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峙在今陕西乾县东,处于废丘与咸阳之间,是咸阳的西面屏障。若是好峙被夺,咸阳就门户洞开。那里驻守的雍军是挡不住汉军一击的。
更可怕的是,一旦汉军拿下咸阳,必会引军东向,直取塞都栎阳。那栎阳与咸阳的距离,几乎与废丘到咸阳的距离差不多。而塞国半国军力,都发来援助章邯。剩下五万军马,分布在各州各县,一时难以集结,又如何能挡住汉军精锐前进的步伐?
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让司马原出了一身冷汗。
出兵援救章邯是司马欣看着昔日结义的情分。但绝不能因为兄弟情义,弄得自己的老巢都没了。
司马原一拱手,对章平说道:“我塞国有危,章兄,恕小弟不能奉陪。”说罢高声喊道:“众将听令,后队改前队,前队改后队,速去追赶汉军!”
章平急忙道:“不可!那韩信未必是去攻打你塞国。如今大军进发攻打陈仓,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失去这个机会,再想收复陈仓已是难上加难了。”
司马原白了他一眼:“陈仓有曹参据城坚守,未必拿得下来。与其强攻城池损兵折将,还不如保存有生力量围歼韩信。只要韩信一死,汉军无主帅必三军气夺,再去倾全力攻打陈仓不迟。要是栎阳有失,小弟我万万吃罪不起。”
章平苦谏道:“大军一动非牵一发而动全局,而今我军已做好攻城准备,只待一鼓作气拿下陈仓,断了汉军的归路。如要去追击韩信,全盘部署皆会打乱。万不可因为担心你塞国,便失掉这个一举制敌的良机。”
司马原嗤笑一声:“这塞国不是你章兄的塞国,你自是说得轻巧。若你换做小弟,知道汉军攻取的目标是我国都城,会不会也这般说?”
于是任章平好说歹说,那司马原执意坚持要去追赶韩信。那陈仓城还有一半汉军驻防,而雍军此番只出动了三万人马,一万已布守岐山要道。剩下两万,比陈仓城内汉军还少,如何能去攻城?
章平无奈,干脆与司马原合军一道去追击韩信。于是传下号令,命盗巴弃守岐山;命先锋甘鹏领五千人马断后,以防陈仓城中汉军追袭。自领大军掉头,留辎重与甘鹏,轻装减备,火速追赶韩信。
那汉军在雪地跑得飞快,而章平只能带钉了钉子掌的雍骑去追,也不知能不能追上。只希望好畤城能坚守到大军到来,到时两面夹击,那韩信就首尾难以兼顾,便可致他于死地。
那章平愿望虽好,但好畤城能够坚守得住吗?
这一头,断后的甘鹏已先遇上了麻烦。
陈仓城中曹参得斥候来报敌军已退,立马做出决定,领三万汉军出城,向坠在队尾的雍军发起猛烈的冲击。
须知进军容易退军难,自古以来因为退军不慎而遭大败的例子屡见不鲜。姑不论士气已泄惰气已生,士卒求战欲望大减,战斗力低入谷底。那退兵节奏的控制也是一个难题。正常的退兵须辎重先退,继而是主力,最后是一批断后弩兵盾手保护主力缓缓而退。
那章平虽说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这一次却犯了兵家大忌,自顾领轻骑去追击韩信,留下大批辎重给那断后的甘鹏。那甘鹏望着一大堆云梯、轒輼车等攻城战械,急得只是发愁,“若汉军来袭,拖着这一大堆如今变得一点用场都没有的累赘,走又走不快,守又守不住,该如何是好?”
果然,汉军从陈仓城蜂拥而出,追着甘鹏一阵猛打,瞬时乱箭齐发,密如飞蝗。
那一架架庞然大物便成了活目标,送上门的礼物,不抢更待何时。曹参的命令是十分的狠毒:射死敌军一个不留,收缴战械为我所用。
这战械皆木头打造,不怕中箭。雍军雍将皆是血肉之躯,中了箭就会一命呜呼。一个个被乱箭压制,躲在盾牌战械之后,露不出头来。
“哚哚哚哚”,矢箭如雨。雪地上毫无掩体,那雍兵被一阵箭雨乱射,转眼之间报销了一半。再过一阵,又报销了一半。甘鹏五千军马,而今只剩一千出头。
那甘鹏两眼只欲喷出火来。原想攻下陈仓为祖父报仇,哪里想过仇未报上,自己拖着这些累赘还要丢掉小命!
眼见这战械是守不住,那甘鹏断然决定:放火烧掉战械,不给汉军留下分毫。
那火刚刚点燃,便有一群汉兵呼喇喇斜刺里从渭水河堤杀来。却是曹参领人亲自乘了快船溯游而下,从侧翼袭击。
这一边是个防守薄弱的软肋,雍军的盾手并未将盾牌引向渭水。须臾工夫,汉军撕开雍军的防线,杀到了甘鹏面前。
“咔嚓”一声,鬼头刀落下。那曹参拿出昔日刽子手的风范,一刀砍下了甘鹏的人头。
余下雍军皆是战战兢兢两股摇坠,放下兵器伏地请降。
那汉军便就地取雪浇灭火苗,收降战俘,夺取战械。
这事还没完。雍军无人断后,那后退的主力大军岂不成了活生生的猎物?曹参当机立断再次下令:大军再接再砺,继续追杀敌军!
这一场巨大的歼灭战,旨在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能多杀一个敌人,奔袭好畤的主帅韩信的压力便减轻一分。
雪地上淅沥莫辨,那是汉军人马踩出的痕迹。不过那痕迹到了此处,向前延伸一段,又骤然消失。
汉军主帅韩淮楚,此时此刻,已将队伍埋伏在大道两旁,正等着敌军的到来。
这里还是岐山北脉,路旁高丘林立,出口便要绕过一条绝涧穿出一口天井,按兵书所说,正是布口袋的绝好去处。
攻打好畤?突袭塞都栎阳?如此损兵折将的事韩淮楚当然不会去做。那好畤固然是军事要塞,可陈仓更是要塞中的要塞。陈仓若失,汉军就断了与汉中的联系。若是再逢大败,所有的战果都会消失殆尽。
只有一口口的啃掉三秦主力,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才能真正意义上收复关中。
于是韩淮楚做出了突袭好畤的姿态,欲诱雍塞联军来追。只要他们一追,全盘部署都将打乱,战场的主动便归汉军所有。这场你死我活的角逐,就看双方主帅谁更高明。
那章平与司马原果然不甚高明,雍塞联军果然上当,竟弃攻陈仓,转而来追赶自己这支奇兵。汉军反客为主,以逸待劳,只待联军撞进口袋,然后收网擒拿。空间只须略微转换,一切态势都已截然不同。
“嗒嗒嗒嗒”,一串马蹄声传来。雍将盗巴手舞双铁锏,正领着一对雍军东瞧西望前来探路。
如此险恶去处,看来那章平也不敢轻进,派人探路也是常理之中。
兵书有云:鸟起者,伏也;鸟集者,虚也。那盗巴探路的办法也就是看看有没有鸟起鸟落。但他看来看去,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韩淮楚心中暗笑:如今天寒地冻,鸟都没有一个,想看鸟的起落查探有没有伏兵,岂非太过拘泥不化?
旋见那盗巴将手一挥,说道:“吾开路先行,尔等去通知上将军,继续进军!”
过不多久,盗巴的身影消失在天井之外,章平的身影出现在大道入口。
只见旌旗招展,寒光簇簇。这是雍军的轻骑,足有五千之众,皆是大马长刀,精锐之师。战马蹄下,皆钉了铁掌,掌下钉钉。一蹄踏下,雪地上立马现出一道钉印。
但雍军这等精锐之师又能有多少?关中虽说是不缺良马,可老章鱼总不能奢侈到将每个士兵都训练成骑兵。恐怕收拾掉这批轻骑,雍军剩下的都是靠两条腿走路的步卒。
那章平见到如此险恶去处,犹豫一阵,终于还是下令前行。
入到道中一半,突围路旁高岗上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石后立起,紫金盔驼龙甲英武非凡,不是汉军主帅韩淮楚又是谁?
韩信竟然在这里!汉军果然在此设伏!
章平大吃一惊,只后悔作出弃攻陈仓的错误决定,急忙下令退军。
这退军的指令下得虽快,哪里快得过汉军手中的利箭与从坡上推下的礌石?“轰轰隆隆”一排巨大的礌石从坡上滚落,砸得雍军轻骑一阵人仰马翻,瞬时将退军的道路堵得死死。那石前的雍骑想退退不了,石后的雍骑望着石前的同伴不能援救,正是首尾不能相救,徒唤奈何。
而汉军那无情的利箭一排排地射下,每排利箭射