探着问道:“追儿,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从未来而来的穿人身体有个毛病。”
小妮子轻轻点点头:“不就是不能给所爱的女子带来一男半女么?这又有什么关系,你看我爹不能生育,膝下却儿女成群,过得不是一般快乐吗?”
“你那几位母亲有没有后悔?”韩淮楚又问。
“能嫁给我父亲是我位娘亲这一生最大的幸福。”项追的回答十分直截了当。
“若是你哥与我战败而死,追儿你会不会怨我?”韩淮楚继续追问。
项追抬眼看了韩淮楚一眼,惑道:“信哥哥,你不是答应到时放我哥一条生路吗?怎会有此一问?我哥要是战死,这是他的命,追儿不会怪罪任何人。”
看在项追的份上,韩淮楚曾有过放项羽一条生路的想法。可历史书写得明白,那项羽自刎乌江之时并不是生路已绝,乌江亭长驾艘小船等着他度过江东卷土重来。项羽没有选择这一条重新争霸的艰难道路,而是选择了逃避——一死百了。
慷慨赴死易,卷土重来难。意志薄弱的项羽被一场败仗就摧垮,而那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刘邦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截然不同的性格,决定了这场楚汉之争谁笑到最后。
韩淮楚纵有放项羽之心,可项羽要自寻死路,谁救得了?
既然项追不会怪罪,韩淮楚也就放下了心。又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梦中醒来,发现你身边的亲人突然不见,今生再也寻不着,你会怎么办?”
项追心里瞬时明白,“信哥哥话里有话,这是在暗示我呢。”
她的信哥哥本是穿人,回到未来必是他最渴望的。今生能与他度过一段甜蜜的幸福生活已是难能可贵,不能再要求他太多。
项追莞尔一笑:“追儿只希望这一觉能睡得长一点。就不知这一觉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最好是等到我俩白发苍苍之时。”
“好贪心的追儿!要是小生在白发苍苍之时再回归未来,恐怕人事已非,父母双亲都不在了。”韩淮楚心中暗叹,那决定给予心爱的追儿的十年又不知不觉放宽尺度,增加到二十年。
“那该死的韩信为什么不把那时空机器多带一套来。若是我能与追儿一同穿上时空隧道服,双双回到未来出现在父母面前,爹娘望着这如花似玉温柔如水的小妮子,不知会多么高兴。”韩淮楚突然起了这个念头,一脸地遐想。
“信哥哥,你在想什么啊?”小妮子推搡了一下韩淮楚,疑惑地问道。
“哦,没事。恐怕天下之争结束之后,信哥哥要去大漠一行。”韩淮楚笑着回答。
得到情郎肯定的答复,小妮子心花绽放,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信哥哥,你说眼前这场战事,你与我哥哥谁会胜谁会败?”不知不觉小妮子谈到眼前的局面。”
“相信你的信哥哥,这一仗会胜得漂漂亮亮。”韩淮楚笃定地说道。
十万汉军VS清一色西楚三万铁骑,外人看来韩淮楚凭借的只是南山地利。楚军逾越不了南山,汉军凭借地利坚守不出,这场仗便是旷日持久的不胜不败局面。
项羽要的不是这不胜不败,而是争胜,故有用开山炮轰袭大隗庄的意图。而韩淮楚同样要争胜,用一场大胜摧毁那西楚霸王自视战无不胜的狂念,慰藉彭城一战死去的数十万联军的冤魂。
这里还有个粮草的问题。楚军只有三万,吃得不多,彭城一战劫获汉军粮草无数,打持久战拖得起。但汉军有十万外加荥阳的六万余残兵败将,这么多张嘴要吃饭,逼得韩淮楚只有速战速决,争取一场决战搞定项羽。
但项羽是能轻易搞定的吗?身经百战的西楚霸王,绝不会冒冒失失攻打这地势险峻的南山徒然损兵折将。要想决战,只有下山来战。决定这胜负的战场不在南山,而在京索之交的平原。
平原正是楚军铁骑任意驰骋的好地方,汉军缺少战马于战不利。看似这些关系战场胜负的紧要因素,韩淮楚选择将战场移向平原,会不会脑袋灌水?
当然不会。就像那韩信所说,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看似不可能而为之,正可收出其不意之效。一个貌似对楚军极为有利的战场,才能诱得那对战场胜机嗅觉极其敏锐的项羽入毂。大的战略韩淮楚在关中早就制定,至于如何取胜,只剩下具体战术的安排。为此一战,韩淮楚是苦心孤诣。
一方是项追倾心相爱的情郎,一方是小妮子血浓于水的亲哥哥。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情郎获胜,天平的砝码都压向了她的信哥哥这一头。
便听一声喝彩,滕翼不知何时大踏步从林中走了出来,高声说道:“好你个韩信!果然有信心,不愧这傻丫头倾心对你。我那不成器的宝儿,若是兵败身亡,也只怪天命。但你要胜他,终须拿出真本事来光明正大地取胜。”
韩淮楚颔首微笑道:“正是这话,请前辈拭目以待。”
那滕翼看向项追:“傻丫头,你信哥哥已经见到,还不走么?”
项追粉面一红,恋恋不舍地从韩淮楚怀中挣脱,依依不舍地说声:“信哥哥,追儿这便要走了。”
韩淮楚目光移向滕翼,振声问道:“前辈隐居之地何在?三年之后,晚辈当登门造访。”
三年便是楚汉战争的尾声,那时估计天下已定。韩淮楚订下三年之期,为的便是在这三年内完成自己的使命——创立那大汉新朝。
滕翼何尝不明白这年轻人说的登门造访,只为项追这傻丫头而来。微笑答道:“这傻丫头是匈奴国的敖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